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狸猫换太子
就在牛嘴弯火光冲天的时候,扬州城内同样是灯火通明。
恰逢中秋,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街上的商家酒楼更是把灯笼串成链,在夜风中左右摇晃,像是系在夜色脖颈上的夜明珠项链;再加上头顶上不时升起的盏盏孔明灯,将整个扬州城映照得璀璨夺目,歌舞升平。
因为城外的流民陆陆续续走了不少,治安压力有所下降,府衙也破例今晚开了宵禁。这样一来,城里的大街小巷全都堆满了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然而这热闹的风却没有吹进城南偏僻的一处院落中。
两个守门的兵丁没精打采地倚着门边聊天打屁。
“唉,为嘛就我们这么不走运。这种日子竟然还要被派过来守门。”
“就是。守门也就罢了,连屋都不让进,去他娘的。”
“屋里头的是人家刑部办案,你以为是吃席啊,随便能上桌?”
“里面审的那个就是芒砀山姓樊的贼人?”
“可不就是那贼胚。就连咱们府尊大人都差点着了他的道,幸好有那姓盛的捕头赶到。”
“那姓盛的听说有个绰号叫无情,手段可狠了。你听他昨日审那贼人,哀嚎连天。”
“难怪他平时老是绷着个脸,像是别人睡了他的婆娘似的......欸,你俩,站住!”
两个兵丁喝住两个踉踉跄跄的酒鬼。
看样子是喝多了,手里提着酒壶,左看右看地:
“这里,这里不是南十字巷吗?我家呢?”
两个兵丁听着好笑:
“这里是官府要地,不是你家,赶紧滚滚滚。”
说着便要上来赶人。
可刚一走近,其中那高个子酒鬼忽然眼光一亮,闪身一个手刀劈砍他颈后。
那兵丁应声倒地。
另外一个刚想大声示警,就被那矮个子酒鬼一瓶子敲在后脑勺,也趴了下去。
西门空虚看着那破酒瓶,对吐着舌头的红袖摇摇头:
“浪费了瓶好花雕。”
两人推门进去,把房门一踹,只见吴空和另外两位身穿官服的汉子在悄悄玩着牌九。
“给你俩吓死。”
吴空把身上吊着的铁链一甩,问道,“是时候了?”
西门空虚点头道:
“是时候了。”
吴空兴奋得把手上的牌一扔,站起身来:
“好!换上衣服,出发!”
旁边那两个扮做捕快的流民一脸苦相:
“吴哥,快输了就翻桌,不带这样的。”
......
一柱香后,扬州城府库。
一个趴在墙头偷看花灯的兵丁被什长一脚给踹了下来。
“竟然敢偷懒?”
兵丁抱着头被上官抽了两鞭子,嘟囔道:
“好不容易过个节,不放回去跟家里团聚就罢了,还要来守这破仓。也不晓得有什么好守的,谁不知道里头的好东西早给大人们分光了,空得能跑耗子。哎呦!”
什长又狠狠抽了两鞭子,才压低声音道:
“找死啊你,这是你能说的吗?”
兵丁估计跟什长沾亲带故,也不太怕他,犟着脖子道:
“哪用我说,这扬州城里谁不知道,这府库是姓赵的?也真搞不懂,就这么个空仓,还特地调了咱们二十来人过来干嘛。”
什长拍了一记他脑门,又帮他扶正头盔:
“你没长眼睛?没看见白天的时候都搬了一箱箱货物进去,丙丁两个库房都快塞满了。”
“我还真没看见。都是些啥玩意,需要这么鬼鬼祟祟?”
“你叔我要是知道,还会是个什长吗?”
“嘿嘿,我还巴不得老叔你明天就升官做将军呢。”
两人正聊天打屁,一盏孔明灯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落到库房靠边的仓库顶上。
夜风一吹,火头一下子就升腾起来了。
碰上秋风起,干燥天,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走水啦!走水啦!”
那什长带着人也匆匆赶了过去,抓住一个兵丁喊道:
“赶紧到外面去找人帮忙!”
那兵丁哭丧着脸:
“现在还哪里有空余的人啊?大部头跟着纲船走了,剩下的大半被派到街上去维持秩序了,哪还有......”
正说着,库房大门外头有人大力敲门:
“快开门!快开门!我们是府衙派来的。”
什长出门一看,十来个官兵推着板车,气喘吁吁。
为首那个高个子上前道:
“我们是过来转移今天那批货的,快快带路!”
什长警觉地皱起眉头:
“可有府衙的公文?”
那高个子左右看了看,凑到耳边说道:
“我们是奉赵公子的命令行事。”
说着,他亮起了手中一块刻着赵字的玉佩。
什长隐约记得在赵衙内身上见过这玉,但又拿不准主意。
见他还在犹豫,高个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知道这里面的货是谁的吗?要烧了的话,你担得了这个责吗?要公文?哼,到时候怕是会要到砍你脑袋的公文!”
什长被吓了一个激灵,终于领悟到这其中的关窍,赶紧让开大门:
“来来来,都进来!”
他领着这队人马直奔丙丁两个库房。
打开库门一看,里面的箱子堆成了小山。
“啊,这么多啊?”
队伍里一个兵丁惊讶地开腔道。
女人?!
那什长顿时打了个激灵。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拔刀,脑后便是一疼,立马扑倒睡着。
西门空虚白了眼吐舌头的红袖:
“就你话多。”
他转头招呼吴空和那十来个假扮兵丁的流民:
“抓紧时间,挑装金银的小箱子,其他先不管。”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西门空虚把那什长拖到一边,又到仓外喊了几个兵丁过来帮忙:
“别管其他库了,先过来帮忙搬。要慢了的话,小心府尊拆了你们的皮!”
兵丁们不敢有怨言,连火都顾不上扑,麻溜地帮忙转运库里的财货。
终于,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将大半最值钱的都搬了出来。十几辆板车压得差点推不动路。
西门空虚把帮忙的兵丁打发回去灭火,然后对自己人大手一挥:
“撤!”
等车队出了库房大门,西门空虚忽然醒起了什么,又折返回去。
他找了根烧焦的木头,在墙壁上写下**的几个大字——
打劫者,芒砀山好汉是也!
他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这才拍拍手,洒然离去。
......
这时,牛嘴弯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河面上漂浮着尸体和半沉的纲船。
李衮和项充从水里爬上来,身上带伤,
望着远去的其他几艘纲船,仰天怒吼道:
“是谁?!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