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建大棚种植作物

发展大棚种植业，仅凭树木，要砍伐大面积的山林。上世纪九十年代，林业经济非常火爆，只听到在山林中锯木声和砍树声。栗树、栎树、青冈树，以原木销售到全国各地；桦树、松树等树木改做门方，也销往全国各地；其他的杂木，以烧木炭为主。

乡村里遍地都是木材加工厂，门方、椅条产品俏销。哪有闲置的木料拿到地头做什么大棚呢？

人们嘲笑赵大海不务正业，砍伐原木，卖原木；改制原木，卖门方、椅条、装饰线条，来钱快，当天砍下树木，第二天就能变成现金，谁还把木材栽在地里？

在地里搞什么大棚种植农产品，一年两年才见到收益，既费时又费工，还吃力不讨好。而且，要不了几年，木材在地里烂掉了，又要换树木，多浪费资源，算上成本，种出来的苞谷、蔬菜等农作物还没有木料值钱呢！这个帐不得不算，无论是工业，还是农业，都要算成本账和收益账。

赵大海知道，大棚种植首先要投入，主要是建造大棚的费用。外地人要么用钢结构，要么用钢筋水泥构件作为大棚的龙骨，然后加厚的薄膜纸，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品。一吨钢材卖数千元，一吨钢筋水泥构件也是上千元，就算贷款把这些材料买到，怎么运到大岩村呢？

在那个年代，没有公路，仅有的人行小道，让人们肩挑背驮，或抬到大岩村所在地，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人们不愿意干这么笨重的活路，真是比登天还难。如果一吨钢材抬上坡，其人工费用是钢材本身价格两倍以上，真是得不偿失。

何况钱呢？他身无分文，一无所有。

如果将15亩地全部搭上大棚，投入在15万元左右，当然只要一次性投入，可以永久利用。15万块钱，对于一个大学毕业生来说，又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这种情况下，王秋华也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她只能给赵大海打气，鼓励他再想别的出路。

赵大海一门心思发家致富，科学从事农业生产。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就地取材，利用山林里的树木。

他请人在山上砍伐碗口粗的树，栽在地里，作为大棚的龙骨架，这些木料再不济也能经受五到六年的风雨侵蚀。等到公路修通了再换上钢结构件。

他大规模砍伐树木，违反《森林法》的规定。林业执法人员找上门来，全部没收所砍伐的木料，并处罚款5000元，全部补栽所砍伐的树苗500棵。这是他第一次不经意触犯了国家的法律，不仅没有搞成大棚种植，而且还被罚款，补栽树苗，背上5000元的债务。

在这个年代，5000元不是一个小数目，是半个万元户啊。他在人前人后被嘲笑为“半个万元户”。

赵大海这样折腾，本来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好在他父亲在山上烧炭，卖木材，有点积蓄，将生活接济下来。三个大人，加上一个小孩，平常的日常开支大，勉强度过了日子。

只是苦了王秋华，她原指望赵大海出国留学或留校当老师，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谁知和他偷食禁果，有了赵新宇，才回到荒僻的大山里来，想用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发展农林特产，闯出一条致富的路子，谁知事不随人愿，开头一脚就踢崩了，正如古人言：万事开头难。

女人的耐力有限，她在这个时候反思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要同金云祥一起呢？创业的资金不成问题，而且创业的环境在大城市里是否一帆风顺呢？幸好她收下金云祥的手机，同学之间没有断绝关系，时常保持联络。

她知道金云祥在汉正街打理父母的商铺，每日进货出货，忙得不亦乐乎。他父母亲年事已高，有意手把手教他在商场里拼搏，过不了几年，就把所有的商业业务交给金云祥。父母终究要落叶归根，到老家汉川的农村去种几亩土地，过着归隐田园的退休生活。这是她在电话里听到金云祥介绍的基本情况。

同时，金云祥也希望她还是回到他身边去，不要死心眼，待在原始状态的大山深处，与大自然搏斗，胜算难料。人如果战胜了大自然，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人如果败给了大自然，就死无葬身之地。二者必居其一，没有其他的选择。听到金云祥的话语，时时有些心动。

但是，眼目下，还是放不下赵大海，更是放不下幼小的儿子赵兴宇。她还是相信赵大海有能力战胜困难，征服大自然，取得惊闻天下的非凡成绩。人不能三心二意，尤其是结婚生子的人，更不能见异思迁。她能做得到吗？这就要考验一个人的意志。

接下来，赵大海还是以铁的信念，朝着确定的目标继续奋斗。他要在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正所谓失败是成功之母。他和王秋华商量，因地制宜发展林下产业，一是保护森林，二是修复生态平衡，三是产生经济效益。

那么，上什么项目呢？种植药材。

他俩通过考察研究大岩村的气候、土壤、水文等自然环境，林下从事黄连、茯苓种植，适合于大岩村这样的地理环境。

林下种植药材是一个好的致富门路，问题是启动资金呢？

药材种子、种苗的购置需要费用，人工栽培也要工资。

赵大海算了一下费用，如果购买黄连的种子，自己培育，购买种子的费用比购买种苗的费用少，但是培育种子的时间长，最低一年的时间。然而，在高寒地区，至少要两年的时间才能育出黄连种苗，再移栽到林下。黄连的生长期漫长，在大岩村这块土地上没有五年的时间，再加上育苗的时间，需要七年的时长才能有收获，而市场千变万化，七年后的黄连行情又是怎样呢？是跌是涨，谁人不可预料。

王秋华不能在这里等待七年的时间才能见到收益，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还担心在这七年之内是否有自然灾害的侵袭，或者是大面积种植的黄连出现病虫灾害，后者可控可防，这是他们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正好派上用场。那么，前者是不能以人的意志来控制的事情，自古以来，天灾人祸始终伴随着人类，让人们防不胜防，也让人们受到许多苦难。

单就地震灾害，如果遇上七级以上的地震，会给人类造成毁灭性的灾难。莫说林下的黄连，就是整个山头不复存在。

再说，如果遇到几个月的连阴雨，这是山区常有的事情，导致泥石流，山体滑坡，整面山随着雨水变成泥流，无影无踪，树木都被卷走了，哪里还有林下的黄连呢？将多年费心费力的希望又变成泡影。

王秋华想到这些事情，内心就恐惧。如果三五年没有成效，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她不得不考虑身后的事情，她要谋划长久的生活，她看得清眼前的事情，现实就是这么无情。

赵大海身无分文，如何发展林区经济，如何运作林下产业？

他只能贷款过日子。而如今的银行都说银根缩紧，只收贷不放贷，如果是国有企业，还是属于扶持的对象，可以放出大量的贷款，保证国营企业的正常运转。私营企业和个人借贷必须要有足够的不动房产，或现金抵押，才能得到贷款。

赵大海苦笑，如果有现金，还贷什么款呢？

他现在住的土坯房、干打垒的房子，没有证明房屋所有权的房产证，不能作为抵押贷款。而承包的土地、山林都是集体所有，个人无权处置，根本不能作为银行贷款抵押的标的物。在专业银行借贷化为泡影。找个人借款，大岩村的所有村民几乎都是贫困户，手头缺的就是钱，他们还指望从他家借点钱度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