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紫色火焰（5）
梁梦甚为吃惊，“你之前不是在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上还说，大脑芯片就快研制成功了吗？”
梁真一想到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的记忆，就感到脑子有点混乱，关于那段空白的记忆，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忆起一丁点来。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那段记忆消失了······”梁真浑浊的目光饱含痛苦，“我也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是不是在抽风说胡话，还是意念机甲一代有问题······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抹掉一个人的记忆。”
“只是，”梁真接着说，“大脑芯片那个鬼东西，是真的研究不出来了，后面我还打算关闭那个部门，省得再往里面烧钱。”
梁梦刚想问些什么，梁真又说，“你什么都不要问，以后你掌管公司了，也不要试图在重启那个部门，因为最后的结局终将面临失败，除此之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梁真说：“我现在为了让你顺利接管公司，对叶梅谎称说，大脑芯片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研究出来，现在还会让你们签一份协议，这份协议中会着重提到，后面你哥哥恢复了智力，你就会自动把公司交给你哥哥掌管。这份协议就是用来骗叶梅的，让她相信天启有一天终会好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顺利地接替我，叶梅才不会从中作梗。”
梁梦问：“那个女人同意了吗？”
梁真冷哼一声，“她起初并不同意，我才决定召开这场选举会议的，我让他们自己选，看看能不能选出来。叶梅当然更加倾心让柳华南担任董事长，但我也知道，其他三个老伙计不会同意。”
“好吧，你还真是用心良苦，”梁梦闷闷不乐起来，“就是天启哥······如果你放弃了大脑芯片的计划，那天启哥这辈子······”
梁真叹道：“以前我不相信命运，但现在我信了，这是天启的命，谁也没有办法，不过他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整天像个孩子一样的玩耍，远离了成人的烦恼，痛苦，贪，嗔，痴，难道不好吗？”
这句话的确发自肺腑。他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早一点没有这样想，非要改走什么科技路线，到现在把自己搞得瘫痪。
霍自立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的单人沙发上，目光游离地瞧着对面连同他父亲在内的几个长辈，时不时随着几个长辈的笑声敷衍地笑上一下，心里想着那个报废的机器人到底为什么会报废在那个地方。
梁梦从梁真的卧室出来，来到一楼的楼梯口，喊了他一声，他却像是没有听到。梁梦喊出了第二声，他才反应了过来，循声看去，看到了梁梦在对他勾手。
霍自立来到梁梦身边，梁梦对他说：“我爸想见你一面，和你谈点事情。”
“和我谈点事情？”霍自立很惊讶，“谈什么事情？”
梁梦说：“我哪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霍自立“哦”了一声，“对了，我给天启哥带了一个变形金刚，我给他拿上去！”
言毕，他转身向下走去，脚步很急促。再次和梁梦擦肩而过后，脚步便放缓下来，寻思着梁真为什么会找他谈事情，究竟又会谈些什么事情。
霍自立来到三楼的走廊，看到梁天启在独自一人和两个变形金刚玩耍，便笑着走过去，喊了一声“哥”。
梁天启向着他这边痴痴傻傻地看过来，竟然喜出望外地向他跑过来，霍自立大感突然，上一次见梁天启还是在森林公园里，那时候的梁天启非常畏惧见到他，现在却一反常态，他倒显得不知所措。
霍自立下意识地张开一条胳臂，准备和梁天启来一个拥抱，不料，梁天启跑到他身边，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过去，向着他的身后跑去，他茫然回头看去，看到了梁梦在三楼的楼梯口。
“妹妹，陪哥哥玩！”梁天启来到梁梦身边，拉起梁梦的一只手。
梁梦对着霍自立扮了一个鬼脸，用眼神示意霍自立快去找梁真。
梁真的卧室门敞开着，霍自立走了进去，满地狼藉的机甲汽车人和沙土堆让霍自立的思绪瞬间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小时候，受大哥哥梁天启的影响，霍自立和梁梦同样拥有自己的机甲战队，三个人经常把沙土堆幻想成战场的样子，在上面摆上自己的机甲，开展世界大战，抓起一把沙土扬在半空中，幻想成风暴来临，随手丢出一只机甲，幻想成救世主降临。
后来长大了，儿时的游戏已成为回忆，只有梁天启依然活在过去。也许这样活着也蛮不错的。霍自立的脑子里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
“自立，快坐。”梁真看到霍自立进来，微笑着向他招了一下手。
“哦。”霍自立环视了卧室一遭，看见距离梁真的睡床不远处的书桌前摆放着一张椅子，便搬到了梁真的睡床前，拘谨地坐了下来。
“叔，”霍自立把手里的未曾拆封的遥控汽车放在了床边，“这是我送给天启哥的礼物，刚才在外面，天启哥忙着和梦梦玩，没有理我，我只好拿了进来。”
“客气了，”梁真笑了笑，“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梦梦。”
霍自立“嗯”了一声。
梁真问：“我想问问你，在你的眼中，梦梦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自立一愣，笑道：“梦梦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我就直说了。”
“你说。”梁真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霍自立说：“单纯，漂亮，说话直来直去，大大咧咧，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儿。”
梁真眨了眨眼睛，诧异道：“你真的这样认为？”
霍自立说：“当然，这只是表面，或许这只是梦梦多年来形成的一种外在人设。”
“外在人设？”
霍自立点了点头，叹道：“您也知道，梦梦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事情，幼年丧母，目睹了天启哥出事，后来又和我婶儿之间的关系不太融洽，小小年纪只身一人去美国生活上学，这些阅历丰富了她的人生，也让她变得很有心机，我这样说您能接受吗？”
梁真说：“我接受，梦梦的确很有心机。”
霍自立说：“但是梦梦又很鄙视自己的这种由各种经历和各种痛苦堆砌出来的心机，她其实一直希望自己活得很简单。”
梁真叹道：“一个人内心喜欢自己是什么样子，那么她就会喜欢给自己设定这样的人设，是这么回事儿吗？”
霍自立说：“对，在我的眼里，梦梦是个既简单又有内涵的女孩儿。”
梁真露出宽慰的笑容。
“其实我还想问你······”梁真欲言又止。
霍自立诧异道：“您还想问什么？”
梁真锁紧眉头，眼眸中似乎出现了一道光，他死死地盯着霍自立的眼睛：“自立，我问你，你究竟是不是警方卧底？”
霍自立怔了一下，苦笑道：“不是啊。”
梁真苦笑，“我真蠢，怎么会问你这种问题，就算你真的是警方卧底，你也不会承认啊，电视剧里都不带这么演的。”
霍自立叹了口气，“我真不是卧底。”
梁真问：“那你对警察这份职业怎么看？”
霍自立皱起了眉头，昧着良心，大言不惭地说：“一份不错的职业，就是工资太少了，还得拼命，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不知怎么就迷恋上了这份职业，这大概是受到我家太有钱的缘故，和当时的叛逆心理作祟的影响吧，后来等到做上了警察，我才明白原来警察根本没有那么威风，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拼命，稍有不慎犯了错误就要处分，搞不好还要开除党籍，颜面扫地······”
梁真叹道：“纨绔子弟，终究受不了那份罪啊！”
霍自立无语。
梁真说：“不过这也正常，你的父辈早已经为你打下了一片江山，你只需要本本分分地守业就行了，人和人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你出生在富贵人家，这也是你的造化，我对警察向来敬而远之，我觉得这份职业应该很神圣，但是你就不要受那份罪了，总有合适的人去做警察，不是吗？”
霍自立的脸颊微微泛红，尴尬地笑了，“是啊，我的确受不了那份罪。”
梁真说：“还有，我想问问你，假如你的家人犯罪了，而你刚好知道了，你会把你的家人亲手送进监狱吗？”
霍自立错愕不已地看着梁真，“叔······你怎么会这样问？”
梁真笑了笑，“我就是假设一下，你放心，没有别的意思。”
霍自立暗自嗟叹，感觉和梁真的谈话越来越没劲了，寻思着要是没别的意思，梁真干嘛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分明是在怀疑他是警方卧底，难道不是吗？现在又说没别的意思，天知道到底几个意思······
可话说回来，他不是同样在满嘴瞎话吗？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卧底，而且必要时候，还会想尽办法打消梁真的疑虑。
“这个可不好回答，”霍自立迟疑着说，“可能会制止对方以后不要这样做，也可能会帮着家人一起犯罪，总之······应该不会把家人送进监狱吧······”
梁真又问：“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霍自立说：“假设性的问题，的确不好回答，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做呢？”
梁真笑了起来，“你刚才一直在犹豫，犹豫就代表你心里有矛盾，到时候你说不定有可能把你的家人送进监狱。”
霍自立展眉笑道：“太残忍了吧？”
“自立，你知道吗？”梁真的脸色暗了几许，“我之前在新闻发布会上出事，虽然我对那一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到现在还一无所知，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一场意外，是有人想要害我，要么就是我的身体被什么鬼东西借尸还魂了。”
“一个搞科技的老板，居然相信鬼怪什么的，”梁真苦笑，“是不是很可笑？”
——试想一下，当你平白无故消失了一段记忆，从阳春二月的初一睡去，到阳春三月的初一才醒来，你不过是觉得睡了一觉，可现实世界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你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幽冥鬼怪借用了一段时间。
霍自立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说：“一点儿都不可笑，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现有的科学无法解释的。”
梁真意味深长地看了霍自立一眼，接着说：“可是我知道，如果用概率来分析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有人想要害我。”
霍自立下意识地问：“那您觉得······会是谁想害您？”
梁真说：“我只希望那个害我的人不是梦梦。”
霍自立心中一紧，“叔，您为何怀疑那个害你的人是梦梦？”
梁真说：“我欠梦梦的太多了，作为父亲，我愧对梦梦，作为家长，我把这个家经营得很糟糕。”
霍自立问：“您欠梦梦什么了？”
梁真露出酸涩的笑容，“我没有给予梦梦足够的父爱，我还欠她一个妈妈，这个理由够吗？”
霍自立沉吟半晌，忽然问：“叔······你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和梦梦在一起，怀疑她······”
梁真看到霍自立吞吞吐吐，说：“你的意思是，我怀疑梦梦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儿，对吗？”
霍自立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接着问梁真，“但是叔也不能单凭这个就怀疑梦梦吧？我觉得叔这样想，挺可笑的，梦梦一直都很爱您。”
“当然不能，”梁真说，“因为想要害我的人，肯定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自己倒是排除了一下，觉得异日四杰里的那四位老伙计，都没有梦梦的嫌疑大。”
“为什么？”
“因为这四个老伙计，你让他们管人还可以，高科技这玩意儿，他们整不了，”梁真微阖双眸，用饱含忧患的眼神接着说，“反倒是梦梦，我当初让她攻读了人工智能这块，而且梦梦智商很高，其实对于意念机甲一代的构造原理，只要给她一些数据，她一看便知，她若想从中作梗，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