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活龙脉

……嘘……它动了……

谁动了?它是什么呀?我虽然很想抓住小迪的肩膀逼她说个清楚,可看她那副心神专注的样子,一定又会重新伸出食指挡在唇前的。

它动了?

什么意思啊?这句话不免让我浮想联翩,难道地下有什么生物在动吗?大穿山甲?鼹鼠侠?千年大知了?巨型蚯蚓王之类的?

又或是火山?台湾本身就处在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上,刚才把桩子顶出来的那股气压,很有可能就是火山衰落后残留下来的力量。

再不然是龙脉在动?真有活龙脉存在吗?我忽然间若有所悟,即刻返身去取背包。

当我把罗盘托在手上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罗盘上的磁针似乎迷失了方向,急速地转了几圈之后,勉强指着龙王庙的位置,突然强烈地上下跳动起来!

那股卖力的程度,仿佛一只刚换上了新电池的招财猫。

靠北!龙脉在动!磁场正在发生变化!

从科学的角度讲,风水中的气场其实指的就是磁场。

龙脉之所以被称为风水宝地,是因为龙脉中蕴藏着最顶级的能量气场,也就是拥有最佳的磁场。

磁场是一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东西,但确实存在。就像电波一样,同样渺无踪影,不过利用收音机却能接收到信号。而磁场则可以借助罗盘或指南针,让我们察觉到磁力的存在。

人的血液中含有很多铁质,所以会因磁场而产生磁性感应。

这种感应虽然极其微弱,但时间久了,就会从情绪、健康、思维、行动等各方面影响到人体。也就是说,磁场切实能影响人的气运。

罗盘上的磁针紊乱地跳动,说明磁场正在发生变化,也可以理解为龙脉的能量场正在发生变化。小迪说“它动了”,应该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单手托着罗盘,跟在小迪的身后,一步一步朝磁针箭头的方向移动。

突然间,磁针停止了上下跳动,宛如一个把汤药灌进嘴里的宝宝一样,开始拼命地左右摇起头来!

我赶忙安抚似的双手托起它,尽量端平,使罗盘上的水平气泡保持在中央位置。

只几秒钟的时间,磁针忽然又急速地转了几圈,随后停止跳动,稳定下来。罗盘重新回归中线,指向了南方“午”向。

我看着罗盘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消停了。”

海蛎灰追不到鱼腥水,正朝我和小迪走过来,他远远的听到我的话,开口问我:“什么消停了?兄弟,在说我们吗?”

“不,不是你们,是龙脉,龙脉消停下来了。”我边说边收起了罗盘。

“龙脉?”海蛎灰伸直脖子看着我,“我说兄弟,你是不是被虫子给蜇坏了?你说什么?龙脉消停下来了?”

“嘿!怎么样?老海,我说什么来着,刚才那就是龙气!这是条活龙!”鱼腥水也凑了过来。

海蛎灰一皱眉,“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你别说话,让画麇说!”

鱼腥水一摊手,“你看,刚才求着我说,现在又不让说了。好好好,我不说了,画麇,你熏陶熏陶他。”

我刚想把话接过来说,却被小迪伸手拦了下来,“你们都不要讲话!听,有动静!”

她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草丛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动。

大家都不说话了,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我紧盯着传出声音的那片草丛。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个东西好像爬几步就会停下来,然后再爬几步,再停下来。

所有人都等着那东西爬出来一看究竟,可还没等它露头儿,小迪的黑匣子突然“嘭嘭……嘭嘭”地响了两声!

与此同时,周遭的草丛里也都纷纷萦绕出“沙沙沙沙”的摩擦声!

靠北!是什么呀?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被一群东西包围了一样。不会又是虫子吧?我明显有点儿发怵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小迪紧扣黑匣子,这次并没有急着去安抚它,而是警觉地观望着四周。

海蛎灰和鱼腥水各自把手伸进背包里,看样子法器库里还余留有后手。

我可怎么办呢?身上除了佛牌,就剩下罗盘和一块太极八卦镜了,难道让我用八卦镜照着虫子们,神神道道地大喊:“天门开、地门开,八卦镜中无虫灾、小小孽畜快离开”吗?

靠!它们也得听我的呀。怎么办呢?驱蚊水用完了,罗盘跟佛牌又派不上用场。

哎呀,爷爷啊爷爷,您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艋舺三朽”之一呀,怎么就没留下一两件应手的法器呢?不是我怨您,您看我这两手空空的,可如何在巾门里立身扬名啊?

没办法!我顺手抄起一把锄头,脱离了大师的行列,加入到村民的队伍中来。应急呀!

四周仍旧沙沙作响。

不久,一个三角头从草丛中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它吐着分叉的舌头,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异象光芒!

五寸多长的身躯被看上去有些蹩脚,近似半身不遂的四脚步伐拖动着,缓缓踱出了草丛。

那东西通身灰褐色古旧的鳞甲,两条鲜黄的色带分布在脊背两侧,就像喷刷在背上的两道双黄线,随时警告着你不可越界!

它狭长的大尾巴足足超出身体两倍,如果能加速跑起来的话,一定显得格外飘逸。

这是条四脚蛇啊,而且还是罕见的台湾龙蜥。它爬出草丛后依然迈着脑瘫的步伐,爬几步就停一下,不知本身的行动模式就是这样,还是在刻意找寻着什么,反正看起来很是诡异。

紧接着,周围的草丛里陆续窜出很多体形比它稍小,颜色和品种也有些差异的四脚蛇。

它们不约而同的爬几步就停一下,做着相似度极高的动作。

“这玩意儿可比虫子厉害多了!怎么办?弄它们吗?”鱼腥水大吼着,从背包里抽出了一把长筒六菱形的奇怪东西。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弄吧!兄弟。”海蛎灰也附和着,同样抽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怪东西。看样子不是能喷火,就是能射出强酸的秘术法器啊!

我双手端着锄头,有点不好意思再发号施令,心说我就领导村民们得了,大师的队伍还是交给有法器、有能力的人指挥吧。

小迪正握着黑匣子贴在耳边,匣子里仍然“嘭嘭……嘭嘭”响个不停!

她果断地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不要动手!它们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一声令下使得一触即发的场面得以缓解,大家都没有动手,警惕地盯着。

说也奇怪,这伙儿半瘫的龙蜥还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它们就这样一瘫一瘫的,聚集到龙王庙庙口,然后非常有次序地逐一进入了神殿,宛如一班赶去参加法会的僧众。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难道它们这种怪异的行为,是因为刚才磁场的变化吗?

大家都很纳闷,跟随着末尾那只最小的龙蜥,也饶有兴致地朝龙王庙里走去。

鱼腥水边走边对小迪说:“大妹子,我可是打你一上来就看到了,你这法器厉害呀!看品相不是麟毛鳌介吧,鳞器还是羽器?叫什么名儿?”

小迪看了一眼鱼腥水,没有回答。

我趁着这个机会在旁边试探着接了一腔,“好像……叫鬼力吧。是吧,小迪。”

小迪听我说出鬼力二字,显得有些吃惊,不过却极力压制住诧异的表情,没有说话。

“鬼力?”鱼腥水想了想,“鳞器榜上可没有鬼力这名号呀,是雀羽吗?”

小迪白了鱼腥水一眼,仍然没有接话。大家都懂规矩的,所谓的秘术法器,关键就在于一个“秘”字!巾门中人连自己的门派和名字都不愿暴露,更别说重中之重的秘术法器了。

说句直接的,这些都是吃饭的家伙,先祖们一辈子一辈子积攒下来的精髓!

不光巾门这样,别的行当也是如此,有的甚至还传男不传女。你想吧,连自己的闺女都要防着,更不必说外人了。

自从大禹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启”之后,“家天下”的观念便在华夏子孙思想里根深蒂固。圣贤尚且如此营私喻利,何况亿万凡愚啊。

鱼腥水不问了。大家都跟着龙蜥的队伍走几步停一下,很像一场跨越了物种的运动会入场式。希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吧,不要再起杀戮了。

龙王庙里有些昏暗,从两侧窗口射进来的光柱,仿佛升堂时衙役们手里握着的水火棍,斜照在地面上。

空气中残留着没散尽的焦糊味儿,如果你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而且还有些饿了,闻起来倒有一股烟熏鸭赏的余韵。

龙蜥们进入龙王庙后,在四根柱子间停了下来,大量盘踞累叠在那里,像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

它们争先恐后地爬上那几棵拱出的树苗,一只接一只地向上爬,上面的掉下来,下面的再爬上去,前赴后继、嗜此不疲。

真是咄咄怪事啊。

就在大家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惊奇的时候,小迪的黑匣子突然又一次“嘭…嘭…嘭”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