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却邪以对之
天空中，雷电夹杂着雨水跌落，落在悬浮的雷域道场上，跌进幽暗的虚无之中，就像张云栖现在的思绪一般，无限下落，直至谷底。
皇甫陵是认真的。
面对那双如清泉般清澈的眼神，张云栖喉头上下动了动，嘴里的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无法说出口。
皇甫陵却显得十分轻松，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已经释怀，脸上努力挂上轻松的笑容，强行说着一些不着边际话。
“突然之间，倒是想起师傅做的烤肉，那个味道别有一番风味。他呀，最喜欢吃熊肉，特别是熊掌，自己还会调配一种特制的调料，烤得酥软的肉和着厚厚一层的调料裹在一起，那种丰富的口感，就像是在舌尖上炸开了一般，我在别处从来没有吃到过。”
皇甫陵说着说着，眼底流露出一丝黯然，略微开始自嘲。
“如今想来，倒是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尝到他的手艺了，说起来他还经常怂恿我，让我来操作，可是我总是弄不好，把肉烤得像是一团碳一样，或者就是表面倒是熟透了，里面的肉居然还带有血丝。”
“师兄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试试我的手艺，我对烤肉还算略有研究，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偶尔会和将士出去打猎，经常会打到一些野兔獐子野猪之类的猎物，就会就地燃起篝火，久而久之，也算是熟能生巧了，之前师傅倒是也有让我帮忙烤过熊肉，当时烤熟之后，我也尝了一口，差点没有爆体而亡，师傅就在旁边看我的笑话，也没说上前帮个忙什么的……”
张云栖手指在空中上下比划着，配合着皇甫陵跳过之前的话题。
“回不去了，云栖，动手吧。”
皇甫陵将长枪插在地上，指着自己的双眼。
“有些事情，我不好说，一些秘密是不能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就会沾上因果，命运的共鸣之下，你也会踏上类似的道路。”
“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我的师兄，我怎么舍得向你下手，师兄，要不你告诉我，灵魂的共鸣，到底是什么！下次我再过来就还要机会唤醒你……不对，师傅应该也知道什么，他之前就经常把命运的共鸣放在嘴边，师兄，我现在就退出试炼塔，我会回来的！”
张云栖念及此处，就准备呼唤试炼塔，想要退出。
“好吧，我直接告诉你。”
皇甫陵再次拉住张云栖。
“实不相瞒，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远古时期人族，四大古族的少族长，所修的就是轮回之道，以九生九世的修炼，成就轮回大道，现在我已经修炼了八生八世了，只需要云栖你杀死我，我就可以重新轮回转世，开始新的人生，进行最后一世的修炼，然后重新走上巅峰。”
“是是是，伟大的远古时期人族少族长，所以就麻烦你用八生八世的轮回之力，自行了断，进入轮回，这不是更好么？”
张云栖站在雷域道场坚实的地面上，浑身气得发抖，生气到最后，既然笑了起来，没想到皇甫陵居然会用这样拙劣的理由来敷衍自己。
“拿什么填补空白？云栖，我已经死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缕灵魂的残响，真正的皇甫陵已经在雷域道场死了，现在不过是师傅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将我强行留在这里，但是，这漫长的时间，不过是对于我和他，相互之间的伤害，只有我这一缕灵魂彻底从天地消失，我才有可能真正的进入轮回，否则就会永远逗留于这世间，这不是对彼此，相互的煎熬？”
皇甫陵用平静的话语，说出残酷的事实，现在立于此处的，只不过是过往的一个残念。
“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浑浑噩噩的，一直到今日，与你灵魂共鸣，我才重新醒来，漫长的虚无，其实是一种酷刑。”
漫长的沉默。
雷雨滴落在雷电的罩子上面，融入其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点起。
“抱歉。”
张云栖向皇甫陵郑重地行了一礼。
“皇甫师兄，请告诉我灵魂的共鸣到底是什么吧！或者我回去去询问师傅也可以，如果说这次我能够唤醒你，那么，下次我也一样能够唤醒你，到时候，不管是让你解脱，还是说有了另外的答案，我相信那个时候的我，肯定有这样的决断，就请你，再稍稍忍耐一段时间。”
“知识是具有分量的，一旦获得之后，就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即便如此，你也要了解么？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却邪以对之。”
张云栖将却邪挽了一个剑花，手持而立，炽火·却邪似乎共鸣到了强烈的意志，整个朱红的剑身就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好！”
闻及此言，皇甫陵眼神透过一丝精光，颓势一扫而空，身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白色虚影，仿佛重新回到当年，那个睥睨天下，能够与天阴神国圣子一绝高下的绝代天骄。
“命运即心性，是年少时，一往无前的勇气，是年迈时，看破红尘的坦然，命运的共鸣，即是开拓者，披荆斩棘的道路，也是后继者，继往开来的决心。”
皇甫陵狰狞的鳞甲仿佛都在闪烁着雷光，只见他将长枪一横，顷刻之间，变为一把漆黑的长剑。
“共鸣就是，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相同的选择，选择拼上全力拯救我，共鸣就是如果你是我，也会选择相信你，与你一同共舞。”
皇甫陵伸出长剑，向张云栖发出邀请。
“共鸣也可以说是，与光同尘，由于见到了阳光，就再也无法忍受躲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由于感知到了光亮，哪怕是飞蛾扑火，也会一同成为火焰。相似之人的彼此认同，在相似的道路上就会选择同样的道路，强烈的意志甚至会在世界刻下属于自己的信念，而后继者受到信念的感召，于是前赴后继，走到了同样的道路之上。”
“说的这么玄的样子，原来，就是传承罢。”
张云栖伸出却邪，与皇甫陵手中的漆黑长剑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