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渔影琼扇柄

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祭祀的甲板上,手脚被捆着,萨满祭司耍着鱼皮鼓不停旋转。

两个怪物一个压在我身上,死死地控制住我,另一个掏出短刀冲着我的喉咙割了下来!

我脖子一凉,气管被割断了,抑制不住气息,嘶叫了几声,头被怪物拎在空中!

怪物将我的头抛下海,我看到自己的尸身在甲板上一颤一颤的,竟是匹被割了首的白马!

我的头一直往下落,怎么都到不了底……

许久,终于“啪”地一声摔得七零八落!

我一惊,从恶梦中醒了过来,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察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

想探身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手脚被死死地绑在床架上,隐约听到两个声音在门外交谈。

“里面这个跟那两个一起上船的?怎么处置?”一个声音问道。

“嗯,一起来的,让他们一起下去!还有一个女的,长得挺漂亮,等下抓到再说,你先处理这个。”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我听得清清楚楚,明白在说我们一行人,看来梁老板和保镖已经“下去了”,轮到我了。

内心深处骤然涌起一股原始的恐惧,一种对死亡最直接的胆怯,令我刹时虚弱到极点。

两个声音各说了一句话,沙哑声便消失在长廊里。另一个声音推门走了进来,听脚步的声响,似乎是在病院里徘徊巡视的那个动静。

我继续装晕迷,眯着眼朝门口望去,视线里映现出一个外面套手术服,里面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一身医师打扮的人。

他来到我身旁,拿起一支针筒,吸了一小瓶药进去,然后放空针筒里的空气,用手摸摸我的脉络,看样子是要给我注射!

求生的本能令我猛地挣扎,把医师吓了一跳,无奈绑得太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医师见我空费力气,笑着对我说:“别着急呀,等我取你点儿东西,再送你下去。”

这句话听得我浑身发毛,心想完了,死还落不着个全尸,怪不得这里藏着间病院呢,原来他们倒卖器官,要把林北拆开来卖呀!

不应该只有这样的程度吧?我给自己算过命,虽然有些灾祸,但是不至于这么短命啊。

唉……

如果不接这个委托,当初不入巾门,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快活呢。我埋天怨地,闭上眼睛准备在最后的时间里回想一生……

恰在此时,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医师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针筒,骂了一句转身出了病房,“干你娘,两个畜生!”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晓得暂时保住了小命。医师出去后不久,我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一颗头从门外探了进来,抬手冲我做了个“嘘”的动作。

我一看这张脸和这个手势,嗯,熟悉,认识,格外顺眼!居然是槟榔仔。

他掏出一把小刀迅速走过来,麻利地割断绳子帮我松了绑,冲我挤眉弄眼又“嘘”了两声,一句话没说匆匆离开了房间。

我坐起身望着他干净的背影,感觉少了些什么,好像胳膊上那一张张逢赌必赢的符咒文身不见了,也弄不清他为什么救我。

不过那天撞见他偷窥0号房,证明他已经蓄谋已久,目的可能不一样,不过肯定是可以相互协作的关系。

我想到目的,脑子里当即浮现出小迪的身影,如果起先为了解救梁老板和他的保镖,那现在即是要赶紧找到小迪了!

一想到小迪可能落入两个怪物的手中,我霎时怒气填胸,愤愤地走出房间,下定了遇佛杀佛,遇魔斩魔的决心。

走到带井的舱室门前,恰逢医师正在操纵井上的辘轳,“咯吱咯吱”的声音使得辘轳上的绳子越盘越多,好像在往上提什么东西。

我保持住怒气,暂时隐蔽在医师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舱室里的变化,没多久看到一个大篮子从井口冒出来,我期盼能看到小迪的身影,可是提上来的却是两个怪物中的一个。

我一下子泄气了,心说医师我还能对付,再加上个怪物,怕是自己又被俘虏,别遇佛杀魔了,还是走智取路线,先保存实力伺机而动的好。

怪物被拉上来后径直往外走,我匆忙间无处可藏,又躲进了旁边的拱形门。

拱门里仍旧漆黑一片,我想打亮手机,可是摸来摸去,发现自己已经身无长物了。

我闭上眼睛,想适应一下昏暗的光线,突然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甚至出现了晕船的反应,料想船大概在调整方向,准备回程了。

我等了一会儿,贴近拱门听外面的动静,慢慢把门缝错开往外看,心想如果怪物和医师都不在,我就赶紧跳下井去找小迪。

不看还好,一看我傻眼了,但见外面的长廊竟然消失不见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某种障眼法,于是把拱门关上,再重新打开,反复了几次,长廊还是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舱室,真邪门呀!

小舱室里有一扇圆形的舱门,很像银行金库里的保险门,设置了多重的防盗装置。

我无奈地走过去,在保险门前面研究了半天,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看到门旁边有一条带梯子的通道一直向上延伸,一些零星的光斑透映在通道壁上,显得十分敞亮,不知通向哪里。

由于打不开保险门,剑冢里什么头绪也没有,我盘算着如果爬上这条通道,从上面找个出口出去,然后折返到0号房再想办法搭救小迪。

拿定主意,我登上梯子开始攀爬,很快靠近一处稍显密集的光斑群。

顺着射出光斑的孔隙向里面观瞧,发现这些光斑是从一间舱室里透出来的,可能因为长年潮湿,或者装修漏洞形成的孔洞。

我沿着通道接着往上爬,没多久,通道竟转弯变成横向,而且慢慢收紧,使得本来就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更狭窄了。

横向通道里没有梯子,我猫着腰朝深处走去,又转了几个弯后,通道越来越窄,一会儿的功夫,我只能爬着挪动了。

堆积的灰尘被潮湿的空气尘土化,粘乎乎的,被我一搅和,弄得满身满手都是,我仿佛一条缺水少泥的大泥鳅,失去了方向。

正朝前拱着,眼前忽然出现一条宽敞的纵向通道,与我爬过来的横向通道呈T型。

我探出头去,看到通道向上的部分有一些黄灿灿的光斑透露出来,向下的一段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按照原计划,我继续往上爬,通道里的梯子已经生锈了,又弄得我满手锈沫儿。

不多久,梯子在一个两米见方的小平台处终结。平台上有一扇舱门,那些黄灿灿的光斑就是从这道舱门里射出来的。

我登上小平台,透过露出的光斑,望见里面一间布置得非常豪华的舱室。

硕大的吊灯放射出金灿灿的光芒,照在一张六人座的港式五张牌赌台上,也叫梭哈。

四周摆了几张客座沙发,一个小型的酒水吧台里,罗列着各种没喝完的洋酒,料想这间舱室八成是二楼鲸鲨会里的其中一间。

舱室里没有人,舱门锁得死死的,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完全打不开。

舱室里突然有了动静,我立时停下手脚,透过光斑的孔隙,看到门外来了一男一女,风尘女在前,后面跟着的正是白头发胖老头。

只见胖老头一倒身靠在沙发上,招呼风尘女过去。风尘女放下还没倒出的红酒,扭着蛮腰顺势坐在胖老头腿上。

胖老头开始动手动脚,风尘女半推半就,故作矜持,不过却敌不住老色鬼的攻势。

我看得脸上发烫,可是马上被两个细节惊到了,但见风尘女的胸前纹着一朵九藤邪花!而胖老头那只咸猪手却长着六根手指!

不用揣摩了,风尘女笃定知晓九藤邪花的秘密!而眼前这个白头发胖老头,也一定是六指锁疆,老鲈鳗越界山!

风尘女用手点住越界山的额头,使劲往后一推,狐媚地撒娇道:“痛了啦!你好坏哦~~”

老鲈鳗哈哈一笑,眯着眼睛猥琐地看着风尘女,咽了咽口水道:“宝贝儿,等东西找到了,我准许你与我共享龟年鹤寿!”

风尘女起身,倒了半杯红酒递给越界山,“胖子不是把扇柄卖给你了吗,还要找什么?”

“哼!那也是个赝品!幸好我有扇面在手,要不今天就被死胖子给蒙了!”

“哦?鱼影琼扇柄有扇面吗?我怎么不知道?”

“哼哼,何止是你,巾门中人只知道鱼影琼扇柄,却不动脑子想想,扇柄上怎么可能缺少了扇面,惟有扇柄和扇面合而为一时,才能真正洞晓反老回童的天机。”越界山端起酒杯,转而又叹了口气道:“唉……不过事情好像被我弄颠倒了,本以为十年前在玻璃洞里得到了扇面,扇柄就指日可待了,哪成想鱼影琼扇柄藏得这么深!十年了,我苦心经营花费无数,经手的赝品不下百件,直到现在也没把鱼影琼扇柄给翻出来!”

“难道没有其他线索吗?“

“哼哼,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别卖关子了,快说啊!”风尘女厉声道。我也支起了耳朵,等着听这个天大的秘密。

越界山犹豫了一下,拗不过风尘女,张口说道:“台中有个解梦人,枕着候鸟的羽毛就能梦到候鸟迁移的地方!别人送他个绰号,叫大梦先觉!我之前拿着曾经和鱼影琼扇柄同在一个墓穴里的伏虎枕向他求梦,他果然指出苗栗龙王庙的所在,等我拿着得到的扇面再去找他求梦,询问扇柄的下落时,他梦到的却不是空间,而是时间了……“

越界山忽然把声音压低,伏在风尘女耳边细语,看来江湖经验老道,害怕隔墙有耳。

不过此时我已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沸腾起来!因为越界山说的这个大梦先觉,正是爷爷生前一个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