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直扑益州
益州都督府？
老四萧锦？
他虽然是蜀地的大都督，总领蜀地各州，但也只是有处理政务的权利，想要调配官仓必须征得皇帝的同意才行。
一念及此，萧齐连忙问道：“你们可知近几年中枢可曾给蜀地下过调配钱粮的文书？”
田茂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对于朝堂的政务他所知甚少。不过左谦倒是在右侍郎的位置上有好几年了。听他回忆，似乎皇帝从未下达过调配蜀地钱粮的旨意，即便是筹集突厥索要的赔款，皇帝也只是动用了关中的常平仓。
世上令人发狂的，无外乎钱粮二字。
他不明白，萧锦要那么多粮食做什么？他坐拥益州，整个蜀地平原每年的粮食都够养活百万人口了。
百姓不需要他供养，兵卒也不需要他发粮发钱，难不成他把那些粮食拿去卖了不成？
卖？
萧齐猛然醒转过来，心里顿时一阵发寒，他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萧锦为何要封锁蜀地的真相。
蜀地的百姓不缺粮食，他又会卖给谁呢？
砰！
萧齐忽然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他想到了一个极佳的对象，吐蕃！
吐蕃向来缺盐少粮，几乎每年都会下高原抢劫，扰得川西民不聊生。
而近几年却很少听闻吐蕃人再下高原的事情，因为这件事皇帝还专门下了旨意褒奖萧锦，夸他治理地方有功。
吐蕃不下高原，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如果把两者联系到一起，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资敌可不是一件小事，萧齐不愿意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来说，喝了一口茶水，稳了稳心神，然后对左、田二人说：“这件事，本王会查个清楚，渝州就交给左爱卿了，希望能尽快处理完这里的杂事，蜀地辽阔咱们任重道远。”
辰时，萧齐搬鞍上马，百姓夹道相送，数千人的队伍终于离开了这个凋敝的城市。
出了城，萧齐又上了马车，躲在车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他原本的计划是顺着渝州一直往西，然后一个州接着一个州的视察情况，可知道了萧锦有可能在资助吐蕃人后，他觉得事情可能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相比较去赈灾，他觉得保护国土不失更加重要。
“停车！”
招呼了一声，浩浩****的队伍就停了下来。
焦郁立即上前请示，“殿下有何吩咐？”
萧齐从马车里钻出来，背着手站在车辕上，看着身后的人群，招呼了一声道：“把各部主事的官员都叫过来，咱们开个短会。”
焦郁不知道短会是什么意思，但听王爷的口气知道他是有任务要交代，于是马不停蹄的通知了下去。
不多时，一应大小官员全都汇集到了萧齐的马车前。
萧齐数了数人头，见还剩下不少人，除了晋王名单上的，还有大部分还能堪一用。
他也不废话，直接说道：“经过渝州一行，本王觉得蜀地各个州府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问题。如若我等一个一个州府巡视，恐怕会耽误赈灾的良机。本王思虑再三，决定兵分三路，一路由大理寺丞田茂带队，从渝州出发到涪州、合州、万州。另一路由工部右侍郎倪大元带队，往泸州一带。其余各部主事，随本王直扑益州，此事不得迁延。”
听到这话，焦郁震惊不已，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萧齐知道了蜀地的真相。他把晋王一系的官员拴在身边，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动手脚。
这下可坏了，自己当初就极力反对晋王殿下放弃蜀地宣慰使，如今看来当晚自己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这数日来，萧齐行事章法和往日在长安大为不同，所思所虑都明显有贤王风范。
晋王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可长安固然重要，蜀地的事情亦是如此。
不是说了要让萧齐死在蜀地吗？杀手呢，怎么还不来？
出了渝州地界之后，赈灾的队伍就小了许多。
萧齐把头搁在绿萝的腿上，脑子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他知道自己这个临时的决定，就将出京前没有好好选调人手的缺点彻底暴露了出来。自己虽然将焦郁这些个脑袋大的拴在了身边，但那些滑得如同泥鳅的小官儿还是跟着田茂他们走了。
他很清楚，动了人家的蛋糕，就一定会遭到报复。所以，临走前他给田茂和倪大元配备了一百号精兵。
至于自己，焦郁一定会给萧鼎加急传信，想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碰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意外。
“殿下，奴婢觉得今日队伍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那个焦郁，看您的眼神都变了。”
萧齐抬了抬眼皮，苦笑着说：“那是当然，剩下的这群人里，全都是晋王一系的官员，他们都和蜀地的事情有牵连。前几天，我大力整治了张恒田却没有牵扯出他们，一个个说不定还多喝了几杯酒。”
“可今日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分兵三路却没有用他们任何一个，想必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危机。事关身家性命，他们自然对我怀恨在心。”
绿萝捂着嘴，一脸惊恐的说：“如果他们狗急跳墙了怎么办？您召见他们，是不能搜身的！”
对此，萧齐不屑一顾，“放心，他们也就是嘴皮子厉害，朝堂上的算计才是他们的看家本事。这群人说他们是狗，都抬举他们。顶多是一群啃噬房梁地基的白蚁，我动动脚就能碾死他们。更别说还有憨牛他们时刻跟着，他们没机会下手的。”
“可是……”绿萝还是有些担忧，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萧齐挥手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我出京的时候就做了准备。当初在庆州闹事的那群人正往这边赶呢，而且无缺和许汉他们多半也在进行最后的收尾了，不日便会到达蜀地。有他们在，我能从万军丛中脱身。”
经过一日马不停蹄的赶路，第二天一早，队伍终于进入了遂州地界。
砰砰砰，窗棂响了三声，车外传来了憨牛的大嗓门。
“殿下，遂州刺史韩继臣在前方等候，殿下是否召见？”
萧齐昨晚他难得失眠一次，早饭都没吃两口，上了马车就开始补觉。
此时听到憨牛的请示，他想都没想就说：“不见！”
他打定主意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益州，岂能再耽搁。
得到回信的韩继臣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从张恒田出事之后，自己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梳理了三遍才确定已经将辖区内的事情处理干净了。
可谁料萧齐不来了，甚至连面都不肯露一下，这让韩继年觉着奇怪。
看着王驾从自己身边经过，韩继臣忍住了要喊的冲动，把头低了下来。
忽然，一双大脚停在了自己身前，他抬头一看，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快马传信蜀王殿下，事情败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