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管赫之死

偌大的通讯部总司管赫的办公室让人觉得那并不像他的做派。通讯部在东菱并不算一个让人重视的部门,就连礼仪部和灵枢司也比他气派,毕竟通讯部是近些年才兴起的,甚至赶不上军政部的一个部。管赫更是为人谦卑地调,从不抢风头,他上一任的通讯部总司还在一个简单的办公室办公。然而此刻,众人站在管赫的办公室前惊呆了。碧绿的翠石镶嵌在他近千平的办公室屋顶,没错,是近千平米,只供他一个人使用。

通讯员在打开他办公室房门的刹那间与他身后的众多指挥官一样,吃惊不已。他猛地捂住嘴巴,惊道:“天啊!总司!”他先是看到了这令人震撼的画面,后才看到了趴在办公桌前的“渺小”管赫。湖泊一般清澈的办公桌足有百米见方,他趴在上面还有倒影,**漾的清波又一层层反映在他脸上。人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纵观他的会议室,那墙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摆动。

“天啊!那是!那是蛾子吗!还是枯叶?”通讯员话语一出,姬仲猛地看向四周。只见近千平的会议室墙壁上扑满了大片大片灰褐色的乳蛾子,各个足有人手掌般大小,每只乳蛾身上都有一只黑绒绒的“眼睛”。

所有人皱起了眉头,姬仲哇的一下吐了一地,跟着浑身打摆,他避过头去,不再敢看。当人们仔细看去时,那墙上的并不是什么乳蛾,而是形状酷似它的一种叶片,大约是枯叶蝶的样子。忽而长在叶片上的像眼睛一样的东西发出荧蓝色的光,阵阵闪烁。只见东菱、北境、贝斯山、镜月湖、国正厅,所有东菱国要塞通过“叶眼”都清清楚楚地映在那几千平的墙壁上,串连起来。不止这些,就连距离东菱几千里外的九霄国国都王胜,西番国国都九都的边境状况在这里也显示的一清二楚。

“总司!”通讯员战战兢兢地叫道,往屋里迈了一步。

“站住!”端镜泊厉声道。就在这时,突然,整个会议室的墙面影画灭掉了,正间屋子顿时陷入昏暗。倏!一个掌心大小的方块立方体被端镜泊掷到空中,灵器在半空中停住,轻嚓一声,方块打开,耀眼的白光从里面射了出来,瞬间照亮千平房屋。匿光器,用来照明的一种灵器。

“怎么了!”姬仲紧张道。

“死了。”端镜泊沉声道。

“什么!”姬仲道!

这时,细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都不许进去!”端镜泊大声令道,细碎声顿住。

“你说什么?谁死了?”姬仲满脸惊愕。

“管赫死了。”端镜泊回头看向姬仲,目光阴郁。

姬仲一个冷战,道:“你说什么!”端镜泊阴郁的眼神让姬仲不寒而栗。“你看我干什么!”

北冥看了过来,眼神愈发寒戾。“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和你们一起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姬仲道,想扒拉开周围的人硬闯,可当他的眼睛瞥到房屋四周时,他犹豫了。

“站住。”端镜泊一把摁在姬仲肩膀。

“你干什么!端镜泊!”姬仲吓得身子一软,大声道。

“我让你站住,”端镜泊道。

“你再说一遍!”姬仲怒道。

“搜查是聆讯部的事,不是你国正厅的。怎么,你想插手?”端镜泊平视着姬仲,眼中震慑加剧,道,“端倪,进去查。”端倪得令,二话不说,走了进去。姬仲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涨红。

北冥看着端倪,目不转睛。端镜泊瞥了他一眼,不语。如今凭北冥的灵力想在他眼皮子地下动手脚是不可能的,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让他警觉,所以他才没有阻拦端倪一个人进去。

端倪步履极轻,好像脚不沾地,这一招追踪术哪怕是狱司的人也望尘莫及,他没有破坏这屋里的一分一毫,连脚印都不曾增加。他来到管赫身前,只见他眼睛爆突,唇口微张,趴在办公桌前。端倪对父亲摇了摇头,接着伸出右手,只见他右手掌心似乎微微布上一层薄薄的灵力,让他皮肤上微小的气孔全部打开,他超人的灵感力一瞬间全部聚集在右手掌心之上,那力道不要说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被他放过,就连这空气中短时间内来过几个人他都能捕捉到。任何残留的异样都逃不过他这一招匿迹显影。

端倪屏息而视,从管赫的头顶开始顺着他的躯干探查,由上到下,一根发丝的异样也不放过。片刻过去,端倪起身,看着父亲再次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发现,那就等于不是暗杀。

“怎么,怎么死的?”姬仲有些磕巴道。

“先把他的尸体带到聆讯部。”端镜泊对端倪道,没有理会姬仲。

“怎么死的,我问你话呢。”姬仲再道。端倪已经干脆利落的把管赫的尸体放进了一个伸缩卷袋,那是聆讯部的人常年在外搜查证据时随身携带的东西,卷袋伸展开来可装下一头成年棕熊体积的证物,此时放一个人进去全不成问题。端倪三步两步已来到门口。

姬仲一个冷颤,赶忙往旁边躲去,生怕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忽然,北冥开口道:

“端总司,你不能就这样带走管赫。”他挡在了端倪面前。

“主将有何赐教?”端镜泊道。

“管赫身为总司,死有蹊跷,不能单由聆讯部取证。”北冥转而看向端镜泊,目光锐利。

“你怀疑我?”端镜泊不满。

“他的死,没有证据,谁都可疑。”北冥冷漠道。

“包括你!”端镜泊激辩道。北冥看了一眼端镜泊,不予回应,继续道:“所以,你们聆讯部一部调查不可。至少要有灵枢司的人,还有我军政部的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端镜泊道。

“那端倪今天就出不了这间屋子。”北冥冷冷道。

“北唐,你不要得寸进尺,以为可以和我平起平坐!”

“我同意聆讯部带走管赫,但你也要允许我军政部的人在场验尸。”北冥眸光一闪道,“还有,我是与您平起平坐。”端镜泊呼吸略显急促。

“端倪,把人带回去。等军政部的人大驾。”端镜泊道。

待端倪离开后,端镜泊道:“管赫的办公室一直这样气派吗?”话里透着不屑。

旁边的通讯员一怔,赶忙道:“报告总司,不,不是的,我们总司的办公室从来没这样大过啊!”通讯员也是一头雾水,“我们,我们以前也没见过!属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把十间屋子打通了,给自己做了这个办公厅。”北冥道,“你们以往这些屋子对外都是干什么用的?”他指着管赫办公室“小门”两边的所有地方,打通了正正一道走廊。

“报告主将,是总司的储物室,我们没有钥匙,都是总司一人保管的。”

“他把所有东菱要塞的影画都传送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却不让外人知道。”北冥心中暗道。论通讯术而言,刚才他们看到的一切,管赫做的已是相当高超,就连此时北境贝斯山的状况也是一清二楚,毫无遗漏。那当时,军政部在前线失联的情况就铁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北冥的神色沉了下去。他忽然一个箭步走了进去,来到管赫办公桌前,伸手去搬他的办公桌。

北冥手臂轻叩他的桌子,空的,有机关。他握拳轻锤,见没有响动,转手反叩桌底,只听咔嚓一声,桌底似乎有个暗格开了,北冥按下按钮,只见管赫青色如水面的办公桌忽然一暗,紧接着桌面上层一分为二向两边打开,桌子里面的东西展现出来。一层层枯叶在桌面下铺展开来,像是密密麻麻的蛾卵,与墙壁上的一模一样。桌子中心有个方盒,空了。正是因为没了方盒子中的根茎,这满屋子的通讯逐步断掉瓦解,墙壁上的枯叶渐渐落下,碎成灰烬。最后连桌子暗槽中的经络也彻底枯萎。

“有人拿走了这里的东西,到底是谁!”北冥心中道。他抬起头审视着对面的人,端镜泊已经走了进来,姬世贤也跟在后面,姬仲还站在门外左顾右盼,脸上堆满了对这间屋子的厌弃。

深夜,北冥回到军政部等待军机处部长南宫浩的消息,他接到北冥的命令第一时间赶往聆讯部配合端倪的尸检。灵枢司也派出了部长林聪。梵音与天阔同在北冥的房间。北唐穆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北冥已不让叔叔再参与军政部的事宜,只要他好好休养。天阔接过了父亲的担子。

晚些,南宫浩赶了回来,与北冥汇报了情况。果然如北冥所想,管赫的尸体毫无异样,心脏骤停,突发死亡。

“主将,您怀疑国正厅还是?”南宫浩道。

北冥冥想片刻道:“姬仲嘴里没一句实话,但我总觉得这事和狱司脱不了关系。”

“狱司?”梵音道。

“东华骤死,裴析失踪,狱司失守,这接二连三的事不能都是巧合。端倪的追踪术十分精湛,连他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可想而知对方的暗杀术登峰造极。”北冥道,他断定管赫不是自然死亡。

“狱司中的人,最擅暗杀术,尤其是细作。”南宫皱眉道。

“不止这些,之前我在辽地听到修罗父子说他们要与灵魅里应外合,现在想来,就是这次北境之战了。这里应外合指的应该就是狱司失守。但这个内应到底是谁呢……他们当时说并没有擒住东菱里的那个人……”北冥凝神思考着。

“应该就是裴析了,只有他跑了。再不然,就是姬仲!管赫和他是一伙的,杀了他灭口!”南宫浩说,自从他得知狼族从姬仲手里拿到了族徽就对他痛恨之极,恨不能现在就去擒了他。他认为主将的牺牲,前线的失利一定是姬仲的圈套,只是苦无证据。“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还把族徽丢了出去,真是无耻!”南宫浩大骂道。然而,北冥只把探听到的姬仲的事告诉了在座的几位和北唐穆西,再多的人他已是绝口不提。

“裴析……”北冥道,“如果里应外合打开狱司的人是裴析,那杀了管赫的又是谁?裴析已经离开东菱了。谁还有这么厉害的暗杀术。如果不是狱司的人,是姬仲,那他当时惊恐的反应未必太奇怪了些。”他谨慎的一点点分析着,“林聪也没发现尸体上有什么异样吗?”北冥问道。南宫摇了摇头。“端倪呢?”

“也没有。”南宫浩答。

“怕就怕他已经看出了什么,而没有告诉你们。”北冥道。

“你是说,端倪?”梵音道。

“他今天用了一招匿迹显影探查管赫尸体上可能受到袭击的位置,确实在心脏处停顿了一下。”北冥想着当时的情景说道,“但那一下停顿微乎其微,管赫的死真的是病症所致吗。匿迹显影探查出来的结果应该是受到外因突袭或灵力袭击所致。”端倪的一招匿迹显影行云流水,细致精密之处可谓是入发三分,聆讯部搜证的法子极为精妙。今日,端倪那一近乎没有发生的动作看在北冥眼里却是蹊跷。

此时的聆讯部寂静一片,巨石青岩修建的聆讯部冷酷异常,寒风袭过,无缝可入。高厦守卫身着灰色长身制服,与这石殿融为一体。

端倪盯着床板上的尸体,眼睛看着管赫的心脏,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军政部、灵枢司的人都走了。他掌心忽然集聚灵力冲着管赫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发力出去,只见管赫的心脏瞬间膨胀起来,这时端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手掌感到了一丝异常的气流,就在心脏中心,一个细密的小孔,肉眼不可见,但端倪还是清楚的察觉到了。他瞬间收了灵力,心脏再次收缩回去,毫无异象。

端倪站在尸台旁,片刻走了出去。

“除了我还有谁跟你购买过裂簇寒针?”一段讯息从端倪的信卡中传了出去。他在自己的房间等待着回讯。很快,端倪的信卡上有字显出。

“哼!怎么,端部长也有事询我的时候吗?我国有难,我求助于你,却不见你回应呢!我当你我从不相识呢!”对方字迹刚硬震抖,显然是情绪激动。

“你我买卖关系,从不拖欠。其余的,互不相干。”端倪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端部长好硬的口气!既然如此,从此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找我!我们的买卖到此为止!”信卡卷成听筒,一个尖细猖狂的女孩声音传了出来。

“你要多少钱,我出。只要你告诉我,谁还跟你购买过裂簇寒针,做过交易。多少价都无妨。”端倪道。

“我呸!要不是我临危和……”女孩的声音颤抖起来,怒不可遏,却憋住了。“要不是北唐北冥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们东菱人没一个好东西!龌龊的野国!虚伪的蠢货!我蓝宋儿从此和你们聆讯部再无往来!去死吧!”说道最后,话音那边的蓝宋儿一把把信卡揉成碎末,扔在了地上。忽然,她又掏出一片信卡吼道:“想知道谁用了裂簇?做梦吧!别让我再看到你端倪!”

此时的蓝宋儿站在自己的卧室里,气的眼冒金星,双手发抖,直跺脚,喊道:“混蛋混蛋混蛋!那个端倪不是个东西!枉我多年和他交易,关键时候竟置我于死地不顾!那个混蛋!”

“姐姐,那个,北唐北冥不是东菱人吗?”一个小猫一样的声音从蓝宋儿的**传来,正是她的妹妹蓝灵儿,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圆眼睛看着姐姐,姐姐发起脾气来,她可是大气都不敢喘的。

“你说什么?”蓝宋儿猛地回头,大声道。

蓝灵儿吓得嗖的一下钻进被窝,“我问你说什么?”蓝宋儿又道。

“我说,我说,那个叫北唐北冥的哥哥不是东菱人吗?”蓝灵儿蒙着被子道。

“北唐北冥?你提他干什么?”蓝宋儿火气不减。

“不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蓝宋儿跑过去一把抓起妹妹的被子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妹妹吓得抱住脑袋道,“就在刚才啊,你和端倪说话的时候说的,你说没有北唐北冥你死无葬身之地,还说东菱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我,我没说!”蓝宋儿结巴道。

“你说了!”小妹妹据理力争,她可不想被人冤枉。

“我没有!”蓝宋儿的脸忽然红了起来。

“你们俩再吵什么?还不快睡觉?”房间外响起了大姐的声音,蓝盈儿站在妹妹房外,听着。

“没什么!这就睡了!”蓝宋儿道,“啊!对了大姐!从此以后我们不再卖给东菱人东西了!”蓝宋儿气急败坏,可赶忙又改口道,“哦不!不卖聆讯部东西了!不卖端家东西了!知道了吗大姐!就这样,我们睡了!明天我就去告诉爸爸!那个混蛋!小人!哼!”

端倪站在房间里,攥着信卡,脸色难看,“北唐北冥,刚才就是他要拦我!”想到刚刚在通讯部北冥阻拦端倪的一幕,他心中不忿,当时却忍着没有冲突。“军政部想得到消息,哼,门都没有,凭自己本事吧!”

蓝宋儿躺在自己**,想着端倪可憎的样子。原来早在狼族攻打蓝宋之前,她就向端倪发出求救,然而端倪竟连回应也没有。蓝宋儿一连发出三次求救急信,最终只得来端倪一句:“自求多福。”这才导致蓝宋儿憎恨东菱人,不分青红皂白,不顾东菱战士生死,更是与北冥针锋相对。直到北冥出手相助,她才渐渐变化。

蓝宋儿眨着眼睛,看着窗外,“他与那个女孩很要好吗?”想着北冥在战场上看着梵音眼神焦灼的样子,想着莫多莉对自己说的话,“他在乎的人不在这里。”蓝宋儿一遍遍想着北冥伸手救出自己的样子,身形潇洒,干净利落,她皱着眉,叹了一口气,睡了过去。

东菱这一边,北冥坐在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一个手掌般大的褐色蛾子死在北冥手里,翅膀上还长着一只毛绒绒的黑色“大眼睛”,梵音看到吓得立刻捂住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她平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蛾子,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可随后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对不起,我忘了你怕这个东西,小音。”北冥见状赶忙温声道,叫了平时从没叫过的梵音小字。

梵音闭着眼睛,战后她的听力得到些许恢复,勉强听见北冥的话,低声道:“没,没什么,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梵音不好意思道。

“这东西是?”天阔看的认真,“梵音,你别怕,这东西不是蛾子,是片树叶。”他回头,只见梵音还是闭着眼睛不吭声。“梵音,梵音。”天阔再叫道。“怎么只有我哥说话你听得到,我说你就听不到了。”天阔笑着走到梵音跟前,拽了拽她的胳膊,吓得梵音又一激灵,“啊!怎么,怎么了!”

“我说,这东西不是蛾子,是片树叶,你把眼睛睁开吧。”天阔又大了点声音。

“什么,是树叶吗?是树叶?”梵音紧张道,还是不敢睁眼。

“是的,你睁开眼睛吧。”天阔道。梵音慢慢睁开眼睛,往桌子上瞟了一眼,立刻躲到天阔身后,小声道:“真的是树叶吗?”

“是的。”天阔道。“哥,你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管赫的办公室,他用这个东西代替了长信草。”北冥说明了他在管赫办公室看到的情况。然而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灵植。

“它是从辽地来的。”北冥道。

“你怎么知道?”梵音问道。

“我当时在辽地看到修弥用这个东西与狼族通讯。”北冥道。

“怪不得我们都没见过。”南宫浩道。

“进大荒芜是被各国严令禁止的。但,辽地才是人类几乎无从踏足的,”天阔道,“那里毒草百生,环境恶劣,根根要人命。我想没有几个人认识这种东西。”天阔从小奇闻异志,博览群书,脑子里存的下这天下所有他见过的东西,然而对此物他也是一无所知。“你回来时有问过青山叔吗?”

北冥笑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是了解他哥哥。不仅青山叔,北冥也问过了白榥,然而他二人对此都一无所知。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管赫的办公室,而且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他偷偷打通了周围的房间,平时却用暗门格挡开来,让聆讯部的下属以为他的办公室只有一点点大。北冥在打开管赫办公桌上的暗格时拿到了这唯一仅有的一片枯叶,其他的都已经随着根茎被偷走而腐朽掉了。大家都认为这东西不过是管赫培育出来的新的通讯灵植而没有重视。北冥却暗自收起了它。

北冥盯着桌子上的枯叶草,想着姬仲和狼族的关系,管赫的死似乎又多上一层迷雾。随后天阔拿走了枯叶草,细查下去。北冥若有所思,大家离去,梵音留了下来,走到他的身边道:“今天你在国正厅,”

“梵音,我有话对你说。”北冥抬起头,看着梵音,截断了她的话,跟着站了起来,“你离开东菱,让冷羿陪着你,去找你叔叔。”

“你说什么?”梵音不明所以。

“我让你离开东菱,退出军政部,去找冷叔叔。”北冥道。

“为什么?”梵音恍惚,北冥的话不似商量,而是通知。

“东菱现在一滩浑水,灵魅和狼族看似退去,可这内里的事一件件都和他们有关系。冷叔叔说的对,我不能强行把你留在我身边,留在东菱,更不能让你再上战场。所以我现在要你离开。”北冥眼神深沉,即是做了决定。

“我不要。”梵音有些不快。

“等我解决了这所有事情,我就去找你。”

“我不!”梵音越发抵触。

“这件事你要听我的。”北唐突然严厉道。

“我不想离开你!”梵音突然大声道,不知怎的她的鼻子有些发酸。

北冥那颗沉重的心在听到梵音的话后剧烈跳动起来,看着她有些泛红发怒的眼睛,一把把梵音扯进自己怀里,情浓道:“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能离开我!永远都不能!梵音,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想让你安全,绝对安全!我不能容忍再次把你放到战场上的可能!你明白吗?”

梵音有些难过,闷着北冥怀里,倔强的不肯出声。

“所以,你听我的话,先暂时离开好不好?”

“不好!”梵音气的大声道,声音有些颤抖,北冥眉头一皱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今天,你打开重器了是不是?姬仲找你麻烦了是不是?”梵音喃喃道,“我们在军政部感知到了你的灵压,赤鲁和颜童还有赢大叔都很火大,想去国正厅找你,我也要去的。可是穆西叔拦住我们了,说一旦我们去了就成了兵变。可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但我心里想着,就国正厅那几块料也不是你对手,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姬仲就向全国颁布公告,你正式继任军政部主将一职,我就知道你摆平他了。”说到这,梵音缓了片刻继续道,

“我不想走,我觉得这里挺安全的,行吗?”梵音小声道,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撒娇,“有你在呢,我又不害怕……行吗?”

北冥一颗坚硬的心被梵音弄的瞬间便化了,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可是他咬了咬牙又道:“不行!”

“哼!”梵音不高兴,又闷在了他怀里,这一下弄的北冥顿时七荤八素,找不到北了。梵音赌气,半天不理北冥,北冥也不敢强说,半天道了句:“手还疼吗?”

“不疼!”梵音气道,也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反正对着干就对了。这一下,弄的北冥心脏又蹿了一下。

“怎么会不疼呢,青山叔都没办法治好这道伤疤,怎么会不疼呢。”他摸着梵音的掌心,那条让他触目惊心的伤疤还清晰的留在梵音的手心里,几乎割断她整个手掌。梵音想把手抽回来,却拗不过北冥。北冥轻轻把梵音扶开,两人之间留出了空隙,他翻着她的手,想把那条伤疤看的更清楚些。

许久,这温热的气氛让梵音浑身滚烫,梵音推搡了北冥一下,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小脸通红。北冥捧着她的手心,低头看着她,梵音抬头,两人情深意浓,血气方刚,两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北冥越发不想松手。梵音紧张的眼睛乱瞟,北冥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哎!”突然!北冥房门外想起了剧烈的敲门声,跟着门外的人喊道,“哎!哎哎哎!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里面的人干什么呢!小音!你在里面吗?”喊话的人正是冷羿,只见他气急败坏地站在北冥房门外,大声喊道,“小音,你在里面吗?”

北冥登时愣在那里,停止了下一步动作,梵音还靠在他怀里,爱意朦胧,外面的吵闹声她没有听见。冷羿见里面的人不答话,问道:“聆龙!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呢!你听见没有!”只见一个银色小影停在半空,贴着门,支棱起大耳朵听着,“没听见,好像没有再说话了。嗯……”聆龙努力着,憋着气听着,“北冥好像在喘气,还挺急的!哇!他的心跳好快呀!”聆龙用了十足的灵力在探听屋内动向。

“什么!”冷羿一听,顿时炸了毛,边敲门便喊道,“哎哎哎!你们俩干什么呢!小音!你在里面吗!该回去睡觉了!天儿不早了!”冷羿开始胡言乱语,张口就来。

北冥皱着眉头,心想,“冷羿……”他要是不应声,冷羿能把他房门拆了。这种情况,北冥只得柔声对梵音道,“梵音,冷羿在外面找你。”他轻轻扶起了她。只见梵音眼神迷离,小脸温热,看着他道,“什么?”

北冥看着她的模样,赶忙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咳咳,冷羿在外面找你,咳咳,咱们去看看。”

“嗯?”梵音迷迷糊糊道,“什么?”

“冷羿在外面,咳咳。”北冥又清了清嗓子。

“哦!我哥来找我了?”梵音听到冷羿的名字,立马清醒过来,小脸一红,好像自己做了错事,赶忙站好。北冥走过去给冷羿开门。

“哎呦!”冷羿被闪了进来,慌忙站好道,“我妹妹呢!”质问道。

“在里面。”北冥说话还算客气,可冷羿此时的眼神已经要杀人了,一把推开他。梵音看见冷羿,噌地立正,“哥。”小声道。

“你,”冷羿正想发脾气,可看见是妹妹,又赶忙调转了枪口,他可不舍得凶自己妹妹,“你刚才干什么呢?”对着北冥道。

“没干什么。”北冥道。冷羿盯着北冥那张死不认账的脸,顿时光火,压低了嗓子说,“我和聆龙可都在外面听着呢,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我对她,你不是很清……”北冥回过头,谁料被冷羿这么一激,他还真就杠上了。

“你当我老爹说的话是废话吗?”冷羿不等北冥说完,迎头压制,牙缝里钻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北冥眉间一蹙,道:“我没有……”

冷羿压低了嗓门,避开梵音道:“我劝你一句,不要跟有可能成为你未来老丈人还有大舅哥的人对着干!”

“老丈人”三个字一出,北冥怔的一下清醒,态度立刻收敛。不再多话。

“很好!没有下一次!别再让我逮到下一次!”冷羿咬牙切齿道。“梵音!回去睡觉了!大晚上的!”

“哦!”梵音听了哥哥的话,立刻蹦了过来,也没敢在意他们两个刚才在嘀咕些什么。她小步跑到哥哥面前,模样十分乖巧。“好了,跟我回去。”冷羿道。

“好。”梵音应道,“那我先回去了。”她又回过头来看看北冥,突然样子扮凶道:“我不走!”

“嗨!你还不走了!赶紧给我走!我看我不仅得盯着他!还得教育你!真是够我操心的!赶紧给我走!”冷羿催促道。

“啊?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梵音道。

“赶紧回屋!回头你住我那里,我上来住!”冷羿道,心想得赶紧给他们分开,北冥和梵音现在就住隔壁。“不对,北冥你什么时候赶紧搬家啊,赶紧去楼上主将的房间去住。颜童要搬过来了。”颜童现在是一分部部长,理应在十五层住,只是这段时间军政部里忙碌,大家还没来得及调整岗位和住所。

北冥听到这里,皱起眉头,突然很不情愿要搬走。

“干嘛?”冷羿愣了他一眼,像看一匹饿狼似的看着北冥,赶紧带妹妹回了房间。

北冥送他二人离开,关上房门,心中虽有矛盾却又暖意起。他走进浴室,花洒淋下,背脊上的伤疤深深浅浅,正中的那一道是与梵音手掌上相连的,那巨大的黑刺穿过梵音手掌,扎进北冥背中,几乎穿了他的胸膛。

“枯叶草,辽地,狼族。明天我要赶紧去看一下花婆,不知道她的狼毒怎么样了。”北冥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