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往时彩家
一般来说,星期天红莲两口子和红麦都会去沈翠两口子的小窝的,可有时候也不一定。有时候红麦去了红莲两口子没去,也有时候红莲两口子去了红麦没去。
这个星期天红麦就没有去。
红麦没去沈翠两口子的小窝不是有什么事了,而是跟她玩得最好的同事时彩请她去她家玩了。
时彩的年纪跟红麦差不多,上班没几天就跟红麦说到了一起,再过一阵子俩人就更好了,自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时彩两口子都来打工了,只是时彩老公在另外一个厂子里,两口子就在外面租了房子。时彩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饭,平常上班时间紧,没空倒弄,星期天自然想露两手过过瘾,也吃得痛快。时彩不光勤快,也大方,很多时候都会让红麦去她家尝尝她的手艺。红麦开始不怎么去,以为是时彩跟她客套,但耐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请,红麦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可是去了白吃白喝人家的心里又过意不去,正在为难妹妹红莲给她出主意说,那你就买点啥带上嘛,也算个人情往来。红麦一想也是,再去就买一兜水果或者买一箱牛奶什么的大大方方的就去了。
时彩真的会做菜,而且花样翻新,这一次是红烧猪蹄,下一次就会是水煮酸菜鱼,再下一次又换成了煲鸡汤。红麦吃得开心,又屡被时彩请,慢慢就习惯了,成了时彩家的常客。
成为时彩家常客的不光是红麦,还有公司其他跟时彩玩得好的,以及时彩老公的好朋友,还有时彩的老乡,因而时彩家总是热热闹闹的,到了星期天就更是车水马龙了。
这个星期天时彩家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熙熙攘攘的,却一反常态冷冷清清的,红麦到的时候只有时彩一个人在东找西找的找该洗换的衣裳。
红麦很奇怪,就问,今天怎么这么清净啊?
时彩不以为然地说,星期天嘛,都起得晚,我也是刚吃完饭。
红麦这才发现自己今天来早了,就笑了。
时彩招呼说,遥控器在那里,你自己开吧。
红麦很想打开电视看,可是才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开电视显得太下作了,就应了一下,并没有动。
时彩慢慢地找着脏衣裳,忽然问,哎,红麦,问你一个事儿。
红麦说,啥?
时彩说,说真的,想你老公了没有?
红麦笑了,没吭声。
时彩说,想了吧?
红麦说,都老夫老妻了,有啥想的?
时彩说,说不想是假的。哪有老婆不想老公,老公不想老婆的啊?
红麦就捂着嘴笑了。
时彩说,我和我老公打从结婚从来就没分开过,要回家都回家,要出来打工都出来打工。
红麦说,你们两口子真好啊。
时彩说,不是好不好,是离不开。
红麦说,怎么离不开呢?过去我老公出去打工我在家,现在我出来打工他在家,十几年了,也好好的嘛。
时彩说,不是那样的。两口子在一起才是日子,要不然结婚干什么?
红麦没想到时彩这么认真,就不吭声了。
时彩突然问,哎,红麦,你也出来好几个月了,那个过吗?
红麦没明白,什么啊?
时彩说,就是那个啊,两口子那个嘛。
红麦明白了,有点不高兴地说,哪有啊,我老公又不在?
时彩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怎么受得了哦!
红麦说,没什么受不了的啊,不想就行了。
时彩说,怎么会不想呢?我跟我老公一天不做都想得很!
红麦吃了一惊,不由脱口而出,真的?
时彩说,是啊,女人只有在男人面前才是女人,男人也只有在女人面前才是男人嘛。
红麦吃吃地笑了。
时彩说,你笑什么?
红麦说,没什么。
时彩说,看来你不懂啊。
红麦说,什么?
时彩说,那个啊。
红麦以为说完了,没想到时彩又提起来,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切!都结婚十几快二十年了还不懂?也太胡说八道了吧!
时彩说,那个好的话不容易得妇科病的。
红麦还是头一次听说,愣了愣又吃吃地笑起来。
时彩说,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红麦没吭声,只是笑得不那么厉害了。
时彩看看红麦有点失望,说,刚才就说你不懂嘛,还真是不懂。
红麦忍不住了,说,我听说的妇科病都是男人带来的,你咋反过来了?
时彩说,谁说的?
红麦说,医生说的。
时彩说,那是不讲卫生,干干净净的才好嘛。
红麦又一愣。
时彩说,洗洗澡再那个嘛,也舒服点,不是吗?
红麦说,夏天还行,冬天我们那里太冷了,不方便。
时彩说,至少也要把那个地方洗干净啊。
红麦不吭声了。
时彩说,怪不得呢,脏兮兮的怎么不得妇科病呢?自己不注意,还怪我乱讲了,真是没道理。
红麦说,好了,不说这个了。
时彩说,怎么不说呢?你不懂才应该多听听呢。
红麦说,寡妇还不照样一天天的过来了。
时彩说,哎哟,你还说寡妇,谁愿意做寡妇啊,那日子,啧啧,多难熬啊!不知道那些寡妇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我,我第二天就改嫁!
红麦就笑起来。
时彩说,我说的可是真的!红麦,要不,你找一个吧。
红麦只顾笑,根本没怎么听进去,随口问,什么?
时彩说,情人啊。
红麦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打了时彩一下,说,别胡说了!
时彩说,这有什么啊,现在有的情人的人多了……
红麦打断她说,谁想找谁找,反正我不找!
时彩说,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红麦说,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时彩说,你若果想的话,我帮你找一个……
红麦赶紧打断她打着哈哈说,是不是你老公不行,你自己想找啊?
时彩说,我老公还是蛮好的,我是觉得你好可怜的……
红麦没等她说完就说,我不可怜,我很好的。你想找就给你自己留着吧。呵呵呵,呵呵呵!……
时彩还要说什么,就听一声招呼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叫宋森。
宋森也是外地来打工的,他既跟红麦不在一个厂,也跟时彩的老公不在一个厂,而是自己在一个厂,只不过跟时彩两口子是老乡才经常来的,红麦来得多了自然也认识,不过仅仅是认识,脸熟,别的就知道得不多了,如果碰上了最多简单打个招呼罢了。
到底是来得多了,宋森像在自己家一样拿起遥控器就把电视打开了,随即一屁股坐在**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这时候时彩也已经把要洗的脏衣裳找齐了,就拿出一个洗衣裳用的大塑料盆放在门外,一边往里面放水,一边对忙着往外抱脏衣服泡进去的红麦说,你别麻烦,这是我的事儿。你看电视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按说,电视开着一个人看是看,两个人看也是看,一个人看不节约,两个人看也不浪费,红麦和宋森完全可以各看各的,可红麦虽说认识宋森,但到底算不上熟悉,虽然时彩就在门口,但让她单独和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坐在一间房子里还有点怪别扭的。红麦就从房间里找了个凳子来到时彩跟前坐下来,一边跟时彩闲聊天一边搭手帮她洗衣裳。
时彩开始还以为是红麦在跟她客气,慢慢看出来了就不再拦着红麦了。
过了一会儿,时彩的两个女老乡来了,打个招呼就在屋子里看起电视来。
时彩要洗的衣裳除了外面穿的还有内衣,除了自己的还有老公的,就不好意思让红麦碰,正不知道该怎么支开红麦,现在见了立刻说,红麦,你去看电视吧。
红麦客套了一下,还是进房间看电视去了。
过了一会儿,时彩洗完衣服晾上也到房间里看电视来了,还顺便找出瓜子来。大家也不客气,各自抓了一把就咔哧咔哧地嗑起来,一会儿地板上就满是瓜子皮了。时彩并不介意,等大家不再嗑瓜子的时候一起扫了就是了,省事。
看了一会儿,时彩的两个女老乡站起来说要想出去走走,就走了。又过了一会儿,时彩突然想起来说,要去买盐巴,一会儿就回来,让他们只管看电视。
时彩一走,屋子里就只剩红麦和宋森了,红麦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跟时彩一起去了,等她买完盐再一起回来,自自然然亲亲热热舒舒服服的,多好。当然,现在也可以马上去找时彩,反正附近的小卖部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如果现在去的话还是不大合适,刚才不去好端端的突然就去了,好像宋森对她怎么了,或者她对宋森怎么了,结果都是鸡与鸭讲话不投机不欢而散。而事实上她既没对宋森怎么样,宋森也没对她怎么样,两个人还是跟原来一样既没有更亲近也没有更疏远。不过,她要是好端端的突然走了,就说不清了。可要是不走单男独女,又不大熟稔,怪别扭的。还有,如果时彩回来得很快倒还好,如果迟迟不回来,别扭还在其次,恐怕真会有些什么说不清的。那么,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呢?红麦犹豫起来。
宋森大概坐得太时间长了,就动了动身子。红麦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心里警惕起来。宋森动完身子不经意地扫了红麦一眼,就接着看电视了。红麦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就暗暗地笑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想想也是啊,自己一个都快应奶奶的女人了,宋森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算心生邪念也不会打她的主意,要不然就太作贱他自己了!红麦放了心不一会儿就被电视剧吸引住了,慢慢就把宋森忘了。
正看着电视红麦忽然被两条胳臂搂住了,恍惚觉得像在梦里,但随后就明白了,是宋森!红麦冷不丁地一扭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竟然关上了,看来宋森还真是对他心怀不轨,不禁头皮一紧,下意识地跟宋森撕扯起来。
宋森说,大姐,没事的!
红麦说,时彩马上就回来了!
宋森说,没事的,大姐,你放心吧!
红麦说,放开我!
宋森说,大姐,你大半年都没有过了肯定想,我也想,不如咱们……
红麦说,快松开!再不松开我喊了!
宋森说,大姐,我不会笑话你的!……
红麦说,你松手不松手,不松手我真喊了?
宋森说,别,大姐,我真不是想害你!……
红麦一直在手脚并用理直气壮气喘吁吁地跟宋森撕扯着,无论宋森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但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他要是脑子一热真把自己弄死了老公全喜还好,儿子维维怎么办?闺女艳艳怎么办?他们可都是还没长成人的孩子啊!
你不能啊,你还年轻啊!红麦突然喊道。
宋森说,是啊,大姐,我就是太年轻了,要不然我不会把持不住的!……
红麦叫道,不行!你再不松手我真喊了!
宋森被红麦的叫声吓住了,手就不像刚才那么疯狂了。红麦猛地一顿挣脱出来,很想立刻打开门冲出去,又一看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停住了,不由自主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宋森一眼。宋森怔了一下,打开门走了。
红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找出时彩的梳子梳了梳头发。等一切收拾停当,红麦本想走的,又一想时彩走得匆忙,不一定带钥匙,自己走了不锁门肯定不行,要是锁上门她回来进不了门肯定会急坏的!想到这,红麦只好坐下来等着时彩回来。
等了一会儿,时彩终于回来了,进门就问,哎,宋森呢?
红麦说,他走了。
时彩说,这人,怎么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了?
红麦说,他可能有事吧。
时彩说,哦。
红麦站起来说,你回来了,我也要走了。
时彩看着红麦问,怎么了?
红麦说,没什么。
时彩说,怎么说走都走啊?
红麦说,走了。
时彩说,我马上就做饭了啊。
红麦嘴里说着走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在路上,红麦开始只是急着走,慢慢有点害怕起来,万一宋森藏在哪里呢?红麦不敢走了。停了一会儿红麦发现也不行,万一被时彩看到了算怎么回事呢?再说自己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地方算什么呢?站了一会儿红麦忽然有了主意,走热闹点的路道就是了,宋森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怎么着吧?
打定主意红麦就往行人稠密的地方去了。
一路走到厂门口都没有碰到什么意外情况,红麦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时候还没到饭时,去沈翠的小窝是完全赶得上的,但红麦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再说,她以前每次去时彩家的时候都会在她家吃饭的,现在半路上返回来算怎么回事?红莲要是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说呢?红麦想了想就直接到厂宿舍去了。
红麦回到520号宿舍一躺下来,刚才在时彩家的一幕幕瞬间涌了上来。她怎么也搞不明白,一向规规矩矩的宋森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动起邪念来了呢?是宋森变坏了,还是自己有哪些出格的地方呢?仔细想了想,都没有,宋森还是原来的宋森,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
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红麦想了想,又想了想,渐渐理出头绪来。
自己今天去得是有些早,但这没什么,总会有人去得早一些的,可是时彩怎么突然要给她找个情人呢?情人这个话题以前两人也不是没有议论过,甚至两口子床笫上的那点事也聊过不止一次,不过都是说过就说过了,谁也没往心里去。按说,今天时彩跟她提起来也不算稀奇,顶多算是又一次议论罢了。可是,时彩早不买盐晚不买盐,偏偏等她的两个女老乡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他跟宋森的时候要去买盐了。自己跟宋森不很熟时彩不是不知道,又单独待在一起该有多难堪时彩也不会想不到,怎么就偏偏扔下她自个儿跑了呢?要说买盐也是说得过去的理由,可小卖部并不远,平常缺了什么去买一阵风就回来了,怎么时彩今天一去就老牛破车一样迟迟难归呢?当然,她路上遇到熟人拉呱儿一会儿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回来一句也没提起,反倒问起宋森怎么走了,由此看来在她的印象里宋森是不该走的!自己在,宋森又不走,那不就是孤男寡女吗?也就是说时彩是故意让他们孤男寡女的!怪不得宋森今天一改往常胆大包天牛不喝水强按头哩!那么,时彩是在害她吗?依自己对时彩的了解,时彩的意思应该是在可怜她才对,见她一直形只影单的没有起色就大包大揽地替她选了人,又怕她不好意思才故意躲出去的。这么说来时彩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自己真的不是那种人罢了。
红麦想到这儿,心里稍稍不那么难过了。不过,没等她平静下来又一个问题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当然是最清楚的,可对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比如时彩。自己洁身自好目不斜视冰清玉洁是千真万确的,但在时彩眼里呢?跟宋森撕扯了那么长时间不管自己后来怎么收拾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时彩也肯定能察觉的,但时彩并没有问,是认为她跟宋森平安无事还是木已成舟?要是平安无事那倒还好,要是木已成舟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那么,究竟是平安无事还是木已成舟呢?
要是时彩觉得她跟宋森木已成舟那就坏了,可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能跟谁说,谁会相信呢,又能怎么样呢?
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没想到临到自己身上竟然变得单身女人也不那么平和起来,做女人真是好难啊!
由此看来,以后最好还是少去时彩家,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更叫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