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宴(下)

国正厅的新年晚宴热闹非凡,各种节目餐饮层出不穷。大家开心地畅聊把玩着。

国正厅正门外的阶梯下,六十名守卫分开两列一字排开,精神抖擞地站立着。冬季的天虽寒,但对于优秀的士兵却是无碍的。更何况现在广场外挤满了人群,各色小吃,彩灯杂耍,大人小孩都玩得不亦乐乎。士兵们却无一溜号儿开小差,在这严冬里,他们笔挺站着,似要穿过这夜空云霄。

“谁!”侍卫长突然出声,即便是明显受到了惊吓,侍卫长也没有任何表露,语气仍旧镇定威吓。

来者没有讲话,而是放慢了脚步,收敛于侍卫长前方三米远,劲步踏来。待侍卫长看清,猛然敬礼:“本部长!”

“落!”说话的正是北唐北冥。

“副参谋长!”

天阔轻点手指,让他们放下。他知道,刚刚那一出一定让侍卫长吓坏了,不过他面不改色倒也让人佩服。至于其他的士兵反而无碍,因为他们压根儿感觉不到北唐北冥来了。要不是哥哥迁就着自己的速度,这新年侍卫长恐怕是过不好了。

“哥,我说你也是,走那么快干什么。”

“你我进城回到部里,梳洗换装,稍作歇息已经过了2个小时有余,再晚就不好了。”

天阔自己心里撇嘴:“也不知道是谁要在部里喝一会儿的。”尤其是今夜值班的一分部二纵队队长徐英,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头不算高,身材健硕,面有刀疤,从左眼尾一个弧度直划到下颚。看见北冥回来先喝一坛。

听说当年要不是白榥医救及时,徐英左眼已经没了。徐英平日沉默寡言,他的手下见到他就发怵,有不少人羡慕可以当颜童的手下,可敢想不敢言。徐英话虽不多,但看得出他非常喜欢和北冥搭档,一向对手下严格苛刻的他对北冥行事作风非常赞同。这也是年过四十又对军政部鞠躬尽瘁的他甘愿做北冥的纵队长的原因。

徐英提前接到了北冥会回来的通知,并且北冥也只通知了他一人,部属两人的关系深厚。徐英让属下为北冥提前预备好热汤热酒热食,以驱寒解乏之用。原本北冥想收拾行装后,即刻赶往国正厅,毕竟本部长在一回菱都都城之后,就会有守城官员通知国正厅,守城官员的人选出自国正厅,而非军政部。新年在即,他突然回城,又耽搁太久,不去自然不太合适。一旁的徐英难得开口,粗气哑声道:“本部长,你一连赶了几日路,应该好好休息。咱们部里有吃有喝,去那种遭乱的地方干吗。”

北冥道:“除夕新年,我今日回城,理应去国正厅拜访。”

徐英不以为意,却也没再多言。

北冥和天阔喝了几口热汤,又陪部里的士兵们饮了几杯热酒,才出来。徐英还特意嘱咐道:“既然您一定要过去,那就别喝太多了。”

北冥点头,随即离开。此时他二人已经踏上了国正厅的石阶。来到国正厅正门口,北冥停住。

“本部长!”侍卫已经得到了先前侍卫长的通知。

北冥停下,也是等待国正厅里面那个最高级别的人物有多一点时间获悉他已经回来,并且前来赴宴消息。此时父亲也应该知道了。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父亲,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来是参加晚宴的嘉宾众多,不好打扰到父亲。父子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停下,其实也只是分秒间。北冥和天阔整理了一下制服,走进国正厅。

大厅中央有许多年轻人在跳舞,晚宴刚开场时,生疏的新人不敢贸贸然出现,待征得了自己上司的批准后,才渐渐热络起来。北冥沿着席坐边上穿过,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他无意打搅别人的欢庆时光,脚下迅捷,竟是连个影子都未让人看见。

姬仲和北唐穆仁在主宾席上聊着天,花婆,莫多莉,端镜泊都在那里。距离主宾席十米远的地方,北冥停了下来,天阔跟着哥哥身后,这些年他的灵法也是突飞猛进。姬仲看到北冥,便亲自站起身来。众人看见国主起身,均是把目光投了过来,跳舞的人们专注在自己的音乐舞步中,到没受打扰。

“北冥回来啦,天阔也来了。”姬仲朗声笑脸相迎。

“国主,”北冥和天阔恭敬一礼,“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恭贺您新年快乐。”只见北冥一身暗红色齐膝薄呢军大衣,阔边衣领外翻金线镶绣,虎头暗纹在肩,齐整的衣扣颗颗排好,露出干净白色立领衬衣,黑色皮靴护至小腿,一身行头干净利落。

“北冥,快过来坐下,奔波一路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胡妹儿在国主身旁一同站了起来,招呼北冥过来,面上笑颜温和。

“夫人。”北冥对胡妹儿也是一礼。

“这孩子,什么时候都这么客气。”胡妹儿对着姬仲说道。

“可不是,穆仁管教严格,北冥又识大体,向来这么礼数有加的。今天不用啦,都是过年,自家人,别这么拘束。”姬仲应和道。

“你们两个小子,回来了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一声。”北唐穆仁对着哥俩道。

“大侄子!”话音未落,便有一声音从几人远传来,“几年没见啦!”说话的正是南鲲。

“南部长!”北冥笑道,转头对南鲲道。

“和我瞎客气什么!”南鲲斥了一声。

“鲲叔,好久不见了。”北冥笑着应声道。

“这还差不多!你小子!真是!”南鲲上下打量着他,“给我做女婿吧!”南鲲满面红光,开口便道。

北冥看着他,淡淡一笑。

南扶摇今年三十一岁,不要说她自己对于伴侣有何等要求,单是她父亲南鲲这一关,就没一个人敢尝试,南鲲更是从不开这金口。在他眼里,世上根本没人配得上他的女儿。今日一见北冥,只觉这小子非同凡响。

“天阔,见了叔叔还没叫呢!”南鲲没忘了一旁的天阔。

“鲲叔,您眼里只有我哥哥,哪里看见我了。”天阔玩笑道,明亮的眼睛颇为迷人。

“臭小子,你刚多大年纪!哪里能娶媳妇!”南鲲被天阔逗乐了。

“鲲叔!我哥今年也刚刚十七,您忘啦。”

南鲲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北冥,只有十七吗?可他看着他总觉着那样好,好的忍不住想揽入麾下,招做女婿。

“小子,你今年才十七!”

“不然呢,您是看我好呢,还是看我老呢?”

“怎么就才十七呢!我看你当部长也这些年了啊!而且这模样真好!不过你扶摇姐比你大了许多,确实……”南鲲皱眉,还正当回事认真思量起来。

“扶摇姐呢?”北冥问道。

“哪个臭小子嫌弃我这个姐姐了?”话音未落,一双玉臂已经一边一个搭在了北冥和天阔肩膀上。

“姐姐。”两个人同时道。

“这还差不多,大他十四岁又如何,姐姐配不上你啦?你说呢天阔。”南扶摇说着北冥,转脸看向天阔。

天阔连忙赔笑道:“我哥没那个本事,娶不到姐姐这种闭月羞花。”

南扶摇大笑:“你们哥俩儿啊,一唱一和,看见就让我高兴。”

“可不是!我就喜欢他们哥俩,原先想着天阔是个毛小子,没想北冥也不大。”南鲲很是懊恼。

“你哥哥本事可大了!”南扶摇眉眼一笑,带着深意。

刚刚北冥进来时,特意没有让众人发现他,以免打扰大家。此时他们才发现,跳舞的曲子变慢了,人也变慢了,大家忍不住往这边看来。

北冥十二岁时便担任了本部长一职,无论他怎样优秀,内里怎样稳妥,外表也仍是个12岁的男孩,稚嫩的脸庞,小小的个子,与他不相熟的外部官员还是会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虽然他确实只是个孩子。

如今北冥已经十七岁,灵法长相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五官凌厉,眼若寒星,英气逼人。笔直高挺的鼻梁,柳叶般的薄唇,方中带圆的下颚,冷俊超凡。要说冷羿面前,无人敢提秀丽,那北冥面前,便无人再比俊美。北冥的个子几乎与主将平齐,长身而立。

“小子,过几年,你也和你哥一样是个欠债的主儿。”南扶摇眯起眼睛看向天阔。

“别了,姐姐。这好事,我哥一个有就行了。”天阔逗趣道。

要说这哥俩,相貌都是不一般。只是北冥多年历练,早已退却了脸上的轻稚,锋芒暗厉;而天阔还是阳光轻松,朗朗少年。

北冥像那冬日的烈阳,让人向往,却可望不可即。天阔则是春夏的海浪,轻柔温暖,让人欢喜。

此时已经有不少少女看向北冥,要说先前也有许多优秀的男士们来参加晚宴,女孩们只敢羞怯地偷偷望去,生怕别人发现了去。可这北冥却是生生的让她们挪不开眼睛,红了脸颊,竟也是不自知了。

“扶摇姐,别拿我们兄弟俩说笑了。”北冥冲南扶摇轻轻眨了下眼睛,却并不介意姐姐一直把手搭在他们二人肩上。南扶摇会意,笑笑不再多说。耳语一句,要和她跳舞吗。北冥婉言。扶摇又看向天阔,天阔说自己还饿着呢。她便先行走开,随兄弟俩去了。

随后北冥又和花婆、莫多莉打了招呼。花婆见到北冥自然也是喜欢不已。她这一生未嫁,膝下无子。除了欣赏北冥外,也是真喜欢这个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对天阔自然也是如此。

花婆要北冥坐在自己身旁,闲聊两句,平日里他们哪有这样的时间。

“总司,那我先走开一会儿,您和本部长聊天吧。”莫多莉说着便起身要走。

“不用,你坐着就行,我又不是老眼昏花的。隔着你也听得到北冥说话,你说是不是冥小子。”花婆笑道。

“当然。”北冥顺意坐在了莫多莉旁边,天阔也跟着坐下,吃起了餐食。

“你们俩也真是,在部里休息休息多好,大老远又跑过来干什么,东西都没吃上一口呢。”花婆关心道。

“我们不过来,您怎么看见我们?”天阔说道。

“就你嘴甜,比你哥强百倍,到最后还数你最讨女孩子开心!”花婆道。

“那是必然,您看您现在多开心。”天阔笑眯眯道。

花婆乐得合不拢嘴,说是和北冥说话,倒是与天阔聊个不停了。

“你慢点吃,一路上你哥没给你吃的啊!”

“他顾不上我,我能怎么办,资历浅,跟着他呗。”天阔假意埋怨道。

北冥加在中间,虽不尴尬,却也插不上话。他拿起桌边的酒,顺便饮了一口。

“本部长。”莫多莉开口道。

“嗯?”北冥答。

“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听说您奔波了一路了不是吗?”莫多莉温声道,以往的挑剔傲慢和风儿似的不见了,换来一声随和淡然。

“谢谢您,我还不饿。”北冥随口道。

莫多莉礼貌地点点头。

原本想让北冥坐在自己身边的胡妹儿,此刻一言不发,斜着眼看向莫多莉。刚刚一股脑儿冒出的人打断了她和北冥的寒暄,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姬仲看了夫人一眼,替她斟满一杯果汁,胡妹儿连看都未看上一眼,僵直地端坐着。

“菱霄呢!”胡妹儿低声斥道。

“我也一直没见到那孩子。”姬仲回道。

“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不该出来的时候,让那么些人看见又有什么用!”胡妹儿一脸的不悦,其实每每这种场合,她都是鼓动自己女儿出来接见宾客的,无一不落。不过姬菱霄也用不着自己母亲言语,她分寸拿捏得好得很。

“世贤呢!又跑哪儿去了!想用的时候一个也用不上!”胡妹儿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使劲儿找着这两个人,完全不顾矜持优雅的仪态。

“端倪,自从你要接管聆讯部搜秘处后,咱们就少见面了,你也是真忙啊。”在大厅的偏角一处,姬世贤正和端倪说着话,端倪虚掩着眼看向院外,转过头来。他二人自小相识,也算得上熟悉。

“端叔叔对年家也真是好,又是副总司又是一分部部长的。聆讯部除了端叔叔说了算,下来就是年家父子了。”姬世贤继续道。

一旁的端倪置若罔闻,姬世贤倒也不介意,面露和悦之色。他招呼不远处一个端着酒杯盘的女侍应,女侍应礼貌的端步前来,把酒盘置于姬世贤面前,姬世贤顺手选了两杯清酒,点头对侍应道谢。顺手把一杯递给端倪。

“我不喝酒。”端倪蹙眉道。

“过年了,你哪那么多顾忌讲究,我都给你拿过来了。”

端倪斜睨着眼伸手接了过来,算是给姬世贤面子,却没有要饮的意思。姬世贤看在眼里,又偏头看向主宾席,嘴角一勾,说道:“北唐回来了。”见端倪没有回头,他继续道,“你说,他当年怎么当上的本部长?连个应试都没有,到底是个什么样儿谁知道呢。”他又转过来看看端倪,“听说你俩小时候还有点交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听谁说的。”端倪皱眉,嘴角紧闭,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是吗?那是我记错了?”

端倪没再搭话。

眼下这几个年轻人年龄相差无多,虽说端倪和姬世贤比北冥稍长几岁,气度上北冥却胜过两人。几人私下没有过多交情,要说有也是幼时认识罢了,自从北冥担任部长一职后,就鲜少与其见面了。姬世贤说的,端倪和北冥有交情还是在北冥7岁时的事。

那一日,北冥带着天阔去城外闲逛,其实距离菱都不远的加密山中,居住着噜噜一族。那山中除了噜噜更有不少珍奇种群,其中最多的就是毛腿儿,翻过加密山便有一大片平原,噜噜总在那里训练毛腿儿。等他们把毛腿儿训练好了,就拿到菱都或者各个城市去贩卖。也有城中的人专门去加密山找到相熟的噜噜,当面买卖毛腿儿,那样不仅选择的余地更多,价钱更是会优惠不少,毕竟省了来回路途的运费劳力。

加密山辽阔无际,其实到了加密山境界也就是出了东菱国界,越过加密山,跨过平原,再往东北边去便是辽地。辽地之广,更是大过加密山,几乎与整个东菱国般大小,凶残野蛮的狼族就居住在那里,与人互不侵犯。

北冥也一直想去加密山看看,听说那里有不少新鲜东西是城市里没有的,不过虽说加密山比邻菱都,但实际走起来也要远过千里,何况他还带着天阔,想想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哥,咱什么时候也去加密山看看啊?”天阔每次出城都很兴奋,因为终于没有父母在身边盯着了。

“等你灵法再上进些,咱俩就去。”

“这不是有你呢吗,再说我也不差呀。”天阔嬉皮笑脸道。

“回去啦。”北冥转身准备往城中走去。

“我想去看看噜噜,哥。”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他们不是经常来城里贩卖毛腿儿吗。再说你看人家做什么,噜噜可不是宠物!”

“但是他们能幻形成小猫小狗啊,多好玩儿,我还没有见过呢。”

“小猫小狗?你知道噜噜为什么要幻形成小猫小狗吗?”

“不知道。”天阔在一旁使劲摇着头,认真听哥哥讲着,像一个小波浪谷。

“噜噜天生灵法不差,一身棱刺更是极具攻击性,只是比起我们人类,噜噜算不得聪明。虽说看着憨笨,但他们却偏偏会幻形这种极为罕见的灵法,来弥补它们其他方面的不足。”

“那咱们人类有会幻形的灵能者吗?”

“没有,这是种族间的绝对差异,人类不存在这种灵法。”

“那它们还真是厉害呢!可是变成小猫小狗有什么用呢。”

“如果噜噜想藏匿在什么地方,变成猫狗岂不是容易的多。学会用弱小来掩饰和保护自己,单凭这一点它们已经拥有了相当了不起的进化本能。”

“听上去不是干好事用的本事。”天阔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

“所以不要觉得噜噜好玩什么的了,人家不是用来玩儿的。”

“那等我再长几岁,哥哥你再带着我去看看。”天阔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听上去还是不要轻易去加密山的好。

“好。”

兄弟俩一路走来到了茶亭,天阔饿了,想歇歇。

“哥,我渴了,想吃点东西,咱们进去买点东西吃吧,顺便歇一会儿。”

北冥听见天阔这么说,脸上瞬间有些尴尬。

“怎么了哥?”

“我没带那么多钱。”北冥直言道。

“没带钱?那你带了多少呢?”

北冥翻翻衣兜,只找到了十佳木,买杯茶水还是可以的,但是要吃糕点就不够用了。

“哥,你出门都不带钱的么?”天阔有些不开心,揉着自己的小肚子,北冥看见弟弟鼓鼓的小脸,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我平时自己出来,半日就回去了,还觉不着饿呢。况且,你大伯和伯母平时也不给我钱啊。”

“看来你平日自己经常偷溜出去是不是?”天阔眯着眼睛抬头盯着哥哥。

“我没有。”北冥连忙否定道。别看那时北冥只有7岁,可灵法足以超过普通士兵数倍,独自出门完全没问题。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父母再心宽,也不能由着他四处闲逛。

“你今天可是带着我呢!”天阔埋怨道。

“我忘了。”北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然我先进去给你买杯水吧,行吗?”

“只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天阔一扭脸儿,先跑进茶亭。

两人来到茶亭,发现里面的东西还真是不便宜,他俩看了看面面相觑。天阔想吃糯米团子,可是钱不够了,他小声说:“哥,能赊账吗?”

北冥看了看弟弟,不知道怎么回答,天阔那个鬼灵精紧接着道:“算了,有点丢脸。喝杯水吧。”

就在天阔踮着脚和老板买水时,回头看见了茶亭另一边坐着一个人。

“哥,你看那是谁?”天阔指着茶亭的一角。北冥回过头去,看见端倪和一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正在吃东西。

“端倪。”北冥道。

“哥,你和他熟吗?”

“不熟,见过几次,不也有你吗?”

“不熟,也算是见过,我去和他借点钱,怎么样?”

“啊?”北冥一脸质疑,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说老爸他们也是和他老爸熟的嘛,我去借点钱,他还能不借给我。况且,”天阔眼珠子一转,继续道,“他身边跟着大人呢,那个大人肯定有钱,肯定会借给我的。”话音未落,天阔已经冲端倪走过去了。北冥看着弟弟欢快的背影,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了。

“端倪哥哥。”天阔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北冥差点一头栽过去,面目僵硬。

端倪回过头来,看着两人,那眼神就像看见两只白兔子一样无趣。不要说面前这两个年纪小的人了,就算在比他年龄稍长的人中端倪的灵法也是遥遥领先,这其中就包括国主的儿子姬世贤。端倪自幼跟在端镜泊身边学习各种灵法以及聆讯技巧,千思百虑。加上端镜泊目中无人的性格使得端倪上行下效,自然也是个自命不凡、疾言厉色之人。

“谁是你哥啊?”端倪一脸鄙夷。

“他。”天阔回头就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北冥,把端倪刚刚的态度行云流水般的忽略了。

“你好。”北冥对着端倪道,脸无笑意。

端倪的眼神在兄弟俩身上来回扫了一下,不知道来者何为。天阔知道这种事哥哥说不出口,只能靠他这个没皮没脸的小子:“端倪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不?”

“北唐。”端倪开口道,语气淡漠。

“你还记得我们呀哥哥,那就太好了!”

“有什么事吗?”端倪问道,“还有,我不是你哥。”

“端倪,我和我哥哥出城玩,看见这茶亭想进来买点吃的,可是我们带的钱不够,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们点呢?”天阔毫不犹豫地吃掉了“哥哥”二字,直呼大名,这让端倪没想到,感觉像被闷了口气。

坐在端倪对面的年轻人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端倪一个冷眼射了过去,年轻人登时闭住了嘴,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你们出门都不带钱的吗?”端倪似笑非笑道,回头冲哥俩看过去,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个子很矮,端倪要比他二人高出小半头,即使坐着也用不得抬起头来。他平日与人刻薄惯了,张口就来。谁知还没等他看清二人的脸色,便觉着一股气魄袭人而来,他猛然抬眼,撞上北冥冷酷的眼神,不禁一震。只见北冥面色无异,周身气度却好似射出三尺寒光,竟让端倪本能的收敛了放纵,一时语塞。

北冥正要伸出手去,拎着天阔的衣领离开,却听端倪道:

“借多少。”毕竟不是平常孩童,端倪念想一转,回过神来,刚刚与北冥的四目相对,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端倪自然心有不甘,定要扳回一城,虽不乐意,也是咬牙一问。

“五百佳木。”天阔张开就来。

“什么!”端倪忍不住惊道!北冥也看了过去,不过毕竟是哥俩儿,天阔的鬼点子从小就多,北冥倒也不显吃惊。

“要不?三百也行。”天阔继续道。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端倪愤愤不解。

“借个三五十的,我怕你不好意思叫我们还,所以我干脆一次借多点,也好记着一定还给你呀。”

“你身上带着三百佳木了吗?”端倪开口,问着对面的人。对面那人是聆讯部的部员,跟着端倪一起来城外闲逛的。

“我看看。”年轻人低头翻着钱包,“带了。”

“借给他们吧。”端倪道。

“谢谢!”天阔伸手拿了过来,端倪只瞟了他一眼,没再看北冥。天阔接过钱,心里美滋滋地,准备去买糯米团子。

“回头我就把钱还到聆讯部,打扰了。”北冥道。

“嗯。”端倪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以前他和北冥也见过几次面,可印象都停留在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孩而已,但今次一见,他只觉心中不爽,完全失了他平日在别人面前的任意自负。

北冥和天阔转身离开,等天阔买完东西,两人坐在另一边吃了起来。

“哥。”天阔偷瞄了一眼北冥。

“嗯?”

“哥你尝尝这个好吃不。”天阔一脸笑模样堆在北冥面前,弄得北冥也板不得脸来。

“你刚才也真是!和端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北冥小声责备道。

“我那不是看你生气了吗,我也不能给哥哥丢脸不是。自然要哥俩同心啊!”天阔一本正经道。

北冥没再说天阔,两人悠哉的吃喝着,没去再想其他。不一会儿,一辆华丽精致的豹羚停在了茶亭外,之所以不叫它毛腿儿,是因为这只豹羚品相极致,非一般人家可以买得到的,身高两米有余,还不算上它顺滑光亮的深棕色长颈与羚头,那向上高挑的冲天羚角足有一米长去,豹身强壮有力,好似蛮牛,却又矫捷劲建,斑纹闪烁,豹尾更是摇摇赫赫,气派非常。像这种品相的豹羚,人们也就不再称呼它的小号“毛腿儿”了。

豹羚是十分通人性的灵兽,由于天生喜欢奔跑,又爱与人亲近,所以也就甘心当了代步的灵兽。但若要是人们对它不好,它也会立刻反咬一口的,要知道豹羚身上的每一处构造可都不是装饰,极具攻击性。饲养豹羚的人家,对待豹羚可是金贵着呢,如果豹羚今日不想出门,人们也是没法子的,但大多数豹羚都和主人亲近得很,也算是有求必应。

听着那豹羚高傲的嘶鸣,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这豹羚足有两匹高头大马般个头,身后拉着两节车厢。头里的车厢下来一个人,看穿着便知道是国正厅的侍从。他下车替第二车厢的人打开厢门,里面缓缓走下两个人。一个年轻多姿的少妇正是胡妹儿,还有她的女儿姬菱霄,两人均是穿着绵柔的纱裙,下车抬脚都是有些不方便。

他们一行三人进了茶亭,引来不少人侧目。北冥两兄弟倒是埋头吃着,没准备打招呼什么的。端倪的跟随看见国主夫人,自然是必须一礼的。这样胡妹儿也就看见了端倪。只听她身旁的姬菱霄娇滴滴喊了一句:“端倪哥哥。”

端倪回头,冲夫人一礼,也对姬菱霄勾了下嘴角。姬菱霄那对毛茸茸忽闪的大眼睛,打着转地看着端倪,显得很高兴,这一年姬菱霄刚满5岁。胡妹儿选了个厅中位置坐下,使得这不大的茶亭里所有人都看得到她们母女。人们纷纷说着这位姬小姐真是可爱。姬菱霄假装听不到,来回摆弄着自己轻柔弯卷的淡棕色长发,和她母亲的一模一样。姬菱霄时不时扑扇着那双水汪汪的圆眼睛来回看着周遭的一切,仿佛对什么都充满了新鲜感,这样一来更是惹得人怜爱。就在这一来一回间,她自然看到了坐在偏远处的北冥。只见她立刻挺直了身板,定坐在了那里,看着北冥的背影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北冥回过头来,她不禁有些生气,干脆不再看他!

姬菱霄低头玩弄着自己怀里的一只小猫,那小猫睡得安稳,一动不动,米黄色的绒毛,胖乎乎的慢慢地喘着气。侍从替夫人和小姐买了吃食,自己却出去打理豹羚了。豹羚挡在茶亭前自然不合适,刚才为了方便夫人小姐少走两步路才把豹羚停在这边的,现在他把豹羚牵去一旁休息。姬菱霄怀里的小猫抖动了一下脑袋,有些烦躁,似乎不太想让姬菱霄没完没了的胡撸着自己的绒毛。看见小猫这个样子,姬菱霄有些不高兴,可还是假装没事地继续轻轻抚摸着它。这茶亭里有孩子羡慕她手中的这只小猫,觉着很有趣。

可是没过一大会儿,小猫又使劲打了个摆子,显然它很不舒服。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姬菱霄,只见她把小猫按在腿上,一只手抓住它的四肢,另一只手按住它的脖子,使劲让它动弹不得。因为手在猫腹下,别人自然看不到,而掐住脖子的手又藏在绒毛里,也是挡个正好。姬菱霄狠狠使劲,往下压着小猫的脖子和身子,让它乖乖听话。

霎时间,一声尖锐刺耳之声从姬菱霄身上发出,吓得人们纷纷回过头来。只见姬菱霄同时尖叫起来,一把扔了自己怀中的小猫,抛向对面桌子的一户人家。还没等那户人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只猫崽儿被摔在了自己的餐桌上,先前坐在那里盯着小猫看的孩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人忙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这时,只听哐哐两声,猫崽的体积瞬间膨胀了起来,木桌也发出被挤压的裂响。那猫崽突然跃向空中,发怒地朝姬菱霄奔了过去,就在这半空之上,猫崽又再次幻形,身上瞬间炸满刺棱,又比刚刚面盆般的滚圆身子大出数倍不止。

姬菱霄吊着嗓子的尖叫似要震破这茶亭,胡妹儿吓得想去抓住姬菱霄的身子,可是她踉跄的动作太慢了,一只凶残暴怒的噜噜已经袭面而来。

只听“倏”的一声,就在离姬菱霄脸庞半米远的上空,一个波光镜面似的防御盾牌骤然挡在了姬菱霄面前,那上面映着的噜噜影子变得扭曲怪异,噜噜直接撞了上去。端倪的嘴角咧出不屑的笑意,可还没等着笑容延展开来,只见撞到镜面上的噜噜并没有停止动作,它的棱刺深深扎进这盾牌之中,瞬间,破盾而出,直指姬菱霄眉间。姬菱霄已经面露青色,欲要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刚劲有力的灵力冲着噜噜破壁而出的棱刺击了过来。噜噜的棱刺被砍断落地,防御盾牌此时早已被瓦解。但噜噜向前冲击的动势并没有得到阻挡,待离姬菱霄毫厘之间,一个闪影,噜噜顿时消失在茶亭之内。姬菱霄和胡妹儿吓得早已面无人色,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哪里还会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时人群已经向亭外看去,母女俩这才意识到已经脱离了危险,怯生生地跟着大家一齐往外望去。

只见北冥一手抓住噜噜的棱刺,一手冲噜噜浑身带刺的身体里抓去,这时的噜噜已经把面目隐匿在滚圆的身体之中,周身的棱刺让人无懈可击。可转瞬间,北冥已经薅住噜噜的“脖子”,硬生生把它从它的身体里拽了出来。北冥弓步在地,把噜噜死死按在地上,右手加力,生生折断了噜噜数根棱刺,紧握在手,对准噜噜细缝的眼睛,凌眉一纵,沉声厉色道,

“你要死要活!”

噜噜显然明白遭此威胁,看着这眼球前的棱刺,是万般不能动了。噜噜生性愚钝暴躁,却听得懂人语,不然怎样和城里的人买卖呢。噜噜一动不动,显然是吓到了。

“我今日不杀你,但你若要伤人,我定饶不了你!”北冥眼射寒光,面如冰刃,让噜噜惊恐万分。细碎的尖牙间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似是吓得不轻。北冥又看了它一会儿,才缓缓放手,噜噜怀疑地看着北冥,不知是否逃得过一劫。

“待会儿随我进城,你自己去狱司领罚吧。”北冥冷声说道。

噜噜也只能听话。只见它瞬间幻成了一只大狸猫,老老实实跟在北冥身边。就在这时,只听簌簌两声,从两个方向分别射来两枚飞镖,却还没等扎在那只狸猫身上,就被北冥一拳灵力给震开了。投来飞镖的正是国正厅的侍从和端倪。北冥冷眼向二人看去。

国正厅的侍从本想着,北冥就是一个小孩儿而已,可看着他的眼神时,竟不由自主的恭敬起来,说道:“北唐公子。”

“不用,叫我北唐就可以了。”“公子”乃是旧时对大户人家儿子的尊称,尤其是对于国主的儿子,现在人们少有这样叫法。

“北唐,刚刚这个噜噜差点伤了我家夫人和小姐,你没看到吗?”侍从对北冥有些不满。

北冥看向侍从,没有言语。侍从瞬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明明就是北唐救下的他家夫人和小姐,他这样说实在不妥。

“这种粗暴的家伙,留着也是伤人,还不如让我替大家解决了它。”侍从大声道。

“这是东菱国界内,你当狱司是摆设吗?噜噜是你想杀就杀的!”北冥的口气容不得半点反驳,噜噜不是猫狗走兽,噜噜是会和人类交易往来的灵兽种族。它们和人类之间自然也有相关约束条约,不是人们可以随意处置的。当然,出了东菱国界,大家就谁也不碍着谁了,生死祸福,少惹为妙,毕竟这世上不只有人这一个种族而已。

“您说得是,刚才是属下鲁莽了。”侍从不知怎的便这样恭敬地回答道。

至于另一枚暗器自然是端倪射过来的,北冥没再多语,招呼天阔起身回城。端倪看着这一切,咬牙切齿,双唇紧闭。今天这一遭,他就被北冥这个比自己小许多,平时又不多照面的小子给赢了去,他哪里受过这等比较,自然气得双手发抖。

“谢谢,谢谢端倪哥哥刚才救我。”这时一个颤抖的胆小的声音传到端倪耳朵里,说话的正是姬菱霄。端倪看着姬菱霄煞白的小脸,此时她的样子是那般贴心和温暖,端倪心里瞬间好受许多。

“你没事吧?”端倪走上前问道。

“没,没事,就是,就是吓着了。”姬菱霄又恢复了以往可爱的模样,只是双手还有些颤抖。

“刚刚真是谢谢端家公子了,可把我们母女俩吓坏了。”胡妹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抱着姬菱霄,“以后可不能来这种偏远的地方闲逛了。”胡妹儿一脸的不悦。“咱们走吧,”胡妹儿对着姬菱霄道,“端家公子和我们一起走吧。”

“这,不太方便吧。”端倪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走吧,车厢大得很。”胡妹儿道。

端倪想了一下,还是道不用了,他自己出城也带了豹羚。跟着两家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哥,你手没事吧。”天阔和北冥在路上走着,那只幻成大狸猫的噜噜乖乖地跟着他俩。

“没事。”

“那么锋利的棱刺,你抓了半天还说没事,还有那只手,你是怎么揪出它的脑袋的?”说完,天阔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噜噜,噜噜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打了个照面,赶紧都把目光移开了。

“等你灵法到家了,这种棱刺也就伤不到你了。”北冥平平淡淡地说着。

“哦。”天阔应着,低头看着狸猫,觉着它很有趣,不过刚刚它不是狸猫,是只小猫崽。

“哥,它刚才那么凶,你还没收拾了它,你还挺好心。”

“它也不是故意伤人的。”

“不是吗?”

“你是在哪里被捡到的吧?”北冥低头问着噜噜。

只听,噜噜的嘴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鼓鼓囊囊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北冥道。

“我是在路边睡大觉被那个女的抱起来的。”噜噜愤愤道。

“姬夫人吗?”天阔问,这是他第一次和幻形以后的噜噜说话,声音里不免有些兴奋。

“那个小的。”噜噜道。

“姬菱霄啊,她抱你干什么呢?”

“估计是看见我好玩呗。”噜噜又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很不满意。

“那你不走。”北冥道。

“我不是睡觉呢吗,懒得动。”噜噜理直气壮地说,噜噜本也懒惰,除了对驯服毛腿儿颇为耐心外,就是对寻找财宝很有兴趣了,他们是很贪财的一个种群。随后它就说了姬菱霄按住它的经过,它一时暴躁,没控制好脾气,害的自己还要去狱司受罚,搞不好就要蹲几天大牢。

三个人慢慢悠悠往城里走去,身后的豹羚赶到,停在北冥身边,姬夫人打开窗子说道

“北唐家小公子,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你上车来,我们载你们回去吧。”胡妹儿笑面盈盈道。

“谢谢姬夫人,不用了,我们走回去就行。”

“北冥哥哥,”一个小声音从车窗里传了出来,姬菱霄红着脸看着北冥,“谢谢你刚才救了,救了我。”她吞吞吐吐道。

“不客气。”三个字说完,北冥就准备继续往前走了。

“北冥哥哥!”姬菱霄急切道,北冥回过头来看着她,不知还有什么事,姬菱霄立刻收声,害羞道:“哥哥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回城,挺远的呢。”

“不用了,你和姬夫人赶紧回去吧,谢谢了。”说罢北冥向胡妹儿点了点头,扬长离去。待姬菱霄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噜噜回头凶狠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缩回车厢,不再言语。等豹羚走过北冥身边,姬菱霄从窗户缝里狠狠地挖了噜噜一眼,随即欢喜地看向北冥。

国正厅的晚宴还在红火热闹的举行着,北冥离开座位往厅外走去。

“干什么呢,一个人在这里站着,闷闷不乐的。”一个极附磁性的声音从梵音身后传来。那人身姿挺拔,俊朗非凡。

梵音痴痴地回过头来,她好像在那一刻听见了他的声音,她不敢确定,只是心跳的厉害。“你……回来了!”

此刻,梵音惊喜的神情瞬间在美丽的面庞上晕开,止都止不住。

北冥看着梵音,璨若星河的眼睛此时变得那样温柔,没了半分凌厉。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没有说话。

“我回来,你不高兴吗?”北冥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他只觉着梵音刚才的话听上去有些奇怪。

“我?”梵音懵懵地看着北冥,她今天怎么竟被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梵音也是赶忙脱口而出。这两人说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闹别扭。

北冥皱着眉头看着梵音,梵音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些不妥,随即改口道:“我,我没什么好高兴的。”可这话说完以后,她自己都觉得比刚才还别扭。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不说了!刚刚听到的那个北冥的声音,现在又不见了。梵音想着,也许是自己恍神罢了,其实什么也没听到。她的神情不自觉落寞下去。

北冥看在眼里,柔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梵音小声回着。

“你吃东西了吗?”梵音很快从自己奇怪的情绪里跳了出来,因为她还有更在乎的事情要惦记,例如,北冥是不是饿着肚子呢。

北冥看着梵音,又想起刚刚梵音突然看见自己回来时惊喜的模样,心情跟着也高兴起来。

“没有呢。”他笑着对梵音说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吃东西呢!我赶紧带你去吃点东西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一进城就过来了吗?没休息一下吗?”听见北冥饿着肚子后,梵音刚刚各种奇怪的情绪瞬间清空,蹙着眉关心道。

“我回来一会儿了。”

“边走边说,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梵音打断了北冥的话,北冥笑着,刚迈出去两步,梵音又停了下来,有点担心的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怎么了?”北冥奇怪道。

“那你怎么突然赶回来了,我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

“没事,就是想回来过年了。”北冥笑着看着梵音。

“那赶紧去吃东西吧。”听到北冥说没事,梵音自然就安心了,着急带着北冥去找吃的,生怕他饿着。

“去那边吧,那边有刚做好的蛋糕,你喜欢的黑布布也在那边呢。”北冥伸手指着远处的蛋糕棚,暖烘烘的人很多。

“吃什么蛋糕啊,你空着肚子又是酒又是蛋糕的,能舒服吗。”梵音嗔道,“我带你去喝点热乎粥好不好,面条也可以,那边应该有人在做。”梵音探着身子往人多的地方望去。

“我没喝酒。”北冥小声道。

梵音猛地回过头来,盯着他看。

“一点点。”北冥赶紧道。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空着肚子不能喝酒,阿姨说你也不听,我说你也不听,讨厌。”梵音瞪了北冥一眼,转过头又再给他找吃的。

“哎,看见了,那边有热乎的东西,我们过去吧。”梵音高兴道,没回头,精准地拉起北冥的胳膊就往前面去。此时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北冥和梵音身后响起。

北冥停住脚步,害的正拉着他往前走的梵音绊了一跤,梵音转过头来便道:“怎么不走了?”当她回过头看着北冥的时候,自然也看见的姬菱霄,梵音身子一紧,松开了北冥的胳膊。

刚刚和北冥在一起,梵音没有注意凌镜上的东西,不然她怎么会看不到姬菱霄已经来了。其实每次和北冥在一起的时候,梵音便不会那样留意身边的事情,有北冥在,她的心下意识的便会踏实许多,很多事也就没再去关注了。

“嗯。”北冥应了一声。

梵音这才想起来姬菱霄刚才找自己问过北冥的事情,说“想他了”,她应该告诉北冥姬菱霄来找过他的。可是梵音脑子里压根儿就没习惯存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现在想来毕竟和北冥有关,她应该记着只会他一声的。梵音站在北冥身边,想着他们既然见到了,也就不用她说了。

“北冥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方才我问第五姐姐的时候,她说你今年过年不回来的。”

梵音张了张嘴,想要稍微解释一下,可北冥已经开了口:“我没告诉她我今天会回来,她不知道。”

“这样啊。”

“姬小姐刚才找过你,我忘记告诉你了,抱歉。”梵音对北冥道,也看看姬菱霄。只见姬菱霄眼波流转,看着北冥,梵音恍然明白,发现自己站在这里不合时宜。就在这时姬菱霄粉唇轻启,梵音已看出话头:“北冥哥哥,你好久没回来,我都想……”

看姬菱霄话到一半,梵音猛然撤步,静谧无声,离了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