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绿皮书

我和小迪来到图书馆门前。

这时船颠簸得更厉害了,那种震**的强度有点像海难来临前的预兆!我有些心虚,害怕自己是个乌鸦嘴,不敢再多想糟糕的事情。

小迪推开图书馆的门,径直朝分好的两摞绿皮书走去,她弯腰从高的一摞上拾起两本,一本递给我,一本拿在自己手里。

之前我一直站在梯子上找书,只留意书皮是不是绿色,绿的我就扔给小迪,由小迪负责筛选,几乎没时间翻阅书上的内容。

看小迪的架势,似乎已胸有定见。

我接过小迪递过来的书,并不厚,顶多二百余页的内容,虽然手感很轻薄,但是四眼线装的装订手法却显得牢度很高,绿色的厚油纸书皮上没有文字,也没有任何图案。

我从左向右翻开第一页,仍不见书名,以及序言和目录之类的简介。

我以为拿反了,把书倒过来往左翻,却翻到了书末,一面只标记着印制时间的白页。

“呦吼!”我有点想骂脏话,又把书颠倒过来。

几秒钟之内,我接连触犯了三次船上的大忌讳,先是“翻”,然后“反”,最后还“颠倒”。

幸亏只是旁白描述的动作,没有用嘴直接说出这些字眼来,不然风浪真把鲨王星翻过来、反过来、或颠倒过来,我可找谁说理去呀。

绿皮书第一页的上半部分印着一张彩色图片,图片下面标注着几行解说的小字。

我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一件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清宫旧藏,是件名副其实的文物,故宫博物院里的镇院之宝,名叫翡翠白菜。

清宫旧藏指的是原来收藏在清代宫廷里的物品,大多价值连城,珍贵无比!

翡翠白菜也不例外,用整块缅甸翡翠玉俏色巧雕而成,属于典型的陈设玉器,俗称摆件。

它高18.7厘米,宽9.1厘米,厚5.07厘米,白色的部分雕成了菜帮儿,绿色的部分雕成菜叶,还画龙点睛地雕上了两只螽斯与蝗虫,惟妙惟肖,足可以假乱真。

图片下面的简介中不光有翡翠白菜的尺寸和描述,还提到了它的出处。

翡翠白菜原本陈设于北京紫禁城的永和宫里,据说是清德宗光绪皇帝瑾妃的随嫁嫁妆。

白菜寓意清清白白,象征新娘纯洁无瑕;上面的昆虫代表多产,有祈愿新人子孙众多的寄意。

另外白菜谐音百财,所以玉白菜这类物件不只在皇宫贵族中受宠,民间百姓皆喜闻乐见。

我不知道这本私印的绿皮书里,为什么会印着尽人皆知的翡翠白菜,也顾不上多想,连着翻开了绿皮书的第二页。

上面同样收录着一件战国时期的龙形佩玉器,只不过图片是张黑白色的照片。

第三页上有一个不知什么时期的瓷碗;第四页是一尊鎏金的佛像。

再往后看,各种书画、绣品、青铜器、漆器、牙雕、角雕……每件物品都图文并茂。

纵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本关于古玩鉴赏与收藏的书籍。

我合上书,抬头望望小迪,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小迪也瞧瞧我,把自己手里那本绿皮书翻开第一页展示给我看。

我本以为能看到新颖的内容,没想到也是翡翠白菜。

“两本书一样吗?”我问道。

“嗯,不止两本,这些都一样。”小迪示意那一摞叠得比较高的绿皮书,又转回目光接着说:“你打开第199页。”

“哦,199页,199……”我重复着页码号,用拇指扣住书页迅速拨动,就像在翻“手翻书”一样,一下子就翻到了199页。

页面上收集了一枚古钱币的信息,它黑旧中透着银亮,在几缕如丝般的云气中,九条栩栩欲活的龙纹鳞萃比栉地盘绕在上面。

“这不是九洋吗?前几天我们从棺……”我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因为棺材在船上也是忌讳语。

你没发现棺材的形状很像船吗,而且都是木头做的,现在是有金属或复合材料造出来的船只,以前并没有,不光小型的渔船是木头的,连作战用的海鳅大船也全是清一色的木制。

把棺材做成船形,使得亲人死后的灵魂能够乘船到达彼岸,其实是受了一些宗教文化的影响,表达了一种人们对已故眷属寄托的情意。

因此在船上,特别是风浪大的时候,棺材二字也是非常不吉利的禁语。

小迪自然明白这些禁忌,她忙把话接过来说:“对阿,前几天我们在何罗鱼里发现的九洋,很有可能是从这艘船流出来的。”

“哦,难道越界山真在这艘船上?你找到证据了?不会就凭这本古玩鉴定书上的九洋吧?”

“古玩鉴定为了什么?收藏啊,何罗鱼中的九洋或许就是用这本书收集过来的。”

“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越界山用这本书传递信息,把想要的东西列在上面,类似一本悬赏手册吗?可是上面连翡翠白菜都有啊,越界山不会连故宫博物院的镇院之宝都想要吧?”

“蛤?你很幼稚欸,放上几件连城之价的宝物,不是可以掩人耳目吗,这样看起来更像一本古玩书啊。另外你知道吗,翡翠白菜有很多仿品,有的甚至比真品成色还好,故宫博物院怎么可能把真东西摆出来!大多数文物的真品都收藏在个人手里,地下的国际黑市上听风是雨,只要有人肯出价,英皇室的王冠都可以变成交易品。”

“噢,不是,我是说,那个……那个……”我有些语无伦次,突然感觉自己的问话太没见地了。

小迪看了看我,又继续说:“越界山除了经营赌场,可能还做着走私文物的买卖。”

“嗯嗯,当……当然了,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从……看到春丽婶包里的绿皮书开始,嗯……或者更早!她拿着书去了二楼的鲸鲨会,一定跟书上的某件古玩有关。嘿嘿,我当时不是回头招呼你了吗,还以为你没发觉呢。”

小迪见我嬉皮笑脸,又放了一通马后炮,大概知道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表情看起来很不想搭理我,不过还是换了一种介于恭维与调侃之间,很微妙的口气,“好吧,大师先知先觉,你再看看书上最后一页的内容。”

我闻声赶忙把书翻到最后,感觉末尾几页的纸张搓在手里,似乎跟前面纸张的厚度不大一样,而且颜色也没有前面的老旧,应当不是同一时期印制的书页,更像后期重新加进来的。

只见最后一页的内容里,没有彩色或黑白的实物图片。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印刷上去的手绘水墨图。这幅图的线条流畅写意,甚至有些抽象,然而还是能看得出来,画的是一把宫扇。

宫扇的扇面上没有图案,扇柄用淡墨渲染着莲花与水纹,还浅浅地勾勒出一条鱼的脊背,鱼身没在水里,看起来缥缈虚幻。

该怎么形容它呢,这条鱼似有非有,若隐若现,恰似将要浮出水面时,一个带着鱼鳞状水波的印迹,只能依稀辨认出鱼的影子。

水墨图下面仅有的几行简介里,五个加大加粗的字体十分醒目,我不觉中念出声来,“鱼……影……琼……扇……柄?…………诶!小迪,这是赌场前面那把宫扇吧?怎么连张照片都没附上去呢?害我以为是幅水墨画呢。”

“这把玉扇柄没人见过,哪来照片往书上贴!”

“哦?赌场前面那把扇子不是吗?你看这莲花,这水纹,都跟那把宫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还有这条鱼,如果记得不错,应该是用黄金镶上去的吧,金色的脊背…………诶?咝……诶!金背?金色脊背的印迹?金背鱼?该不会是船上传闻的金背印鱼吧?”我说着说着,突然间如梦初醒。

“哼,大师真是先知先觉,看出来了?”小迪又用那种口气说话,这次明显偏重于调侃。

我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略微理了理思绪,“你是说,鱼影琼扇柄就是金背印鱼,而且赌场前面那把宫扇,不是这本书上的鱼影琼扇柄?”

“鱼影琼扇柄被从宋度宗赵禥的永绍陵里盗出之后,已经丢失了七百多年了,传闻上面隐藏着反老回童的天机,巾门里很多人都在打它的主意。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找到,赌场前面的扇子是件赝品。你还没弄明白吗?金背印鱼其实是在暗示鱼影琼扇柄,是一桩交易。”

我听完小迪的话陷入沉思,原来金背印鱼的传闻只是桩交易,一定是船上的人,或者直接说越界山一伙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宫扇摆在赌场门前,了解内情的一眼便能看出玄机,至于不知晓的还傻乎乎地满船找呢。

什么找到印鱼就能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一夜暴富成大富翁,全是幌子!

明明是把倒卖文物的黑钱借着赌船洗白了。看来几亿、几十亿带下船的,必然交易了绿皮书上某件值钱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