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蛇蛋

我刚用臭弹封锁住坑道口,方才打入坑道内那颗照亮的弹丸就差不多燃尽了。

为了方便装填,我干脆把铁桶里剩下的弹丸全部倒出来,分别归类放在两侧的裤兜和屁股兜里。

心说这把小燕铳倒是得心应手,如果能配上个弹夹迅速装填就好了,一发一发往里塞确实有点麻烦,还是有改进余地的。

清空了弹丸桶,我发现铁桶里不只有裹着红、白、黄三色油纸的弹丸,竟然还有一颗裹着黑纸的,本想问问鱼腥水其中的门道,不过现下根本没有空暇的时间。

于是我把黑纸弹丸单独收进另一个屁股兜里,装填上一发白纸弹丸,朝坑道深处打去。

鱼腥水挥动铁锹一顿乱拍,把紧跟着我们下来的蜥蜴都拍成了壁画。

臭弹筑起的无形墙在空气中一旋一旋的,暂时困住了上面的巨蟒和蜥群,然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气味变淡,蜥群便会一拥而入,像啃食人脸蘑菇一样把我们磕成一堆白骨。

关键这条坑道能否走得出去,如果死路一条,我们现在也是白费力气,早晚变成它们的餐食。

假使坑道是虺死后形成的腔子,普通的蛇有一颗头一张口,虺有两颗头两张口,另一头应该也有一个空间,而且看弹丸燃烧的状态,坑道內的空气并不稀薄。

种种迹象都表明,坑道的另一端理应有第二个出口才对。

我们简短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匆匆朝下游走去,坑洞內的空气依然充足,让我们减少了几分担忧,只是没有能够持续照明的工具,令人很头疼。

带下来的手电筒摔坏了,照亮的弹丸又时长有限,而且并不多,必须省着点儿用。

手机倒是能照明,但几天都没下山,我的早没电了,小迪和鱼腥水两只手机的电量加在一起也不足百分之二十的,只能把屏幕调到最暗,轮流解开锁屏,似看见非看见地摸黑前行。

其实坑道里还算宽敞,只是心理上产生的作用,使人觉得非常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不时竖起耳朵,留意身后的动静,感觉后方的蛇蜥比前方的黑暗更加令人发怵。

走着走着,小迪和鱼腥水忽的停了下来,我从后面探头一看,原来坑道的路由一条一下子变成了三条!

靠邀,我心想这不是条蛇腔吗?怎么会有岔口呢?难道虺不光长着两颗脑袋,还生着多条身躯吗?就像加工中的拉面一样?

怎么办呢?后面的蛇蜥可不等人,该往哪儿走呢?

“画麇,大妹子。”鱼腥水忽然开口,“你俩谁今年的运势比较好啊?反正我今年犯太岁,流年又诸多不利,我看选择权就交给你们俩吧,谁运气好听谁的,往哪儿走?”

我说:“我今年也命犯三灾关,遇水、火、兽都不利,来之前还做了个不祥的梦,也没资格选,我看我们就别鸡一嘴,鸭一嘴了,小迪,你来拿主意,往哪儿走?”

两个大老爷们关键时刻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又一次习惯性地依赖小迪,小迪没多说什么,指了指中间那条路,“这条路的脊椎骨是接续下来的,选这条试看看吧。”

小迪选择了中路,其实想想也对,中路是最稳健的,它不左不右,不高不低,即使错了也不会偏差太远。

中国人讲求“中”,因为“中”不偏不倚,平和折中,是一种极高的境界。

我们不敢多耽搁,鱼腥水用铁锹在中间这条路的地上铲出一个豁口作为标记,以防走错了还能再次回到原地。

小迪则用昏暗的手机屏保光照着前行的路,坑道内的空间依然宽绰,大概走了二十多米的距离,我感觉脚下一软,好像踩在了沙子上。

小迪也察觉到脚下,她蹲下身子把手机照向地面。

我借着茫茫的微光,发现地上堆着几颗鹅卵石,形状大小相差不多,每颗卵石都**着不规则的青绿色,一个个玉润珠圆,肖似刚开了皮的翡翠原石。

鱼腥水捡起一颗,点开自己的手机照着,看了看对着我说:“画麇,这不会是翡翠吧?你看这种水,不是帝王绿就是正阳绿呀,开出来肯定全是戒面料,发财了,发财了。”

我接过鱼腥水手中的鹅卵石,感觉有点说不出来,似乎轻飘飘地有些不实。

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根本不是翡翠原石,虽然有些类似,不过摸上去的质感好像比石头单薄脆懦了许多,似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说不定就是一种外壳很像石头的蛋,打开后里面全是稀的。

小迪也拾起一颗,握在手上摸摸看看又搓搓,用心推敲后捧到我们面前,“这是蛋啦,不是翡翠,可能是蛇蛋。”

鱼腥水一听是蛋,心情倏地一落千丈,他不相信地从小迪手里拿过蛋往墙上一丢。

果真,在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那颗蛋就变成流体挂在了墙面上。

他一时间恼羞成怒,用铁锹对准剩下的蛋就是一阵乱捣,这下可好,一窝蛋都被他捣了个稀碎。

“哎呀!水哥,你的手也太快了!”我抱怨道,心想连伸手拦一下都没来得及,一窝蛇蛋就被鱼腥水这么糟蹋掉了。

本想着这一窝蛋应该是那条巨蟒的,说不定带回去还能孵化出几条双头虺呢,那玩意儿带在身边可比游戏里的宠物拉风多了。

结果一下子没拦住,险些被鱼腥水灭种。幸好手里还有一颗,不过即使孵出来也是最后一代了。

我感到有点可惜,突闻坑道后方传来一声渺远的蛇吟,听空间的距离,大概已经突破了洞口的臭气,感觉黄色弹丸的持续时间比海蛎灰驱散龙蜥群时短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巨蟒担心自己的蛇卵而强行通过的。

我顺势收起手中的蛇卵,三个人便赶紧重新起程,一路小跑着飞奔而去。

坑道后面的路并不是笔直的,好像呈现出一种缓慢的弧形,跑出一段后,断断续续的蛇吟声也逐渐远了。

我们丝毫不敢懈怠,又继续向前。可跑着跑着,却听到一声清晰的蛇鸣,居然在我们的前方!

小迪和鱼腥水赶紧按灭手机,幸亏我们在坑道內呆的时间够久,眼睛已经基本适应了黑暗,不需要什么光亮也能看到周围的东西。

我们三个人放慢了速度,蹑手蹑脚地前行,我心想巨蟒能够绕到我们前头,会不会因为刚才那三条路有什么猫腻呢?莫非其中有一条近路?

迅速摸出一颗黄纸弹丸装填上去,我想着这样也好,如果巨蟒出现在我们前面,就再打一发把它封在坑道内,我们还可以按原路返回,从进来的洞口逃出去,然后重新把石画锁死。

我们又捻手捻脚地走了大概十多米的距离,没想到眼前又出现了三条岔路!

我有些纳闷,无法想象虺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构造,怎么跟叉子似的?再留神一看,这个路口的样子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鱼腥水打开手机照了照,发现另一条路口的地上有个被铁锹铲开的豁子,原来我们又回到了原地,不过是从先前右侧的那条路出来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大概,其实从头到尾就只有一条路,应该是虺死的时候身体扭盘出一个类似“又”字形的结,在尸体逐渐腐烂后,沉重的骨架不断下沉,致使交叉的部位叠在一起,才形成了好似有三条路的假象。

也就是说,我们只管直行就不会走错路,这样也能解释巨蟒的鸣叫声为什么开始在身后,后来又出现在前方了,原本至始至终都是我们自己在绕圈打转。

恰在这时,蛇吟声又一次在不远处响起,既然知道了坑道的构造,我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举起小燕铳对准巨蟒的来路就是一发,希望能拖住巨蟒和蜥蜴,多争取点时间,随后我们一条直路,向后狂奔而去。

跑出一段后,我忽然脚下一空,感觉踏上了一阶向下的台阶,而且四周的空间也开阔了许多,用手机看不清楚,我取出一发白纸弹丸,直接装填后朝着坑道的顶部打了上去。

弹丸粘住洞顶,发出刺眼的强光,我们都条件反射地护住眼睛,由于在黑暗中呆得过久,有点适应不过来。等再次睁开,又缓了片刻后,一个巨大的空间显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空间呈圆形,明显是在坑道的基础上由人工扩充修凿而成。

原因蛇腔內不可能会有这种厅式的架构,脊椎骨和肋骨的遗迹从洞顶蜿蜑而过,像一条风中摇摆的蜈蚣风筝,而且坑道并没有终断,一直朝后段延伸,整个空间有如蛇吞下了某种猎物,胀出来的一样。

空间的地面上修筑着一圈圈环形的阶梯,一层包着一层循环向下,酷似一个陀螺的形状。

最底层的阶梯上摆着两口石槽,大小跟两口没盖子的棺材差不多,而且两口石槽的中间连通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H”,不知是个什么诡异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