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愚公移山
“陈薇你把我想得也太龌龊不堪了吧？我对你的情感，还不足以支撑以破坏你的幸福，来换取任何利益。”郭子铭眉头微皱，虽然他祝福陈薇，打心底真心实意，不过与此同时他又多么希望跟陈薇生活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他，“不管怎么说，我一定会真心祝福你，我反而觉得，早点把问题说明白，对你，对我，对刘海洋都是好事。”
“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做了。”陈薇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刘海洋现在跟我本来就有点小摩擦，要是见了面，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而是愈演愈烈。以后等咱们再见面多尴尬，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我结婚的时候，你肯定要来，亲自给我送上祝福吧。”
“那是肯定的，说不定以后再关于鲲龙攻坚克难的整个过程中，咱们还要在一起日夜奋斗的工作。到时候弄得跟仇人一样，那可怎么办，那我就听你的。”
郭子铭偷偷喵了一眼陈薇，人和人的情感真是莫名其妙，陈薇说他自己的那些缺点，郭子铭又何尝不知道，可就是无法控制内心对陈薇的狂热。
郭子铭的父母并不是十分认同陈薇，最主要的原因是，陈薇过于强势的性格和比较火爆的脾气，郭子铭的母亲是一个内向善良话不多的女人，陈薇比较激烈的性格，她非常不喜欢。
郭子铭的父亲对陈薇的印象也一般，总觉得陈薇虽然是一名女孩，但却不够稳重。
“确定婚礼的时间了吗？我可以作为娘家人过来帮忙，结婚那天我跟刘海洋要几个大红包总可以吧，不然让他从我手里，那么轻松就把你娶走，你说我还不得哭到半夜。”
“具体还没定下来呢，到底是先这么耗着，还是订婚还是结婚，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薇更倾向于去上海工作，但跟刘海洋结婚，两人就要异地分居，如果不立刻结婚，陈薇超强的女人第六感，感觉到冯雪敏会对她造成的恐怖威胁。
“我还是想跟刘海洋立刻结婚，这样我也就踏实不少，要不拖的时间太长，总感觉没着没落的。”
郭子铭意味深长地说：“这你怕什么呀，你跟刘海洋认识那么多年了，早一年晚一年结婚，区别不大吧？”
陈薇想起了冯雪敏，“谁能保证心不变呀，我们女人还好，男人更容易变心呀，要是有一个比我优秀好漂亮的女人一直在刘海洋身边，你说我心里能踏实的了？”
“怎么着，你有情感危机了？这不可能，你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无比自信，怎么也瞻前顾后担心起自己的未来？”郭子铭细心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希望，刘海洋那边多多少少应该是有点情况，所以才迫使陈薇跟刘海洋结婚。
“我担心什么呀？我只不过是有这方面的顾虑。”陈薇微笑着说：“你就等着到时候参加我婚礼给我随分子钱吧，告诉你啊，出手大方点，别把你的小家子气体现出来。”
“那是当然了，一定。”郭子铭轻声说道。
何云贵下了飞机，直接去了波音公司法务部，他要跟法务部交涉，对于他签订的竞争就业协议，何云贵想要提前两年把协议解除掉。
为此何云贵又特意找到了当时他签字的离职解聘书，协议上说得非常明确，在竞争期间内，如果何云贵从事与飞机设计制造等相关工作，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甚至会被提起诉讼，至于处罚的金额是多少，却没有标明。
“何工程师，见到你挺高兴，你怎么来了？莫非是反悔了，当时我就跟你说，你辞职有点冲动。”波音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是一个拥有二分之一南非血统的中年女人，何云贵习惯叫这个女人为泰斯，只是这个名字是她的别名。
波音公司法务部负责人泰斯，与何云贵认识了有七八年的时间，可能都是异国他乡人的缘故，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泰斯坐在转椅上动作优雅，神情悠然，她现在是波音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昨天波音公司召开了内部高层会议，还是有可能高升。
何云贵用熟练的英文说，“泰斯，再次见到你挺高兴，我今天来呢，是有件事挺麻烦，需要你解决啊。”
何云贵把他签署的离职竞争协议轻轻地放在泰斯的办公桌上，“我来就是关于这件事。”
特斯眉头轻轻一皱，“何云贵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波音公司的法务程序有多严谨，处罚有多严苛，我想我就没有必要再说了，不过我非常想听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又或者是说你觉得这份就业竞争协议，对你而言不公平，要提起申诉吗？”
“还是你觉得这份竞争协议，表述阐述有问题，或者是什么其他的问题？”
“协议合同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涉及什么歧视，合同的内容对当事人而言并不是太友好，对波音公司有利，不过这我知道，这也是行业惯例，大家都默许的事。”
泰斯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她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座椅，“我还觉得你应该很快就从我这里离开，看来不是呀，请坐吧，咱们好好谈谈。”
泰斯知道何云贵回国，对他来到访想要干什么事，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我基本上能断定，你是来解除竞争协议的，我听说你们国家正在研究世界上最大的在研水陆两栖飞机，名字好像叫鲲龙。”
“你来解除竞争协议，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你想为国家效力对不？”
何云贵也没打算隐瞒，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他了解泰斯的性格，这是一个工作能力极强，法律知识专业素养非常扎实的女强人，真诚的态度对于他解决这件事情有积极的作用。
“泰斯，你说得对。正所谓乡音难改，落叶归根。我毕业之后就来到了波音公司，在这个优秀的公司也确实学到了很多宝贵的知识，可毕竟是祖国培养了我，我想在有生之年真正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恰好有这么个机会，我真的不想放弃，如果这次我把握不住，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了。”何云贵说得非常认真，无比真诚对于眼神看着泰斯。
泰斯轻轻从摇椅上站起来，踩着高跟鞋把法务部的门关好，又把拒绝打扰的门牌翻过来，就要如果有人想进入泰斯的办公室，看到这个门牌就不会打扰。
“我知道你有乡土情结，是个非常爱国的人，肯定会有这种想法，我同时也知道，你是一个特别有耐心有毅力的男人，我很欣赏你。”泰斯拿着这份签署了的竞争协议，找到竞争期限的一页，指着上面的时间周期说，“两年多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你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呢？”
“我给你交一个底，自从我接任法务部以来，波音公司签署的行业竞争协议，还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解除过，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何云贵眉头紧锁，脱口而出。
“因为波音公司根本就不允许解除竞争协议，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根本不允许。自从我接任法务部以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大概以前二十年也没有发生过。”
泰斯摇晃着手指说，“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也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波音公司的传统。况且在这个地球上所有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流转，你们国家越来越强大，研制水陆两栖飞机，我想波音公司人事部门的负责人肯定也知道，那何云贵，你觉得这件事情能成功的概率大吗？”
何云贵早就做好了万分艰难的准备，无论如何他要提前解除竞争协议，现在何云贵最大的优势是，有时间和精力可以跟波音公司去周旋。
至于钱何云贵这些年在波音公司确实也赚了不少，钱作为财富的象征，没有人不向往，可是当钱在一件事情上的作用消失的时候，金钱的意义也就没那么大了。
何云贵想跟周旭东一起参与到鲲龙的设计研发，制造取证，甚至是完成救援灭火任务这整个过程，这就是用钱衡量的价值。
“如果有个数字的话，大概有需要多少钱？”何云贵还是想问一问，有没有通过钱能解决问题的可能，毕竟用金钱直接解决问题会免去很多沟通解释的麻烦，最直接也最高效。
泰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强行挤出一个微笑，“何云贵，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必要骗你，按照波音公司的传统，这件事情通过钱就没办法解决。换句话说，如果能解决掉甚至都不用花钱，又或者是仅仅是喝几杯酒就能搞定，如果不能解决，即便是你有一百万美元，还是拿不到波音公司解除协议的证明。”
泰斯拉开办公室里面的豪华酒柜，泰斯作为一名女性，却视酒如命，不过泰斯从来没有喝醉过，更不是酗酒成性的人。
泰斯倒了两杯红酒，把其中的一杯给了何云贵，“目前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喝了这杯酒，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泰斯直截了当的话语，何云贵听了之后并没有感觉有多难受，泰斯就是这个说话风格，“你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吗？这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神话故事，又或者是说寓言故事也不为过。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甚至是同一件事情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期，也会有截然相反的理解。”
“愚公移山的故事？没听说过，就跟你要完成眼下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何云贵轻轻抿嘴一笑，“当然有了愚公移山讲的是坚持不懈的精神，太行山和王屋山是两座大山，无穷无尽的高山峰似乎能顶破苍穹，可是有一个叫愚公的人，他有一个在当时其他人看来都很愚蠢的想法，他想通过双手把这两座山移除，让挡着路的这两座山夷为平地。”
“是他这个想法在当时很多人看来过于愚蠢，所以人们都叫他愚公，是并认为这个愚蠢的人在做愚蠢的事情，可愚公却不以为然，背起背篓，拿起镐头，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用背筐堆着石块，把山石转移走，愚公跟那些反对他的人说，这两座大山确实巍峨，人的力量固然渺小，可是水滴石穿，我如果在有生之年不能完成，那我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会有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总有一天会把这座山移平。”
泰斯颇为震惊地看着何云贵，“Oh, my god，这个思想实在是太恐怖了，那后来呢。”
何云贵继续说道：“愚公的这个想法惊动了山神，这座山如果被愚公以破坏的方式清除掉，那山神就不再具有神力，所以山神向愚公妥协，用神仙之力把这两座山从愚公的家门口移开。”
泰斯喝了一小口红酒抿着嘴唇，“何云贵，看来你是想当那个愚公？”
“当愚公未尝不可？我认为解除行业竞争协议，这件事对我而言，好处自然不必多说，对于波音公司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我听听，为什么对波音公司不是坏事？”泰斯更加敬佩眼前的何云贵，这个东方面孔的男人内心的坚毅令泰斯折服。
“是波音公司是世界知名大公司，应该有博大的胸襟，人才是科技发展的生产力基石，如果我的事情传出去我相信是世界各国还会有更多优秀的人才来到波音公司任职。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宣传吗，人才是流动的，只有流动起来，企业才会有活力！”
泰斯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我也曾经那么想过，不过波音公司还有很大的不同吗？有些关键性技术岗位，涉及了核心科技机密和专利技术，这些东西有的在波音公司已经传承了几十年，如果不签署就业竞争协议，被其他国家轻而易举地得到对波音公司而言，损失是巨大的。”
泰斯现在的思维已经被何云贵一步一步引导，一切都朝着何云贵理计划行事，“即便是签署了竞争协议又能怎么样呢？竞争协议最长的是十年，十年之后这些技术人员，还不会同样把技术应用到相关领域。”
“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这十年间很难有人会坚持，这种严厉的时间处罚，会让绝大多数人被辞职望而却步，更加专心致志地研究科技创新，这才是协议的真正目的。”泰斯举着酒杯说道：“愚公移山的精神令我非常震撼，可毕竟是神话故事，在波音公司就算是你在努力，也不可能解除竞争协议，如果成功解除了，你可是波音公司第一人那其他的从业者会效仿，对波音公司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宣传效果大于实际损失，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问题跟很多人还是有不同的，我这些年工作的部门一直是机翼制造，也没有接触到核心的制造技术，并不像航电系统，发电机制造，这些技术性特别强的岗位我完全没有从事过，飞机机翼的就业竞争协议，我觉得对我太不友好了。再说大型水陆两栖飞机鲲龙，对飞机机翼的要求，并不像大型客机一样。”何云贵坚定地说道：“两年半可有可无，提前解除，未尝不可，两年多的时间，我还会从事相关工作，可以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吗？”
“你觉得呢？何云贵！”泰斯眼神游离，“你去过人事部门了吗？”
“我觉得人事部门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违约，违约之后处理的就是法务部，所以泰斯我吃定你了，这个问题你必须帮我解决，我本来想聘请律师，可后来又觉得哪怕是再厉害的律师，在你开始面前也不值得一提，想想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吧。”
泰斯歌咯咯地笑起来，酒杯放在吧台上，“真没想到啊何云贵，你原本不是一个说这种溜须拍马屁话的人，当一个人为了一件事情放弃原则本身需要巨大的勇气，一个长期坚持原则的人做出反原则的事情，那只能证明这件事情比原则还要重要。”
“不过你说起这种话来，我还是非常爱听的，毕竟也是事实嘛，在法务方面，我自认为我还是有些分量。”
何云贵尴尬地一笑，“我溜须拍马的能力是不是很烂……”
哈哈哈哈。
泰斯笑声爽朗，“你的演技确实足够拙劣，是不是为了说这些话，提前对着镜子都演练了好多遍？”
何云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指着桌上的竞争协议，又把签字笔亲手递给泰斯，“泰斯部长只要在上面签上字，写上协议解除，我以后就再也不用那么尴尬了，是晚上我还会邀请还是一家人到我家里来做客，我的家人已经精心准备好了你最爱吃的肉饼，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
泰斯无奈的微笑，从何云贵手中接过签字笔，“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