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子做官了
“这个巨石拱顶是你设计的？”
严砺再次问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西门空虚硬着头皮应道：
“正是在……的，小人。”
严砺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竟然是富宁口中学冠天人的老师。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他不露声色地问道：
“为什么这个设计如此与众不同？两端细细的支柱竟然能承受如此巨大的石顶？”
西门空虚想了想，用尽量精简浅白的语言向他解释了整个设计的力学原理。
严砺越听越确定，这人正是富宁新找的老师。这跟天书一般不知所云的学问，别无分号。
“那这些新机关工具也是你设计的吧？”
严砺又指了指旁边的鼠笼起重机和轨道小推车。
西门空虚点头应是。
严砺勾了勾嘴角：
“那看来你在这里出力颇多嘛。”
西门空虚不顾魏大东想吃人的眼神，回道：
“真正呕心沥血的是工部裴郎中。小人不过敲敲边鼓罢了。”
严砺想了一会，才记起哪个是裴郎中，点点头：
“他是个做事的人。但有功不能不赏，你既然出了一份力，也该领一份赏。”
他沉吟一会，说道：
“这样吧，就封你个从九品的主簿吧。”
这话一出，西门空虚没啥反应，但周围众人都惊呆了。
这从九品虽然是最末流，但再末流也是官啊！
就凭些博人眼球的奇巧**技，就能一跃龙门？
周围的人看向西门空虚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或羡慕，或嫉妒，或崇拜，或不屑。
但要轮到最恼火的，莫过于魏大东了：不但在皇上面前拆老子的台，还想踩着我上位？没门！
他忍不住跳出来，跪下道：
“万万不可啊，皇上！”
然后抢在严砺皱眉之前，赶紧解释道：
“西门空虚无功名在身，贸然封官，怕是会招来朝野非议。尤其是那帮言官，恐怕会让皇上耳根不得清净。”
一番说辞，全在忠心二字。还拿捏住严砺，知道他最怕多事。
果不其然，严砺开始轻轻摇头：
“嗯，的确是有不妥……”
瞅着那暗暗勾起嘴角的阴险狗太监，西门空虚真想一巴掌拍烂他个狗头。
可没想到，严砺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既然文官不成，那就转武职吧。迁升一级，任仁勇校尉吧。”
西门空虚和魏大东同时张大了嘴巴。
只不过前者心里喊的是：赚翻了！
后者心里喊的是：亏大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望向西门空虚的眼神也再一次发生了变化：羡慕的更羡慕了，崇拜的更崇拜了，嫉妒的也更嫉妒了。
“谢皇上隆恩！”
西门空虚赶紧喊道，这头扣得像是在盖章。
严砺也满意地笑笑：
“你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谢恩了。对了，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西门空虚赶紧报上姓名。
“什么？西门空虚？”
严砺像是突然吃了一惊，大声问道。
西门空虚也被这态度突变吓了一跳，赶紧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嗯，还好，他的女人还没机会碰过……
于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回皇上，正是西门空虚的西，西门空虚的门……”
“你就是那个写《鬓云松令》的西门空虚？”
严砺打断他，直接问道。
“啊？好像可能或许应该……”
“就是‘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的那一首。”
西门空虚见躲无可躲，也只好认了：
“正是小人一时游戏之作，有辱……”
“好啊！”
严砺抚掌一笑，龙颜大悦道，“此词旬月之间从扬州风靡至开封，多少青楼佳人为之垂泪。朕还以为那作者西门空虚是何等风流公子般的人物，可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西门空虚顿时一松，嘴上谦虚着只是“妙手偶得”，但心头却是美滋滋：看来这文抄公的确是穿越首选职业……
“既然有如此文采，做武职的确浪费了。不如就……”
严砺捻着胡须，想了想，“就按武阶转任书令史吧。”
西门空虚和魏大东再一次实现表情神同步。
前者：真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转了一圈回来还长了一级；
后者：真是地上踩到的臭狗屎，早知道就打死也不提他名字了！
周围吃瓜群众望向西门空虚的眼神也终于实现了同步——全是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所有的低端反派似乎都是信奉十字教的，被人打完了左脸，总不忘把右脸也伸过来。
因此，魏大东再次出来唱反调：
“皇上，切莫听信这人一面之词。奴婢与他共事多时，未曾见他吟诗半首，就连一笔好字都拿不出手。这样的人，又怎可能写出鬓云松令这样的好词？
贸贸然将其封冠，恐有损皇上明察之名。”
严砺本就是个多疑少决之人，听到他这么一说，又开始犹豫起来。
西门空虚心头大火，真想一套金刚罗汉拳二十四招全数连在魏大东身上：
你个狗东西的良心难道是连在小蘑菇上的吗？！
魏大东是一个懂得补刀的反派，又借机道：
“刚才所说不过奴婢一家之言，也可能是误会了西门空虚。皇上仁德，不如就让他现场赋诗作词一首。如果真有佳作，那么再赏他官职也不迟。”
严砺一听，连连点头：
“此举甚好。”
好尼玛个头啊？！
西门空虚瞬间感到头大：老子哪里还来的诗词啊？就连唱的最好的一首歌都已经送给红袖了……
魏大东见他脸色大变，知道自己那一刀插中了西门空虚的死穴，赶紧往里再捅深两尺：
“你不会真的是剽窃他人的诗作吧？这可算得上欺君了，可是要砍头的哦。”
西门空虚已经顾不上跟他斗嘴皮子了。他正在拿着铁锹翻开脑子，看看里头还有没有能救命的诗词。
突然，他心头一亮：穿越过来的前几天，不是刚好看过老谋子的一部片子么……
魏大东此时看他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个死人，觉得可以埋土了：
“大胆西门空虚，欺君罔上，还不快快跪……”
“满江红”
词头一出，全场皆静。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在低沉的吟诵声中，凭栏眺望，指顾山河，征伐三十载，转战八千里，尽显英雄本色。而最后一句的转折，却又带入了一丝不甘和悲愤。
上片的短短几句，已经深深地抓住了听众的心。无论是目不识丁的民夫，还是博览群书的严砺，一时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下片的到来。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下片一上来，就是裂石崩云。短短四句，写尽了刻骨的耻，铭心的恨。紧接着便是豪气直冲云霄的雪耻饮恨之战，用敌人的血肉去填补破碎的山河。
听众们的心也随着激动和震动，感受到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激励力量和以天下为己任的壮烈情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最后一句，直白地表明了重整山河的决心和报效君王的耿耿忠心。
“好！好！好！”
严砺三声叫好，为这首词定了性。
西门空虚偷偷抹了一把汗：总算是背下来了……
严砺此时看向西门空虚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他虽然不太听懂“靖康耻”的典故，但却能感受到一颗忠君爱国的赤子之心。
这首词不是明摆着支持自己打垮辽人，收复河山，一雪前耻吗？
这样的年轻人不重用，还重用谁？！
“朕意已决——”
严砺郑重道，“既然你有志为国征战，那就继续留在武职吧。从即日起，就任七品翊麾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