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肌肤之亲

赵海生原是有老婆子的,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挺幸福的一小家。可是过着过着,老婆子就不满意了,嘟嘟囔囔的埋怨赵海生不会挣钱。赵海生就很光火,我日他娘,我不会挣钱,我闲着一天了?啥时候不是南啦北的跑着打工挣钱啊?在外打工吃辛吃苦还被工头骂,回到家你还囔囔唧唧的,囔唧囔唧囔唧个毬啊?老婆子不愿意了,说,你是南啦北的跑,屎壳郎跟着夜鳖虎子飞,打食的打食,熬眼的熬眼!赵海生就瞪起了眼,我日他娘,还打食的打食熬眼的熬眼,我少干了?我少掏劲了?老婆子也来了劲,那你咋挣不来钱啊?赵海生更生气了,我日他娘,你想要多少啊?我给你屙钱咋的?这样骂骂咧咧的一回两回,多了,赵海生就不耐烦了,冲老婆子瞪着眼外加撸胳臂挽袖子。老婆子也火了,咬着牙说,你个龟孙,你还长胆儿了,我看你敢动老娘一指头,立马跟你离婚!在乡下,男人不打老婆子的似乎还没有过,赵海生骂过但还没打过,不想老婆子不识抬举,三句话没说完就拿离婚来胁唬他,这还得了?臭女人就是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起来俗话说的一点不假啊!不过,以前没打过,现在乍一下要打赵海生还是有点犹豫的。正犹豫着,老婆子加了一句,谅你个七孙也没那个胆儿!本事没有,脾气不小!赵海生就忍不住了,把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老婆子了一下。老婆子就恼了,你个七孙你还真敢打啊?照准赵海生的脸就是一巴掌。赵海生没防备,或者换句话说赵海生根本没想打她,她一下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男人毕竟是要点脸面的。现在,老婆子先动开手了,而且打在他的脸上,常言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女人脸也打了,短也骂了,要是不收拾她,往后还不蹬鼻子上脸啊!赵海生一想到这就怒不可遏,一回手啪地一声就把女人打倒了。打就打了,可俩人谁也没想到的是赵海生下手会恁重,老婆子的脸不但印上了五个红红的指印、肿起多高来,还顺嘴巴流了血。老婆子就疯了一般地拿头拾赵海生。赵海生看老婆子流血了,正愣怔着,被老婆子忽地一顶,一下摔了个四仰八叉,还不依不饶地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扒乱挠的,赵海生招架不住脸上一会儿就血淋淋的了。当然,真打起来老婆子无论如何也不是赵海生的对手,不多一会儿就被赵海生捺倒在地,挥起拳头一顿狠揍。老婆子打架是输了,嘴巴却不输,一迭连声地骂,赵海生,你个七孙,你要不打死我就不是您娘引的!你要不打死我你就是从你姐**里将出来的!杂七杂八劈头盖脸的骂。

后来,邻居终于听到动静来了,拉开了两口子,男一波女一波地劝。赵海生倒没什么,给在场的人散烟以示歉意。老婆子骂着被人拉开就剩扯开喉咙哭了,哭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委屈,一路嚎啕着回了娘家。在本地,两口子打架女人回娘家很正常,只要过两天等女人消了气,男人再登门说几句软乎话,女人就会颠颠地跟着回来了,日子还跟原来一样按部就班地过,就像俗话说的那样,水里插棍,薅了没印儿。谁都以为赵海生家也会这样的,没成想赵海生家到底是赵海生家,不是张三家也不是邓四家,就此再也不回来了。

开始赵海生还不以为意,他娘催了他几次他还不耐烦,我日他娘,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了!他娘就骂,就你个赖种铁,你看你个赖种多铁啊!赵海生恨不得给他娘几耳巴子,可她毕竟是他娘,就乜斜着他娘说,你别管了中不中?他娘就骂,七孙哎。骂完,也没放在心上。

到底是跟老婆子生气了,赵海生再怎么放得开心里还是不大舒坦的,过了两天就熬不住了,自己去怪不好意思的,万一她娘家谁说点啥他是听还是不听呢?说肯定说的不中听,他也肯定听不进去,不听,老婆子气出不来肯定不会跟他回来,他就达不到目的,等于白去。踌躇了几天,堂兄弟赵海洋来了,说,哥,咋还不叫嫂子叫回来啊?赵海生说,不回来毕头!话很硬,语气却软绵绵的。赵海洋就知道赵海生扛不住了,说,好了,我跟你一起去接吧。兄弟俩就骑了两辆洋车子去了。

海生啊,有事吗?岳父开了门看赵海生有点不对劲,问。赵海洋赶紧走过来给老头递烟,一边说,大爷,是这样,俺哥跟俺嫂子抬了两句杠,俺弟儿俩是来接俺嫂子回去哩。赵海生这时候好佩服自己啊,要不赵海洋跟着,他真不知道该咋出口。老头听了,淡淡地说,哦,生气了,没事啊,谁家还不生气啊。赵海洋心里想老头还怪通情达理赶紧连声附和,是啊,是啊。附和完了,想等老头接着往下说,老头却不说了,只管闷着头吸烟。赵海洋就不得不发话了,说,大爷,你看,这俺哥也来了,就叫俺嫂子回去吧。老头说,好,我要见着她了就叫她回去。这弟儿俩一听,不对啊!赵海洋就急了,说,大爷,不是,他俩生气好几天了……赵海洋说着,想老头该发脾气了,只要发脾气就好,把憋着气发出来就没事了,不料老头直瞪瞪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赵海洋暗叫,糟了!老头要不认这门亲了!没这门亲,弟儿俩对老头来说就是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人家跟你无冤无仇哪会有啥必要发火啊!赵海洋苦了脸说,大爷,千错万错都是俺哥的错,你就叫俺嫂子回去吧。老头说,我多会儿不是说了吗,我要是见着她一定叫她回去,我都还没见着她你叫我咋叫她回去啊?赵海生再也沉不住气了,说,爹,都怨我,我不该打她……老头说,没事,海生,我要见着她就叫她回去,往后别生气了就好。赵海洋越看越觉得不对头,只要把孩子搬了出来,大爷,你就叫俺嫂子回去吧,志强都好几天没见着他妈了,哇哇地哭啊!老头说,我知道,我知道,孩子哪有不跟娘亲的啊。赵海洋见老头软硬不吃,就给赵海生使眼色,意思要他求老头。赵海生被赵海洋瞪了几次眼明白了,噗通一下就跪下了,爹,我保证以后再不生气了!你就叫她跟我回家吧!老头说,你看你这孩子,闺女都给你了,我还能掖着藏着咋的?起来,起来,赶紧起来。说死说活,老头就一句话,见着闺女了一定叫她回去。这句话说软也软说硬也硬,弟儿俩都不知道该咋说了——往好的说,要是她回娘家了,老头这样说就是心里还有气,非要赵海生长点记性,以防以后两口子再唧唧格格的生气;要是她真没回娘家,再求也没用,人不在这儿,还能咋样?往坏的说,可就不好说了,别的不说,万一老头翻脸倒过来跟你要人,那麻烦可就大了,那意味着人家不跟你亲戚了。不过,不大可能,因为以前两口子没生过这么大气, 咋会一生气就不过呢?弟儿俩没奈何,只好怏怏地回去了。以后每次再来,老头都是这句话,赵海生就知道女人不想跟他过了,渐渐就失去了耐性,甚至庆幸老头没翻过来跟他要人已属万幸,就再不登门了。

虽是这样,赵海生心下也不免后悔,两口子的日子过惯了,乍一单身还真的不习惯,只是事到如今不习惯也得习惯,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没了女人,赵海生就开始放羊了,再也不出去打工受那份罪了,饿了就做饭吃,不饿就一直抻着,有一顿没一顿的。家里没饭吃,儿子就去奶奶家吃,再没饭还去奶奶家吃,一来二去索性就不回家吃饭了。奶奶疼孙子,不但管饱,好吃的好喝的都仅着吃,儿子一高兴连睡觉也不回家了。奶奶怜惜儿子好好的家过散了,也不去说他,也不去管他,一个大男人家还能照顾不了自己?她也没那精力管,只是儿子有缝缝补补的帮衬帮衬,别的她也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家里本来就三口人,老婆子一走,儿子一走,就只剩赵海生了。赵海生乐得儿子不回家,越发放任自流了。

一般的单身汉没事都打牌、喝酒的。这有讲究,村里男人都打工去了,打牌就只能跟一帮子娘们儿打,娘们儿们也乐得有个大老爷们儿凑热闹。跟一帮子娘们儿挤在一起的自有一番妙处,不但可以打情骂俏过嘴瘾,还能过眼瘾,张三老婆子的奶子那么大怎么遮得住?邓四老婆子奶子不大,可没穿内衣那**子尖尖的还是刺得人心里痒痒的,马五老婆子白白的肚皮,赵六老婆子肥肥的屁股,尽收眼底。要是实在馋得慌,就摸一把,大不了被女人真真假假地骂几句,再不然挨上女人几粉拳,那都是享受啊!有时候也会闹得更厉害——几个女人挤眉弄眼地私下商量妥当,忽然将单身汉掀翻在地,掏他的小绰或者来个小绰衔窝。当地把麻雀叫做小绰,掏小绰字面的意思就是掏小绰窝里的小绰娃,到单身汉这里就换了,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几只管往单身汉的裤裆里掏,小绰衔窝就是把草往单身汉的裤裆里塞,一般只要掏小绰必定会来小绰衔窝。女人开心,单身汉也不觉得尴尬。当然也有倒霉的时候,几个女人忽然来了兴致,发一声喊,将单身汉放倒,来个老寿牛顶衣。所谓老寿牛顶衣就是把单身汉的裤子脱下一半,把单身汉的脑袋塞到裤裆里,再把手从背后捆住。单身汉力气大归力气大,可架不住女人人多,一般都能被女人拿下。那人就丢大了。不过,不会有谁放在心上,过了就过了,过后该打牌还打牌,该打情骂俏还打情骂俏,该摸还摸,自然把女人惹急了或者女人忽然心血**也会该掏小绰还掏小绰,该小绰衔窝还小绰衔窝的。喝酒就不要女人了,女人天生就不是喝酒的料,喝酒得找男人,二两酒下肚兄弟哥就不分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至于酒醒后什么样那时酒醒后的事,喝酒就得兄弟哥的亲,不然喝不起来也喝不痛快。这样,牌一打、酒一喝,跟女人近乎了也跟男人热和了,男人女人两边通吃。

赵海生没那耐性,只喝酒不打牌。女人们见了就躲得远远的,说,唉,伤女人的心了!喝酒的时候到底是有数的,多数时候赵海生就掂着网东撒一网西撒一网的逮鱼。赵海生逮鱼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吃,赵海生的鱼汤就不断顿了。后来,赵海生大概吃鱼吃腻了,就想换换口味,不知什么时候弄出一杆枪来。以前也有人有过这样的枪,这样的枪除了打兔子别的就没用处了,大家就管这枪叫兔子枪。赵海生没事就扛着兔子枪在地里转悠着寻摸哪儿有兔子。虽说多数时候空手而归,但赵海生偶尔的几次得手还是让他上了瘾,越发乐此不疲。

撒鱼的季节一般在夏季和秋季,这两个季节水大,鱼就比较多,容易得手。打兔子的季节则在冬季和春季,这俩季节一个是庄稼刚刚收割完毕,场光地净,一个是庄稼还没起身,视野开阔,一目了然,兔子无处藏身,正是捕猎的大好时候。按说,要是有只狗做帮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赵海生以前也养过狗,打兔子的时候自然也会带上狗。可是,那条狗很笨,半天也找不到兔子,倒是惊了兔子才会去追,追又追不上,赵海生就想开枪,但那狗一直在兔子后面追,要是开枪很容易打到狗,气得赵海生直骂娘,眼睁睁地看着兔子跑掉了。再一次,赵海生比狗先发现了兔子,就开了枪。兔子受了伤,却依旧跑得飞快。跑了一段,到底受了伤就慢下来,被急追不舍的狗一口咬住了,吱地叫了一声就死了。这都在赵海生的意料之中,所以赵海生并不着慌,慢慢地向兔子走过去,直到看见狗就地吃起兔子来,这才慌了,一边骂着一边赶紧冲过去。狗也许很久没吃过肉了,哪里会松口,见赵海生跑过来,衔起兔子就跑。赵海生的脸风吹日晒的本来就黑,这下就更黑了。人们骂这种恩将仇报的东西叫白眼狼,没想到他赵海生居然养了只白眼狗,第二天就把白眼狗打死了,狗皮剥了卖了,狗肉煮了一锅吃了。从那以后,赵海生再打兔子就不奢望谁帮他了,全靠自己。

说起来打兔子也是很不容易的,数量少不说,也精,以至于当地人在说一个人精明的时候往往会说那人精得跟兔子样,这话有时候是褒义的,有时候是贬义的,多半带有开玩笑的性质,不过佩服还是溢于言表的。兔子也的确很精,你还没看到它呢,它老远就瞅见了你,要是特别远就顺着庄稼趟子或者地垄沟悄悄地往安全的地方溜,要是不太远知道来不及了,就会紧紧地收起身子缩在地上,做好随时要逃的准备,尖尖的耳朵直直地竖起来倾听着四周尤其是从危险方向发过来的信息,直到它觉得实在藏不住了才噌地一下弹起来箭一般地逃了。

现在正是初冬季节,新种下的麦苗刚刚起身,根本遮不住什么,即使兔子也一样原形毕露。赵海生知道这时候的兔子白天不大活动,都会躲起来,即使要吃麦苗也是夜间。夜间赵海生当然是不可能打兔子的,这就错开了时间,兔子的安全系数增大了不少。不过,赵海生毕竟打了多年兔子,也摸着了一些兔子们的脾性,这时节的兔子也知道地里是根本藏不住的,一般都会躲在茂密的草棵子里,像长在河里的芦苇棵子或者坟堆里,特别是那种连片的坟堆,长满了又深又密的枯草,兔子的颜色跟枯草差不多,很隐蔽,枯草地带就成了很好的安全地带。这两个地方赵海生都不会放过的。

现在,芦苇早收割完了,剩下的就只有坟堆了。赵海生就一个坟堆一个坟堆的转悠,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赵海生这样打兔子还有了另外一个发现,就是坟堆里偶尔会有黄鼠狼。起初,赵海生没放在心上,那天赶集的时候见有人掂着黄鼠狼跟买主搞价钱,最后居然以八十块的价格成交了,这才后悔不迭,仔细想想自己错过了多少黄鼠狼,少卖多少钱啊!那以后就留心黄鼠狼了。所以他在接近坟堆的时候都是悄悄的,以便能发现黄鼠狼发笔小财。

那天,他这样悄悄靠近一个连片的坟堆时,听到枯草里有动静,荒草糊棵的除了兔子就是黄鼠狼,除了黄鼠狼就是兔子,无论黄鼠狼还是兔子都是他此行的目标,心里不禁一喜,赶紧猫下腰慢慢地靠了过去,同时把横端着的兔子枪竖了过来,手指头放在了扳机上。赵海生以前来过这片坟堆,知道这片坟堆里荒草萋萋,看不清里面的,摸到跟前他在一个坟堆前半蹲半趴下来,想摸清里面的情况。他慢慢地探起头向荒草里望过去,意外地看到了一片东西,白花花的晃眼。他吓了一跳,虽说太阳快要落山了,可究竟算是白天,能不成大天白日的撞见鬼了?俗话说,远怕水,近怕鬼,他心里立刻就想到了小时候听到的许许多多关于鬼的故事,虽没见过可到底还是吓人的,现在又在这连片的坟堆里,能不心里打鼓吗?当然,他也知道,兔子枪是可以避邪的,可终归没撞见过,再说撞见鬼终归不是好事,心里就虚得不行,头上的汗霎时冒了出来。心里怕着,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这一打量他就不怕了。那白花花的不是别的,是女人的屁股!荒草棵里蓦地冒出一个女人屁股来,这是赵海生没有想到的,不用说是女人内急了躲在这里方便呢。赵海生松了一口气,裆里的枪突地亢奋起来。老婆子走好几年了,好几年里赵海生都没尝过女人味儿。开始是生老婆子的气,连带的对所有女人都没了欲望,时间一长他也把不住会想,可是没有女人,想也是白想,只能自己解决。现在,冷不丁白花花的女人就在眼前,他的想就不可遏制了。就在他想着怎样对付眼前的这个女人时,却听到了一声尖叫,啊!原来女人方便完了不经意地一回头,居然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万一持枪的人两眼昏花一个疏忽扣了扳机,后果不堪设想啊!赵海生心里正紧张着不明就里,腾地跳了起来。女人显然吓坏了,两手捂着眼睛全然不管裤子掉在地上,下身**裸地呈现在赵海生面前。事实上,赵海生跳起来的一刹那就认出了女人,更看到了女人光光的下身,那一丛隐秘的黑毛令他的脑袋轰隆一声爆炸开来,浑身的血翻江倒海般地汹涌澎湃,不管不顾地朝女人走了过去——他管不了自己了!女人被他放倒了还紧紧地捂着双眼瑟缩着,直到一切都结束了才睁开眼来。

是你!?女人惊愕地望着他。

我……卢月荣,我……赵海生一扫刚才的气势汹汹变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结结巴巴的。

你还想咋着?卢月荣惊恐不安地看着他。

我……卢月荣,我……鬼使神差,赵海生居然向她伸出手去,不知道是想拉她起来,还是想表达他的悔恨,抑或是别的什么。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卢月荣这才反应过来,有点歇斯底里地叫着,匆忙提起裤子,一溜烟地逃掉了。

赵海生定定地看着又矮又胖的卢月荣急急扭动着的肥屁股,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皱起了眉毛。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些什么的,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一棵烟吸完,他又点了一棵,许久看看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才叹口气,掂着兔子枪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一连几天赵海生都胆战心惊地缩在家里不敢出来,一有风吹草动的都会尖着耳朵听,心里吓得直打颤,要是有谁进门就会惨白了脸犹犹疑疑地小声问,有事吗?把人家送走才长出一口气,抹一把头上的汗水。这样在家呆了几天也没见卢月荣有什么动静,他更害怕了,这么风平浪静就意味着卢月荣在做重大的准备。开始,他想,要么私了,要么官了。私了就是他赔情道歉外加赔钱。赔情他不怕,这不要本钱,人家要多少他就能给多少,即便跪下来给卢月荣磕头他也不会犹豫的;赔钱也应该,毕竟**了人家,哪有不给钱的道理?问题是赔多少?他要借债是肯定的。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到谁家借钱,怎么给借钱找理由,借多少。不管多少,他心里还是很安定的,大不了出去好好打两年工。要是这样结果的话还不算坏。然而卢月荣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刚刚安定的心陡地狂跳起来。看样子卢月荣是要跟他官了了,那就是告他强奸!她里面有他憋了好几年的汤汤水水,他无论如何也是赖不掉的。这就糟了,丢人不说,他得好几年大狱蹲!一想到这他的头就轰轰地痛起来,像一块浇了水的生石灰,冒着烟膨大着,一会儿就会四分五裂直至化为一堆粉末。他想过逃,可也知道是逃不掉的,反而会多判几年,要不就去自首,可一想到会蹲大狱腿就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有等待着。后来,还是不见卢月荣有什么动静,他就觉得事情不妙,说不定卢月荣跟娘家人说了,娘家人正想法子对付他,这样的话就不单是赔情道歉和赔钱就能了的了,要他一条胳臂一条腿甚或一条命都是有可能的。以前凶杀案不是没发生过,虽然都是因为钱,现在难保卢月荣不会为了受到侮辱而杀他。他吓坏了,立刻惶惶不可终日起来。只熬了一天,他就去了卢月荣家。

他是晚上到卢月荣家去的。

冬天天黑得早,卢月荣吃完了饭正要坐进被窝里搂着孩子看电视,听见铁皮的院门轻轻地响了几下,问,谁呀?

婶子,我跟你说点事儿。一村的人男女老少的住着,爷爷孙子的再自然不过了,大家该叫啥叫啥,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可是因为赵钱孙邓五花八门的都有,叫本家的长辈爷爷奶奶那是没办法的事,叫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要外姓的人做长辈还要爷爷奶奶的叫怎么也不甘心,总觉得人家赚了自己多大的便宜,尤其是把比自己年龄小很多的人叫长辈。卢月荣的男人姓孙,叫孙立刚。孙家在村里虽没有几户人家但辈分却不低,赵海生叫孙立刚叔自然得叫卢月荣婶子,不过辈分是辈分,因为不一姓,年纪差太多,赵海生很少叫,除非有求于他,他是轻易不会叫的。

谁呀?一边开门一边随口问。卢月荣没听出是谁,但她知道不会是远人,单凭一声婶子她就不能不开门。也难怪卢月荣听不出是谁,两家人一个住村里,一个住村后,离得远,平时也没啥来往。

婶子。赵海生局促不安地又叫了一声。

卢月荣打开门看到黑黢黢的过道里站着一个黑影,还是没弄清是谁,但来人一迭连声地叫婶子,使她意识到来人有什么事求他,而且非常急迫,也许非她不能解决,于是说,上屋吧。

进了屋,卢月荣才看清是赵海生,顿时惊住了你?你咋……按说,卢月荣在过道里就应该认出他来的,因为她可以拉亮过道的电灯,只是过道的电灯前天烧了,她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换上。孙立刚打工不在家,家里鸡毛蒜皮的事儿都得她,一步不到就晾那儿了。

婶子,那天……对不住,我,我不是……要打要骂,千刀万剐,我都听你的!婶子,我……赵海生的道歉像一个小屁孩锄地一样,尽管累得满头大汗,但还是东一下榔头西一下棒槌把地锄得花狗屁股似的。

别说了,你走吧。卢月荣不自觉地看了看里间里正全神贯注地看电视的闺女莉莉,低垂了头。

婶子,我……

你走吧。

婶子……

你走吧!

赵海生见说不下去,只好闷闷地走了。

卢月荣停了一会儿才拿着充电的手电灯照见过道里空空的没了赵海生的影子,才过去把大门关了。走进里间的时候,莉莉问,妈,那不是那个打兔子的吗?

是。卢月荣掀开被子坐进被窝。

他来弄啥唻?莉莉好奇地问。

借东西哩。

借啥东西啊?

你这闺女,不好好看你的电视,问啥啊?卢月荣沉了脸,莉莉才不问了。

卢月荣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遇上那样的事儿。 在此之前,强奸的事她是听说过的,她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一个女人怎么能被人强奸呢?那该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啊?后来,她就见了被强奸的人。那个被强奸的人是跟她一垡的闺女,叫大麦。大麦长得很人采,大眼碌睛双眼调皮的很精神,脸蛋子白白的嫩嫩的很好看,还有长长的头发,苗条的腰身,挺挺的胸脯,翘翘的屁股,咋看咋好看,咋瞅咋顺眼。这样的闺女一亮相,说媒的就挤破了门。相反的,卢月荣就差多了,用当地恶作人的说法就是站着没一拃,挺那没四指,脸长得像炮崩的,一句话,她长得真是人家说的要啥没啥不要啥啥使不完。卢月荣唯一跟她比得上的是有一对比她还大的身材,两瓣比她还肥的屁股,可惜这样的身材和这样的屁股越发使卢月荣长得腻歪了。人家是爹娘生的,自己也是爹娘生的,同样是爹娘生的就有这么大的不同,说是天壤之别也不过分。卢月荣就把大麦眼气得不得了。眼气归眼气,卢月荣一点办法也没有。卢月荣就尽量不跟大麦呆一坨,她也知道美丑在一起美的更美丑的更丑,她不去给她当陪衬就是了,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后来,卢月荣就听人说大麦被人强奸了。初听到时卢月荣吓了一跳,被人强奸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啊!会中毒吗?会生疮吗?会变得丑陋不堪吗?想到这儿,卢月荣忽然有些幸灾乐祸,心里不觉掠过一丝快慰。后来见到大麦依旧漂漂亮亮的,个子依旧高高的,头发依旧长长的,腰身依旧苗苗条条的,胸脯子依旧挺挺的,屁股蛋依旧翘翘的,心里想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啊!不过,她还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强奸。

现在,卢月荣也跟大麦一样被人强奸了,要是跟大麦一样在还是闺女的时候被人强奸并且也不认识强奸她的人也就罢了,现在都结婚快十年了,莉莉都六岁了,她还怕个啥?更何况强奸她的人她还认识呢?她心里当然不好受,可是又能怎样呢?找人说说吗?孙家在村里小门小户的没谁会真帮她不说,赵海生要是不承认她能咋的他呢?即便赵海生承认,赔情道歉外加赔钱,又能怎样?赵海生那样的能赔多少钱呢?最多仨胡子俩枣,能顶个啥?再说,赵海生已经那样的人了,要是破罐子破摔老找她怎么办?报案的事想也别想,除了丢人打家伙啥也捞不着,就算赵海生蹲了大狱,往后她还能在这村里住下去吗?再说,也不过如此,跟孙立刚在**压住她差不了多少,要仔细说起来,大概跟孙立刚是心里早就知道的,赵海生是冷不防的,实质也没多大区别。赵海生跟孙立刚比起来除了年纪大点人还是不赖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再说,那时候在漫地里,多远都看不到一个人,又在那么深的槐草棵子里,不会有人看见的,就算有人看见,她只要说是开玩笑的一样能糊弄过去。只要他俩不说,谁也弄不清咋回事,要是赵海生说了她不承认也白搭。这样一想,卢月荣就觉得还是认了的好。

几天过去,卢月荣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没想到赵海生冒扎空里摸上门来,明着是来道歉的,要是以这为借口接近她,往后缠着她可就糟了!他一个男人家又是光棍不怕啥的,她卢月荣就不同了,她是有男人的人,万一闹开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好在他没多呆,尿泡尿的功夫就走了。

赵海生看卢月荣不是很生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施腾了好几天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那以后,赵海生又像过去那样打兔子逮黄鼠狼了。

赵海生打兔子逮黄鼠狼不限于本村,要是那样的话地盘可就太小了,要不了半天他就能转个遍的,那还能打到什么啊?他哪里都去的,只要想去就会掂着兔子枪晃悠过去。兔子枪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手里掂杆兔子枪还是很唬人的,所以他走到哪里也没人敢拦他。再说他只打兔子逮黄鼠狼又不毁坏庄稼,反而是在保护庄稼,拦他干啥呢?

那天,赵海生吃完早饭要去胡寨转转。胡寨在王菜园北面,赵海生以往顺着自家的那条胡同往北直走就行了,现在他拐了个弯,走到了卢月荣家的那条胡同,不用说是为了卢月荣,这个女人虽不好看可毕竟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虽说是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的肌肤之亲,到底也是肌肤之亲啊,何况她也原谅了他呢?他心里莫名地生出感激来,就想再看看她。

卢月荣和另外几家围了个吃饭场,大家还端着碗一边吃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什么。赵海生走过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卢月荣,这让他心里少了不少,但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心里企盼卢月荣回家盛饭去了,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刚好从家里走出来让他看上两眼。他就可以装作打招呼跟大家多说一会儿话,多看上她一会儿。这样想着赵海生的心情就很好,看见谁都打招呼,还加了称呼,显得格外亲热。然而,他快要走过吃饭场了卢月荣也没出来,他又不好问。看不到卢月荣心里到底有些不甘,就站住了,跟吃饭场的人不咸不淡地扯着,他的意思是等,等一会儿卢月荣总会出来的。扯了一会儿卢月荣还没出来,嘴面上的都说了,场面就淡了,他再不走就很没局,就走了。

村子的东面叫庄东头,西面叫庄西头,直截了当,可到了南面和北面就换了,南面叫前门,北面叫后园,其实南面不一定有什么门,北面也不一定有什么园,这只是当地的习惯说法的。等赵海生走到后园的时候才知道在吃饭场为啥没看到卢月荣了,原来卢月荣正在后园的河边淘麦准备打面,当然河边还有别的淘麦打面的人,也有洗衣裳的,不算很热闹,可也不冷清。看到卢月荣赵海生心里快乐起来,走过去的时候装作很随意地跟人打招呼,也跟卢月荣打招呼,婶子,淘麦哩?

哎。也许是人多,也许卢月荣真的原谅他了,表现得很自然,一边忙活着一边跟他开玩笑,小心着点,别叫兔子打住你了。

这玩笑明显是不按辈分来的,赵海生就很兴奋,再说话就自然多了,我操,你兔子咋恁会说啊。

日您姐,我跟您娘是姊妹俩哩,我要是兔子那您娘不也是兔子了?卢月荣不依不饶地骂。

卢月荣的骂词毫无新奇之处,在当地不知道被多少人重复过多少次了,这种骂词一听就知道是那种按辈分有高有低又绝对不一姓的人在骂。骂到了这地步,被骂的人都很被动,很难有回转的余地,但不回嘴就太窝囊了,白白地让人家赚了便宜。不过,也不是没有应对的词儿,就像被人骂得接不上来时回嘴骂人家啥货一样。赵海生当然不会让卢月荣白赚他的便宜的,就算他心里愿意让她赚他的便宜也不是这场,那成啥了?赵海生就回骂了,跟回嘴骂人家啥货一样用的是现成的,解(姐)不开,勒死你!这句词儿跟啥货一样表示不甘心但已没词儿应对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大家心知肚明,一般骂到这里就不再骂了,如果再骂就有升级的危险。卢月荣当然也知道,就不再骂了。赵海生挨了骂却像捡了金元宝一样喜滋滋地走了。

过了几天,赵海生就在南地打到了一只兔子。兔子很肥很大,沉甸甸的,起码有五斤重。守了这么多日子总算打到了,赵海生就很高兴。他掂着兔子回家的时候忽然多了个心眼儿,故意绕了很远的路,绕到了后园,装作从胡寨回来的样子走进了卢月荣家的胡同。

卢月荣正在门口坐着一边打毛衣一边晒太阳,看见赵海生慢悠悠地走过来没躲也没说话。赵海生老远就看到了卢月荣,那时候胡同里静悄悄的除了卢月荣和他别的再没什么人了。

婶子。赵海生很亲切地跟卢月荣打招呼。

恁大啊!卢月荣这才抬起头来。

是啊。赵海生很满意,把手里的兔子晃了晃。

晌午有肉吃了。卢月荣有点眼馋。

要不咱合伙?我不用做饭了,你也有肉吃了。赵海生小心地说。

没那福,你还是拿回去吧。卢月荣看着兔子,似乎闻到了肉香一样,舔了一下嘴唇。

真的啊,我说的是真的呀。赵海生说着,来到卢月荣跟前站住了。

这不好吧?卢月荣犹豫着。

我就吃你一顿饭能咋着哩?赵海生乞求说。

中!卢月荣没法再拒绝了,就爽快地答应了。

这顿饭三个人都吃得很开心,莉莉甚至大叫,真香啊!卢月荣见闺女很过瘾,就很满意。吃完饭,莉莉就上学去了。赵海生吸了一棵烟,喝了半碗水,说,我回去了。

卢月荣突然有点不舍,走啊?

嗯。

不坐会儿了?

不坐了。

夜里,卢月荣像往常那样搂着闺女坐在被窝里看电视的时候走神了,她脑子里陡地出现了赵海生。其实,她脑子走神也不是没有过。两年前的一天,她家欠了电费被管电的电工掐断了电线正急得火着的时候,正好村主任赵志高走过来,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拉住了他。赵志高为她说了情,又监督着把电接上了。电工走了,赵志高没走,站在院子里跟她说着话。那时候集上快要逢会了请了戏班子唱戏,很多人都听戏去了,村里有点冷冷清清的。赵志高长得很英俊,高高的个子,白净脸皮,又能说会道的,也热心帮人,很讨人喜欢,据说跟好几个女人都有一腿。跟女人有没有一腿,卢月荣没见过不好瞎说,但赵志高很讨人喜欢却是真的,至少她卢月荣就很喜欢,可惜自己不能做他的老婆子。她不在乎赵志高是不是真的跟别的女人有一腿,跟赵志高有一腿也不掉价的,毕竟人家是村主任,一个村能有几个村主任啊!卢月荣瞅过好多次了,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可是天赐良机,她得抓住,要不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于是卢月荣说,上屋吧,外面怪冷的。不料赵志高说,哦,我该走了。说着拉开院门扬长而去。卢月荣确信赵志高是听得懂她的暗示的,要是连这么直白的暗示都听不懂还当啥村主任啊!可他居然当成了撵他走的客套词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人家赵志高根本看不上她,之所以帮她也不是对她有想法,一是本来就是热心人,二是他是村主任帮助村人也是分内之事,谁家能没个瘸住脚的时候啊?卢月荣就很失望,可也没有办法。

说起来,卢月荣对婚姻也是有过美好的憧憬的。那时候,卢月荣最大的心愿就是嫁一个英俊潇洒的半大孩子,心里也一心一意地想着她要嫁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半大孩子,有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半大孩子陪着她,她就是拉棍要饭也会幸福死的!可是,上门说媒的并不多,这让她没有多少挑选的余地,更让她郁闷的是媒人给她说的半大孩子不是瞎鼻子撮眼就是少皮子没毛的,再不然就是尖嘴猴腮或是短不粗的货色,一个个都像烧不熟的红薯一样叫人看了就没胃口。时间长了,人家就说她挑,本来说媒的就不多,这样以来就更少了。她娘就说她,有个差不多算了。卢月荣说,都没个人样子叫我咋跟他过啊?她娘叹了一声再不说了。她娘不是不想说,也不是没话说,而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闺女说,早就憋得鼓鼓的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都挑多长时候了,也不想想人家为啥会给你说那样的媒,吃红薯找根,还是先看看自己啥样吧。啥样呢?连半截水缸也算不上!水缸最起码水汪汪的,虽不那么耐看,至少滋润——要是非要找个合适的比方只能算是半截面缸。这比喻虽说不大好听,用在卢月荣身上倒是很贴切。俗话说,当着瘸子不说短话,当着粗不蹾的闺女当娘的能说面缸吗?后来碰到孙立刚,虽说高不够高,壮不够壮,总算长开了,马马虎虎凑凑合合还算说得过去,再等恐怕也不一定有比他更入眼的了,就同意了。算起来,嫁过来好几年了。好几年里,孙立刚年年都要出去打工,一去都是一年的,只在年底才能回来,卢月荣就只能在年底才能感受到男人给她的安慰,平常时节她也是很想要的,可没人给她。原本想跟村主任好的,谁想人家眼高,压根就没看上她。现在,突然来了个赵海生。以前她把心思都花在赵志高身上了,没怎么留意别人,现在回过头来想赵海生也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比她男人孙立刚强。一有了这个发现,卢月荣忽然兴奋起来,就想起了在坟堆的草棵子里的事儿,居然什么也记不住了,唯一记住的就是他强奸她了。她进一步想,啥叫强奸?就是你不愿意,别的没啥不一样的。可那天她是不是愿意呢?说不清,可能当时只顾害怕了,毕竟没经历过,又来得那样迅猛那样猝不及防。这一夜,她想着赵海生把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腿旮旯里……

等赵海生再次送来兔子肉的时候,卢月荣就管不住自己了,她的身体被欲望填充得满满的,要是再不释放的话,一定会像过年时放的大椎子那样炸出一地碎屑的。幸好有赵海生在她身上捅了个洞,把需要释放的释放出去了,算是及时地帮了她的忙才使她囫囫囵囵的完好如初。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俩人来往的次数多了,就有村人发现了。开始是觉得不大对劲儿,怎么平常不大来往的两家咋忽然间热络起来,细一瞅就看出旋儿来。这样过了几年,闺女大了到镇上上学去了,离家虽不算太远可要上早晚自习,一个闺女家经年累月来来回回的也不是个事儿,就住了校。儿子倒是天天都在,小屁孩能懂个啥?俩人的机会就更多了,有时候赵海生干脆就在卢月荣家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