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机械故障（7）
“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霍自立安慰梁梦，“看开一些吧。”
梁梦叹道：“我一直很看得开，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霍自立讶异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知不知道，自从天启哥出事后，他妈妈就总想弄死我。”梁梦说，“我们那年被绑匪绑架，我为了让绑匪放松对我警惕，说出的那个谎言，根本就不是谎言，而是事实！她是真的想弄死我，我那时候是真的不想回那个家了……”
霍自立吃惊地问：“她怎么想弄死你了？”
梁梦说：“有一次她在厨房做饭，我路过那里，看到她把一些白色的小药片放在砧板上，用擀面棍捣碎，后来放进了我吃饭的那只碗里。”
“我去，咋听上去这么恐怖，”霍自立听得寒毛直竖，“她下什么药了？”
梁梦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毒药吧，反正那饭我是不敢吃的。”
霍自立沉默了下来。
之前在他和叶梅一起在森林公园吃午饭的时候，曾经听叶梅说，梁梦怀疑她做的饭有毒，所以就是不吃，以至于叶梅很生气，直接把梁梦面前的那碗米饭倒进了垃圾桶。却不曾料到这个环节事出有因，原来叶梅所做的某些事情真的让梁梦对她产生了怀疑。
一个和爸爸的情人所生下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妈妈的自杀，后妈的鄙夷，以及同父异母的哥哥出事后，后妈对她的杀心四起，天知道这会对一个岁数还那么小的女孩子造成怎样的心理负担……
或许会把一个人逼疯，或许会让一个人变得很强大。梁梦明显属于后者。经历塑造性格，大概这就是梁梦从小就很勇敢的缘故吧！
“你知道……”梁梦用中指的指尖擦掉眼角的余泪，“我当年为什么会出国吗？”
霍自立垂下了头，说：“我也一直很想知道原因的。”
当年那么要好的玩伴，曾经一起玩耍，一起写作业，一起经历过同生共死，突然有一天，对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了无音讯。没有人知道，就在梁梦走后不久，霍自立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好久的……
要知道他这个人平时挨揍都不会哭的，他的眼泪似乎只为他的妈妈和梁梦流过。
梁梦的目光悠然看向窗外，说：“其实当年天启哥她妈妈只是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折磨，并没有打过我，后来我为了离开那个家，就开始自己折磨自己，比如说用锤子把胳膊砸肿，用菜刀在手臂上划口子……”
霍自立一脸骇然。
“然后，我谎称这些伤口都是她打我的，”梁梦的笑容带着些许得意，“起初我爸爸因为这事和她吵了几回，但我看得出来，爸爸是因为平时工作太忙懒得管，第一天吵架完后，第二天就和她相安无事了，不过日子久了，我和她依然水火不容，爸爸就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所以就把我送到了美国去上学。”
霍自立轻轻地叹了口气，问：“你在美国这些年，过得还好不？”
梁梦像是从鼻子中发出了“哼”的一声，说：“也就那样，清净，反正也没人敢惹我，我还在那边学了截拳道和柔道，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身。”
听梁梦这样说，霍自立又想到了今天上午在异日集团的发布会上，梁梦煞有其事地对他说有人在电话里恐吓她，还要他保护她，不由得眉头一皱，故作委屈地说：“那你今天还要我保护你？”
梁梦扮了个鬼脸，嗔道：“那不是想要留住你吗？你这个傻瓜。”
霍自立尴尬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饮料。
梁梦收起笑容，目光严肃了几分，说：“哥，我今天找你来，除了想你了，还有正事要跟你谈。”
听到梁梦说想自己了，霍自立的脸立刻红了。他又何尝不想梁梦呢？只是今日一见，霍自立总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怪怪的。总之不是当年那种两小无猜的感觉。他还是他，他的心里仍然为梁梦保留着一个位置。然而，都这么多年不见了，那种感觉其实在慢慢地淡化……
他也不确定梁梦究竟算不算自己的初恋。
今日的梁梦虽然面对他的时候无拘无束，仍然如同小时候那般古灵精怪，上午的谈吐风趣，加上今晚的推心置腹，仿佛冲淡了多年不见的窘境，可霍自立仍然觉得她俩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至于那是什么，如果非要定义的话，应该就是梁梦去美国的这些年，她消失后的这段空白的过去。
只凭借着小时候的一场回忆，忽然让两个成年人一下子回到童年时代的那种亲密无间，反观梁梦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霍自立却总有种陪她演戏的感觉。
他不是不喜欢梁梦，小时候还曾幻想过娶这个姑娘做老婆，写以梁梦为主题的作文，被慧眼如炬的老师说他早恋。现在见到以前只能出现在梦里的本尊后，依然喜欢，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两人会不会发展太快……
“喂喂，”梁梦纳闷道，“你瞅地上干什么？”
霍自立回过神来，“没……没瞅什么。”
梁梦白了他一眼，“我说今晚还有正事要谈，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听啊，”霍自立笑了笑，“你说。”
梁梦垂下了眼帘，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心里肯定什么事情，她豁然看向霍自立，说：“我怀疑……我爸爸在发布会现场被‘意念机甲一代’搞得脊椎骨断裂，这件事绝非意外。”
霍自立眨了眨眼睛，“哦？”
梁梦微眯起了眼睛，“我还怀疑今天……天启哥他妈妈去找你，并非只是神经兮兮的贬低我那么简单，她这属于恶人先告状。”
霍自立的心中一紧。忍不住想起了叶梅在今天白日还曾跟他说过，梁梦这个女孩子智商很高，远胜常人。
“你不说话，看来是了，”梁梦冷笑，“我猜得没错，果然是那个女人从中作梗，害了我爸。”
霍自立想了想，他不打算否定梁梦，也不打算承认，然后盯着梁梦那双皎洁如月光，狡黠如狐媚的美丽大眼，说：“说说你的看法吧！”
梁梦思忖道：“‘意念机甲一代’在我爸试用以前，曾经找了三个人做实验，他们在试用期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之后才让我爸穿上的，你知道当初是谁负责找这三个人做实验的吗？”
霍自立不假思索地说：“柳华南吗？”
梁梦说：“对，你咋知道的？”
霍自立说：“咱们今天把你爸送到医院后，李呈然不是也在怀疑你爸的出事不是意外，而且矛头直指柳华南吗？”
梁梦点了点头，叹道：“我以为你从来不关心公司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所以对他们说的那些话置若罔闻呢！”
“我是不想听这些的，可他们就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不是没办法听不到吗？”霍自立话锋一转，“可是……你咋知道我不关心这个？”
梁梦露出诡秘的笑容，“当然是从你的性格和你现在所从事的工作推理出来的。”
霍自立错愕道：“这还能推理？”
“当然能啦，”梁梦说了一句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多人为了利益卑躬屈膝也好，无所不用其极也罢……但你是个例外。”
霍自立听得一头雾水，“我怎么例外了？我也是为了生存，为了梦想，一直在努力呀。”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就是这种傲然独立的人。”梁梦虚怀若谷地看着霍自立，“我们长大后的性格，和各自从事的工作，其实都是对我们小时候的经历做了一个整合，其实我们小时候在面对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就已经预示了我们长大后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霍自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和你说的类似的话。”
“很有道理吧！”梁梦说，“你就说你吧……”
霍自立饶有兴趣地看着梁梦，“怎么还欲言又止了？”
梁梦说：“我不继续往下说了，但你总该明白了一些什么吧！这个其实不用我推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