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绝对控制（7）
“对策……我倒是有一个。”霍京华苦笑起来，“就是实施的话，有些……”
梁梦在听。
霍京华看了看梁梦，“我有想过，只要我死了，就能一了百了，警方再无线索可查……”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梁梦缓缓道，“但是您最好别这样。”
霍京华凝视着梁梦，试着从她说这句话的眼神中看出她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是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不死。
梁梦接着说：“您这一死，是一了百了，但是自立哥会很伤心。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霍京华摇了摇头，无比萧索地说，“只有我死了，才是对所有人的好……”
“你其实也希望我去死对吧？”他忽然冷笑着问梁梦。
“叔叔……”梁梦露出吃惊的表情，“您怎么会这样想？”
，霍京华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如鹰，口气却异常平稳地说：“既然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有些话，我不得不跟你讲明白。”
“将死之人？”梁梦一脸懵懂地问，“叔叔您在说什么傻话？”
霍京华说：“咱们都是明白人，你就别在这里装糊涂了。”
梁梦怔住了。
霍京华冷笑一声，接着说：“其实我想到的这个对策，你也想到了，但是你鬼精得很，你故意不说，反而问我有什么对策，我不得不承认……”
他对着梁梦伸出了大拇指，“你的确非常厉害，你明知道我这个人优柔寡断，对于什么事下定不了决心，如果我猜得没错，其实你今天晚上来，就是来为我分析时局，帮我下定决心的。”
梁梦垂下头去，闭上了嘴。
霍京华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梁梦苦笑：“您既然已经认定我是这样的人了，我多说无益。”
“我不如你智商高，但应该不至于比你傻一半，”霍京华用失望的延伸看着梁梦，“我可以去死，来保护你们所有人的平安，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梁梦用冷漠的眼神看向霍京华，“您说。”
霍京华说：“你能答应我，在我死以后，彻底离开自立吗？”
梁梦的心中一紧，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滑落下一连串的眼泪。
霍京华看到梁梦竟然是这种反应，一颗心竟然也跟着悲痛起来。
平心而论，梁梦非常能干，也非常能抓住霍自立的心，如果梁梦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这辈子没有经历那么多是是非非，没有在求生的过程中选择不择手段，失去做一个好人最基本的原则，霍京华非常愿意梁梦和霍自立去交往。
错就错在造化弄人。
虽然霍京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其实和梁梦一样，都在活着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他认为好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无可厚非，但他并不希望儿子的后半生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陪在身边。他希望儿子以后的生活能够简简单单。
想到这里，霍京华暗自狠下心来，说道：“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去死。”
梁梦擦干眼泪，说：“叔叔，如果我现在答应您，您就真的相信我以后会离开自立哥吗？您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人世了，您又该如何知道我有没有和自立哥在一起呢？”
霍京华淡然一笑，沉吟道：“你如果会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谎……我相信，你一定会后悔的。”
梁梦微眯起了眼睛，她盯着霍京华那双狡黠的眼眸好一会儿，似乎是想从对方的神情中窥视到对方这句话中的玄机……
根据梁梦找到的私家侦探给予的消息，近日来，霍京华的情绪的确非常消极，经常在更阑人静的晚上，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喝闷酒。
梁梦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霍京华一定会自杀的。
霍京华的确会自杀。
在他选择自杀的那个晚上，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的人生，只感到无尽的悔恨。
如果当年严词拒绝了梁真逼他倒卖公司机密，哪怕因此会撤出公司股东的行列，哪怕以后任何事都不做，这辈子也会有足够的钱财来度过此生。何必呢？
如果当年没有被情感和女色所困，他的老婆就不会因此而死，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因此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漂泊无依很多年，面对日渐衰老的自己，那个年轻的女人也不会在外面找别的男人，尽管他非常伤心，但他却一点儿也恨不起来，因为这是报应。
如果没有被李呈然抓住自己的把柄，自己就不会沦为杀害梁真的元凶之一，乃至于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寝食难安……
这辈子，他真的是太失败了。
决定自杀的那个晚上，他又喝了很多酒，来为自己的赴死壮胆。孤独的酒宴结束后，他来到了那位智能妻子的面前，对这位并非真实妻子的妻子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失败。他交代给智能妻子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如果在他死后，梁梦若是继续纠缠他儿子又该怎么办。
最后，他对智能妻子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要去另一个世界找我那位真正的老婆了，这辈子没能保护好她，我希望下辈子不再做一个负心人……
这天晚上的谈话结束后的第三天临近中午，霍自立收到了警局来的电话，一名警察在电话中告诉他，他的爸爸上吊自杀了。
霍自立接到父亲突然去世的消息，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这个消息太让他猝不及防了，就像是当年收到母亲去世的消息一样。
回到了家中，父亲的遗体已经变得冰凉，根据法医推断，父亲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的凌晨一点左右，父亲的血液中有大量酒精成分，家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死亡的那个房间没有任何陌生人的指纹，从脖子上的勒痕形态来看，确系自杀。
霍京华还留下了遗书，在遗书中交代了自己在公司的全部股份和全部财产都由儿子霍自立继承。
霍自立蹲在父亲的尸体旁，魂不守舍地听着身旁警察对他的叙述，不知何时起，他的泪水涌满了眼眶，又过了很久，他用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声“爸”，然后趴在父亲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得像个孩子……
根据后续对霍京华之死的调查，警方发现在他死亡的前两天，他曾在一个名字叫做“云”的少妇的私人账户内打了一千万人民币，据了解，那个云是霍京华的情人，两人没有登记结婚，但有一个名叫“诺诺”的女儿。据警方推断，大概在两天以前，霍京华就已经在计划自己的自杀了。
只不过，霍京华上吊自杀的原因成谜。
后来警方又了解到，在霍京华去世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由于儿子发现了他为儿子创造的那位智能妈妈，刻意隐瞒了妻子的部分日记，只保留了妻子对他和儿子的爱的部分，导致儿子因此再次和许多年前一样离家出走，是霍京华情绪低落的原因之一。
警方还掌握了那个叫“云”的女人对霍京华不忠，在外面还有一个男人。除此之外，警方在霍京华临死前的这几天，时不时就找他出去“约谈”，大概这也算做霍京华精神崩溃，选择自杀的原因。
至此，霍自立才明白过来，原来在自己离开父亲的这段时间里，父亲竟然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多的痛苦……
然而，在霍自立看来，这些都不能成为父亲自杀的理由。
——霍自立以前也曾离家出走很多年，那个时候母亲刚刚意外去世，父亲背负着莫大的自责，又面临儿子的弃他而去，成为孤家寡人的他应该比现在更难受，父亲也没有因此选择自杀。
——如今父亲面对那个女人的出轨，要说他心里一点儿都不难受，只怕霍自立也不会相信，只不过如今这种局面，父亲早就该预料到的，听说那个女人比他小二十岁，比霍自立大不了几岁，和一个日渐衰老的老男人住在一起，出轨实在太正常不过了。父亲或许会生气，然而，他绝不会因此而自杀。再者说，如果他真的生气，愤怒，又何以在自杀以前还转给那个女人一千万？
父亲的死，一定另有原因，那又会是什么？霍自立想不明白。
警察走后，霍自立失魂落魄地来到那位智能母亲面前，他盯着屏幕中的母亲那张无辜的脸，目光中充满了怀疑与悔恨。
母亲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在落泪，急忙问他怎么了。霍自立说出父亲自杀的噩耗，母亲居然也在流泪，口中喃喃道：“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什么？”霍自立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您早就知道爸爸要自杀？”
母亲点了点头，“我知道。”
霍自立说：“爸爸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他要自杀的？”
母亲说：“昨天晚上。”
霍自立急忙问：“他都和您说了一些什么？”
母亲叹了口气，说：“很多以前的事，他很后悔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他认为他这辈子活得很失败。”
霍自立问：“这就是他自杀的理由吗？”
母亲说：“他说自己很累，太累了，想去另一个世界找我……他说，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我的一缕残魂，并非真正的我，还说，那个世界的我，一定会很孤单……”
霍自立又问：“爸爸还和您说什么了？”
母亲说：“说了好多好多，但是，有些话到现在还不能跟你说，这是你爸交代给我的。”
“爸爸是不是早就想过要自杀？”霍自立懊丧着脸，发出质问的声音：“为什么妈妈您那么聪明，能够想到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情，还策划让我离家出走，这是不是你和爸爸早就商量好的？为什么妈妈智商那么高，却唯独想不到爸爸要自杀？”
“不，孩子，你想错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母亲急忙解释道，“你爸直到临死前，才给我说了好多的事情，而他说的那些事情，我事先一点都不清楚，如果他能在以前就把那些事情告诉我，我肯定能推断出他要自杀。”
霍自立继续追问：“那爸爸都给你说什么了？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
母亲叹息一声，说：“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每天都来这里看我，跟我汇报你一天的生活和工作，同时，你必须做到不能对我有丝毫的欺骗，那我就告诉你，你爸在临死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霍自立仍不甘心，“三个月……妈，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母亲叹道：“孩子，你照做就是了。”
就在霍自立和母亲谈话的同时，梁梦正伫立在门外侧耳偷听，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变得紧张起来，她恍惚意识到，说不定霍京华能确保在他死以后，能够断绝她和霍自立交往的那张“王牌”，说不定就是霍自立的这位智能母亲……
霍自立从母亲的房间走出来，下了楼以后，看到梁梦已经在客厅里等候。
“立……”梁梦看到此刻的霍自立双眼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刻的霍自立。
霍自立来到她的面前，四目相对，梁梦盯着霍自立那双沮丧的双眸，心里有些发怵，然而霍自立却没有任何征兆地把梁梦拥入怀中。
或许此时的霍自立，真的非常需要有人来安慰疲惫又受伤的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梦大概是被霍自立抱累了，便说：“公司的其他人……你爸爸的那些朋友同事们，可能也快到了吧……”
霍自立松开了梁梦，眼睛好像比之前更加红了。
梁梦问：“叔叔的遗体呢？”
霍自立说：“被警局带回去检查死因去了。”
法医并没有发现霍京华的遗体还有其它死因和可疑之处。
由于霍京华已经确定是自杀，警局没过多久就结案了。霍自立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着重检查了父亲的手机的通话记录，他总是觉得，父亲的自杀过于蹊跷，那位智能母亲也是神神秘秘的，说不定能从父亲的通话记录里发现一些端倪。
结果，霍自立发现，父亲在临死前几天，和梁梦通过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