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棘手探案（14）

大概是昨天夜里的针锋相对，导致吃午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默不作声。偶尔，霍自立会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上他们一眼，只看到每个人都心事重重，脸上的表情异常沉重。

霍自立的脑袋里默默地整理思路，心想在座的诸位大概除了梁梦以外，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早就希望梁真这个人死掉了，但是梁真真的死掉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释然。相反，他们现在这副如坐针毡的样子，生怕梁真的死因会牵扯到他们自己的身上，或许此刻凶手的心里更加害怕。

机智而高明的凶手布下了缜密的布局，从案发前到案发后，一切都在按照凶手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然而凶手怎么都不会想到，他霍自立会从废墟中发现非晶硅那种东西吧？然而这并不是凶手百密一疏的线索。

真正算得上是纯属意外的破绽，是凶手利用梁天启去那个地下室偷玩的时候，把伪装成玩具的遥控器悬挂在通往地下室的盖子上，这一点从表面上看去的确很高明，好巧不巧的是，当时梁天启竟然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从楼梯上滚落下去，摔晕了过去。

如果当时梁天启没有摔晕过去，而是玩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或许那个地下室就会成为秘密，而地下室里的遥控器也会成为永远的秘密。而找到了遥控器，就能顺藤摸瓜，排除嫌疑人。

虽然最后排查的结果只能证明李呈然是最大嫌疑人，而其他人同样有嫌疑，但是对于霍自立来说，他就距离真相更近一步，最起码能够证明他的推断是完全正确的，梁真的确死于谋杀。

至于后续调查，霍自立觉得应该会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因为现在这里条件不允许，他无法通过线索物证上的指纹确定凶手，遥控器上未必有凶手的指纹，不过可能会有制造者的指纹，这同样是一个有力的探案方向。

这也可能是霍自立的异想天开，但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乐观，坚信自己一定能够破案。况且，梁梦今晚也会配合他，让他去秘密调查李呈然。

只是，梁梦的这个建议非常不光彩，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构成了犯罪。姑且就当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吧，他霍自立现在的身份非常尴尬，表面上被所有人委任当破案侦探，在这些人的眼里，他还是个警方卧底，唯一行不通的是，他现在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去命令所有人配合调查。因为上级并没有给他下达这个命令，可以在特殊场合明示自己的警察身份。

假如霍自立想要探索李呈然的秘密，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李呈然肯定不会同意，即便同意，也会以公司机密为借口，不让霍自立检查个明明白白，甚至还会把某些秘密藏起来，不让霍自立发现。

所以，霍自立反复权衡，还是同意了梁梦的这个办法——秘密突击检查。

吃完午饭后，李呈然问霍自立，下午打算怎么调查。

霍自立为了迷惑李呈然，便告诉李呈然说，他打算重新回到三楼的案发现场，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李呈然当时还非常感慨地说，你们这些做警察的，就是非常轴。霍自立笑了笑，回应李呈然说，他早已不做警察很多天了。

霍自立下午一个人去了三楼，没有人陪他，梁梦也没有。

梁梦在私底下给他解释说，她去了三楼就会想到她爸爸梁真，她会心里不舒服，难受。尽管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梁真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梁真毕竟养了她很多年，父女感情总归有的。

如今的三楼之上，仍然保持着昨晚的残败与落拓，满地漆黑狼藉的废墟中还保留着一些未被焚烧殆尽的家具框架，幽暗深处冒着一缕白烟。霍自立蹲在地上，看着梁真卧床的旧址，也不知道该查些什么。

卧床紧挨着窗口，从这个地方向外面看过去，半个海岛全貌尽收眼底，还可以看到远方的大海，这才是真正的海景房吧！霍自立由衷感叹，他来到窗口，看到梁天启一个人在游泳池附近的空地上玩变形金刚。

首先，梁天启让两个汽车人进行单调的对打，起初他看着两个一组的变形金刚像是一群智障一样，分别向对方进行着单调的踢腿摆臂，高兴地拍手叫好，玩了一会儿好像玩腻了似的甚觉无趣，又把其中三个变形金刚用遥控器变回了遥控汽车，然后把剩下的变形金刚排成一排，又把三辆遥控汽车摆在距离变形金刚很远的地方，开始了一种“新奇”的游戏。

——梁天启准备让遥控汽车撞向远处的变形金刚。

第一辆遥控汽车出动了，用本身最大的能量加速度撞向远处的变形金刚，结果可能是由于距离太远的缘故，导致遥控汽车在中途的道路上出现了偏差，本来是一条直线的运行，结果变成了一条弧形运行，遥控汽车还没有来到变形金刚面前，就偏离了位置，继而奔向其它地方。

梁天启很失落，紧接着他便用遥控器指挥一个变形金刚去“惩罚”那辆跑偏的遥控汽车，只见变形金刚机械般地来到那辆遥控汽车面前，开始了呆板的踢腿摆臂，那辆遥控汽车待在原地，任由变形金刚踢打。梁天启高兴地拍手叫好。

第二辆遥控汽车出动了，同样用最快的速度径直撞向对面排成一排的遥控汽车，结果这次又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导致中途从一条直线变成了弧线，最后勉强撞到了边缘位置上的一个变形金刚，还没有把对方撞倒，那个变形金刚的身体只是颤颤巍巍了一下子，又立正了。

梁天启这次嘴角动了动，不知道嘟囔着说了一些什么，大概是抱怨生气之类的话，他又用遥控器指挥一个变形金刚去惩罚第二辆跑偏的遥控汽车······

身在三楼的霍自立看着看着，眼睛就猛地瞪了一下，闪烁过一丝亮光。因为他忽然发现，遥控汽车并不能向真正的汽车那样在主人的操控下保持一条直线行驶。只因为遥控汽车的驾驶舱里，没有真正的驾驶员。

——虽然梁天启可以用遥控器指挥这些遥控汽车进行拐弯后退之类的，但是，正因为这种遥控汽车在性能上采取了和真正的汽车一样的性能，所以才会导致它在行驶的过程中不能保持直线，出现偏差。

打个比方，一个人驾驶着一辆汽车在正常的道路上行驶着，突然松开了方向盘，汽车会不会跑偏，假如在道路平稳的路面上，汽车可能会保持一条直线，假如路面不平稳，汽车的方向盘会不会因为一些坑洼的地方导致方位的移动？

答案肯定是会的！

而遥控汽车不管是从重量还是从质量上，远远不及真正的汽车，那么它在无人驾驶只会保持前进的过程中，又怎么会保持一条直线运动？

想到这里，霍自立顿感毛骨悚然。因为他模糊地意识到，凶手，极有可能并非一个人！

设想一下，假如凶手只是一个人，他摆放好了遥控汽车的位置，对准了摆放在床底下那瓶铷元素的方向，那么，在案发时，凶手如何能确保这辆遥控汽车能够准确无误地击中那瓶铷元素？

在遥控汽车“行凶”前后，变数也会非常大的，即便叶梅不会去梁真的房间，那么梁天启会去，机器人也会去里面打扫卫生。梁天启说不定会发现床底下的遥控汽车，顺便拿出来玩。

而机器人在打扫房间的过程中，床底深处肯定不会打扫，要是打扫的话，自然会发现摆放在床底深处的那瓶铷元素。但是床下的部分位置，机器人还是会打扫的，说不定会碰到那辆准备“行凶”的遥控汽车，这样一来，凶手岂不是前功尽弃？

再者说，每块木地板相隔的地方，会有一道极小的缝隙，而遥控汽车的车轱辘那么小，木地板的缝隙会不会导致遥控汽车在直线运动时出现偏差？

而且，即便再好的能工巧匠，也不能保证木地板的水平线是平稳的，家装木地板的铺垫也并不像一些高端机械需要用水平仪测量水平，“行凶”的遥控汽车，在并不平坦的木地板上行驶，又能否保持一条直线精确地撞向那瓶铷元素？

凶手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杀人，肯定也会想到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导致最终的行凶未遂。而凶手用来操控遥控汽车的那个遥控器，也是一个万能遥控器，能同时让很多辆遥控汽车启动，并向前进行快速直线移动。

霍自立脑补着昨天案发时的情景，脑海中逐渐出现了一幅画面，当梁天启打开通往地下室的盖子，遥控器跌落在地下室的地面上弹跳的瞬间，在梁真的卧室里，数不清的遥控汽车开始迅速向前冲撞，梁真那个时候一定很惊愕万分，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遥控汽车竟然会同时出动，且横冲直撞。

然而······床底下那些用来行凶的遥控汽车们，又究竟会有几辆呢？

话说回来，假设凶手并不是一个人，因为毕竟他们每个人只带了一辆遥控汽车进去探望梁真，那么，谁又会和谁是凶手联盟呢？

叶梅和柳华南可以组成一队，因为叶梅虽然在案发当天，没有人见过她去过丈夫梁真的房间，但这不代表在他们来这里之前没有去过，那瓶铷元素，很有可能就是她放在那里的，而尽管柳华南只带了一辆遥控汽车进去，但他可以把房间里的其它遥控汽车也摆放在床底下，因为遥控器可以指挥所有遥控汽车。

不过这样做就需要一些手段和技术了，梁真毕竟那时候躺在病**，如果柳华南出现反常举动，梁真也会及时发现的。

并不排除叶梅单独作案的可能性。

叶梅完全可以在他们来这座海岛之前，就布下这个局，她完全可以每天在梁真的床底下摆放上一辆遥控汽车，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梁真的眼睛。可是在案发前一天，也就是他们来到海岛的那一天，监控器里并没有显示叶梅去过一楼东边的走廊，而且是除了她以外，别人都去过。

而且叶梅不可能在他们来到海岛之前，就把遥控器设计在密室里，因为她不能保证在这之前，梁天启会不会跑到那个密室去玩，假如梁天启提前进去，那么这桩纵火行凶的命案就会提前发生，叶梅就不能顺水摸鱼，隐藏在一群嫌疑人当中。

不过，叶梅完全有可能把密室的所在位置和开启进出的秘密讲给柳华南听，让柳华南完成摆放遥控器的这一步骤。

至于叶梅和柳华南是如何准确猜测到所有人都会送给梁天启遥控汽车的，这个就有点玄乎了，除非她之前动用了私家侦探跟踪调查每个人来海岛之前的日常生活，这种推测，在霍自立看来显然有点天方夜谭。

因为他们买给梁天启的变形金刚，好多都是网购，杨万钧和梁梦是网购，霍自立也是网购，快递上不会标注对方买的是什么，私家侦探也不会轻易调查到这个。

还有一点儿很关键，叶梅和柳华南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在昨天夜里，叶梅面对李呈然的质疑，如实交代了她这些年来和梁真之间的恩怨，同时表明了她现在视梁真如空气，不管梁真在不在，她想和柳华南交好，就和柳华南交好。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叶梅说的这些不像是假话，她对梁真的冷漠有目共睹，当初梁真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发生意外去医院，她甚至没有走上前来看一看，后来梁真住院了，她更是一次都没有探望过梁真。两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利益和梁天启，可能就只剩下冷漠与仇恨了。

梁梦和杨万钧也有可能是凶手联盟。

杨万钧是梁梦的舅舅，两人的关系可以说亲密无间，因为昨天梁梦从李呈然的口中，已经得知杨万钧当年无耻的利用了自己的妹妹，保住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反观梁梦却并没有对自己的舅舅表现出多大的恨意。

从表面上看，还算说得过去，梁梦的妈妈杨晓倩死后，除了梁真以外，杨万钧可以说是梁梦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不过有一点儿霍自立觉得有些反常，就是当梁梦刚刚知道自己的舅舅龌龊的一面，按说当时应该不会适应这种局面，就算她对舅舅有感情，也会让自己调整一段时间，不会那么快接受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舅舅。

也说不定是霍自立还不够了解梁梦，他没有经历过梁梦所经历过的，不能仅凭猜测就妄下定论。

但是，如果说······梁梦早就知道了梁真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