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得驸马可安天下
裴行俭缓步走上前来，来到薛绍面前，说道：“老夫更应该拜谢驸马，这二十万套仙药不知将挽救多少唐军将士性命！”
说罢，裴行俭就要下拜。
跟在裴行俭身边的厍狄娜扎赶忙抢步上前，拦住裴行俭，惊呼：“义父不可如此！”
薛绍：“………………”
他没缓过神来。
裴行俭老眼含泪，说道：“驸马只拿了朝廷一千万钱的经费，老夫本以为能制成五万套仙药，就已是相当不错了。万万没想到，驸马竟将二十万套仙药全部制成，这简直是惊世骇俗之举。驸马才干卓绝，老夫叹服！”
薛绍：“………………”
二十万套行军仙药全部制成？
你们玩我呢？
裴行俭拉起薛绍的手，说道：“驸马这便随老夫进宫面圣，将这一喜讯禀告天后。”
薛绍稀里糊涂地被拉出外头，被扶上马，众将簇拥着他前往长安城。
他们刚刚走出安氏府宅没几步，只见一大批马车蜂拥而来，挡住去路。
马车上下来许多衣饰华贵的胡人，都是蓝田县有头有脸的胡商，为首的正是安思顺。
众胡商听说驸马被安西军迎下山来了，他们如马蜂嗅见蜜糖，蜂拥赶来。
众胡商扑倒在军伍前，大喊着：
“求驸马赐购郁金香！”
“我等愿再出千金买郁金香！求驸马开恩！”
…………
薛绍：“………………”
王方翼、程务挺、李多祚、黑齿常之如四大金刚护送在薛绍四周。
他们面冷如铁。
黑齿常之一挥马鞭，喝一声：“胆敢挡驸马去路！驱之！”
安西军的军士们策马扬鞭，冷硬如铁地朝众胡商冲去。
只听得噼啪作响，众胡商被打得鬼哭狼嚎，四散逃走。
随即，安西军熊渠营三千黑甲精锐迈着沉重如山的步伐，浩浩****地护送薛绍开到长安城。
三千黑甲精锐在长安城门外停下。
王方翼、程务挺、李多祚、黑齿常之四大金刚护送薛绍直奔大明宫。
折腾完一大通，薛绍来到大明宫时，已是夕阳西下，夜色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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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长安城安兴坊。
一座写着“裴府”的阔大府宅内。
一个穿着五章纹襴衫的五旬长者临风而立，正细细地端详盛在玉碗中的酒液。
长者面容瘦削，眼中闪出掩饰不住的锐色精光。
襴衫是官袍，五章纹代表他的官阶是当朝三品高官。
在他面前站着一群穿着三章纹襴衫，或者身穿青衣纁裳的官员。
四品高官穿三章纹，五品官穿青衣纁裳。
也就是说，在场的都是五品以上的中央官员。
官员们自觉形成队列，都俯首静等长者的指示。
气氛有些凝重。
一个官员慨然站出来，对长者说道：“禀裴公，听说裴行俭安西军精锐尽出，前往蓝田县迎驸马薛绍，麾下众将亲身护送驸马薛绍进长安城，眼下已经到大明宫，准备面见天后。看来裴行俭是要向天后请命，给驸马薛绍封武官官职。如此一来，驸马薛绍将被裴行俭争取到军队那边去，成为裴行俭的心腹，这是为我方增添大敌啊！”
另一官员激动地说道：“禀裴公，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失去驸马这般的人才！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那裴行俭如虎添翼！”
这位“裴公”就是与裴行俭分庭抗礼的文官集团领袖，裴炎。
裴炎的官职是中书令，兼尚书省左仆射。
也就是中书省首长，兼尚书省首长，当朝文官第一人，俗称“宰相”。
裴行俭的官职是十六卫将军中最重要的右武卫将军，兼兵部尚书，即元帅兼国防部长。
分别代表文官集团和武官集团的两位裴公的对抗是现今大唐朝廷运转的主旋律。
在场的官员都是裴炎的心腹。
裴炎听着众手下群情激愤，他却是一脸淡定。
他顾自端详着琥珀色酒液，喃喃吟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好诗。好诗啊！后生可畏。”
他抿一口玉碗中琥珀色的酒液，闭眼扬首，咂巴了好几下嘴巴，叹道：“人世间竟有这般美酒。这才可称为‘酒’啊！诸位喝了这郁金香，恐怕都觉得半辈子的酒白喝了吧？”
众心腹纷纷称是。
一个官员说道：“禀裴公。长安城已经传遍，驸马薛绍不仅能制仙药，还能制仙酒，才能惊艳绝世，真乃神仙一般的人物。”
又一个官员说道：“禀裴公。薛绍这番用一千万钱的经费完成八千万钱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听说如今市面上的郁金香需以黄金来换，这等于说，驸马能制出黄金来。我辈不得不叹服驸马的才能。大伙都觉得，我们绝不能失去这般绝伦的人才！”
裴炎摇摇头，将郁金香一饮而尽，笑道：“你们都低估驸马了。”
众心腹闻言一愣。
裴炎：“你们说的制仙药，制仙酒，拿一千万钱完成八千万钱的事情，都不过是‘术、道’中的‘术’而已。你们想想，驸马有这般高超的‘术’，他何时拿出来炫耀过？他从未彰显过自己的能耐，稍一显露才能，便是石破天惊，这才是驸马的可叹之处。再瞧瞧你等，稍有一点能耐便生怕他人不知，稍有一点作为便处处鼓吹，一分功劳能吹出十分来。比照一下驸马，尔等惭愧否？”
群臣纷纷羞愧低头。
裴炎：“再看驸马的诗句。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还有这兰陵美酒郁金香。哪一首不是绝品之作？才干绝伦，文才更是惊世绝艳，可见驸马的能耐深不可测，老夫尚且不敢妄自估测，何况你等？”
群臣纷纷忏悔：“我等唐突。”
裴炎叹道：“没想到啊。老夫活到黄土没颈的年岁，竟能遇见这般惊世之才。此乃天命也！”
说着，裴炎仰望天际，此时暮色已经降临，天际闪烁星光。
裴炎：“昨夜我夜观天象，竟给我看出天命的玄机来。尔等可能猜出一二？”
群臣忙抬头看天，都使劲地观察着“天命玄机”。
“四方星像调和，有天纵之才降世？”
“北辰耀目，有文曲星行走人间？”
“整面辰星光亮如镜，有圣人下凡？”
“七星连线？大唐国运昌隆？”
裴炎摇头，叹道：“所以说你们都是凡俗之才，不堪大用。这般简单的天象也看不明白。尔等只懂迎合吹嘘，真当老夫吃你们这溜须拍马的一套吗？你们看看人家驸马薛绍，何曾吹捧过他人？连对着天后，他也敢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驸马这般的人格和骨气，不需一句谄媚之词，便可使人青眼相待。”
说着，裴炎又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尔等若是有驸马千分之一的才干和才情，也不必如此对着老夫溜须拍马。”
群臣又是羞愧低头，承受着驸马煌煌人格光辉的威压。
裴炎：“老夫只是想不到尔等如此愚笨，连这般浅显的天象也看不出来。”
在场的众心腹虽说都是在官场久经考验，脸皮修炼得厚如茅厕墙壁之辈，但是话说到这份上，也都有些羞惭得挂不住脸。
众心腹：“求裴公明示。”
裴炎表示深深的无奈，叹道：“还得明示……老夫一世英名，怎么就收了你们这么群不成器的东西。”
裴炎仰天叹道：“你们瞧这天象，似不似一匹马？”
众心腹连忙一起看天，发挥想象力。
“裴公说的是！看这漫天星辰，正是一匹马的形状。”
“看看那北角，正是马首，连着北斗，正是马尾！”
“再看那南方火像所在，正如马蹄疾驰，那西北群星蔓延，真如鬃毛乘风！”
“诸位再细看这繁星闪耀，简直不止一匹马，是万马奔腾！”
………………
裴炎满意地颔首，说道：“马者，驸马也。这天象是告知我等，得驸马者，可安天下。”
得驸马者，可安天下。
群臣深深地吸一口凉气。
现场陷入一阵沉重的寂静。
良久。
宰相大人的声音打破沉寂。
裴炎：“四百多年前，三国时代有个传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而如今大唐天下，只有一个驸马。”
所有文官集团的顶级高官都深刻地意识到眼下的形势严峻。
众心腹凝重地看着裴炎。
裴炎：“眼下的局面，如若将驸马争取到我们这边，我们将压过裴行俭，反之，裴行俭将压过我们。大唐文武角逐鹿死谁手，系于驸马一身！”
众心腹激动，齐声：“裴公英明！”
裴炎：“一言以蔽之，此乃生死存亡之机！”
众心腹：“唯裴公马首是从！”
裴炎：“齐召在京五品以上文官，即刻随老夫进宫面圣！”
众心腹声音震天：“喏！”
众心腹迅速行动，离开宰相府，飞速赶往京城各地召集文官集团的骨干成员。
长安城方才迎接安西军众将护送驸马进城，已是一阵**，眼下宰相为首的文官集团一通操作，更是一阵混乱。
只见众多文官匆忙穿上朝服出府，赶着去救火一般前往大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