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间炼狱
张恒田都快吓死了，萧齐则是要尴尬死了。
从巨响发生到现在，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就有人来报信了。
城南的山谷距离此处少说也得有七八里的路程，这送信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一些官员已经反应了过来，很是奇怪的看着萧齐。
萧齐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诸君，还请随本王一同前去。”
院中人都奔了出去，找寻自己的马匹打算跟着萧齐前往城南山谷。
萧齐故意坠在最后，见没人注意自己，抬脚就踹在憨牛的大屁股上。
憨牛一脸的不明所以，问道：“殿下，您踢我作甚？”
萧齐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个蠢货，办个事儿都办得稀里糊涂的，老许是怎么**的？”
憨牛皱了皱眉，挠着脑袋说：“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的啊，没出什么问题啊！”
萧齐给了他一个白眼，怪不得叫憨牛呢，还真是一个憨货。
一群人快马往城南奔去，仅用了一刻钟就瞧见了坍塌的山谷。
远远看去，山口像是一张长了獠牙的大嘴，山石碎裂的痕迹**在外，看得人望而生畏。
再走近些，便瞧见三五成群的灾民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山谷口晃**，痛哭者有之，怪叫者有之，疯魔者有之。
萧齐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人前，还未说话，几个枯瘦的灾民光着身子就朝他冲了过去。
憨牛向前一步抽出佩刀拦在萧齐生前，大声呵斥道：“庆王殿下在此，胆敢再往前一步，死！”
他的声音都快把萧齐震聋了，可他们似乎还是当作没听似的，依旧没命的往前跑。
憨牛可不管他是不是灾民，只要有可能威胁到殿下安全的，一律当杀。刀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斜着就劈砍了过去。
“憨牛，住手！”
话音刚落，最前面那几人就力有不逮，一头栽倒在地上。
萧齐急忙冲身后的人群里大喊：“郎中何在，赶紧救治！”
随行的郎中连忙上前搭脉，片刻之后却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殿下，他们气若游丝，已然是不行了。看他们枯瘦成这样，应该有七八天没有进食了。”
萧齐闭上眼摆摆手，示意把他们都抬走，自己继续朝山谷前进。
一路上多是精瘦的汉子，不见一个妇孺和老人。
直至进到山谷，眼前的一幕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山谷内满地都是残肢断臂，一些大腿上还有明显撕咬的痕迹，甚至还能瞧见不少啃了一半的胸脯。
拇指大的绿头苍蝇在找寻可口地方下嘴，如蚕大小白胖的蛆虫躺在安乐窝里大快朵颐。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眼见到这番场景，萧齐的胃里仍是忍不住泛起了酸水。
“殿下，此处尸臭熏天，呆久了有损您的玉体，咱们还是出去吧。”
萧齐回头看了一眼随行的官员，见已经有不少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只有极个别的还在咬着牙坚挺，但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叹了口气，扭头便往外走，即便他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得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
退出山谷一里后，萧齐朝人群中瞄了一眼，忽然瞧见了脸色煞白的齐文佐。
齐天奎自己带着大军进了西川路，却把儿子留了下来。
知道他是不想让齐文佐跟着他冒险，又想让儿子跟着萧齐混点功劳。现在挣功劳的机会来了，萧齐十分乐意给齐文佐这个机会。
“翊麾校尉齐文佐何在？”
听到萧齐在唤自己的名字，齐文佐擦了擦嘴角的酸水，一瘸一拐的走了上去。
“末将在，殿下有何吩咐！”
“带上五百士卒，把山谷里的尸体搬出来，务必做到一个不落！”
齐文佐啊了一声，他这几天尽躲着萧齐走，没想到自己老爹刚走，萧齐就盯上自己了。
刚才他走在最后，就闻到了里面那股恶臭，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现在又让他进去，还要搬弄那些长满驱虫的腐肉，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殿，殿下，这……”
看着一脸苦瓜相的齐文佐，萧齐根本不打算和他讲条件，喝道：“军令如山，执行命令！”
“喏！”齐文佐只好不清不愿的再次进了山谷。
“其余人等，收拢存活的灾民，郎中全力救治！”
下达完命令，萧齐就找了个合适的石头坐下，等着下面的人反馈。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齐文佐又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殿下，山谷中还有活人，臣发现他们时，他们正在，正在……”
萧齐有些不耐烦，急忙问：“正在什么？说清楚！”
齐文佐咬咬牙便道：“他们正在大口大口嚼着腐肉！”
听到这话，站在萧齐身后的官员们脸色铁青，有些扛不住的扭过头又吐了起来。
萧齐倒是适应得很快，点点手示意齐文佐把他们带过来。
齐文佐有些犹豫，“殿下，我看那些人眼珠子都是红的，多半已经疯了，您还是别看了，万一他们伤到您怎么办？”
“没事，有憨牛他们在，本王定会无碍！”
不多时，四五个背负双手的虬髯汉子就被生拉硬拽的带了过来。
没等他们走近，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子里。
萧齐打发人提来清水，将几个人上上下下都浇了一遍，直至气味儿淡了许多，方才有说话的欲望。
“你们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氏？”
一个脸上结痂的汉子拿鼻孔瞪着萧齐，哼哼道：“你他娘谁啊，老子是谁关你屁事！”
憨牛上去就给他一刀鞘，疼得他立马躬成了虾背。
“敢对庆王殿下不敬，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汉子吐了一口血唾沫，呲着黄板牙狞笑道：“当官儿的都不是好东西，你这个什么狗屁王爷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萧齐阻止了憨牛要拔刀的动作，擤了擤鼻子，说：“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不说，本王也就不问了。”
“你应该知道，本朝是怎么处置吃人的祸害的。”
汉子面色一凛，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凶狠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正常。眼泪簌簌而落，趴在地上不断的叩头，祈求庆王殿下能饶他一命。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会酌情考虑的。”
汉子听完，猛地一抬头，伸手指向了站在萧齐身后已经摇摇欲坠的张恒田，眼神又变得凶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