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耐人寻味

凌可芸感觉刚睡着不久就被吵醒了,后院观景区不知道是谁在吵架。随手拿起手机一看,才早上九点。

换下睡衣开门踏进走廊,只见两个男人在厨房后门争吵。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应该是王师,朝着背对凌可芸的男人指指点点,说那人买菜缺斤短两,估计被指责的就是负责送货的吴亦宸。

王师约莫三十五六岁,身形健壮相貌敦厚。凌可芸绕到后楼廊道细看,吴亦宸二十八九岁,长相还不错,属于那种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类型。

“你胡说,排骨称好的就是二十斤,我原封不动送进厨房,你当着我的面不复称,现在才说短了斤两,谁知道你背后玩了什么猫腻。”吴亦宸说话不急不缓,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放屁,你才玩猫腻!老子当时就想复称,你小子急着往库房跑,喊都喊不住。被老子抓了现行还认账,你他么的到底要不要脸。”王师撩起袖子,像是想动手的节奏。

徐芳从正厅后门走向后院,伸手拽了拽吴亦宸的胳膊:“行了行了,下次当面复称。大清早的都消停点,也不怕吵着客人,让大家笑话。”

王师瞪着眼睛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后门。徐芳把吴亦宸拉到崖边的木栏前窃窃低语,两人面朝山崖,凌可芸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不过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徐芳在山庄里说话还挺管用。那王师原本气势汹汹,一见徐芳二话不说就走了。

凌可芸回到房间,就给芮雪打了电话,把山庄半夜发生的怪事说了出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见灵异事件,不找人分享一下,心里憋得难受。

芮雪以为可芸向她求助,就说可以请假过来看看。凌可芸却叫芮雪不用来,更别告诉某人她在哪。如果有需要,她再给芮雪打电话。

洗漱一番之后,凌可芸去了楼下餐厅,正赶上昨天那对情侣退房,陈月华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碎花长袖衬衫,披着齐肩短发,脸上也化了淡妆,不像昨晚那么憔悴。

刘姐在厨房门口看到凌可芸进了餐厅,连忙过来问她要不要吃早餐。凌可芸点了一碗鸡蛋面,就去柜台付房钱。

陈月华目送那对情侣走出院门,见凌可芸走过来说要结账,微微有些歉疚:“你要走了?”

“我还不走,你不是说房钱每天一结吗?”凌可芸发现陈月华神经质地扯了一下袖子。

“呃……,昨晚的事真不好意思,我给你免单吧!”

“这怎么行。”凌可芸不想占这种便宜,拿手机扫了柜台上的付款码,连早餐钱一块付了。

“谢谢!”陈月华微笑着点头致谢。

凌可芸回到餐桌旁,刘姐端来早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姑娘,你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嗬,我还没有男朋友呢!”凌可芸拌了一下面,趁着餐厅没人,轻声问道:“刘姐,你昨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啊?”刘姐下意识地朝柜台看了一眼,“你昨晚听到那个声音了?”

“嗯,那真是贺老板的声音?”凌可芸看刘姐的反应,应该是知道这回事的。

“我不知道,我睡得沉,什么都没听见。不过老胡听到了,一大早就跑来问我,可我和王师都没听见那声音。姑娘,你在楼上也听到了?”

凌可芸看到徐芳从后院走进大厅,随即对刘姐笑道:“嗬嗬,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刘姐眼睛朝徐芳那边一瞟,呐呐地说了一句“我去厨房看看”就走了。

吃完早餐没什么事,凌可芸去了后院观景区,找了一张视线不错的竹椅坐下,心不在焉地欣赏山景。库房的门开着,吴亦宸在里面整理货架。见凌可芸一个人在后院看风景,就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去。

“你是昨晚来的客人吧?”吴亦宸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是啊,你是吴亦宸?”凌可芸也不怯生,抬头微微一笑。

“我的名字是徐芳告诉你的吧?”吴亦宸在一旁的竹椅坐下。

“嗯,刚才我听到你和厨师吵架。”

“哼,那家伙无理取闹。”

“你和贺老板很熟吧?”

“熟,都是一个村的。”吴亦宸扫了一眼正厅,“你昨晚也听到有人叫‘月华’了?”

“听到了,徐芳告诉你的?”

“嗯,真是邪门,居然有人大半夜去给老贺烧香。”

“嗬嗬,你不相信是闹鬼?”

“我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贺老板家还有什么人?”

“老贺爸妈都过世了,除了月华没别人了。”

“他们没孩子?”

“没有,老贺太好酒,月华一直怀不上。”

“听说贺老板是淹死的?”

“是啊,都是酒害的。”

“贺老板和月华什么时候结的婚?”

“三年前。”

“他们感情好吗?”

“还行吧,你对这事好像很感兴趣。”

“换作是你半夜听到贺老板叫‘月华’,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倒是,不过你胆子挺大的。”

“我也不相信有鬼,肯定是有人搞恶作剧吓月华,你觉得谁会干这种事?”

“这就难说了,月华人缘很好,山庄就这几个人,她又没得罪过谁,再说这样吓她对谁也没好处。”

凌可芸点了点头,她也看不出半夜假装老贺吓唬月华有什么好处。事情一旦闹大,山庄的生意肯定做不下去,到时候树倒猢狲散,所有人都得另谋出路。除非是有人想谋夺山庄产业,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外面是不是有人看中这的生意了?”

“呵,老贺死了以后,山庄的生意一直不好,月华想把山庄顶出去。转让启事都贴几个月了,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老贺就没有别的亲戚了?”

“有啊,他在村里还有两个堂弟,一个办砖厂,一个做木材生意。对了,王贵瑞也是老贺的表弟。”

“你是说王师傅?”

“是啊,老贺的姨婆是王贵瑞的舅奶奶,关系有点远,但也算是亲戚。”

凌可芸不禁莞尔:“王师要是吓死了陈月华,就能霸占这山庄了?”

“那倒不会。”吴亦宸显得有点尴尬。

凌可芸立即转换话题:“听说老贺死的那晚是在伙计家喝酒?”

“是啊,就今年元旦那天。”

“他伙计叫什么?”

“杨立强。”吴亦宸十分纳闷地瞅着凌可芸:“你不会是警察吧?”

“你看我像警察吗?”凌可芸笑着站起身来,朝正厅走去。

一阵山风从院门外吹进正厅,陈月华抬手捋了下刘海。凌可芸从柜台前经过,看到陈月华右手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一个纽扣大小的疤痕。

徐芳穿的也是一件雪纺材质的长袖T恤,时值盛夏,山里虽然比城里要凉快些,可这两个女人都穿着长袖衣服,看起来终归有点别扭。

“出去啊?”陈月华发现凌可芸盯着她和徐芳,赶紧放下手,表情不太自然。

“嗯,出去逛逛!”凌可芸朝二人点了点头,径直走出院门,开车下了山。

陈月华小臂上的疤痕,很像是被烟头烫伤的。凌可芸不由暗想,也许徐芳手臂上也有类似的疤痕。吴亦宸说老贺好酒,陈月华一直怀不上孩子,她手臂上的疤痕,会不会是老贺所为呢?如果徐芳也被烟头烫伤,那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很耐人寻味了。

杨立强是秀峰村的养鸡专业户,凌可芸在村里随便找个小孩一问,就打听到养鸡场的位置。

步行穿过村西头的竹林,凌可芸就见一道竹篱圈起了河边的空地。篱门上拴着电线,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正在驱赶鸡群。

凌可芸隔着篱门朝男人喊道:“你好!请问是杨立强吗?”

男人走到篱门边,好奇地看着凌可芸:“你是谁?”

“我是贺康的朋友。”凌可芸报了老贺的名字。

“贺康?”男人愣了一下。

“我能进来吗?”凌可芸笑着拍拍篱门。

“哦,进来吧。”男人解开门上的电线,把人请进鸡场一角的彩钢瓦房。

凌可芸随便看了一下,码放整齐的饲料占据了半间屋子。另外一半,摆着床铺和做饭的案桌,锅碗都用白布盖着。

男人给凌可芸端了一张塑料凳,自己坐在床边。

“你说你是贺康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贺康还在的时候,我常去他的山庄玩,跟他还算聊得来。没想到大半年没去,他竟然过世了。”凌可芸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哦。”男人半信半疑点了下头,“那你找我做什么?”

“听说,贺康是元旦节那天晚上,在你这喝醉了酒,回山庄的路上掉进河里淹死的?”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贺康是怎么死的。”

“那天晚上老贺是在我这喝了酒,但他没有喝醉。他是过河的时候踩到青苔滑倒,才被石头撞伤了头,跟喝酒没什么关系,月华也说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杨立强对凌可芸十分戒备,这几年,因为喝酒闹出人命,追究同桌饮酒之人责任的事可出了不少,贺康的老婆都没让杨立强赔偿,他不知道凌可芸突然提起这事,到底有何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