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钥匙

小迪提出或许有把钥匙的存在,一下子引导了我的思路。

想想也对,如果这些乱码全是锁齿的话,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规律,即使拼到天荒地老、走火入魔,也拼不出个屁来。

鱼腥水说:“钥匙?诶呀,那得找石画中的猿方要吧,龙王庙不是它们建的吗?诶,不对,它们顶多是建商,那一男一女才是业主,钥匙肯定交到他们手里了。”

海蛎灰说:“你说点正经的行吗?别一天到晚画虎烂。”(画虎烂是瞎掰,说夸大不实的话)。

鱼腥水说:“这怎么虎烂了?推理懂吗?你得先知道钥匙最初在谁手里,才能追溯到它的下落或流向。经我推断,不外乎几种可能:第一,钥匙在石画中一男一女的后人手里;第二,钥匙被一男一女转交给他人保管;第三,一男一女拖欠工钱,钥匙被猿方扣下了;第四,钥匙就在附近。我就经常把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里,你想啊,一小串钥匙我都嫌麻烦懒得带,这机关锁的钥匙至少也得跟虺龙图大小差不多吧……”

“诶?虺龙图上不会有什么提示吧?”鱼腥水说着开了窍,回过头去捡地上的虺龙图。

我倒觉得鱼腥水说得挺有道理,虽然第三条有点虎烂,前两条又无从考据,第四条却符合情理。

既然在石板上留下一把锁,肯定希望后人能够开启,如果没有这种意图,直接把石板封死不就行了,何必画蛇添足呢?

另外以前的高人都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嗜爱玩些出人意料的玄机,喜好把答案留在不经意的地方,现在这种手段显然已经扑街到连鱼腥水都在用了。

不过在过去,这些手段可是机关算尽的高人才敢使用的险招。

“嘿呀!就是它了!”鱼腥水抱着虺龙图,得意得像个抱着大红鲤鱼的胖娃娃,“画麇!你看这虺龙图的后面,一模一样,肯定就是它了!”

我在喘息之间似乎也涌起一阵窃喜,或是想要迎合激昂的冲动,可是瞬刻便扼杀在了胸坎里。

心想如果虺龙图是钥匙,也有点太顺了吧,虽然我也预感到钥匙就在附近,但没想到钥匙居然插在钥匙孔里,到底什么意思呢?

“等等!”我把手电筒的亮光照在鱼腥水脸上,阻止他前进,而后又照着他怀里的虺龙图,问他:“你没感觉到不对劲吗?如果虺龙图是钥匙,为什么会放在机关锁上?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海蛎灰说:“对呀,钥匙为什么会放在锁上?如果把这块石板比作一道门,安个门把手直接旋转开门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设计一把钥匙,再插在门上呢?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鱼腥水说:“万一他们忘拔了呢,我就经常把钥匙落在门上,你敢说你俩没有过吗?是吧,大妹子。”

小迪也把手电筒照在虺龙图上,想了想,“它前面应该不在这里的,你们有观察过庙里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揣想半天,神桌被我当柴火烧了,跪垫被我当床铺拆了,还有……诶!我忽然想到了,脱口而出道:“主尊!庙里缺了主尊,莫非虺龙图……”

“对阿,你刚觉察到吗?”小迪说,“虺龙图原本是挂在主尊位置上的,懂我意思吗?开启这道机关锁,我们不是第一人。”

“噢……”我豁然道,“你的意思是说,虺龙图既是钥匙也是主尊。他们在建成龙王庙后,把作为钥匙的虺龙图当成主尊供奉在庙堂里;有一拔人在我们之前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想打开石板,所以虺龙图才出于某种原因留在了机关锁上面。”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那拔人十有八九是越界山那老鲈鳗(老流氓)一伙。”鱼腥水说,“诶呀,石板要是被他们打开过,里面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不也被他们拿光了嘛。真是的,让他们抱走个金西瓜,咱却只捡到九粒银芝麻。”

我对着鱼腥水说:“先别计较什么芝麻西瓜了,既然有了钥匙,看看怎么能把机关锁打开,说不定他们还在里面藏了些东西呢,咱捡到的芝麻不就是他们留下的吗。”

鱼腥水一听又来了劲头,把虺龙图正面朝下放在石板上。

这时我才看到,虺龙图的背面有一个跟机关锁大小差不多的方形锁齿,而且同样包藏着八个可以独立转动的圆轮。

推想这八个圆轮以外的方形锁齿应该是为了能让虺龙图以正确的位置插入机关锁,而设置的固定齿码。

我们又把虺龙图往里挪了挪,让它跟机关锁并排摆放,然后一起“大家来找茬”,经过仔细比对、微调过上面的锁齿后,确保两面的锁齿都能凹凸互补,斗榫合缝。

随后我拿着手电筒把脸贴在石板上,指挥着海蛎灰和鱼腥水抬起虺龙图,反过来一点一点往机关锁上扣。

一阵抬高放低,左挪右移的复杂操作后,虺龙图便平平整整地咬合在机关锁上。

我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抹了抹脸上的土,“接下来怎么办?按九宫数阵的次序,把虺龙的头依次转至九宫石画上吗?”

小迪说:“石板上有八幅石画,可能需要将虺龙图转动八次,才能开启石板,九宫数阵虽然有九个数字,但是正好与后天八卦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五、乾六、兑七、艮八、离九的顺序相同,是以中宫带动其它八个方位循环流转。后天八卦中,坎、震、乾、艮四卦属阳,坤、巽、兑、离四卦属阴。我看虺龙图上面,龙头和龙尾也有阴阳之分,所以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左旋和右旋的操作。”

海蛎灰说:“天道左旋,地道右旋,天为阳,地为阴,阳卦理当左旋,阴卦理应右旋,也就是以后天八卦位的次序,用虺龙头左旋至坎、震、乾、艮四卦,再交叉用虺龙尾右旋至坤、巽、兑、离四卦,是这个意思吧。”

鱼腥水说:“你说那么清楚干嘛?弄得这些人好像外行似的,不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这样,这样……最后虺龙图正好颠倒过来,头朝下尾朝上吗。”

巽四阴,离九阴,坤二阴

震三阳,中五,兑七阴

艮八阳,坎一阳,乾六阳

鱼腥水用手指着虺龙图,把将要转动的顺序比划了一遍,也他妈够清楚够细致的。

此时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丝顾虑,赶在鱼腥水转动虺龙图之前说道:“先等一下,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如果我们不是第一个开启这道机关锁的人,石板应该是打开的状态才对,为什么石板又重新锁上了呢?难道石板下面有什么必须要锁住的东西吗?”

“地底下能有什么呀?”鱼腥水说,“应该不是棺材就是宝藏,总不至于囚禁着俩光屁股的大美女吧。诶,会不会他们根本没能打开石板,里面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呢。画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想那么多干嘛,我们的方法也不一定能顺利打开呢,先试试看呗。”

海蛎灰说:“兄弟,咱们弟兄可是几岁就跟魔魑过过招的,现在不照样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吗,兵来了将挡,水来了土掩,有我跟腥子给你兜着底呢,开吧。”

我听了鱼腥水和海蛎灰的话,精神一番振奋,又征询了一下小迪的看法,然后说道:“那好,咱们就开!不过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万一步骤不对,咱们还能按原路把它恢复到最初的位置,不然里面的齿码乱了,可就真得砸开了。”

四个人统一了意见之后,由鱼腥水操控,海蛎灰记录,我和小迪负责照明和运筹。

随后便听到虺龙图摩擦石板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当虺龙头左旋,转至坎一那幅水潭里的大蛇时,机关锁突然“咔吧”一声转不动了。

我心中大喜,看来机关锁的开法跟我们料想的差不多,接下来就该右旋,将虺龙尾转向阴卦坤二的方位。

鱼腥水一看虺龙图转到正确的位置便会自动卡住,胆子又肥了起来,没听到我的号令就再次旋转龙图,在一阵“嘎吱嘎吱”、“咔吧”、“咔吧”的声后,虺龙一路左转右旋,停在了艮八的位置上。

最后一步,只要将虺龙的尾部转至离九的方位,整个过程便结束了,能不能打开石板,就看这一锤子买卖。

鱼腥水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看我们,小迪和海蛎灰肯定地冲他点点头,我则更加勉励地用手拍住他的肩膀,稳稳地收拢手指握了一把他的肩头:“转吧!水哥,瞎子走路不知坑,小羊上山遇虎行,鱼见食儿不见钩,只见利儿不见凶!”

我一时兴奋没收住,竟然把一段避凶趋吉的江湖算命溜口儿给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