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命书

世人只知道周公解梦,却不知早在周朝之前的黄帝时代就有了用卜术解梦的占梦经。大梦先觉的祖上,正是撰写这本《占梦经》的奇人。

我呆在小平台上,想盗听更多的信息,可是越界山和风尘女却调起情来。

我感觉没什么机会出去,照原路返回,一直顺着梯子下到横竖通道的交叉口。

正考虑接着向下,还是重新钻回去时,脚下梯子上的横杆居然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砰“的一声锈断了!

我两脚踏空,身体猛地往下一坠,赶忙牢牢扒住上面的横杆,没想到“咯吱吱”了几声后,连抓着的横杆也锈断了!

我握着半截横杆摔落下去,不时触碰到通道里的道壁和梯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刺耳声!

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得及想什么,便一声闷响双脚着地!

我感觉腿骨好像两根空心的竹子,被体重压得快要崩开似的,不由得惨叫一声瘫坐在地。

强忍着疼痛向四周打量,幸好一直在黑暗中,眼睛早已适应。

隐隐约约的,我看到自己正处在一条长廊的尽头,这条长廊看起来跟病院有些相似,廊长似乎没有病院那么长,两侧有几扇舱门,门上没有巡视窗。

我缓了片晌,感觉腿没断,支撑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最近的舱门。

门没锁,因为有了前面的经历,我已经百无禁忌,直接打开了舱门。舱室里一片漆黑,我习惯性地在墙上摸索,没想到真摸到了电源。

我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按下开关,由于在黑暗中呆得过久,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的眼睛感觉到一阵刺痛,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急忙遮眼,等待了片刻才重新习惯光亮。

舱室里并不大,在灯光的照耀下,我发现里面除了一张中式的老桌子和两个凳子外,另有几只木箱堆在墙角。

首先朝木箱走去,我掀开其中一只,箱子里摆了一个青花瓷瓶,用揉成团的报纸包裹着;又打开其余几只,里面装的不是瓷瓶就是瓷碗。

虽然我不懂瓷器,但是觉得这些瓷瓶和瓷碗上的花纹生硬且呆板,动物和人物的造型也不生动传神,料想八成都是仿品,不然也不会丢在这里。

我回首靠近桌子,发觉这种老式的长桌子上没有抽屉,上面摆着两摞书,一摞现代书籍,另一摞线装古籍。

我走马观花,随便翻阅了几本现代书,发现没什么可看的,全是关于文物收藏的印本。

我对古籍十分偏爱,于是把线装书缓缓拉到眼前,坐下来仔细查阅。

年代很久的油印文言古籍,一时间看不出具体内容,我对其中一本很感兴趣。

满布皱褶的书纸已经泛成了米黄色,书上的字是手写的,有些已然看不清了。

书的前几页画着几幅圆图,我都见过,五鬼、指背、贯索、地解等,全是些星盘图式。

匆匆略过往后翻,我看到后面的内容上列着一些流年吉凶,文字自右向左竖版排列。

又重新把书翻回书皮,见书皮上的黑框里写着几个大字,“臧氏大流年命书”。

原来眼前这本书是一本八字流年命书!

八字流年命书是算命先生用书本的形式,为客人批注流年吉凶的一种命书。

由于古时交通不便,禄命家多在繁华热闹的城内安身,很少在乡间僻壤走动。

乡间一些富家子弟找禄命家算命,必须驱车前往市集。为了方便,通常会一连批上几年的吉凶,有的甚至通批一生的运势,直至命终为止。

看这本命书的厚度,或许就是一本囊括了终身流年的命书。

我又重新打开命书,瞧见起批的第一年为清穆宗同治三年,那年正是甲子年。

我爱不释手,就像得了失传的秘本,一点一点往后翻阅,想从前辈身上学些精髓,哪怕文采也好,居然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

奇怪了!我翻来翻去,竟然翻了一百多年都没翻到命终的批注!突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来,心想书里难道批的不是人命?

我直接把命书翻到最后,发现这本命书居然批了三个甲子!一个甲子六十年,三个甲子就是一百八十年!而且直到最后,都没有“卒于何时”的寿终批注,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科学上认为,人的极限理论寿命也就一百二十岁左右。这是常识,谁会批出一本一百八十年的命书呢?难道是练手儿,批着玩的?

那样的话可以多找几个人来批呀,怎么可能杠上一个命盘批这么多年呢?根本毫无意义,也不合规矩。

况且这本命书的批文看起来相当高深,显然不是新手能批得出来的。

我又迅速把书往前翻,找到标注着命主概要的那一页,想得到些解释之类的文字。

当我看到命主的名字时,我几乎把眼球都瞪了出来,因为命主不是旁人,正是我的爷爷!

艋舺三朽之一的四目朽——李松潭!

我怔了一下,心想不可能啊!爷爷已经与世长辞了,更不可能是同治三年出生的呀!

如果是那时出生的,到现在就一百五十多岁了,那不成老妖精了吗?

木纳地盯着命书,我摸不着头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越界山与风尘女对话的一幕。心想鱼影琼扇柄上反老回童的长生术,难道真的存在吗?

虽然不敢确定这本命书是否与长生术有关联,但是命主的名字却令我耿耿于怀。

以是我把命书妥妥地收在腰间,心说如果能从鲨王星出去,再从长计议不迟!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爷爷生前的种种行迹,尽管从小跟着爷爷生活在一起,但是回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爷爷,甚至真的连他是哪一年出生的都不知道,是我平时疏于观察,还是爷爷这老狐狸刻意回避,藏得太深呢?

我又把舱室里翻了一遍,没有发掘其他有用的东西,于是出舱门,想到别的房间看看。

借着舱室里射出来的灯光,我看到长廊的全貌,确实只有病院一半长,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令我有些意外的是,长廊另一端的尽头竟然也有一扇拱门!

我又惊又喜,径直朝拱门走去,靠近后才发现,这扇拱门居然跟先前那扇形态古老的拱形门一模一样!或者说根本是同一扇门!

我有些不知所措,畏忌这扇邪门,怕走进去又被传送到其它地方。

这时,一阵“噔,噔,噔,噔”的声响从我摔下来那条通道的梯子上传来。

我无处可躲,索性用力一推,又进了拱门。

果然,拱门里依旧是那个圆形的剑冢。看到熟悉的环境顿时令我心安了许多,赶忙蹲下身子,错开门缝向长廊的另一端观瞧。

通道里传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好像有两个人正在沿着梯子往下爬。

我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借助舱室里射出的灯光,死盯着向下的通道。没过多久,通道口露出一个臀形饱满、略有肉感的酒杯腿。

在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酒杯腿爽性往下一跳,落地声音极轻,明显有身手。

我定睛一看,跳下来嗯竟然是风尘女。她拍了拍手上的污垢,仰头朝通道望去。

紧跟着下来的人在我预料之外,并不是老鲈鳗越界山,而是脖颈间有道割喉疤的项圈男。

两人站定之后,项圈男摸了一把裤兜,径直朝拱形门走了过来。

恰在此刻,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视角越来越狭窄,同时伴随着一阵眩晕,门外的长廊好似正在慢慢移动!我立即意识到了,不是长廊在动,而是脚下的剑冢在转动!

眨眼的功夫,门缝外变得一片漆黑。

大概十几秒后,眩晕感消失了,拱形门外出现了一间几平米的小舱室,跟之前有保险门那间舱室十分相似,然而并不是同一间。

我似乎明白了,病院莫名其妙地消失,并不是什么邪门的术法,而是因为剑冢这间舱室能够转动,当时我还以为船在调整方向呢,其实就是剑冢自己在转圈,近似一道旋转门。

刚弄清点儿眉目,不料剑冢又逆时针转了回去。我预感不妙,约莫风尘女他们在外面触动了机关,大抵要乘上旋转门到别的舱室去。

时间紧迫,我慌忙起身。

旋转中的剑冢使我失去身体的平衡,一股晕船的反应滚滚而来,我强压着将要翻上来的胃液,四脚着地,勉强朝剑冢的背面爬了过去。

十几秒钟后,剑冢停了下来,我蹲坐着倚在剑冢背面,屏息谛听,同时窥望拱形门外的情况,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走进来。

我心里砰砰直跳,这种等待的感觉仿佛一条海鲜店水箱里的鱼,在饭点儿等待进门挑选活鱼的顾客,想尽快知道谁会抬手指向自己,然后被清蒸还是焖煎。

正在这时,有人猛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一个激灵,差儿点叫出声来,心想剑冢里难道还有别人?

顺着拍我的方向扭头一瞥,我的妈呀!就见剑冢的土里竟然伸出了一只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