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凶手联盟（3）
通过以上和叶梅之间的这场谈话，霍自立大致上已经判断出了整起事件的前因后果。但他现在还不能堂而皇之地把真相说出来，因为这个真相将关系到梁梦的声誉问题。所以他决定等到今天晚上，再和梁梦商议一下。
“刚才里面的环境真的让人受不了啊，”霍自立说，“我准备自己一个人在下去看看。”
梁梦问他：“你还下去看什么？”
霍自立说：“这里以前有那么多工作人员，但是他们从来不曾到外面来过，因为梁婶儿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工作人员，我想知道这些人到底如何解决吃饭睡觉的问题。”
叶梅说：“自立，我看你就别去了，里面的那些尸体已经腐烂那么久了，肯定有毒的。再把你弄晕死过去，我们在外面也不知道。”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梁梦紧接着又对叶梅说，“你那个······别墅里应该有口罩之类的吧？我陪你去拿几个，带上之后再进去，这样就能把风险规避一大半。”
叶梅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下来。霍自立本以为叶梅会不理会梁梦，哪知道他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出来，叶梅就对梁梦说：“那你跟我来吧！”
霍自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看着梁梦和叶梅两个人并肩远去，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原本势如水火的两个人，竟然也会用这样一种方式和解？或许她们两个人现在因为都憎恨梁真的缘故，才冰释前嫌的吧？
一个被疑心生暗鬼的丈夫摧残了几十年，最后被逼出轨。而另一个被不是父亲的父亲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还假心假意把自己养大。而两人之间之所以产生恨，也是因为梁真。当梁真的真面目**裸地暴露在两人面前时，让两人对彼此的恨意间接转移到了梁真的身上，她们现在或许觉得对方还非常可怜······
但是，如果说梁梦已经原谅了叶梅，那么在梁真被大火烧死的那个后半夜里，梁梦来到他的房间之后，这个女孩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叶梅的恨。当时霍自立还以为梁梦之所以选择做董事长，有很大的原因是出于报复叶梅。现在梁梦又和叶梅突然走在一起，这会不会很矛盾······
霍自立是这样想的。他此刻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梁梦和叶梅两个人并没有冰释前嫌，但此时的她们，却有着非合作不可的理由。
叶梅和梁梦两个人在通往别墅的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就是两人刚刚走进别墅的客厅，叶梅回头望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任何人了，冷不防地抓住了梁梦的两只手，焦灼地问道：“梦梦，要是自立发现了那条通往别墅的密道怎么办？”
梁梦轻蔑地看了叶梅一眼，“你怕这个干什么？就算自立哥发现了那条密道又怎样？难道仅凭这个，他就能证明你以前去过那个秘密实验室，知道那里的一切秘密？”
叶梅紧张的表情逐渐松弛下来，叹了口气，“我就是害怕自立他在顺藤摸瓜，知道我的一些什么。”
“顺藤摸瓜？我看你是疑神疑鬼吧？”梁梦叹道，“你不是也对自立哥说过，你只是知道那里有个地下室，并不知道我爸用那个地下室来干什么吗？难道说······”
叶梅忐忑不安，又陷入了焦虑中。
梁梦揣摩道：“那个从地下实验室通往别墅地下室的通道里，还存留着一些什么对你不利的证据，能够证明你去过地下实验室？”
叶梅说：“你爸中风那天，是我和他一起到秘密实验室去的，因为天启在那天被送到实验室植入‘大脑芯片’去了，那天我总是害怕天启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才跟你爸乘坐飞机去了内地，等到下午回来后，按照时间来说，天启应该已经完成手术了，所以我们俩就去了那里，结果发现那里的人都死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死人，当时就把我吓坏了，找到被关在实验室的天启后，我当时拽着他的手去往别墅这边赶，走的是地下通道······我当时······”
梁梦问：“你当时怎么了？”
叶梅说：“我当时是拉着天启的手跑回别墅的，回来后就发现我的金手链不见了，应该就是落在了那条路上，如果自立发现那条手链，他一定能够看出那是女人使用过的东西，也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梁梦垂下眼帘，沉吟不语。
叶梅焦急地问梁梦，“梦梦，你说该怎么办啊？”
梁梦淡淡回应道：“没事儿，别怕，要是自立哥真的看见了那条手链，我就说那是我的。”
叶梅紧紧地握住了梁梦的两只手，“梦梦，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要是出事了，我也会把你咬出来的，因为你也参与了谋杀你爸的计划，虽然你我都是被胁迫的，但我们都参加了。”
“他不是我爸！”梁梦压抑着怒火，声音大了几分。
叶梅陡然愣住。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梁梦冷笑，“李呈然偷偷威胁我，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设计把他害死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愚蠢。”
叶梅慌忙点头，“我会的，会的。”
梁梦吸了口气，“放心，我会帮你的。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乘客。”
言毕，梁梦忽然觉得自己说过的这句话似曾相识，她忽然想起来李呈然也说过这句话。她的嘴角不由得划过一抹嘲弄的冷笑。
“梦梦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霍自立嘀咕了一句。
“谁知道呢？”霍京华说，“也可能你梁婶忘记了把口罩放哪里了吧，口罩平时又不怎么用。”
正当霍自立再次向着别墅的方向看过去时，发现梁梦一个人已经从别墅那边往回走了。待到近了，霍自立看到梁梦拿来了一沓口罩，分给了霍自立一个，然后对其他人说：“你们谁想跟着一起下去，给你们分口罩。”
杨万钧和柳华南两个人慌忙摆手，表示不去，霍京华说：“给我一个吧！”
霍自立笑道：“我也不想让梦梦和我一起去，如果梦梦非要和我进去，那就去吧，不过爸你岁数这么大了，就别下去了。”
“那好吧儿子，但你下去后要小心点，要是感到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回来。”霍京华说，“千万别蛮干啊儿子。”
“我会的。”霍自立点点头。
“梦梦，那谁······你那个······”杨万钧吞吞吐吐地问道，“她怎么没有回来？”
“别提了，”梁梦说，“天启哥他妈妈回到别墅后，就又吐了，现在回房间躺着去了，你们也去歇着吧。我和自立哥哥不会去太久的。”
霍自立和梁梦两个人重新进入了甬道，开始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看，除了之前已经发现的地方，还发现了秘密实验室的厨房和食堂，以及用来睡觉的诸多房间，不过能发现这些，其实都在霍自立的意料之中，他这次二进宫，主要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通道，比如说里面这些盘根错节的通道里的其中一条，能不能通往别墅下面的那间密室？
至于霍自立为什么非要找到这条通道。大概是职业病犯了。他其实很想证实一件事，那就是叶梅必定是知道这秘密实验室的所在之处的，而且霍自立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叶梅必定来过这里。这个秘密实验室作为能够治好她的儿子梁天启智障的唯一出路，叶梅又怎会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而且刚才霍自立在询问叶梅关于李呈然和梁真之间的一些事情时，每当霍自立问到一些敏感问题的时候，叶梅就会犹豫不定，闪烁其词，这在一般人的眼里当然不会发现叶梅的异常，但是，霍自立是警察，在审问犯人方面，他能清楚的知道犯人究竟有没有在撒谎。
然而，如果真查出一些什么不利于叶梅的事情来，霍自立还真的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对待叶梅。把她当成梁真的共犯处置？霍自立又觉得未免有些残忍。因为叶梅是一个被命运裹胁着前进的女人，这个女人决定不了任何人的生死，无论她的那位恶魔丈夫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不能左右那个男人。
话说回来，这天底下做母亲的女人，又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智商健全？只是叶梅对待自己的智障儿子都会不离不弃，百般溺爱，那些被掳走孩子的其她妈妈呢？或许有的妈妈会因为智障孩子的失踪如释重负，但大多数妈妈，都会希望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吧？哪怕是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傻子。若是她们知道自己的傻孩子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哭泣的时候，这些妈妈们会不会心疼，难受？
肯定会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让人恨不起来的凶手。但他们最后仍将面对法律的制裁。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人间悲剧。但从整体来说，这是这个世界在文明进化过程中形成的自然规则。一个健全的社会里的法律，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就不能算作法律。因为一旦法外开恩，以后就会有更多的凶手会摆脱法律和警察的约束，选择自行报复，重新回到古代江湖那个快意恩仇的时代。
叶梅当然不属于这一类让人恨不起来的凶手，但是如果他们夫妇的罪行公之于众，而且得不到法律的制裁，霍自立心想，到时候叶梅可能会被很多失去孩子的父母来到她的家里将她生吞活剥。
霍自立和梁梦在宛如迷宫一样的甬道里四处转悠，通往别墅地下室的通道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一条通往海岛海边的甬道。两人从甬道里走出来，看到河岸边停着一艘游艇，这艘游艇隐藏在一个和海水连接的山洞里，虽然摆放在潮湿之地，但上面布满了灰尘，看上去好久都没有开过了。
看来那些工作人员并非常年呆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之下，他们也会从这条通道里出去，乘坐游艇去外面的陆地上消遣什么的。
另外，霍自立和梁梦还在地下室的某个工作人员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这个日记本上详细的记载了从十几年前，日记本的作者因为家庭困难，母亲患病拿不出医药费的原因，被海岛秘密实验室的高薪所**，来到了这里。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里面还记载着，作者起初来到这里，得知这里居然在对一些智障少年进行人体试验，当时就想离开这里，因为他承担不起心灵上的谴责，只不过，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人，自从这里有位前辈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苦苦哀求董事长梁真放他走，让作者感到恐怖的是，老板梁真选择了让机器人警卫直接对着这人的脑袋一枪爆头。
好在梁真这个老板虽然暴戾，但是巨额工资从来不曾少给过一分钱。久而久之，作者就习惯了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他也非常清楚自己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称作人质情结或者人质综合征。意思是说人质通常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由于他们的生死被劫持者所操控，劫持者稍微对他们施以小恩小惠，他们便会对劫持者心存感激，时间长了，他们便会对劫持者形成某种依赖，他们会认为劫持者心情好，他们就会心情好，劫持者安全，他们才会安全。
这种症状和体制化有某种相通的关联，当患上这种症状的人一旦被劫持者的体制所体制化，他们就会把劫持者的命运，当成自己的命运。
何况老板梁真也并非总是让他们呆在这个地方搞实验，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时间，让他们这些人去C国的陆地上寻欢作乐，C国是一个开放式国家，嫖娼在这个国家并不违法，不过在他们去外面风花雪月的时候，若是有人想趁机逃跑，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一切行踪都在手可遮天的老板掌控之下，若是想要逃离老板的掌控，除非不想活了。日记本还曾提到，老板在C国不但和政府交好，和本地的黑社会也有所勾结。
这个日记本对将来清算秘密实验室来说非常有利，霍自立将它作为证据揣进了衣兜里，带着梁梦准备走出甬道，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梁梦说，“梦梦，你相不相信，在这个地下实验室的某个地方，一定还有通往别墅那个地下室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