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机械故障（8）

霍自立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梁梦的话也有那么点道理，人各有志，他确实对公司的事务和各种人际关系不太感兴趣，也很反感商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诸如此类的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比较伤脑筋的事情。

今天在医院里，梁真还躺在手术室的时候，外面的几个大股东就吵吵闹闹起来，平时的各种隔阂已经初见端倪，就是——霍自立当时无论如何始料不及的是，他们“异日四杰”之间的斗争会牵扯到叶梅和梁梦的身上。

先是叶梅找到他，说梁梦在谋害她的丈夫，现在梁梦又找到他，说叶梅恶人先告状。更加蹊跷的是，刚才在岔开话题之前，梁梦提到了“异日四杰”里的柳华南……

“你刚才说，柳华南负责找人做‘意念机甲一代’的试用，”霍自立问梁梦，“你是不是怀疑柳华南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手脚，导致了你爸在发布会上因为机器故障而受伤？”

梁梦点了点头。

霍自立皱起了眉头，“可你之前又说，天启哥他妈妈是恶人先告状，我不明白，你眼里的嫌疑人到底有几个？这不合逻辑呀？”

“这很合逻辑的，嫌疑人有两个，柳华南，天启哥他妈妈，都是，”梁梦压低声音，上半身向前探去，往对面的霍自立那边凑近些，“我告诉你，他俩是一伙儿的。”

霍自立陡然一惊，“一伙儿的？”

梁梦微微地点了点头，对霍自立讲起了一段往事。

那年，上六年级的梁梦临近毕业，学校课程变得紧张起来，班级里几个老师把学生们上自习课的时间也剥夺了，梁梦依稀记得，那天下午第二节课的自习课上，数学老师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教室，为学生们准备了几十道关于几何图形计算和数量关系式的数学题试卷。

彼时的梁梦左看右看，发现同学们兴致都不是很高昂，起初她还有些沾沾自喜，毕竟学霸的身份摆在那里，做起试卷来也是毫不费力，可中途做着做着，她的胃里忽然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绞痛。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胃**犯了。

这种情况大概有半年多了吧，因为她平时吃饭总是得提防后妈叶梅给她下毒，爸爸在家的时候就狼吞虎咽，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吃起饭来就会很谨慎，半夜饿醒也早已成为常态，所以饥一顿饱一顿惯了，久而久之胃里就出现了毛病。

但她还是坚持着解答了所有数学题，第一个来到老师的讲桌前交了试卷，紧接着小声告诉老师，自己的胃病犯了，可不可以提前回家。老师同意了她的请假，还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家，或者给家里人打电话，让家人来接她。

梁梦说不用了，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很久以前就经常独自上学回家的。

当时，还在做题的霍自立还曾偷偷看她，大致上也看出了梁梦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当梁梦讲到这里的时候，霍自立依稀想起了在自己的记忆中，当年好像的确有这幅画面。

后来梁梦自己一个人乘坐公交车，下车后在小区附近的诊所找大夫抓了一些药，好心的大夫还给她拿了一个一次性水杯，让她在诊所里服了药。

再后来梁梦就回家了。于是她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她拧动钥匙，打开屋门的一刹那，看到叶梅和一个男人在接吻。男人当时背对着梁梦，不过单看背影，梁梦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是谁。

她以前见过这个男人几次，长相非常儒雅，不过每次来她家都是来找她爸爸梁真的，两人谈话的时候非常随意，就像是一对兄弟，爸爸还让梁梦管他叫“柳叔叔”。

这位“柳叔叔”就是异日四杰之一的柳华南。

但现在爸爸不在家，这位柳叔叔却和爸爸的妻子搞在一起，梁梦顿时愤怒了，她气鼓鼓地看着那二人，心里开始为爸爸鸣不平。

叶梅看到梁梦突然闯进家里，急忙挣脱开柳叔叔，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假装很生气地对柳叔叔说：“你快滚出去，你喝多了来这里发什么酒疯？”

柳叔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回头看去，看到了梁梦正用一种异常厌恶的眼神看他。

“是啊，我喝多了……”柳叔叔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地来到梁梦面前，伸手去拍梁梦稚嫩单薄的肩膀，被梁梦一下子躲开了。

“梦梦啊，你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对你爸讲，”柳叔叔说，“我的确是喝酒了，做出了失礼之事，以后只要你爸爸不在家，你柳叔叔绝不会来你家了。”

梁梦闻到了这位柳叔叔身上刺鼻的酒气，她环视四周，发现餐桌上放着半瓶白酒，还有几盘菜。

柳叔叔离开后，梁梦一言不发地走过叶梅的身边，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和叶梅擦肩而过时，她闻到了叶梅的身上有香水和酒气掺杂在一起的暧昧气味儿。

“你今天咋这么早回来了？”叶梅问她。

梁梦不回答，径直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然后整个人靠在木门上，感觉脑袋有些懵。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门缝，看见叶梅在收拾餐桌上的酒菜，一股脑地倒进了垃圾袋里，收拾干净后，开始在客厅里到处喷空气清新剂。

其实那段时间爸爸梁真去了国外出差，据说是考察项目去了，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回家了。

叶梅提着垃圾袋子出了门，再回到家里时，看到梁梦在厨房热稀饭喝。她伫立在原地垂头思索了片刻，走进了厨房。

“梦梦，这件事儿，你不要告诉你爸爸。”叶梅说。

梁梦背对着叶梅，“凭什么？”

叶梅轻哼了一声，“其实你告诉他也没关系，反正他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个柳叔叔，在我和你爸上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暗恋我，后来你爸之所以能创业成功，也离不开你柳叔叔他们家族财团的支持。有时候你爸看到你柳叔叔对我好，你爸也会假装没看见，谁让他当年得了人家的恩惠呢？”

梁梦继续用小碗喝稀饭。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个在她眼里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

叶梅接着说：“其实我和你柳叔叔之间，真的没什么的，我们也是大学同学，在一起聊聊天很正常，他以前一直对我规规矩矩，就是今天可能喝多了吧？”

梁梦喝了一口冒热气的稀饭，一字一字地说：“但是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是我爸的女人。我爸出差了，你把这个男人带回家，就是对他的不忠，你配不上我爸。”

叶梅的心里一沉，轻轻叹息一声，“你爸又何尝对我忠诚过？”

她接着说：“梦梦，我其实不让你告诉你爸，一方面是害怕你爸生气，而另一方面，我也害怕你爸会一时冲动，和你柳叔叔闹掰了，但他现在还离不开你柳叔叔，没有你柳叔叔家的钱，他的公司撑不下去的，到时候公司就会破产。”

彼时，异日集团还只是本市一家房地产公司，远远没有达到今天的成就和规模，而且做房地产这行，最害怕的就是资金链断裂，一旦公司周转不开，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叶梅无比耐心地跟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孩子讲述起了异日公司的运作流程，其目的只是为了告诉梁梦，她和那位柳叔叔之间的事情，决不能告诉梁真。最后，叶梅说出了那个让梁梦决定放弃向爸爸梁真提这件事的至关重要的理由。

“你爸爸还打算在你小学毕业后，就把你送到美国去读书。可如果公司出现了问题，这个计划也就成为泡影了。”叶梅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