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不就是因为买了驸马的股票吗！
李令月看着群情激愤，她有些懵，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不可在此地喧哗。”
众人又喊着：“韦太常来了！请韦太常主持公道。”
只见韦庄小跑着赶来，他一路从蓬莱殿小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韦庄来到李令月面前，下拜，说道：“臣太常卿韦庄，参见公主！”
李令月愣愣，脱口而出说道：“你是韦家大哥？怎的长成这般模样？”
韦庄掩一掩塌陷的鼻子，说道：“臣代大伙请命，请驸马府将股票卖给大伙，不可卖给夷人。如果驸马将股票卖给夷人，咱们就去蓬莱殿和玄武殿前告御状！请天皇天后做主！”
韦庄是正三品顶级高官，又是四大家族之一韦家的主事人，是当朝官员的代表，也是世家豪门的代表，他的请命还是相当有份量的。
众人纷纷大声附和，又嚷嚷着：
“谁不知道驸马爷是财神爷，做生意素来要赚得盆满钵满，这般好的事情却关照夷人，咱们不服！”
“就是！驸马爷这次如果不将股票卖给我们，这事就没完！”
韦庄又说道：“大伙商量过了，听说胡商愿出4钱买一股股票，我们愿统一出5钱买一股股票。”
此前蓝田县的胡商看着驸马府发行的股票迟迟没有出来，他们心急气燥，为了提前抢购股票，能够占上位子，他们不断地抬高价钱，自行将股票价格抬高到4文钱一股。
李令月：“…………容本公主考虑一下。”
李令月和狄仁杰退到户部里头。
李令月：“他们出5钱买一股，咱们眼下是放出多少股份来着？”
狄仁杰：“娜扎才人的意思是先放出两千万股。他们涨到5钱买一股的话，一共咱们可以收一亿钱。”
李令月：“…………驸马原本是说1文钱买一股，咱们变成5文钱买一股，会不会不好？”
狄仁杰：“驸马拿出这发行股票的计策，为的是筹集资金，5文钱买一股能筹到更多钱，何乐而不为？而且驸马不是说了吗，如果客户觉得咱们公司的业绩好，未来前景好，可以花更多钱购买咱们的股票，这叫‘升值’，也叫‘溢价’。”
李令月：“驸马说了这股票得卖给蓝田县胡商，但眼下这些人非要买……”
狄仁杰：“驸马发行股票的目的是为了筹钱。他们都是朝廷官员，又是世家豪族，不卖给他们，他们不肯罢休，而且他们出的价钱还更高，可能没理由不卖给他们。”
此时，只见韦庄手一挥，一群家丁抬过来两个大箱子，打开来，是塞得满满的两大箱绢帛。
韦庄：“这里的绢帛总价五百万钱！韦家收购一百万股股票，驸马府若是不答应，就是和韦家作对！”
说罢，韦庄手又一挥，家丁将两个大箱子抬进户部。
“李武韦杨”四大家族中，韦家是京兆世代豪族，也就是长安的老牌大地主贵族，相比其他三大家族更重视商贸之事。
此番听说驸马府发行“股票”，韦家立马嗅到大生意的味道。
驸马做生意素来是大赚血赚。
更重要的是，驸马府的股票还会升值，所有人都会抢着买驸马府的股票，随着驸马府生意继续经营，股票的价值还会水涨船高。
今天花5文钱买一股，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升值成10文钱一股了。
所以韦庄也不管此前和驸马的恩怨，抢着来买驸马府的股票。
毕竟生意是生意，没什么事比赚钱更重要啊！
李令月看着这架势，实在是挡不住啊……
只能对不住蓝田县的胡商了。
她冲狄仁杰点点头。
狄仁杰拿出一沓证券文书，将第一张证券文书填明：一百万股，收购价五百万钱。
然后盖上户部和驸马府的印章，交给韦庄。
韦庄看着自己这张一百万股的证券，乐得笑开了花。
随即数百名朝廷官员蜂拥而上，疯狂地认购股票。
一天之内，驸马府发行的两千万股，总价值一亿钱的股票被朝廷五六百名官员抢购一空。
~
三天之后。
河套北岸，安西军驻扎地。
风雪终于过去，天地放晴。
遥远的草原地平线上开始出现马队，那是东突厥汗国所属的各部族的马队，他们如期赶着骏马，驮着铁器和毛皮，前来交易“郁金香”。
安西军扎下稳固的营寨，在营寨前搭建一个集市，开始组织与东突厥汗国各部族的贸易。
前面已经提到，所谓“东突厥汗国”是一个为了对抗和劫掠南方农耕文明帝国而自行组织起来的松散的草原部族联合体。
经过各种互砍，突厥族证明自己是各部族中最强悍的，所以突厥族成为各游牧部族的老大，号令各部族，大家避免内耗，不要内卷，一起创造收益。
如何创造收益呢？简单来说就是团结一致打劫南方的农耕民族，抢农耕民族的物资和地盘。
其实所谓“汗国”类似一个黑0社0会组织，老大证明自己最狠，收服众小弟，大家歃血为盟，拜把子结兄弟，一起烧杀抢劫。
当然这种组织形式是基于生产需求决定的。
生活在这寒冷的北方草原，地面不长庄稼，只能赶着牛羊放牧，常常陷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境，心智正常的人都会想到，去抢劫算了。
毕竟对于抢劫而言，手上的马刀，胯0下的骏马是天然的生产工具。
薛绍看着众多突厥人带着物资赶来，他觉得这些抢劫犯不抢劫的时候还挺淳朴的。
生活艰难啊，但凡活得下去，谁愿意提着脑袋去打劫？
尤其是他亲身体验这草原上有多冷之后，他更加理解这些抢劫犯。
等这一次作死成功，安西军仓促撤退，白送给这些突厥人50万斤郁金香，这也算是助人为乐，行善积德了。
今天一早总算有好消息传来。
朝廷来的信使传来消息：阿史那伏念已经被下狱论罪。
谁都知道，这种“论罪”只是走个过场，过两天阿史那伏念就会被处死。
裴行俭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是身在河套北岸敌人领地的安西军依然不动如山。
阿史那伏念还没死，安西军就必须坚守在这里完成任务。
东突厥汗国的各部族还被蒙在鼓里，等哪天消息传来，这些游牧人民就会拔出马刀，要这些唐人血债血偿。
薛绍深感欣慰，眼看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看来熬多几天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
到了李治定下来的审理阿史那伏念的第五天期限。
这天早上，蓬莱殿。
李治看着堆成小山的审理案卷。
裴炎和韦庄站在天皇面前。
韦庄一脸便秘色。
阿史那伏念已经将关于他与裴行俭勾结，企图反叛大唐的“罪证”尽数招供。
李治粗略读了一遍案卷，满意地说道：“就这样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裴炎俯首说道：“臣明白。今日午时后，阿史那伏念的头颅就会悬在丹凤门外。”
韦庄脸上的便秘色更重了，他骤然下拜，说道：“启禀圣上！臣等以为，此事不可！驸马正在操办‘酒马互市’之事，正率领大军身处河套北岸，与东突厥汗国进行贸易，眼下如若杀了阿史那伏念，东突厥汗国势必兵刃相向，北境又是一番血战，如此一来，‘酒马互市’之事便砸了，驸马的心血便白费了，身处敌境的一万唐军将身陷险境，驸马也将身陷险境！”
裴炎听着韦庄这一气呵成的一大段话，他措手不及，说道：“这里哪里有你置喙的份！退下！”
韦庄寸步不退，说道：“驸马耗费一亿钱，苦心经营‘酒马互市’之策，为的是用我方生产的烈酒换取敌国的战略物资，拔去狼牙，弱敌强己，这是千秋难得的智慧之策！而且借‘酒马互市’的计策，大唐与东突厥汗国将建立贸易关系，双方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大唐可以用贸易手段掌控北境，此举高明至极，实乃利国利民的千秋功业！……”
裴炎听着这连珠炮般的话，他气急，喝道：“你不就是因为买了驸马的股票吗！……”
韦庄义正词严地说道：“眼下有些小人出于一己私利，为了党争而党争，为了扳倒政敌而不顾国家利益，将前线将士陷于险境，臣世代深受皇恩，绝不能坐视如此的无耻之举发生在眼前！”
裴炎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怒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韦庄坚定地说道：“臣确是大逆不道，所以愿意犯颜直谏！裴行俭经略边疆数十年，是大唐柱石，裴行俭这个名字是国之屏障，虽说裴行俭坐拥重兵，存在尾大不掉的危险，但念及裴行俭素来忠心耿耿，做出谋反之举的可能性极低。依臣看，万不可以如此下策对待一位劳苦功高的老帅！再说，裴行俭诸多勾结外敌、企图谋反的罪证，都是捕风捉影的诬陷，是小人在做文章，蒙蔽圣上！”
韦庄已经是第二次提到“小人”。
裴炎喘上一口气，怒道：“圣上！这逆贼临阵反咬，说得冠冕唐皇，其实只是因为他买了驸马的股票，这‘酒马互市’的生意砸了，他的钱也就砸了，他舍不得自己亏钱而已！”
韦庄：“圣上明鉴！裴行俭诸多罪状实乃诬陷，是党争之徒捏造的！万不可因为党争而错杀阿史那忠节，致使驸马的‘酒马互市’之策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