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全力办“酒马互市”
厍狄娜扎思量片刻，问道：“那‘酒马贸易’从东突厥换来的物资呢？驸马府如何分配？”
薛绍只想着怎么把钱亏掉，而且觉得这个贸易不可能办成，所以关于这贸易怎么赚钱，赚到钱怎么分配，他是压根没有考虑。
他随口说道：“换来的物资……驸马府留下一半，一半给朝廷吧。”
厍狄娜扎含泪叹道：“没想到驸马爷有这般的担当。驸马担负这般重大的责任，倾尽钱财冒着风险为朝廷办理此事，只分一半的物资实在太少了，依娜扎看，驸马府至少得分得七成才合适。朝廷主要是需求战马，朝廷分得的三成份额主要是战马，只要将贸易所得的战马全分给朝廷，朝廷应该会满足，毕竟朝廷并没有为这场贸易付出什么成本，等于白得一大批战马。”
李令月心下也计算了一下，点头说道：“娜扎姐姐说的是，各分一半驸马府太吃亏了。驸马府分七成，朝廷分三成，只要将战马都分给朝廷，父皇和母后会同意的，毕竟朝廷没付出什么。”
薛绍不想和她们纠缠。
反正这生意做不成，投进去的钱得全部亏掉的，分五成或分七成又有什么关系？
女儿家，目光还是短浅了些。
斤斤计较多分两成还是少分两成，实在是小家子气。
做事情得看大局，得明白这件体量一个亿的贸易最终是要鸡飞蛋打的。
这妥妥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悲剧啊！
薛绍随口说道：“五成或七成随便，朝廷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
李令月目光发亮，她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意义，这扎扎实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办好了，说不定可以消弭北境兵戈，解决两族百年来的流血战争，解决大唐的一大祸患，不知会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而且这几个月来李令月代理天后首席女官之职，算是初涉政坛，她觉得应该做出点成绩来。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做出显眼的成绩，眼下这建立“酒马贸易”之事是一个机会，能做出可观的政绩。
李令月积极地说道：“本公主这就进宫去请示父皇母后，上禀这‘酒马互市’之策，必定要让父皇母后同意此事，并且下旨让朝廷上下全力配合！对了，还要让父皇母后同意将贸易所得分给驸马府七成！”
厍狄娜扎眼眸含泪，她盈盈下拜，哽咽道：“驸马为了两族人民的福祉，甘愿承担重则，耗尽家财来办理此事，这般高节大义令人钦佩！娜扎替族人拜谢驸马恩德！”
薛绍：“………………”
这胡姬还是脑补小能手啊。
我纯粹只是想作死而已。
李令月连忙将厍狄娜扎扶起来，说道：“姐姐不必如此！”
厍狄娜扎继续说道：“娜扎这就去拜见叔父，请叔父出面主持此‘酒马互市’之事，必定要促成此事！”
薛绍看着两个女孩这般士气高昂的模样，他很满意。
场面要做大，虎皮要扯大，声势要可观。
这样两个月后一扑街，才会显得特别惨烈。
被打脸才足够狠，才能颜面无存，再无法翻身。
很好。
就是要竭尽全力去扑街，扑得万劫不复。
薛绍笑笑：“那就这么办吧。”
李令月和厍狄娜扎兴冲冲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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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厍狄娜扎策马奔入长安城。
她穿着一身翻领对襟的胡服，显得英姿飒爽。
她直奔太极宫南的鸿胪寺。
鸿胪寺是“九寺五监”之一，主外宾之事，可以通俗理解为“外交部”。
鸿胪寺占一个坊的规模，里头各式建筑鳞次栉比，分隔出多个府宅。
厍狄娜扎亮出“玄武殿首席女官”的身份，径直来到鸿胪寺最北方的一处规模最大的府宅。
府宅外头站着两个手持弯刀的侍卫，他们是突厥武士。
厍狄娜扎用突厥语说道：“报大可汗，厍狄娜扎求见。”
不久，突厥武士引厍狄娜扎进入府宅，来到正堂。
走到门口，厍狄娜扎就闻到浓烈刺鼻的酒气。
厍狄娜扎问突厥武士：“可汗又喝酒了？”
突厥武士：“可汗昨夜喝酒，大醉刚醒。”
厍狄娜扎看看天色，已经下午了。
厍狄娜扎走进正堂。
只见一个魁梧雄壮的中年男子瘫在胡**，正是东突厥可汗阿史那伏念。
厍狄娜扎看到地上散落精致的瓷瓶，这都是“郁金香”的酒瓶。
阿史那伏念看着屋顶发呆，转头看见厍狄娜扎来了，他咧着大嘴笑了，用突厥语说道：“好侄女，快给叔父进献美酒来！”
厍狄娜扎冷着脸，说道：“娜扎这次没有带郁金香。”
阿史那伏念也冷下脸，说道：“没有带酒，你来做什么？”
可汗大人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你们皇帝皇后有消息？给我的宅院有下落了？”
阿史那伏念身为东突厥可汗，也就是敌国的最高领导人，降入大唐是应该得到礼遇的，裴行俭曾答应给他在长安配置一套大宅院供他生活享乐。
但是阿史那伏念在鸿胪寺住了快一年了，宅院还是没下落。
眼下阿史那伏念形同软禁，每天不得踏出这宅院半步。
这位曾自诩“草原雄鹰”的可汗大人当然非常不爽。
可汗大人被软禁着，每天只能借酒浇愁。
几个月前骤然盛行长安的“郁金香”正好解了可汗大人的燃眉之急。
郁金香烈度极高，浓郁得惊人，喝一口顶寻常酒五口。
阿史那伏念深深地沉溺在郁金香的酒瘾之中。
阿史那伏念从东突厥带来几百金，郁金香一开始卖得贵得很，一瓶卖一两金子，阿史那伏念一天干掉好几瓶，几百金很快用完了。
他又不断地找裴行俭要钱，裴行俭素来以清正著称，哪有那么多钱给他。
后来是厍狄娜扎看不下去，时不时带些郁金香给他，毕竟这郁金香就是厍狄娜扎负责制作的。
厍狄娜扎看着可汗大人这般颓废的模样，她难过地摇摇头，说道：“娜扎这次来，是有一个事情拜托叔父。”
阿史那伏念听着不是赐给他的宅院有下落，他不耐地摆摆手，走进寝房，说道：“快去伺候你的主子吧，别来这里消遣本可汗！”
厍狄娜扎说道：“叔父！这件事情是为了让族人可以喝得上郁金香！”
阿史那伏念停住脚步。
厍狄娜扎将“酒马互市”的计划和阿史那伏念说了。
厍狄娜扎：“郁金香能够温暖身子，如果族人得到郁金香，就能缓解寒冷之苦，尤其眼下寒冬将至，郁金香送到北地去，想必能挽救许多族人的性命！而且……通过这‘酒马互市’之策，能够建立我族与唐朝的贸易桥梁，双方可以建立贸易关系，这样通过贸易可以消弭纷争，避免战火……”
阿史那伏念冷笑一声，说道：“建立贸易关系？消弭纷争？恐怕只是你一厢情愿。”
厍狄娜扎：“大唐想必也不愿连年与我族互相攻伐……”
阿史那伏念：“大唐不愿与我族攻伐，为何将我困在这里！？本可汗已经降了！却仍然被软禁！这是何意？”
厍狄娜扎敛眉。
阿史那伏念一直被困，的确是没道理。
阿史那伏念摸摸自己的脖颈，惨笑道：“说不准那一日我就得被拉上刑场，给一刀砍下头颅，祭他们大唐的皇旗。”
厍狄娜扎坚定道：“右武卫将军许诺叔父不死，右武卫将军必不会食言！将军经略边疆数十年，素来以‘信义’著称，从未失信于外人，所以各藩国头领都这般信任右武卫将军，依娜扎看，除非右武卫将军赴黄泉了，否则他绝不会坐视叔父遭不测。”
阿史那伏念心中也还存有对裴行俭的信任。
他叹道：“但愿如此吧。”
说罢，阿史那伏念思量片刻，转而说道：“你说的‘酒马互市’，如何办，说来吧。”
厍狄娜扎忙说道：“需要叔父以威望号令我族各部，首先是筹备马匹、铁具、毛皮等物资，准备进行贸易交换，然后要平息双方干戈，定下一个地方，允许唐军在此地建立集市，定在这个地方与唐军交割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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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大明宫，蓬莱殿。
李治站在大殿门口，眺望远方美丽的太液池。
李令月站在李治身后，正在汇报“酒马互市”的计划。
李令月身后站着一个胖子，是狄仁杰。
李令月：“……这就是驸马和户部议定的‘酒马互市’之策，请父皇明鉴。”
李治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太平长大了。竟然能提出这般精妙的方案，看来跟随你母后几个月的锻炼，大有进步啊。”
李令月红着小脸，说道：“父皇夸奖了，这是驸马的主意。”
李治感叹地笑道：“朕知道这是驸马的主意。这方案发挥我方生产物资的优势，生产敌方必需的物资，用贸易手段换取对方的战马，削弱对方的侵略能力，增强我军的实力，其实是用我方的生产力优势压制对方，兵不血刃弱敌强己，顺利的话还能化解干戈，着实是极难得的良策。除了朕的女婿，还有谁能提出这等绝妙的方案？”
李令月：“父皇英明！”
李治：“你们放手去做吧，朕这就下发御旨，朝廷上下都得配合你们，全力完成此‘酒马互市’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