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遇刺

漓江离着泥池镇最近的江面上,停着一艘花船。

船上莺莺燕燕,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打听了才知道,这是镇上某位有钱的富商的手笔,船上只招待一些达官显贵,性质与青楼无二。

听闻泥池镇还有这么个好地方,陈长青跑去崔猷的房间,准备叫上怪老头一起去,借此拉近两人的关系,谁知崔猷鸟都没鸟他,世子殿下只能尴尬的退出房间,叫上了王越和张鉴。

带着几个官差杀向花船。

花船的掌事看到来了这么多官差,以为犯了什么事,慌忙跑过来询问,一问乐开了花,原来都是来消费的。

赶紧给几位爷让开了道,点头哈腰道:“里面请,里面请......”

陈长青率先上了船,王越几人紧随其后。

上船后,陈长青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只见船上全是穿着清凉的美人,齐刷刷的站了两排,看到陈长青几人后,齐刷刷下拜行礼,齐声喊道:“官人里面请!”

陈长青眉开眼笑,大手一挥,说道:“好活儿,该赏。”

话说出去,半天不见动静,回头看了眼,只见王越脖子伸的老长,直勾勾的盯着船上的女子流口水。

陈长青踹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哥?”

陈长青一拍他的脑袋,说道:“等什么呢,赏钱。”

“哦哦。”王越这才反应过来,从腰间解下钱袋子,跟着陈长青边走边当善财童子。

一袋碎银,见者有份。

得到赏钱的女子笑容灿烂,甜甜的说一句:“谢官人赏赐。”

身后跟着的掌事笑的嘴角都要裂开了,今儿算是逮住个冤大头,花船上好久没来过这么阔气的公子哥了。

穿过莺莺燕燕,来到船上的包房。

陈长青自然是坐在上首,整个人躺在软榻上,舒服的呻吟一声,心中感叹道,这设施,怕是比醉香楼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王越也是去惯了风月场所的纨绔,斜卧在侧塌上,摇头晃脑。

只有张鉴有些拘谨,他年轻时家境贫寒,连勾栏的边都没沾过,当官之后,是个人人眼中的清官,就更不可能出入这种地方了。

他早就知道泥池镇有这么个地方,也有好些商人邀请过他,他都以事务繁忙拒绝了。

世子殿下叫他的时候,他本意也是不想来的,奈何架不住殿下的威逼利诱啊。

不一会儿,一众歌妓鱼贯而入,一字排开站作一排。

一齐下腰行礼,齐声道:“各位贵客晚上好!”

各色裙装令人眼花缭乱,王越不由自主的拍拍手,说道:“好好,真好!”

心里盘算着,等回了西晋,他一定也要开一个这样的花船,西晋城的漓江可是穿城而过的,效果肯定比这好。

但是一想到马上要跟陈长青上武当山吃苦,又蔫了下去。

掌事的亲自来到包房,躬身行礼,说道:“几位可以挑一位看上眼的歌妓来服侍您。”

王越一听乐了,举起手刚想开口,却想到世子还在旁边,赶忙看向陈长青,嘿嘿笑道:“殿下先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掌事的默默记下了王越对陈长青的称呼,心中波澜起伏,这何止是大鱼,简直就是钓上了一条蛟龙!

陈长青目光扫过,几位歌妓虽一眼望去都不错,可细看下来,却每一个特别出众的,就随意点了个年轻的。

王越也挑选了一个,唯有张鉴连连摆手,示意自己饮酒即可。

女子穿着粉色裙装,手放在腰间,挎着个篮子,款款而来。

轻轻侧卧在陈长青身旁,一手绕过他的脑袋。

陈长青顺势躺倒在女子怀中。

其余没被选中的女子,心有幽怨,只得充当那舞姬的角色。

左侧,略显瘦弱的女子怀抱古琴,席地而坐,轻轻拨弄琴弦,琴声悠扬,舞姬翩翩起舞。

粉裙女子纤纤玉手划过陈长青脸庞,两指落在额头两侧,轻轻按压。

陈长青闭上眼睛,享受短暂的温存。

花船摇曳,似乎收起了船锚,缓缓行在江上。琴声伴着细微的浪涛,洗涤疲倦的灵魂。

陈长青闭着眼问道:“叫什么?”

女子依旧轻轻按压着他的太阳穴,轻声道:“回公子话,小女青儿。”

陈长青又问道:“多大了?”

女子回答:“方才十六。”

陈长青睁开眼,坐直身子,看了眼躺在塌上昏昏欲睡的张鉴,一把将青儿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贴在耳边说道:“去给张大人斟碗酒。”

青儿轻笑着点头,起身走到张鉴面前,倒了碗酒,双手逞给张鉴。

张鉴立马正襟危坐,双手接过,同时还道了声谢。

青儿款款回到陈长青身畔,为陈长青斟满酒酒。

陈长青举起酒碗,对张鉴说道:“相信不久之后,张大人就要高升,陈某先敬你一个。”

张鉴赶紧站起来,陪着笑,应承道:“托殿下的福。”

陈长青哈哈大笑,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青儿识趣的为这位阔绰的公子斟满酒,心中也是震撼,那张鉴张大人她是认得的,之前穿上掌事曾多次相邀,据说是禹昌县的知县,那他口中的殿下,岂不是……

青儿不再去想,顺势坐在陈长青腿上,柔情似水,眉眼如珠,整个人似乎要融进陈长青怀里。

陈长青感受着少女的温存,一只手端起酒碗,另一只手从她领口伸入,握住一只珠圆玉润。

少女轻“哼”一声,欲拒还迎。

王越经常出入这类场所,早就轻车熟路,自己喝了两碗酒之后,借着酒劲将女子揽入怀中,一手端着酒碗往女子嘴边,另一只手极不老实的伸进衣襟之下。

唯有张鉴始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喝酒时喝酒,不喝酒时正襟危坐,欣赏歌舞。

一曲作罢,王越已“酩汀大醉”,搂着美人儿摇摇晃晃的进了一侧的厢房。

厢房的木门并不隔音,不几时就传出了黯然之声。

声声入耳,惹得经历尚浅的张鉴面红耳赤。

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白衣,干净整洁,长发束在脑后,面容俊朗,连向来自恋的世子殿下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女子身着紫色纱裙,面戴轻纱,双手叠放在腰间,腰肢纤细,臀部不小,走起来一扭一扭的,颇有风韵。

惹得坐在陈长青怀中的女子,轻声嘀咕了句:“狐狸精。”

花船的掌事紧随二人入内,躬身说道:“几位客官,多有叨扰,这二位是本店镇店之宝,高先生琴艺一绝,紫姬姑娘舞姿在西晋都能排得上号,特此叫过来为几位公子助兴。”

陈长青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这样的男女组合,在西晋城确实不多见。

尤其是男子生的这般俊朗,女子有分外妖娆。

陈长青笑道:“那是得见识一下了。”

掌事笑着拱手,带着原先弹琴的瘦弱女子和几名舞姬离开,顺手关上了房门。

白衣男子将琴放在案几上,披开衣摆,盘膝而坐。

紫衣女子现在中间,盈盈下拜。

琴声响起,悠扬动人,如入高山流水之境,与江上明月相伴,引人入胜。

紫衣女子翩翩起舞,如蝶般轻盈。

陈长青躺靠在塌上,摇头晃脑。任由青儿将手塞进怀中,轻抚胸膛。

紫姬的舞蹈很高雅,既没有魅惑,也没有去衣,却比之更加吸引人,朦胧紫纱,引人神往,就连一侧厢房的旖旎之声,都没那么刺耳了。

躺在世子怀中的青儿眼神幽怨,唯恐这位公子推开她,倒在紫姬的纱裙下。

陈长青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出了青儿眼中的醋意,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一手悄悄伸进青儿裙下。

惹得青儿娇躯一颤,喃呢一声,瘫在世子怀中。

紫姬脚尖踮起,旋至陈长青面前。

如葱般的手指轻轻勾起殿下的脸颊,却被陈长青一把抓住,全然没了之前的放浪神色。

琴声戛然而止。

“说吧,谁派你来的!”

陈长青直勾勾的盯着紫姬,面色阴沉。

原来在那紫姬袖口中,藏着一枚发簪,离着陈长青的喉咙不过寸许。

“世子殿下说什么呢?”紫姬媚笑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准备攀上陈长青胸膛。

陈长青冷哼一声,一脚踹在紫姬小腹上。

紫姬一个翻身翩然落地。

张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站起来看着大打出手的两人,一脸愕然。

青儿也被吓得不轻,蜷缩在塌上。

陈长青看向青儿,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面带笑意,柔声说了句:“没事儿的。”

转过头却立马变了脸色。

目光如鹰,看了眼紫姬,又转移到白衣男子脸上,说道:“这船上,叫我世子殿下的舞姬,不是奔着杀我来的,是来干什么?”

白衣男子也不装了,抱着琴站起身,走到紫姬身边,面朝着陈长青躬身行礼,说道:“草民高剑黎,见过世子殿下。”

陈长青眯着眼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高剑黎却没有回答,而是将琴竖在身前,说道:“得罪了。”

下一刻,古琴侧面自动翻开,漏出剑柄,高剑黎拔剑而出,刺向陈长青。

他出剑极快,陈长青一个侧身避开,但还是被划伤了脸颊。

高剑黎抽身回头,又是一剑横扫。

陈长青弯腰避开,抄起案上酒坛丢向高剑黎。

后肩传来刺痛感,陈长青转身一拳递出,正中投资的紫姬脸上,打的她旋转一周,单膝跪地,捂着脸颊,眼神憎恨。

打碎酒坛的高剑黎没有再出手,眉头紧皱,背后的人给他们的情报有误,这陈长青并不是个表面那般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哥,他们严重低估了陈长青的武力值!

“吵吵什么呢!”

厢房的门被推开,从中走出了衣衫不整的王越,他看了眼陈长青,又看了眼与他对峙的两人,低下头扣了扣房门,默默退了回去,关上了门。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带来的官差。

房门被踹开,一队官差鱼贯而入,见状纷纷抽刀。

高剑黎见情况不对,给紫姬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翻滚,来到窗边,看了眼陈长青,跳下花船。

陈长青追到窗边,低头看去,却只剩点点浪花,早就不见了两人身影。

一众官差追了出去。

花船的掌事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跪倒在陈长青面前,颤声道:“小人失职,让公子受惊了,还望公子恕罪。”

陈长青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走出了包房,张鉴紧随其后。

许久没有听到动静的王越推开房门,见世子殿下已经走了,屁颠屁颠的追了出去。

下了花船,直奔酒楼。

推开房门,鸾鹊正坐在桌子上,杵着下巴昏昏欲睡。

见陈长青进来,赶忙迎了上去。

看到他脸上的伤疤和肩膀上的血迹,脸色一沉,关切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陈长青摆摆手,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到窗边,手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

一道影子划破夜空,落在窗前。

是一只鹰隼。

陈长青取来纸笔,写下高剑黎三个字,又附了刺杀二字,装进鹰隼脚上的信匣中。

轻轻拍了拍鹰隼,它转身掠出,消失在夜色中。

转身坐回桌边的时候,鸾鹊已经备好了金疮药,轻轻为世子殿下褪去衣衫。

陈长青任由鸾鹊为他包扎伤口,看到了站在一旁寒蝉若禁的张鉴,换了副笑脸,说道:“张大人,请坐吧。”

张鉴赶忙点头,略显拘谨的坐在旁边凳子上。

王越躲在门口不敢进来,方才殿下遇刺的时候,他的表现太过窝囊了,怕殿下怪罪。

鸾鹊一直没有说话,一丝不苟的为殿下缠着布条。陈长青转头看向她,抬起好着的一根胳膊,伸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宠溺道:“在花船上遇到了刺客,却也无妨,只是受了点轻伤。”

鸾鹊低眉顺眼,眼中满是忧愁,柔声道:“殿下下次出去,一定要带上奴婢。”

陈长青蓦然笑了,问道:“带你去做什么,遇到刺客了,好与我黄泉路做伴吗?”

鸾鹊为殿下包扎的手一顿,抬头看着陈长青,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能为殿下挡上一剑!”

陈长青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感觉心头有一股暖流流过,不由自主的伸手将鸾鹊揽入怀中。

转头看向窗外,微微眯眼。

看来这卢飞身后的靠山,对卢飞的重视程度,比他想象的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