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小子焉坏了

大夏天景城,数丈城墙,绵延数十里,犹如巨龙蛰伏,巍峨壮丽。

高城大殿内,众多官员唇枪舌战,已经闹的不可开交。

大殿金漆高座上,文帝周启一袭金黄龙袍,头戴冠冕,目视殿中群臣,脸色阴沉可怕。

“父皇,此事必有隐情,若闵王反对与北荒和谈,大可直接提出,又何必借着比武伤安王性命?”

作揖开口的青年身穿龙纹袍,头戴凤冠,眉宇间与文帝有七分相似,立于大殿之上,气度非凡。

西北大鄘关战败,以丞相为首的众多官员,希望与北荒和谈,哪怕割地赔款也要保一时安宁。

文帝也倾向于和谈,便有了宴请北荒,以安王为首的使团。

“陛下,臣也认为太子所言有理,可安王死在闵王手中,乃是众目睽睽之下。如今北荒怨怒滔天,该是想着如何平息才是。”

吏部尚书钱毕纾的言外之意,若要避免战事,唯有交出闵王,熄灭北荒怒火。

他虽然觉得太子周元书言之有理,但四皇子闵王在酒宴上比武,失手杀死北荒安王,乃是众人亲眼所见,如何都遮掩不过去。

文帝听闻也是怒火中烧,语气冰冷至极,

“你的意思是,要朕交出闵王,以命相抵吗?”

钱毕纾面色巨变,立刻跪在大殿上,

“陛下赎罪,微臣并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

钱毕纾迈着头不敢直视文帝,心中却叫苦连天,他已经做了马前卒,后面的人也应该做及时雨才对,为何迟迟没有人为他周旋?

太子眼神如刀,转而看向钱毕纾,心中的怒意早已足够将他烧成灰烬。

与北荒和谈,周元书便一再反对,可殿上这些文臣学士,只为一己私利,想换一时太平。

四皇子闵王平日里与他走得最近,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群臣与北荒相谋,为的便是剪除他的羽翼。

“陛下,钱尚书言语上或有过失,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安抚北荒使团才是。”

赵宇神态自若,身为大夏丞相,百官之首,他的言语足够影响文帝的判断,

“安王乃是北荒嫡皇子,如今惨死于大夏殿堂上,哪怕只是意外。安王乃是定约和谈之人,之前的一切事宜已经作废,如今想要北荒再派一人来和谈,已经别无可能。

眼下如何安抚北荒使团,让他们承认安王之死只是意外,才是关键。”

文帝心思沉重,他自然也不相信四皇子闵王会故意杀害安王,可安王血淋淋的尸首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安王在北荒有其他敌人,此刻对方已经先下一城。

安王是北荒太子的下一位有力竞争者,他一死,北荒必定会引起内乱,可内乱之后呢?

北荒恐怕会借故南下,届时战乱四起,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文帝深深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心头顿时一紧。

若是从太子的角度出发,他本身就反对和谈,不愿意文帝一再让步,如今的局面,不是正合他意?

“哪怕只是意外,恐怕北荒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二皇子周元迪冷冷撇了太子一眼,“若北荒趁机南下,将如何应对?”

文帝脸色一变,周元书同样心如死灰,这是一盘解不开的棋局。

可他知道,若是放任不管,且不说四皇子的安危如何,等引发两国战争,四皇子的罪过会更大,届时必定被会被天下因战争饱受痛苦的百姓唾弃。

“父皇……”

太子咬着牙,看着面沉如水的文帝道:

“儿臣不同意父皇退让,若是退让,岂不是落人口实,承认安王之死是大夏有意为之?这样也对闵王不公……”

“事情由闵王而起,他有何冤屈?”

太子话还未说完,二皇子便出声打断,他言辞中满是讥讽,

“现在若不让利,等北荒南下,局势如何能料?”

“晋王所言极是。”

“臣也附议……”

“那便战!”

太子怒喝一声,冷眼扫过附议的诸多大臣,心中悲凉的同时,又是愤怒,

“诸位都是我大夏的股肱之臣,可曾想过,此事若是父皇退让,就是良策了吗?现在让利,等北荒政局稳定之后,国力上涨之时,便可以随时借机指责大夏,然后借机发兵。北荒苦寒之地,觊觎我大夏国土已久,诸位难道只要一时太平,不顾一世安危了吗?”

大殿上鸦雀无声,不知是因为太子一番话,还是在另作图谋。

太子借机再次对文帝表明,

“父皇,儿臣询问过闵王,他已明确表示,此次酒宴比武,乃是北荒蓄意制造意外,杀死安王,儿臣相信闵王所言绝无虚假,还请父皇明鉴。”

文帝眼眸一亮,心中稍微有些缓和,但还是没有放下担忧。

“陛下,微臣也相信闵王所言,但闵王是当事人,他的话不可当作凭证啊。”

丞相赵宇见文帝内心似有松动,连忙再次站出来补充,不管太子说得如何在理,安王的死已经是定局。

闵王不过是一面之词。

“父皇,再给儿臣三日,儿臣必定调查清楚此事原委,父皇届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文帝沉思许久,还是决定让太子调查清楚,不管事情原委如何,他也不愿意被牵着鼻子走。

离开朝堂,周元书并没有在东宫停留,便去了北伯候府。

北伯候府坐落于天景城西面,周元书对候府极为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见北伯侯正在庭院中赏花,他又气又恼,

“你倒是悠闲,本宫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你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殿下赎罪,不是微臣不愿出力,而是微臣如今只是待罪之身,有心无力啊。”

青年眉如剑锋,眼如星眸,猿臂蜂腰,即便是周元书,都自叹不如。

他脸上笑意盎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境遇,有任何不满,

“太子殿下是因为闵王的事情而来?”

周元书点头,在青年对面落坐,眉头微微一簇,

“本宫虽然相信不是四弟所为,但仅凭他一面之词,还远远不够。”

说完,周元书将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边,青年这才收起笑容,但脸上的神色依旧平静,

“微臣的想法与殿下如出一辙,不能退让,也不可以退让。”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其实,并非要什么办法,而是如何让陛下相信才是。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没有任何办法,不管是不是意外,安王便是死在大夏的庙堂之上,这是一个死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解开的。如今能做的仅有一个……”

“你快些道来?”

青年叹了口气,抬眼看着黑沉的天空,

“这世间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现在真相虽然不重要,但是北荒那边总会有一部分人是想要知道真相的。

既然闵王已经言明,他与玄玉将军比武,都在玄玉的算计之内,那便咬死,一切都是玄玉的阴谋诡计。

同时让陛下权衡利弊,相信退让也只是下策,而安王的死,就是北荒的阴谋。当然,可能也不仅仅只是北荒的阴谋。”

闵王为何会在酒宴上与北荒使团比武?

…………

天都西城柏杨湖岸上,郑玉林与李黑三人就要离开。

李黑远远看着游离岸边的画舫,不解的看着郑玉林,

“二公子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杀了她,谁去杀郑文耀?”

“我去。”

李黑腰杆一挺,捏死郑文耀轻而易举。

“显得你很能耐?”郑玉林怒目而视,

“你觉得她怕死吗?”

郑玉林头也不回,往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李黑摇了摇头,他继续道:

“她虽然不怕死,但她身后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其余人的生死,她必然会在意。”

“二公子还知晓其他人的下落和身份?”

李黑心惊肉跳,他今天总算看清了郑玉林,要说郑玉林是傻子,那他就真的蠢到家了。

“不知道……”

郑玉林翻身上了马车,留下李黑还在冷风中迷茫,他心中所想,还不是李黑能够猜测的,等清芙杀了郑文耀,岂不是又一个把柄落在他手上?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把人家姑娘骗得死去活来?

这小子焉坏了,以后还是谨慎一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