第10章 红崖道人

眼前的一幕,伴着寒风直击二人心底。

阿弘惊惧的呆立原地。

冰冻凝结的血泊中,两匹快马已经死去,没有挣扎和嘶鸣,两个巨大的血洞,赫然呈现马头之上。

一击毙命,好凌厉的一击!

有人追杀她!阿弘心中闪念如电。

看来这本账簿,确实隐藏着吴德军,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附近,可还有其它去处?”阿弘摇了摇,已经吓呆的范芳芳,急声问道。

“……塘边……还有,……一个小石屋……”

一个从未见过杀戮,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江南弱女子,已是花容失色、双足发软。

凛风吹来,风雪已至!

危险就在身边,两人随时可能受袭,阿弘来不及多想,抱起范芳芳就向水塘奔去。

一点寒光,自雪地里激射而来,阿弘连忙止步、身子一弯,刚好避过那支羽箭。

紧接着,四下里同时传来,弓弩拔弦的声音,阿弘心中大骇!

“不好!有埋伏!”

话音未落,漫天飞箭裹着飘雪,向他二人急速飞来,顿时如一张箭网覆盖大地。

看来此次,是神仙也难以躲过!更何况自己还身有重负,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女人。今日,势必是要死在这里了。

阿弘长叹一声,将腰弯下后背顶起,像个肉盾一样,将范芳芳紧紧包裹起来。

心想,死则死矣!如果能阻止利箭,少射几支在姑娘身上,也自是好事,想着慢慢闭上了双眼,站立不动。

忽然,耳边传来阵阵飞箭击落之声,继而是兵器交击、人员惨呼的声音。

阿弘忙睁眼一看,不禁大喜过望。

“师父!”

只见一位头戴文巾、身穿青袍的老者,手缕长髯凛然站在那里。

另一位,身披火红八卦道袍,黑面微须手舞长剑,正与几名黑衣蒙面刺客,激战在一起。

只见他招式凌厉剑法高绝,绝没有丝毫的花哨动作,一招一式直取要害,惨呼声中,不断有人中剑毙命。

瞬间,黑衣人死伤大半。

远处山野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哨音。

众刺客听罢,俱都身形晃动,撤剑飞身后退,迅速隐没在风雪之中。

地上,只留下斑斑血迹,和几具黑衣人的残尸。

“师父!”

阿弘高兴地奔到师父面前。

“嗯……”

青袍老者点了点头,看向他怀里的女子。

阿弘慌得,连忙将范芳芳扔下,刚离手又觉不妥,随即迅速伸手将她搀住。

范芳芳满脸通红,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被轻扶站稳之后,双手放于腰前,对着老者深深纳了一个万福。

“小女范芳芳,见过老先生!”

“嗯,姑娘不必拘礼。”

师父转头,看向杀意未消的中年道人,笑了笑说道:“人已走远,将军切莫追赶,我们可先找地方落脚,叙话避寒。”

“客随主便!我听你的。”

说罢,红袍道人飞身过来,站于众人面前,对范芳芳拱了拱手朗声说道:“我们就暂且,借姑娘小院一用吧!”

师父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看向范芳芳。

“老先生请便。”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径自朝身后的私院走去。

阿弘心下纳闷,这个红袍道人如何知道,此方私院,是范芳芳的?难道他和师父早就来了?

他的猜测,其实也并无差错!

原来,师父和道人赶来之时,正好遥遥地看到二人,刚从院中出来。

师父必定心如明镜,院子自然不是徒弟阿弘的,那必然就是姑娘的。

三人落座,心情已有些平复的范芳芳,立刻生火煮茶,宛若一个美丽的家庭主妇。

阿弘连忙把近几日之事,如何追查老李夫妇凶案,吴德军死于火场的种种疑点,以及和范芳芳如何相识的经过,详细地给师父讲述给了一遍。

“这么说,这吴德军藏起的这本账簿,竟隐含着他身死的秘密?”

师父手缕长髯,双眼微笑着看向阿弘。

“应该是的!”

说着,他从背囊取出账簿,双手递给师父。

师父轻轻打开账簿,忽然双目一凛,连忙将册子递给红袍道人观看。

红袍道人亦是一惊,张口刚要说话,看到师父朝外屋,轻轻使了一个眼色。

阿弘连忙转头,看到范芳芳在那里烧水冲茶,心下诧异。

只见,红袍道人当即闭口不言,随手将账簿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弘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师父开口轻声说道:“阿弘,不必多言!”

正好端茶的范芳芳,缓缓走了进来。

“范姑娘,我等二位此次前来,旨在协助阿弘,侦办吴德军身死火场的案子,不知暂借此院两日,可否方便啊?”

阿弘看着一反常态的师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一言不发。

范芳芳本因吴德军身死之后,就再也不想回来此院。

如果,不是今日帮助阿弘找寻线索,她也是万万不会回来的,而刚才的厮杀和血腥场面,又令她极其害怕,所以,她爽快地答应了,并示意自己,急于离开此地。

“那好,老朽万分感谢范姑娘,如若你想离开,我的家童赶着马车在门外,正好可以送你一程。”

看着一辆轻便快车,将范芳芳送回,阿弘搞不明白,师父的家童,怎么来得如此恰到时机?这难道也会有巧合?

“怎么?有何事想不通吗?”师父笑着,问向一头雾水的阿弘。

“这种感觉,师父不像一个教书的先生,倒像是神机妙算的孔明军师。”

他支支吾吾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好!那我给你从头讲起,你可知他是谁?”师父微笑着,用手一指红袍道人。

原来红袍道人,并不是真正的出家道长,而是当今镇南王的坐下统将,冷傲云冷将军。

五年前,听闻香香郡主惨死密林,镇南王悲痛欲绝,几欲因伤心过度而离开人世。

冷傲云主动请缨,只身前去勘察案发之地,发誓必亲手擒拿凶犯,剖肚挖心祭奠郡主在天之灵。

因藩王大将,未曾奉诏不得擅入中原半步,所以,冷将军毅然辞职成为白丁,化身道人模样,以方便前去查验。

滇川边境,本就离番邦近、离京都远。

所以,冷将军先于圣上的一千精骑,率先到达悬尸密林,看到当时残暴恐怖的情景,冷将军惊怒不已,但随后他发现,悬于树上的无头女尸并不是香香郡主!

“不是香香郡主?”

阿弘听到这里,也是惊讶万分。

“是的!绝对不是霄霄郡主!”冷将军笃定地说道。

冷傲云在升任统将之前,是镇南王的家将,感念王爷的伯乐之恩,所以尽忠职守!并与其家人相处融洽,无论是王爷、王妃、小王爷、郡主。

尤其是香香郡主,他几乎是亲眼看着她,从懵懂孩童长成了婷婷少女。

所以,冷傲云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郡主曾于花丛中,追逐蝴蝶不小心摔倒,而留在左踝的月牙形伤疤。

“那个伤口,当年还是我给郡主包扎的!”

他看着阿弘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眨,神情确定。

“会不会,因尸体变化……”

阿弘的疑问还没有问完,冷将军就直接打断:“不会,因我快马加鞭赶往现场,辞呈后由夫人代为!所以,当日我到达密林之时,众人身死并不久长,尸体的外在表象,没有一点因霉变、腐烂而改变。”

“这么说,香香郡主还活着?”

“所以,我才一直暗中查访!”

“可有线索?”

“郡主的线索没有。”

冷傲云失望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师父和阿弘,接着开口又说道:“不过其它线索却有!”

“其它线索?”阿弘瞪着双眼,急急地问道。

“不错!当时悬挂的每具尸身之上,被野兽獠牙撕咬的痕迹,异常清晰明显!”

“野兽撕咬?”

阿弘一阵心惊,忽然想起苍溪镇江神庙中,那些黑色的怪猫。

“不错,正是这些野兽撕咬的痕迹,让我想起滇南番邦的一个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