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拒绝
夜色渐渐临近，喧闹的街道渐渐平静下来。安永淳带了两个伙计，带着已经准备好的礼品，出了门，走入了夜幕。
安永淳首先拜访的自然是在宁乡县地位举足轻重的田县丞。田县丞居住在七里街，距离义鑫升距离并不近。等安永淳一行来到田县丞住所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时分。
“上前敲门。”安永淳站在台阶下，理了理衣衫，正色道。
咚咚咚，伙计动作很是麻利。不一会，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啊？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过来消遣老子？”
随着声音的临近，吱嘎一声，田县丞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系着衣扣子，模样三十多岁样子的汉子走了出来，嚷嚷道：
“谁他娘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县丞府上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安永淳微微皱了皱眉，压下火气，上前抱拳道：“小人安永淳，乃是城南义鑫升的东家，今日有事求见田县丞。”
“义鑫升的东家？”那门房听到这个名字，才勉强睁开了满是睡意的眼，上下瞄了瞄安永淳，“我记得以前义鑫升都是一个姓秦的掌柜走动，怎么今天换成你这个毛头小子了？”
“秦掌柜今日有事，恰好我就在宁乡，所以就由我亲自跑一趟，也显得我们义鑫升的诚意。”
“行吧！”那门房不疑有他，“那就照着惯例，你将礼物放下，我自己找人抬进去，你们就回去吧。”
“回去？惯例？”安永淳没想到一年数千两银子花着，竟然连个门都进不去，“烦请通融则个，我今日找田县丞却有要是。”
“去去去。”那门房顿时不耐烦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求见县丞老爷的话，那老爷岂不是要忙死了？不见，不见，你快走吧，不然动起手来，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安永淳面色不善，但那门房却依旧无所谓地站在那，好似看笑话一般。
“咱们走！”安永淳转身离开。
“东家，那这些东西？”伙计迟疑。
“留下。”现在还没到跟田县丞撕破脸的时候，不过以门房这个态度，安永淳估计，这个时间或许不会太晚。
“是。”伙计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门房，转身跟上安永淳的身影。
“还算识趣。”那门房轻笑，关上门，转头打开了安永淳给田县丞准备好的盒子，顿时一阵金灿灿的事物出现在眼前，竟是一盘金瓜子，“这义鑫升果然是大当铺，出手真是阔绰。”
心中想着，门房的脸上早已笑开了花，伸手将盒子中的金瓜子尽数倒入自己的口袋中，高兴地唱着小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真是美好的一天。
外间，安永淳脸色阴沉，带着两个伙计飞快地穿行在夜幕之中。他现在心情糟透了，来的时候他已经查过义鑫升的账目，知道秦宜为了巴结田县丞，每年单银子就要送五千两给田县丞。
除此以外，还有铺子里收到的好东西，比如玉佩，珊瑚，书画等，只要是田县丞看上的，也都一一送了过去。但以目前的结果来看，以前这笔钱算是打水漂了。
甚至于这笔钱有没有真的送到田县丞手中都不知道，或许被那秦宜连同田县丞家的门房私分了也说不定。
眼看着周围的夜色越来越黑，有个伙计终于忍不住，问道：“东家，咱们去哪？高主簿的家不在这个方向。”
“高主簿那里先不去了。”安永淳头也没回，“平日里我义鑫升跟高主簿交际并不深，此时临时抱佛脚，说不定还会引起人家怀疑，得不偿失，咱们去找高来凤。”
“高凤来？”两个伙计一愣，心中疑惑更甚。高主簿往来不多，便不去了，那高凤来就从来没来往过，这个时候主动找过去，就不是临时抱佛脚了？
况且高凤来只不过是一个站班的班头，平日里不过做些打打板子，升堂的时候，喊喊‘威武’的角色，即便他愿意帮义鑫升，又有什么用？他有这个能力么？
心中疑惑不解，但两个伙计却也识趣得紧，紧紧跟着安永淳，不再问东问西。
高凤来的住所距离田县丞家不远，或者说，整个宁乡县衙里面的官吏所居住的地方都不远。或许，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敲门。”安永淳低声道。
“咚咚咚。”伙计的动作没什么变化，但门内的响动却与田县丞那截然不同。依旧是仓促起夜，依旧是打着哈欠，但这次开门的却是高凤来本人，而不是门房。
“是你？”高凤来一眼便认出了当日在城门处，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少年。
“高班头，我们又见面了。”
高凤来看了看安永淳的背后，只见两个伙计一人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顿时眼睛一亮，身子侧了过来，让出了一条路，“安兄弟，快快进来。”
“你们两个待在这，等我出来。”说着，安永淳接过两个伙计带的盒子，跟着高凤来进了高家的大门。
月华如水，不知不觉便已经生到了半空之中。两个伙计百无聊赖地在高家的门口徘徊，一会摸摸满是青苔的墙壁，一会透过门缝，向里看看依旧明亮的烛火。
最终两人终于熬不住，斜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吱嘎一声，高家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高凤来满脸笑意，亲自将安永淳送了出来。
口中连声道：“安兄弟真是太客气了。咱们两人是什么，不似兄弟胜似兄弟。你放心，你所求之事，哥哥我放在心上了，只要时机合适，我就带你过去。”
“如此多谢高大哥了。”安永淳含笑，向高凤来拱手施礼。
高凤来哈哈大笑，粗糙的大手拍打着安永淳的肩膀，道：“安兄弟那那都好，就是有一点，太客气了。你我以后便是兄弟，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不上心？”
“有高大哥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高大哥休息了。我就先行告辞了。”
“好说，好说。我来送送你。”高凤来将安永淳送出了大门，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视着安永淳一行的远去，直到看不到身影，才转身回去。
接下来几日，一切都风平浪静，无风无波地过来。回安家冲取银子的安大木也折返回来，不仅带回了安家仅剩的八千两存银，同时也带来了安文光大为好转的消息。
一切都在好转，好似秦宜忽然不见所带来的影响正在逐渐消散。但安永淳却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同时依旧在那个隐秘的房间，依旧是两人对坐，只不过坐在客位上的那人，却已经没了前几天的安然恬淡。
“怎么回事？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什么动静？”主位上那矮胖男子忍不住开口道，“按理说，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消息肯定已经传开了。那即便人不多，但也应该有人去义鑫升挤兑。
只要义鑫升拿不出当物，按照行规必然要双倍赔偿。义鑫升拿不出足够的银子，必然会倒闭发卖。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急。”坐在客位上那人安慰道：“或许是时间不够，又或许是那安永淳装的太像，让人一时没有察觉。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有人去赎当，安永淳交不了当物，消息自然也就传开了。到那时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那还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