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错误
一直沉默的孙琪琪这时候才开口道：“楼先生，您侄子将我儿子打成这样，就打算这样算了吗？”
那种违和感又冒了出来，刚才一直姿态平和的孙琪琪此刻面对楼鹤却突然强硬起来。
楼鹤的步伐一顿，侧眸看向孙琪琪。
他很轻的笑了一声，“白夫人，你看到我的影子了吗？”
余希一愣，孙琪琪也是一愣。
孙琪琪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地面，从窗户里照进来的日光在楼鹤的脚边留下了一团灰黑色的影子。
“……看到了？”孙琪琪眉头微皱。
“所以白家不用这么早就开始狂欢。”楼鹤淡淡的说，“我还活着，白夫人。”
孙琪琪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楼鹤朝孙琪琪走近了一步，孙琪琪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白夫人，劳烦你带句话。”楼鹤掀起眼帘，墨黑色的眼睛幽沉的像是深渊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落到孙琪琪的耳中却又有千斤重。
“狗仗人势的杀人狂是能把人咬死的，所以在招惹他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有几条命。”楼鹤淡淡的说。
孙琪琪几乎无法呼吸了。
楼鹤后退一步，不再分给孙琪琪一个眼神，自顾自的走到余希身侧牵起她的手往楼梯口走。
来的时候只有余希、张伯礼和蒋毅三个人，但走的时候却变成了五个大人和两个小孩。
楼鹤牵着余希的手，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进去。
“小希和我一辆车，你们直接回常怀宅，我们现在也过去。”楼鹤说。
张伯礼暂时把心里的想法压下去，点头说：“好的。”
余希本来还想和楼鹤替楼未说几句好话，但上车之后，楼鹤就开始打电话，也不避讳余希，一个接一个的不断。
直到快到常怀宅了，楼鹤才放下手机，屈起手指用骨节抵着眉心揉了揉。
“我和张叔是不想打扰你的工作，所以一开始没有直接通知你。”余希轻声说。
楼鹤握住余希的手轻轻捏两下，“没关系，这件事我来处理会比你和张叔处理更快。”
“所以这件事情……也和柴家有关是吗？”余希问。
“对。”楼鹤直言不讳，“白家喜欢搞小动作，但也只是小动作而已，成不了大气候。”
他说完，把余希的手拉到自己的额前抵住。
余希看到楼鹤合上了眼睛，像是骑士在朝拜他的公主一样，睁开眼睛之后，楼鹤又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你会觉得我对楼未太残忍了吗？”楼鹤轻声问。
坐在驾驶座的秦野在听到这句话时眉梢微动，忍不住抬眸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但楼鹤的情绪被他垂下的眼帘掩去大半，他只能看到余希伸手抱住了楼鹤。
“你之前不是说过继承楼家的产业不是什么好差事么？你是在保护他不是么？”余希柔声说。
楼鹤反客为主的把余希揽进怀里，淡笑道：“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余希嘟囔，“我又不是金鱼。”
楼鹤心里的阴霾稍微淡去了一些。
从他起程前往欧洲开始，他的身边除了余希似乎就没有一件能称的上好的事情。
又或者从他记事开始，他的世界里的阴霾就从来没有散去过。
他松开手，车已经停在了常怀宅的门口。
张伯礼他们比他们快一点，此刻张伯礼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楼鹤和余希下车之后，张伯礼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平时那么轻快了。
“去书房说吧。”楼鹤说，“小希也一起。”
张伯礼还是泡了三杯茶才走进书房。
楼鹤和余希坐在一侧的双人沙发沙发上，给张伯礼留的是旁边的单人沙发。
张伯礼把茶分好，里面除了熏豆和茶叶，还放了张伯礼后来自己买的腌桔皮，这也是更正宗的Z市熏豆茶的泡法。
余希看到里面沉在杯底的腌桔皮，心里又是叹息。
“张叔，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直说。”楼鹤说。
张伯礼沉吟几秒，单刀直入的问：“楼先生之后打算怎么安排小未？”
“先帮他和楼嘉佑换个幼儿园。他现在享受到的一切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我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期待了而已。”楼鹤淡淡的说。
但对一个孩子来说，家长对他不再有任何期待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张伯礼的眉头皱起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小未他……”
楼未他是个好孩子，但是……
“我不需要一个好孩子，张叔。”楼鹤说，“你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楼家的家主不能是一个好孩子。”
张伯礼沉默了许久，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楼鹤微微点头，又说：“楼未和楼嘉佑，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楼家。”
楼未和楼嘉佑没有与生俱来成为猎食者的天分，而他和楼惜时显然都不是合格的老师，最后只是把两个小孩强扭成了四不像的模样而已。
楼鹤觉得从他们今天的表现上就能窥见一斑。
一把没有自己思想的刀，和握着刀的够狠但不够聪明的主人。
与其继续这个错误，不如即使止损，让他们回到他们该待的位置。
“楼先生。”张伯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小未和嘉佑一起回到小楼总的身边？”
楼鹤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也好。”
“但是惜时哥也很忙，一直把孩子交给保姆带的话也不利于他们身心健康吧？”余希说。
“不会很久的。”楼鹤含糊的说，“而且楼惜时这个父亲大部分时间还不如保姆称职。”
余希一想，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伯礼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对小未来说，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楼鹤见张伯礼想明白了，露出笑容说：“以后就让他们享受他们该有的童年吧。”
张伯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里微微湿润的说：“楼先生，一直以来您都辛苦了。”
楼鹤淡淡摇头，“以后会有人陪着我了。”
他牵着余希的手一直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