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头

我和小迪按照已定的计划兵分两路,我留下负责引出黑头,捎带照看鱼腥水。

如果他中途醒了,直接再给他一铁锹把,省得他出来搅局。

小迪承当起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的压轴角色,临走时不忘把戏做全,亲密地嘱咐我两句,让黑头“心”生嫉妒,更想在我身上留下“爱”的红印。

陀螺形的空间里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石槽下的流水声。

我拖着鱼腥水上台阶,回到悬挂着人头花环的地方,好给小迪制造出充足的空间和时间,以便过一会儿黑头朝“H”型石槽下方的洞口逃脱时,小迪来个守株待兔,以逸击劳。

我坐在石阶上,一会儿瞅瞅鱼腥水,一会儿又瞧瞧燃烧的弹丸,时不时还瞥上两眼洞壁上的人头花环。

心里十分纳闷,推想这些串在一个花环上的人头,以前会不会认识呢?

家族?朋友?还是身上具备某种相同的特质?或者直接是误入到这个空间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呢?

我们几个的头,不会最终也被串在上面吧?

要是挨着小迪还不错,脸贴着脸一起慢慢变黑,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浪漫。

倘若跟鱼腥水挨着,他的大油脸我是领教过的,本来脸就大,到时风一吹,脸上的油凝结成油膏,延缓风干的速度,绝对是人头中最突兀的一个。

那时人头花环变了吊坠项链,我就得挨着主坠当配饰,死了也混不上C位。

“嗤嗤嗤嗤……”黑头的笑声打破了片刻的空暇。

我立时警觉起来,装填好小燕铳又紧握铁锹,心想若是黑头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铲把她切成两半,也好在小迪面前露露脸。

我东寻西觅,不见黑头的踪影,看来这颗黑头相当狡诈,应该会趁着空间变暗的时候出来。

我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洞顶的弹丸燃尽,平时总感觉火球的燃烧时长太短,不给力,可真要等着它一秒一秒烧完,也是件难熬的事。

终于,火球回光返照似地释放出所有的火花,把空间里照得如同白日一般,辉煌燃尽后便会迎来无尽的消沉。

黑暗将至,连人头花环上的每张脸都好像闪着奸邪欢跃的笑容。

黑头自然也按耐不住,“嗤嗤嗤嗤……”的窃笑声再次不绝于耳。

反正眼睛等下什么都看不见,我索性合上加速适应黑暗,用笑声来判断黑头的位置。

传说中的耳听八方根本就是扯淡,我闭上眼睛四面八方都是嗤笑声,好不容易确定了黑头大致的方向,还是感觉一时近一时远。

莫非黑头在虚张声势?今天看她的行动模式没那么敏捷,就会跳一跳和滚来滚去,不会她这会儿就在不远处蹲着一动不动,控制着音量的大小来迷惑我吧?

我重新睁开眼睛,没想到一瞬间竟看到黑头近在眼前!

连忙挥动铁锹冲着她拍了过去,却像拍空气一样一锹走空,黑头似乎并不在眼前,大概是眼睛没适应过来,看到了虚像。

我不敢怠慢,握住铁锹的中间,把攻击距离调整成近身模式,防止黑头会随时出现。

嗤笑声的频率好像减少了,应当意味着黑头正在行动,一步步慢慢靠近我。这东西奸猾无比,因此能听到声音的方向恐怕会是佯攻。

看来黑头要跟我玩声东击西,那我就给她来个避实就虚,专朝没声音的地方下手。

恰在此刻,10点钟的位置忽然传来“嗤嗤”的笑声,感觉离我很近。可过了几秒钟之后,一团黑影居然从2点钟的方向朝我扑来!

果然狡猾!我一个激灵,操起铲子就是一击,黑头见势一个旋转,从我左侧划着弧线飞了过去,好似一记绝妙的香蕉球。

片霎,头顶一阵恶风,黑头一个高弧度的下落向我砸来。

我来不及做出攻击,用铁锹迎风一挡,黑头居然调整了角度,避开锹尖儿,轻轻擦了一下铁锹的背面滑落而去,像极了一个零度角的打板三分。

少焉,黑头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脚下,如同一颗投入营垒圆心的冰壶球一般,害得我惊慌失措,在地上一阵瞎铲乱捣。

黑头模仿着各种球类的动作,一会儿击地运球,一会儿长传冲吊,一会儿又凌空扣杀,把我累得手忙脚乱,也没使出一记全垒打。

看样子是我低估黑头了,她虽然不会飞,但她妈会蹦!就像一个万能球一样,左旋右转,前冲后跳。

我好奇她这些动作都是怎么完成的,依靠的什么动力?难道经过长年的风干,已经变得弹力十足了?

我一走神,被黑头一记**反弹,差点命中要害,她“嗤嗤”一笑,不知是何用意。

我的眼睛已经基本适应了黑暗,差不多能看到两米开外的距离,如果黑头不使出杀招,很难近得我身,不过我也伤不了她,再这么继续下去也是耗着,现在就看小迪能否出奇制胜了。

不知道这会儿小迪绕回来没有,到底是怎么计划的,我要怎么配合才得宜呢?难道必须卖个破绽故意中招不成?

正在这时,坑道內突然传出一声怒不可遏的蛇鸣声!

我滴娘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这边的黑头还没解决掉,那边的双头虺就又来了。

我一慌张,拽出小燕铳对准来时的坑道里就是一发,居然忘了装填的是颗照明弹。

白色的火球立时点亮陀螺型的空间,打偏粘在了坑道口上。

我再想装填黄纸弹丸已经晚了,巨蟒从坑道內吐着信子露出头来,一副要进食的凶相。

黑头见空间里亮了,又朝着“H”型的石槽一弹一弹地滚落下去,没料想被埋伏在那儿的小迪逮了个正着,一脚凌空抽射把黑头踢向了巨蟒。

巨蟒正在怒发冲冠之际,看到有东西飞过来,甩了甩背脊上的毛刺,张开大嘴一个冲咬,将黑头接住吞了下去!

随后它的身体一阵扭动挣扎,不知是不是因为黑头有毒。

不过蛇可是万毒之王,怎么可能被区区黑头毒倒呢?

要不然就是吃多了?或是黑头毛多难以下咽?反正看起来很古怪。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另一件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巨蟒吃下黑头一番折腾后,尾巴上那颗死头居然顶着锄头晃晃悠悠地立了起来!

靠北!虺的另一个头竟然活了!刚才明明是颗死头,怎么一瞬间就起死回生了呢?难道黑头是颗成了精的仙丹不成?

巨蟒服下“黑丹”,化作一条双头虺龙,着实让我吃惊不已。

尾头虽然受了重创,却依然活力十足,它不停甩着脖子撞击首头,没几下就把脑袋上的锄头甩掉了,显然是在抱怨首头没看顾好它。

首头作为主脑非常有威严,在忍让了几次撞击后,强势地张开血盆大嘴,伸展至居高临下的位置,俯视着尾头,发出“嘶嘶”的威慑声。

尾头一看首头还在装老大,根本不鸟它,也同时向上伸展,我竟然听到了几声好似“嗤嗤”的声气。

两颗头越挨越近,互相顶着对方的上颚,由U形慢慢变成V形,形成对峙的场面。

我和小迪趁着这个间隙赶忙呼唤鱼腥水,没想到还真给力,刚扇了他两巴掌就醒了,而且恢复了意识。

来不及向他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我们搀着他迅速进入后段坑道。双头虺根本无暇顾及我们,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互相撕咬在一起。

进入坑道十几米后,我先打了一发臭弹封锁住坑道口,忽然有种一点点被逼入绝境的感觉。

万一坑道的另一头没有出路,迟早猪突豨勇,跟双头虺有一场大战啊。

鱼腥水摸摸后颈,“欸呦,脖子怎么这么疼呢?我记得有人敲了我一下,是不是啊?画麇。”

我咽了口唾沫,“怎……怎么可能呢,洞里就咱们三个人,谁没事敲你干嘛。你不知道,刚才有颗成了精的黑仙丹看上你了,非逼你跟她成亲,你死命不从,她就把你打晕要霸王硬上弓,多亏小迪救了你,不然生米煮成熟饭你就得留在洞穴里做仙丹女婿,每天在丹炉里度日了。不信你看,你脖子上还有那颗仙丹给你留下的印记呢。”

“仙丹?没印象。”鱼腥水想看脖子也看不见,于是用手搓了搓,“我只记得看见过一颗黑头,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对,那颗黑头就是看上你的黑仙丹,已经修炼成人头了。”我对着鱼腥水一阵话虎烂。

鱼腥水说:“算了,咱这魅力都在骨子里呢,听说过仙风道骨吧,别说一颗成精的仙丹了,就是仙姑见了咱也得弃仙还俗,多少年的道行都得丢喽。诶?对了,画麇,我刚才看到巨蟒身上那颗死头又活过来了,怎么回事儿啊?”

我说:“就是因为吃了那颗黑头才死而复生的,要么我说那是颗仙丹呢,吃下去一秒钟不到就活了,早知道刚才从她脸上搓点泥儿下来了,说不定包治百病,还能救活海蛎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