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蜂窝煤绝不能卖给突厥人！
这蜂窝煤做得粗糙，王方翼和程务挺摩挲之下黑灰扑腾，很快两人的手和脸都染得黑乎乎的。
王方翼：“蜂窝煤！这叫蜂窝煤！这是救命之物啊！”
程务挺：“启禀驸马，可否点燃蜂窝煤予我等一试！？”
薛绍：“…………你们爱点就点吧。”
王方翼如获至宝地捧着蜂窝煤，犹豫道：“只是……只是不知这蜂窝煤作价几何？”
王方翼是担心这神奇之物精贵，烧一枚少一枚。
薛绍：“…………不是说了吗，这是用这地底下的煤石，还有草木屑、黄泥做的，就地取材，不用钱。”
王方翼和程务挺热泪盈眶，哆嗦着：“不用钱……这玩意不用钱啊！”
王方翼和程务挺忙找来一个火炉，将蜂窝煤放入里头，点燃火折子扔下去。
蜂窝煤很快烧起来，热浪迅速地蒸腾而出。
王方翼和程务挺的脸趴在火炉上，感受着热浪扑出。
王方翼热泪盈眶：“这热度！如此凛冽！简直比牛粪马粪强十倍！”
程务挺也热泪盈眶：“而且燃烧如此迅速，都不消等的！”
薛绍：“…………你们别趴太近，蜂窝煤烧起来有一氧化碳，还有二氧化硫，得注意通风，你们趴那么近小心中毒。”
王方翼和程务挺完全不顾薛绍的劝告，依然把脸趴在火炉上，贪婪地感受着蜂窝煤燃烧的热浪，吸收着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硫的精华。
王方翼：“求教驸马！这一枚蜂窝煤可以烧多长时间？”
薛绍：“这蜂窝煤做得不够好，只能烧两个半时辰，下一批技术改良些，可以把蜂窝煤做得更大，煤屑含量可以更多，烧三个时辰不成问题。”
程务挺震惊道：“一枚蜂窝煤可以烧三个时辰，两枚蜂窝煤就可以从天黑烧到天明了啊！”
王方翼喜极而泣：“这蜂窝煤将挽救多少将士渡过寒冬！”
程务挺也喜极而泣：“我等以为弟兄们势必要在这极寒之地折损许多，却不曾想驸马爷能用地底下的黑石头来取暖，这简直……简直神奇之极！”
王方翼哭道：“说的是啊！我等还以为地底下的黑石头是草木不生的凶邪之物，谁曾想这凶邪之物在驸马爷手上就变成能护佑我等渡过寒冬的吉祥之物！”
两人趴在火炉上，吸着蜂窝煤烧出来的废气，正激动着，又觉得有点头昏。
程务挺：“大哥，觉不觉着有些犯晕？”
王方翼：“嗯！昏昏欲睡，神志有些不清，看来这蜂窝煤还有安神静眠的功效！”
薛绍：“………………”
俩人这是轻度一氧化碳中毒了。
王方翼和程务挺一齐单膝下拜，拱手行军礼。
俩人齐声：“我等请求驸马传授制作蜂窝煤之法！”
薛绍料到会是这样。
大唐实行府兵制，安西军的将士来自帝国各地，大部分将士来自南方，在这河套北方过冬，这些将士怕是许多人挨不过去。
制成蜂窝煤，能让安西军支撑过这个寒冬，不知挽救多少将士的生命和健康。
薛绍看着这么多大唐将士在北境忍受极寒，心里也过意不去。
只要蜂窝煤不要卖给突厥人就好了，给唐军自己使用，让唐军将士不至于在严寒中受折损，这算是做一件好事。
薛绍的三观还是妥妥伟光正的。
薛绍将蜂窝煤的制作方法详细说了。
王方翼和程务挺如获至宝，说着：“我等立马下发军令！让全军将士连夜挖煤石！……”
薛绍看看两人黑漆漆的激动的脸，他正色，说道：“咳咳！本都监有一事，需提醒你等。此事事关重大，如若有闪失，莫怪本都监不留情面。”
这是薛绍第一次亮出自己“行军道都监”的身份。
王方翼和程务挺立马正色，行军礼，说道：“请都监大人明示！”
薛绍：“这蜂窝煤制出来了，只能供军中使用。绝不可贩卖给突厥人！”
王方翼和程务挺回过味来。
这蜂窝煤有如此神奇的取暖效果，突厥人势必非常渴求。
如今突厥人正与大唐进行贸易，难免会求购蜂窝煤，但是按照大唐律例，军队不可营商，驸马这是尽忠职守，行使“行军道都监”的职责，防止军队出现不轨之事，而且高瞻远瞩，先行做出警告。
王方翼和程务挺恭敬地答道：“谨记都监大人提点！我等绝无不轨行事之理！”
薛绍冷眼看着二人，说道：“希望你等别让本都监难做，不然本都监上禀天听，绝不留情。”
王方翼和程务挺正色，答道：“我等素来严遵军规律令，绝无违背之理！如若行事有所不轨，愿听都监大人处置！百死无怨！”
王方翼和程务挺都是一代名将，他们这赌咒发誓般的话语还是相当有份量的。
薛绍放下心来。
很好。
两个当代名将，总不能骗我。
蜂窝煤做出来，过冬的问题解决了，再将蜂窝煤制法推广到军中，算是为大唐做点好事。
只要不卖给突厥人就行。
此事这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有了蜂窝煤，这腊月寒冬的，留在北方草原体验一把过冬的滋味，其实也挺不错的。
王方翼和程务挺马上下发军令，让全军将士连夜开始挖掘煤石。
顿时这两千人的营地大大小小的营帐里连夜响起挖土声。
众将士就着脚下的土地随便一挖就挖出煤矿石来。
第二天早上，挖出来的煤矿石已经堆成小山。
王方翼和程务挺分配将士们分别去收集枯草枯木和黄泥。
同时，众将士将煤矿石击碎磨碎成煤屑。
准备好三种原料，众将士再按照薛绍调配比例搅拌，制出几百桶劣质煤屑、草木屑、黄泥混合成的黑泥。
然后众将士将黑泥分成一个个圆柱体，戳出贯穿的九个洞，制成蜂窝煤的雏形。
这些蜂窝煤雏形被放在放在阳光下晾晒。
三天之后，第一批共计五千枚蜂窝煤制成了。
经过试验，大部分蜂窝煤虽然劣质，但还能够使用，能达到取暖效果。
这就是蜂窝煤的牛批之处，哪怕做得再渣也能凑合使用。
而且只要做多几次，制作工艺自然能完善起来，因为这个工艺没什么了不得的难处，只是一些细节需要经验积累。
比如煤屑磨碎是否均匀，三种原料调配的比例，制出黑泥的湿度，晾晒时阳光是否足够猛烈等等。
随着众将士技术的成熟，制出来的蜂窝煤基本都能合格，取暖效果也会更好。
制出这第一批五千颗蜂窝煤已经让众将士欢天喜地。
一座数十人的营帐，只需要三四颗蜂窝煤，就能保证一夜温暖如春。
大伙都被冻怕了啊，眼下有了蜂窝煤，晚上就能安稳入睡，渡过寒冬就不成问题了啊！
见识了蜂窝煤的神奇，众将士都撸起了袖子，疯魔一般日夜赶工制作蜂窝煤。
这是救命之物，一万将士都指着它在这鬼地方过冬。
再多也不怕多啊！
他们做一批晒一批。
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蜂窝煤被制出来。
河套南岸的唐军营地变成一片黑漆漆的地带，晾晒的蜂窝煤、晒干后囤聚在营地的蜂窝煤，堆成一座座小山。
在南岸的两千名唐军都变成煤矿工人一般，每个人都浑身漆黑，只有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鄂0尔0多斯的这片“死地”面积达好几里。
放在前世的现代社会，这片煤矿也称得上十分可观。
放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提供这般朴素的供暖手段原料，这片煤矿估计可以开采好几年。
不用打矿井，不用爆破，随便一锄头挖下去就有煤矿，天下也只有鄂0尔0多斯这般得天独厚。
半个月过去，黄河0南岸营地蜂窝煤堆成了好几座金字塔。
将士们共计制成六万枚蜂窝煤。
王方翼和程务挺估算过，全军共计一万将士，渡过一夜需要耗费两千枚蜂窝煤。
这六万枚蜂窝煤，足够支撑全军一个月的用量。
王方翼和程务挺觉得制出这么大的量，暂时足够了。
眼下已经临近冬至，真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了。
在北岸的八千将士还在挨冻，必须尽快把蜂窝煤运过去。
之所以一直没运过去，主要是因为运蜂窝煤渡过黄河难度很大。
蜂窝煤和郁金香不一样，因为蜂窝煤沾水会废掉。
而且薛绍用这种相对原始的方法制出的蜂窝煤因为没有添加木炭粉、硝酸盐、高锰酸钾等助燃剂，比较难以燃烧，如果稍微沾水，或者潮湿，一大片蜂窝煤就毁了。
而眼下渡河的工具无非是小船，还有很多小木筏，这种运载工具难保蜂窝煤不会湿水。
这天，王方翼和程务挺再次来到南岸的码头，他们看看冰封的河面。
黄河河套北部地区、也就是包0头市的黄河段，是黄河最经常结冰的河段。
因为这里是黄河最靠近北方的河段，直接受西伯利亚冷空气影响，加上这里河道窄，水量少，还有冬天枯水，更容易结冰。
待黄河结冰，就可以通过陆运而不是水运将蜂窝煤运过去了。
但是冬至前这片河面的冰还不够厚，不够坚固，未必能够支撑运输队伍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