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叛将

北冥喉咙咳血,口中一阵甘甜。他怒目一睁,迎了上去。单臂画圆,一拢狼毫被他尽数收纳,转而怒放,向修彦打去。

赤鲁惊诧:“主将那一身防御术是什么?”

“不知道!”梵音道,

“灵之铠甲!”颜童道。

然而眼下北冥这身灵之铠甲与颜童以往知道的大不相同。北冥这身灵之铠甲是在时空夹缝中用了十七年时间锻造而成的灵法,为了抵御时空轮回术对他灵力的窃取豪夺。北冥凭一人之力,抗时空之势,整整花费了十七年时间,练就了这一身无坚不摧的灵之铠甲。从时空轮回中捡回一条命。当然和颜童以前知道的灵之铠甲不可同日而语。

“我靠!真牛逼!回头我得和主将去学!”赤鲁嚷道。

梵音蹙眉,看向北冥。

“老大!你这几年到底和主将在没在一起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知道啥啊?”赤鲁道。

“没有。”梵音一边看着北冥,一边不耽误回答赤鲁。这该死的默契,她自己都懒得要。

然而,无数狼毫反攻到修彦身上,尽数折断,不堪一击。北冥皱眉,刚才修彦只是故意让他晃神而已!根本没有被打倒!身形之快,更是快过了北冥的眼睛!北冥赤手空拳与修彦较量开来。

“主将没兵器了!快给主将递个兵器啊!”赤鲁担心道。

“没用。”颜童道。凭他看来,修彦这一身铜皮铁骨,怕是这世上任何兵器也打不透的。他看向梵音。梵音摇了摇头。梵音和他想的一样,即便用了梵音的坚兵,寒冰刺棱刃也于事无补。

狼兽向东菱发起猛攻,齐齐攻向万象长门,将士们欲挡不得。赢正欲带兵奋力御敌。只见北冥在远处下令,再次命士兵后退,不得迎敌。赢正已是一手冷汗。他不知北冥的万象长门能撑到什么时候。忽的,长门下的一寸土地松动了。

“进攻!”这时北冥下令。他是待狼族射完狼毫后,再让将士突击,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修彦只觉胜利在望。一边与北冥缠斗,一边观察长门状况。然而一时半刻过去了,万象长门竟纹丝未动。修彦大怒,甩开北冥向万象长门攻去。砰一声撞击,修彦三尺长的狼尾生生打在长门之上:一声下,狼毫落,二声下,长门动,三声下,寸土开裂,大地晃动。

修彦喜上眉梢,然而这土地一寸寸开裂,长门却渐渐稳住了。她霍的向地面看去,原来晃动的一直是她脚下的土地,而真正的万象长门仿佛是从地心而来,丝毫不受影响。修彦怒转调头,心道:欲攻东菱,必先杀了北唐北冥!

北冥再次幻出灵化大刀,与修彦撕上,然而这大刀能削修彦皮毛,却伤不了她骨肉。二人僵持不下。修彦身形庞大,北冥分身乏术。

突然!北冥身下慢了一步,一掌被修彦摁住,狠狠踩在狼爪之下。指缝间,露出北冥头颅,他已动弹不得。

“让你束手就擒,我留你个全尸。现在,混成肉泥,给我父亲陪葬吧。”噗一声,北冥被修彦深深嵌到地底,连滴血都没渗出来。

“主将!”赤鲁、颜童大喊道。

修彦用力碾实爪下,一身炸起的华丽外衣落下,疏散的毛发,让她看上去雍容华贵。这血月不过是她的容妆。颜童和赤鲁已向修彦的方向跑去。唯梵音落下身影,她灵眸紧蹙,眯成了一条缝。魏灵超在她左右。

突然,一阵肃杀之气腾然而起,席卷着空气中的急流,阵阵如刀,空间被割裂开了!

“时空术!”魏灵超道。

惶惶间,众人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咔嚓,东菱犹如镜面碎裂,一分二,上下错落开去。一道犀利从天而降。嚓!修彦的狼尾断了!修彦狼眼一突,暴然出声,腾跃而起。

倏!一人闪了过来,拿起狼尾,血亦没来得及溅出半滴。噌的一声扎进狼腹。修彦晃了片晌,愕然向自己腹部看去。只见一根炸满锋利狼毫的狼尾,白骨窜出,直挺挺地扎进自己的狼腹之内。

北冥站在十米狼尾之上,那锋利的狼尾好像他足下的利刃,北冥用力向下一跺,穿了狼腹。修彦暴血而出,只听北冥冷冽道:“当真只有这弥生骨,才能克你修罗族这无坚不摧的铜皮铁骨。”修彦看着北冥,三晃两晃,没了生气。

赤鲁张着大嘴,梵音用节骨鞭锁住他的腰身,把这九尺壮汉生生从半空扯了回来。就在方才,东菱的天空在赤鲁眼目前儿被一分为二了,连带着他差点也被劈了。

“啊!啊!”赤鲁扯着嗓子鬼号着,“吓死我了!”中间的头发已经被消掉了一缕。

方才,颜童和赤鲁跑到一半,颜童已然发觉不对,等他停下脚步准备再次观望时,谁知赤鲁已经冲了出去。颜童伸手去拉,北冥的时空利刃已开,幸好梵音来得及,扯回了赤鲁,不然连他的命也得被搭上。

“啊啊!”赤鲁惊魂未定,还在嚎叫,“主将!你干啥呢!你干啥呢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打个手势也行啊!我差点死在你手上!”

北冥一个闪身,来到他身旁,吓得赤鲁嘎一声,嗝住了。只听北冥道:“有长进!”

颜童和梵音掩面笑去,魏灵超看着北冥,胸膛不由自主向前挺了两分。北冥朝他走了过来,魏灵超不明所以,闪身想躲,谁料北冥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道:“当年你为了音儿,多谢了!”魏灵超嘴一撇,觉得怪别扭的。北冥冲他一乐,魏灵超脸一烫,竟难为情起来,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啊?”赤鲁还犯着迷糊道,“主将!你下回可不许了啊!你这招也太危险了!杀敌不说,伤着弟兄们怎么办!”

北冥道:“好,我下次再快点。”

“啊?什么再快点?啊?主将你说什么呢?啊?对了,主将,刚才你说“有长进”,是在说我吗?啊,主将?你刚才是在夸我吗!”北冥已赶往三分部阵营,赤鲁还在他身后嚷嚷。

梵音拽住赤鲁,道:“赶紧把剩下的都收拾了!别吵吵了!”

“啊呀!我主将难得夸我一次,我得问问怎么回事啊!”赤鲁有些沾沾自喜道,然而他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梵音指了指修彦倒下的地方,道:“这个距离,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赶过去了。”赤鲁盯着前方,忽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修彦的倒下让狼兽霎时间失了头领,然而狼兽不比一般族群,他们天生乖戾嚣张,残暴肆虐。并未因失去了头领而抱头鼠窜。事实上,北冥认为,正是因为它们失去了头领才越发张狂,肆无忌惮。因为狼族的最高统治阶级又多出了一个空位!谁得到就是谁的。

狼兽开始了疯狂的进攻,他们踏过了修彦的尸体,随意践踏。然而乌合之众少了修彦的加持,没有一人再能使出修彦那般威力的夜丧与夜鸣。普通的狼兽,身上的狼毫亦没有狼毒,这让士兵们负担减轻大半,终于可以放手一搏。

就在北冥与赢正商讨下一步退敌之策时,忽然一道暗袭击来。北冥猛一回身,上千枚暗器射来,北冥转身急撤,赢正已被他一把挡了出去。

“裂簇寒针!”北冥道,“连雾!”北冥跟着大刀砍去。

然而那人簌簌成空了。细作,最善躲避、隐藏、逃跑。大批狼兽进攻,赢正已分杀出去。北冥在人群中,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又一道暗器袭来,这次是朝着北冥身边的小战士。北冥箭步冲了上去,挡开士兵,跟着背后暗器袭来。等他再一回头,空空如也。

“藏身术!”北冥暗道。凭他的本事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找到想找之人。然而此刻,他却探不到敌方灵力。只有灵力高出探寻者许多的人,方才不能被人察觉。然而一个小小的连雾竟有这般本事?此时暗袭北冥的人,灵力已完完全全隐匿在了军政部士兵之中。

二十柄利剑袭来,各个化身藏身术,北冥闻着耳风,连消带打便把一众狱司细作擒下。倏!裂簇趁着北冥擒拿细作的空档,朝他肩膀袭来。裂簇寒针乃蓝宋国锻造的绝顶暗器。每柄暗器内藏暗针千枚,根根钨钢打制,细如千分发丝,掠过无痕。暗器启动之时,就连空气中的微尘亦不会被震动,绝难被人发现,但一击命中必穿心透骨。

“呃!”北冥闷痛一声。向后倒去,裂簇寒针的威力超过他的预判。呲!北冥向后划过一道直线,堪堪停住。左肩被千百跟细微钢针穿过,又被急速拔了回去,连滴血都未曾留下。可他已是慢了半拍,痛的抬不起手来了。

“咔嚓!”一声脆响,锁骨匙套在了北冥的左腕上,北冥一怔,灵力尽收。

“北冥!左膝!”一声清脆穿过战场,梵音鹰眼急骤,看到了再次偷袭北冥的裂簇寒针。

北冥一个翻身,躲过了偷袭。夺下了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小战士的长剑。他因被锁骨匙套牢,幻不出灵化兵器,只能借用他人。只见他剑影簌簌,有如光痕,向四面八方斩去,顷刻间刺杀了全部空档。一丝血痕抹过剑刃,北冥杀到了连雾。他跟着瞬步而上,急杀而去,手中速度越来越快。嗒嗒,北冥的剑尖已滴下血珠。

小战士傻了眼,不知道主将凭空在和谁斗。

一丝灵力也嗅不到。此时北冥已心中了然,姬菱霄用大巫之法帮连雾抹去了灵迹。一时间,几十名狱司好手围住了梵音,梵音想赶过来帮衬北冥已是不行。这几十名暗线细作同样施展了藏身术。只见梵音凭空舞动着兵器,却不见对手。

唰!一层冰幕张开,几个人影,闪闪绰绰映在了上面!魏灵超赶了过来。梵音一剑劈了过去,倒下数名。他二人背靠背观察着周围动向。突然几十名士兵倒下,细作开始挑好对付的年轻士兵下手。原本和狼兽撕斗的士兵们纷纷遭了暗算。军政部腹背受敌,陷入焦灼。

“灵超!你我分头除掉狱司的人。”梵音道,身影已奔向与狼兽缠斗的士兵阵群之中。他二人以水为雾,以冰为镜,急速排查着隐藏在战场上的细作。然而狱司派出的人远比梵音预估的要多,战士们一个个倒了下去。军政部渐落下风。

突然,风中带过一丝金沙,噗!一团血花爆裂在梵音身前,比她的动作还快一分。

“暗部!”梵音心道。跟着几十团血花纷纷在空中爆开,金沙若隐若现游走在血腥弥漫的战场上。

“小音!”只听一个细软尖声响了起来。战况焦灼,梵音的耳力开始一点点恢复。

“崖雅!”梵音叫道。猛然回首,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在她不远处,向她跑来。

“小音!”崖雅尖声叫着,眼含热泪。天阔在其左右。

“天阔!”梵音道,“带崖雅下去!”还没等崖雅向她飞奔而来,梵音已陡然下了命令,脸色严峻。

崖雅跑到一半,呆立在那,被梵音怔住了。“带她下去!”一语毕,梵音挥剑砍碎了一只狼兽。“暗部的人是你带来的?”梵音继续道,只管和天阔对话,崖雅已被她空在了一边。

“是!”天阔道。

梵音冷眸一闪,严肃的脸上忽然划过一抹笑意:“好!”

“我从西境夏滔那里带兵过来支援!暗部也已经全员被我调回菱都!”天阔道。军政部在七年前就开始大力培养暗部精英,以对抗狱司和监听各方动向,尤其是大荒芜。

然而这暗线联络统一由北唐天阔部署,外人不得插手。自两年前天阔与梵音等人一同去了地球,东菱军政部的暗线断了大半,颜童分身无暇,只联络回了少部分。

“这金沙就是暗部的招数。”梵音道。追踪他们不行,暗部却技高一筹。

“只要有活人,这金沙就能一探到底。不追灵迹,只寻活人气。”天阔道。

梵音脑筋一转,明白了,这正是对付大荒芜那帮没有活人气的鬼祟之法,反言之就是让灵魅无所遁形,若再有灵魅附人身的情况,暗部的人便能第一时间察觉。

“那追踪灵魅呢?”梵音道。

“冥沙。”天阔道。

梵音嘴角一翘道:“真有你的。”不过冥沙这名字梵音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没事用你哥的名字干什么……梵音心里想。

“梵音……”说到这,天阔脸色有晃。

“怎么了?”梵音道。话音未落,梵音消失在了战场上。

一阵天旋地转,梵音觉得胸口发闷,直想吐。等她再次恍回神来,已是开始大口喘气,大口呼气。她鹰眼急转,周遭一片破败景象,东菱城外!

“姥……姥爷!”梵音缓了半口气,喊了出来。

眼下,一行人站在梵音面前。正是夜昼一家,拐带着天空景阳夫妇,负责看守他们的正是夏滔六分部战士。八名战士看见梵音后,即刻立正站好,齐声喝道:“副将!”吓了夜家一行人和景阳夫妇一跳。

“落!”梵音道,“怎么回事!”梵音跟着询问道,话是对着战士们说的,其中一名戴着番队组长肩章。

“报告副将!我等奉命在这里看护主将一家人安危!”年轻的组长掷地有声道。

“六分部派了多少人来?”梵音道,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天阔,就被夜昼拐了出来。

“八千!”

狼兽以一敌五,梵音估算着目前的战力指数。狱司,国正厅,军政部要拿下这一仗难。

“小白!”忽而一人吼道,梵音回神,夜昼正吹胡子瞪眼看着梵音,胖乎乎的矮老头像个不倒翁,白发苍苍,几日奔波,瘦了大半。

“姥爷!您没事吧!”梵音一脸严肃地扶住夜昼。战场下来,梵音身上净是杀气,连眉毛眼睛都像能横出一把剑,全没了往日莫小白的憨傻模样。不知不觉关心般的语气也像是命令般喊了出来,震的夜家人无一不是一个激灵。一旁士兵倒是习以为常。

“你,你喊什么呀。”夜昼声音矮了一截道。

“我没喊啊!”梵音继续道,跟着回身飞速检查着一家人的状况,“姥姥!妈!爸!小姨!姨夫!奇奇!都没事啊!”一家人像是被点名的士兵,一个个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

“小,小白……”夜雨哽咽着,伸手想抓孩子。梵音一把抓住母亲道,“妈!我没事!你们赶紧和战士们到远些的地方去,等我回来!”

“你去哪?”全家人一同道。

“前线啊!”梵音道。

“不许去!跟我走!”夜昼怒道。伸手就要拽小白。

“不行!士兵,把他们给我看起来!”梵音下令道。

“你说什么!”夜昼瞪着梵音,不想她能对自己这般无礼,“你若敢去!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夜昼从未对梵音这般严厉过,说完,他老花的眼睛里竟噙出了泪水,双颊颤抖不已。梵音弹指一挥,倏!一道幕布封住了夜昼的去势,困牢术。

“把主将一家给我看好了!”梵音呵令道,言语间已是毫无回转。

“小白!”夜雨喊了出来,泪眼婆娑,“让妈妈!妈妈跟你一起去!”

“不行!”梵音头也不回道。

夜昼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姥爷!”梵音忙跑过来扶。

“不能……不能去……”夜昼有气无力道。

“姥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东菱城危在旦夕,我辈必拼死相护。即便我不是东菱人、我不是军政部副将、我不是北冥的妻子,只为那城里还有数百万人的性命!我辈也必奋勇杀敌,永不后退!”梵音铿锵有力道。一腔热血,英勇无畏!夜昼身形一颤,颓下声去。

“看护好主将家人。”梵音一凝眉,决绝而去。

这时天空传来一声闷响,“砰!”一个人摇摇晃晃出现在了梵音面前。梵音向那人看去,神色一僵,道:“晓风阿姨……”

“小……音……”北唐晓风身形消瘦,脸色僵白道。

“晓风阿姨!”梵音朝北唐晓风跑了过去,一把拥住了她,“阿姨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北唐晓风这般落魄的样子,梵音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她只觉对不起她,若不是因为她,北冥也不会离开东菱,离开北唐晓风,音讯全无,生死杳渺。

这一拥,北唐晓风的心都碎了,抱着梵音悲戚起来:“我的孩子啊,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阿姨!对不起!这些年让您一个人受苦了!”梵音颤抖道。

这时,一行人向北唐晓风看来。她轻轻扶开梵音。其实,自打北冥一入城,北唐晓风便知道北冥已经回来了。她迟迟守在家中不出现,只是为了不去前线打扰儿子战斗。现在,她来了,是为了见那早已阔别多年的人。

“爸,妈,女儿不孝。”北唐晓风弱柳一般的身子缓缓俯了下去。梵音见势要扶,却看见对面早已面色惨白的夜昼一家,一个个不知如何的错愕地看着北唐晓风。梵音只略略扶了扶晓风胳膊,还是随了她。

“风儿……”湖泊最先开了口,热泪淌下。

“妈……”晓风激动道。

“大姐!”小妹夜清喊了出来,泪流满面。

“清儿!”晓风亦哭了出来。她回头又看向夜昼,没有父亲的应允,她不敢起身。“爸爸……”当年她忤逆家人,和北唐穆仁在一起,夜昼怕是永生永世不会再原谅她了。看着大女儿如今清瘦孤苦的模样,夜昼一阵心疼,竟是哭出声来。

北唐晓风咬着嘴唇向父亲母亲走去。待她走到父母身旁,扶起了他们,寥做安慰,一丝不安向一旁略去。夜雨正面色青白地看着北唐晓风。

“妹……”一声低婉,北唐晓风颔下首去。对妹妹的亏欠,她这个大姐像是犯了罪,她抛弃了妹妹。

“你!”夜雨怒上眉尖,跟着一泄,面容顿时垮了下来,上前抱住北唐晓风大哭道:“姐!”

“雨儿!是姐姐对不起你,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有不要你!姐姐没有不要你啊!”北唐晓风痛哭道。一时间,一家人抱作一团,相拥而泣。梵音也在一旁泣不成声。然而她眉尖稍纵,与士兵打了个眼色,动身要走。

“小白!”

“小音!”夜雨夜风突然齐呼道。

“妈妈跟你一起去!”

“阿姨跟你一起去!”

“妈,晓风阿姨,你们留在这儿!”梵音忽向天空一喊,“聆龙!鸾儿!”霎时间,艳阳盖世,红鸾带着聆龙瞬间出现在梵音眼前,“你们替我守着家人!我去去就回!”梵音命令道。红鸾虽有不愿,却也不再违拗梵音指令。

“小白,你怎么回去。”夜昼道。此时,他们已在城外几十里处,夜氏的时空术虽不及北冥力强,却也不能小觑。梵音这一回必耗费不少时间。“我送你回去。”夜昼道。

“不可!”梵音道。

“小音!阿姨不能再让你独自去前线!你必带着我去!”北唐晓风一把抓住梵音。梵音下了狠心不管他们,撤手要走。

“让阿姨再看看你!”北唐晓风忽而大喊道,梵音心口一震,“让阿姨陪你和冥儿一起去行吗?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行吗?”北唐晓风坚韧道。

梵音紧咬牙关,双拳紧握道:“聆龙!北冥战况如何了!”

聆龙张开银龙耳廓道:“狼兽的战线压的太紧!北冥被什么人封住了去势!”

梵音眉头紧锁。

“小,小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道,“天阔还好吗?”天空不敢直视她道。

“好着呢!”梵音没好气道。

“三三呢……”天空道。

梵音一顿,道:“死了。”众人一愕,心沉了下去。

菱都城下,硝烟弥漫,血腥当空。北冥的呼吸略显沉重,额角留下了汗。此刻的他左肩垂下,毫无生气。周围的士兵离他十丈远,无人上前。十丈外已然倒下一片。

“一分部、三分部、退防,守万象长门。”北冥道,随后他右手极快打出指语。魏灵超顿足,稍纵离开原地,往城外方向奔去。

倏!静谧无声,裂簇来袭,北冥左臂一阵剧痛,千根钢针再次扎进他的臂骨,臂骨瞬间粉碎。他反手一握住,嚓,左手掌瞬间被割裂出千道细痕,血迹顺着裂簇撤回的方向而去。北冥一个箭步夺去,腾空而起,十方上下,挥斩出一百三十剑。忽而剑势稍顿,砍到了!北冥一掌劈了过去,正中那人腹部。连雾显了真身出来,飞至半空!

北冥跟着又是一掌,重重打在他身上,连雾口吐鲜血,摔在地上。北冥一剑戳穿他的大腿,连雾嚎叫着,被北冥钉在了地上。北冥在连雾腰间搜出了锁骨匙的钥匙,替自己解了锁。这锁骨匙锻造的异常精良,威力之大,一时间让北冥灵力暂无,无法挣脱,险些束手就擒。

“东华。”北冥道。他一眼看出这东西不是出自连雾之手。说罢,又朝连雾身上搜去,一无所获,北冥脸色凝重起来。

“你找什么?”连雾口吐鲜血,仍旧阴阳怪气道。

“你老子给你的东西呢?”北冥道。

“什么东西?”连雾道。

“放骨匙。”北冥道。

“那是我的东西。”连雾奸笑道。

“你没那个本事。”北冥道。

“你说什么?”连雾脸色一怒道。

“我说你没那个本事,杂碎。”北冥道。待连雾还想挣吧,北冥贯穿了灵力,一掌拍在他胸前,连雾登时没了生气。

北冥看着眼下这人,锁骨匙困不住他,困牢术对他无效,普通军官也不是他对手,唯有让他彻底丧失战斗能力,才能放心把他押解起来。北冥命几个战士把连雾带了下去。后不放心,又让士兵把连雾就地捆绑起来。

狼兽大军步步紧逼,逐渐形成碾压之势,他们要群起攻之,硬突菱都城。

“北冥!”三分部赢部长赶来,“再退就没有路了!我们可三军联合,冲散了他们的包围之势。再逐一击破。”赢正道。

“不可。”北冥道。狼族天生神力,以一杀百不在话下。今日之战,东菱军在全盛之时扔没拿下狼族半数人马,此时已是人困马乏。然而论持久战,人力更是无法和狼族抗衡,一时间,北冥深感这弥天第一凶族的压迫之力。

“再退!到万象长门之下!兵分两路!给狼兽开出道来!”北冥下令!

“什么!”赢正大惊!

“快!”北冥喝道。

霎时间,东菱军兵分两路,不战而退,给狼兽让出大道。数万狼兽齐攻长门之下,浩瀚之势踏的东菱城全城震**。隆隆之声震天响,万匹狼兽齐齐撞向了万象长门,叠罗汉般拼杀上去。他们要用其金刚不坏之躯硬攻北冥的长门防御,到底看哪个更胜一筹!

三翻四次下来,狼兽用了全力。北冥眉宇凝重、目光尖锐。“还不够!”他心中捏算。赢正等人已是落下冷汗。眼见万象长门有破裂之相。

霍的!万匹狼兽停止了进攻,下一刻,所有狼兽齐齐弓起了狼背,数以亿计的钢针狼毫朝长门攻打而去。狼族群龙无首,却能各个占山为王,势力滔天!

只听一声令下:“放箭!”城内城外,北冥梵音同时高声亮起!无数箭雨从东菱城外飞天而来!六分部的援军到了,在北冥和梵音的指挥下,一飞冲天。狼兽刚刚失了一身狼毫,又全力进攻了长门,此刻正是他们渐弱之时。

无数箭雨夹杂着寒冰箭,梵音和魏灵超全力一搏。惨呼声起,大批狼兽纷纷倒地。

再听一声高喝:“圣甲防御!”北冥高声道。

东菱军与万象长门配合,分列东西两侧,成围剿之势,把狼兽三路封死。轰轰轰!灵化防御盾甲接踵而立,三军齐发,层层加持,直达天际。狼兽乱冲乱撞,圣甲防御坚固异常,将士们拼死相抵。狼兽胆寒,斗生退意,冒着箭雨向菱都城外落荒而逃!

赢正望着远退的狼兽,本想拼死一战的,此刻保全了将士性命。他感叹间一掌拍在了北冥左肩上:“有你的!好小子!”

北冥眉头一紧,倒吸了半口凉气,道:“狼兽一族、天生神力、未尝败绩、毫无节制!要不是陡然失利,他们不会逃的。”北冥面色仍然凝重。

梵音率军从城外赶了回来。还未到城中,只觉大地突然一震,所有人踉跄一晃。一丝惊恐霎时漫上北冥眼底!只见他右臂高抬猛挥,擎天万丈的万象长门轰然下落,菱都城顷刻间暴然于世。

还未等众人回神,只听北冥大喝:“攻城!”

狱司的狼兽、异族、食苍兽、重犯统统被放了出来,正在城中西南角。

“北唐!狱司破了!”端倪在军政部后方赶了过来,聆讯部也传信回来了。

北冥猛然朝看守连雾的方向看去,空空如也,连雾消失了!

“保护平民!围剿狱司!”北冥道完,只见他一霎光影朝国正厅方向奔去。

城民突然暴露于世,全不知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军政部将士们一个个杀气腾腾,血红双眼。还未来得及到国正厅“避难”的城民们,猛然间看“叛军”来袭,一个个陡然而立,全副武装,准备与军政部厮打开来。一时间东菱城混乱一片。

赢正高喊着让开让开,但“暴民”们无动于衷,与军政部将士们缠斗起来,拖慢了守城速度。一声穿破耳膜的撕裂,十几只食苍兽飞向天空,朝地面喷洒恶水。城民们惊呆了,抱头鼠窜,还有些理智的只管朝国正厅飞奔而去。

“拦住城民!”北冥在最前方下令道。此时的国正厅大殿前早已人满为患,上百万城民来此避难。

“拦住城民!不要再往国正厅拥挤!”北冥疾呼。脚下的大地开始隐隐开裂,那动静是从地心传来,北冥心下已知大事不妙!

霍的,一道赤焰来袭,截住了北冥的去路。北冥反手一掌,退了赤焰,紧接着又是数十道赤焰强攻,封住了北冥赶往国正厅的去路。

“木沧!”北冥怒喝。

眼前那人衣衫褴褛,满面颓废,却目露凶光,正是木沧。

“北冥,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想拿到赤金石,让汐儿回来。”木沧道。

“你拿到赤金石木汐也回不来!”北冥道。

“只要我拿到赤金石汐儿就能成人!”木沧激动道。

“你要徒填人命!”北冥道。

“那也是冷羿欠我的人命!正好用他妹妹的命还!”木沧道。

“你妄想!”北冥怒道。抬手向木沧打去。几招强攻过去,木沧招架不住,胸口一阵剧痛,他被北冥打断的十根肋骨还没愈合,不堪重负。北冥一个闪身,绕开木沧,不再与他多做纠缠,直奔国正厅。

“钟离!拦住北冥!”木沧道。

唰,一路剑招再挡北冥,钟离手持利剑窜了出来。

北冥冷眼朝钟离看去,道:“你挡得住我吗?”

“主将……”钟离手中迟疑,心中有亏。

“你叛军叛国,置兄弟们的性命于不顾,钟离!你还不罢手!”北冥斥道。钟离目光闪烁,萌生退意。

“钟离!只要拦住他,汐儿就能活命!你犹豫什么!只要拦住他,汐儿就能重新回到我们身边!你一生在军政部唯唯诺诺,难当重任!今日,我只不过让你拦住北唐北冥,你都不敢,我又没让你杀他!你有何不敢!他日汐儿复活,我怎敢把她托付于你!”木沧道。钟离心下一横,攻了过来。“对!只要拖住他片刻,赤金石就到手了!”木沧道。

北冥挥剑挡开。

“攻他左路!他左手废了!”木沧大喊道。

北冥听罢,心中生怒,连拆带打,朝钟离攻去。几招下来,钟离便招架不住。

刹!一道烈火攻来,北冥下意识用左臂去挡,谁知抬到一半便掉了下来,赤火打到北冥左臂上,他向后退去。

两个人影闪过,挡在北冥前,颜童道:“主将!你去国正厅,我拦住他!”颜童道,莫多莉跟在他身后。

“小心!”北冥道。说完直奔国正厅。国正厅前,摩肩接踵,水泄不通,连根针都再插不进去。北冥刚刚踏上国正厅大殿前的石阶,脚下霍的一阵撼动,人潮纷纷摔倒下去,挤踏成片。一声憾人心弦的断裂之声从国正厅内传了出来。赤金红光耀燃于世,赤金石被打开了!

北冥见状,愤然冲去。霍的!天空一暗,红光尽收。北冥心下一沉:夜靡裳!

北冥冲进国正厅。谁料那里早已是兵荒马乱,人去楼空。姬仲一家无影无踪。城民惊惧万分,蜂拥而入,以为国正厅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听北冥雷喝当空:“后退!”

城民惊立半分,然而下一秒更加疯狂地向内冲去,早已失控。北冥无法,只能穿过人群,一马当先,往国正厅赤金石所在的南崖顶冲去。

只见十个身着银衣斗篷的人正从南崖顶向外赶来。

“狼兽!”北冥一眼认出了前方之人正是狼兽幻形后的人身。他拔剑阻拦,却见那十人行动极快,只闪不攻。

“他们要逃!”北冥心道。他不知赤金石在谁手中,揽住九个,还剩一个。这几人都是个中好手,北冥分身乏术,渐感吃力。东菱城纷乱成海,援军一时不到。

突然,大地猛然下陷,紧接着国正厅南崖顶以急速之势向海中沉去。赤金石被夜靡裳裹挟而走,国正厅断崖式下沉了!

北冥已顾不得那许多,若他再与狼兽缠斗,东菱城百万人性命危在旦夕。城民还在盲目的向国正厅内涌来。北冥心一狠,放下狼兽,往崖顶奔去。

这时,一道人墙挡住了狼兽去路,北冥余光扫去:“姬世贤!”

只见姬世贤带着国正厅众多守卫挡在了狼兽前,欲要拼杀。可几道血光闪过,国正厅守卫倒下大半。姬世贤使出浑身解数与狼兽人形撕斗开来。然而此时,人潮也涌了进来。

“姬世贤!穷寇莫追!让他们走!百姓性命要紧!”北冥道。再回首,只见北冥纵身一跃,跳下南崖。

南崖顶全面下陷,无数城民仍然疯狂无措地涌了进来,为时已晚,大地断裂,整个国正厅以倾颓之势崩塌,沉入海底,东菱城要毁了。

此刻,冲在最前面的人才惊觉,南崖顶断了,后面的人碾踏而来,前面的人被推下断崖,往回已是来不及了。

国正厅外,狱司的狂徒渐被军政部、聆讯部合力拿下。然而重压之下,东菱地势顺着国正厅南崖顶的方向倾斜而去,地壳脆裂,军队欲拦城民退出东菱城,但为时已晚。

重压之下,国正厅内悲呼惨叫响彻东菱,人们乱了方寸。悄然间,一道透明幕布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隔开了国正厅前慌乱的城民。百万民众再闯不得。

“弥天防御!”梵音道。如此精湛的防御术只有聆讯部总司端镜泊一人做得到。

梵音同样无法再进国正厅,她也被端镜泊的弥天防御阻挡在外。

“北冥!”梵音心底焦灼地呼喊着。军队不敢再冒然前进,只会徒增危险。

巨浪滔天,海水沿着断崖涌进东菱。失了赤金石的镇守,国正厅辉煌不在,淹没在尘埃之中。

突然,菱都城戛然一个停顿,人们的心忽悠一下被摁停了一拍。东菱城骤然静止,人们错愕的停止了尖叫。可一切只在瞬息,哀嚎再起。然而瞬秒将过,又一个停顿,南崖顶停止了下陷。人们的眼神在惊恐中停止了疯狂。

呼!一个悠**,人们的心被齐刷刷向上拱了一下。一声风啸从涯底传来。

霍!又一个悠扬,人们的心被再次揪了起来。冲向崖顶的人们停止了滚落,一个个拼命抓住可以保命的东西,手指挖进地里。喘息间,他们回头朝断崖望去,身子还在拼命往回爬。

又是一时静默,东菱城肃然一片。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震动,从南崖顶传来。嚯嚯嚯!地动山摇!人们惊恐未过,再次夺命往城中跑去。有人还在滚落,掉下来的人穷尽力气向上攀爬,却于事无补。

呼!一个闷声出海!北冥大呼着气浪,狂风巨浪砸在他身上犹如坚冰巨石。只见他青筋暴突,肌肉暴涨,东菱崖顶被他扛在了肩上!

“喝!”北冥再喝一声。东菱崖顶在他宽广的肩头被一寸寸扛了上去!

“旱魃!”国正厅外,梵音、赤鲁、颜童齐声喝道。此乃北唐北冥身法绝技之一,旱魃擎天。单凭一己人身对抗山河之力,灵力尽收,乃登峰造极之术。

北冥炽汗落下,海水被他激的嗤嗤作响。南崖顶少了赤金石巩固,已经不能和菱都平齐,岩石下露出大块缺口。北冥凭一己之力,顶住重压,寸寸向上,终于到了顶。北冥大口喘着粗气,东菱城民的性命保住了。人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