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信任

“父亲,这不是我做的。”

“啪”,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她单薄的背上。

“你还敢说谎,你母亲亲眼看见你动了盒子里的东西,说,东西你给放在哪里了?”

“我说了我没有。”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泪水难以抑制地从眼眶里溢出,她却依旧坚持,毫不退缩地看着洛远山。

洛远山被她这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不行。

“来人,将这个逆女关进祠堂,不许给她送任何吃食,等她松口了再放她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一旁弱柳扶风,如同莬丝花的周氏柔弱地捏着帕子,不断给老爷顺气,眼里满是幸灾乐祸,面上却是忧心不已,“老爷,别气坏了身子,大姐儿还小,不懂事很正常,您消消气。”

本来觉得自己有些太严苛,有些消气的洛远山,一听见这话更气了,“她都六七岁了,还小?谁家的孩子会偷拿家里的东西?……”

被老嬷嬷困住的小娘子冷眼瞧着他们,一言未发,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眼里全是淡漠。

……

洛忆初揉了揉胀疼的额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母亲去世没多久,父亲便迎了新欢,此后洛父便再也没有相信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六岁生辰宴上,继母随口一句话冤枉她偷拿父亲书房里的东西,洛远山便不由分说扇了她一巴掌,除了姨娘和庶弟,府里再未有人信她。

忽地觉得面上有些冰凉,她抬手摸了一下眼角,触及到一片湿润。

她莫名地笑了一下,声音沙哑。

芷云端着早膳走进来,见她坐在床榻上未动,便专心收拾小物件,“娘子,我们要快些收拾了,再过几个时辰,车队便要出发,奴婢给您端来了早膳,您先用些吧,昨晚您喝多了,胃里定是不舒服的。”

洛忆初掀开床幔走下床,面上已干干净净,再不见一点晶莹。

“好。”

回去的车程很快,只用了来时一半的天数。

好在马车上都铺了软榻,并不显颠簸。

不过舟车劳顿,秦氏特地吩咐让她们好好歇息一天。

洛忆初在院子里呆了三天,从未出过院门,自那夜后,也再未和景策见过面。

她每天不是吃茶看花便是闭眼假寐,有时候无聊了便翻翻话本子打发时间。

几天下来,芷云都看不下去了。

“娘子,您已经躺了几天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啊?这么久了?算了,你们若是无聊,出去玩便是,我又不拘着你们,不用总是候在我身边的。”

说着,手里的话本子又翻过一页。

“您不去看看郎君和小郎君吗?”

“衍哥儿有母亲照看,每天比我都开心。”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蟹黄酥。

见芷云还要继续说下去。

她将面前的空碟向面前一推,“你有功夫在这里劝说,还不如给我上一碟新的点心来的打紧。”

芷云犹豫几番,看了一眼周围,见霜露未在这里,心一横,将一直想说的话吐了出来。

“娘子,其实您当时与林娘子醉酒的那晚,郎君回来过。”

她低着头不敢看洛忆初的神色。

“那日郎君来找您,在营帐外不小心听见了您说的一些气话,奴婢应该早点告诉您的。”

她有些羞愧地将梳着双髻的头垂下,她也看得出来从那夜后郎君对娘子的冷淡,娘子对自己那般好,自己这样对不起娘子,想着想着,眼眶慢慢酸涩起来。

洛忆初将手里的话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倏然,听见耳边传来细小压抑的啜泣声。

她放心手里的东西,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面色未有任何变化,并没有芷云以为的生气或是伤心,“我又没有怪你,哭什么?”

“是奴婢做错了。”

“郎君不让你说,那便是他不信任我,与你没什么关系的,若是他真的想知道我说的真假,自会来问我,向我求证,而不是自己一昧的猜测,归根结底,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我不足以获得他的信任!”

“怎么会呢?您与郎君之间,奴婢是看在眼里的,郎君心里定是有您的。”

“若是以前,我会赞同你的想法,可现在你也是知道的,不必自欺欺人。”

“行了,你不用劝我了,等我想出去了自然会出去,你也下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她挥了挥手,随手拿起一旁的书,扣在自己的脸上,挡住照射进来的阳光,闭眼假寐。

——

外院书房。

景策眸色冷淡地瞧着下面候着的霜露。

“你是说她回来后便懒散地躺在院子里再未出去?”

“是,奴婢们都劝过了,但没什么用。”霜露神色恭敬。

他摩挲着手里细腻的玉石印章,“无事,过两日便是林家有一场及笄宴,她会出席的。”

“你下去吧,将林家送来的请柬带回去给她。”

“是”,霜露转身离开。

在跨出门槛前,背后倏然传来低沉冷冽的声音,“以后这种小事不必来禀报了,看好她便是。”

霜露抬腿的动作一顿,见他没有再说话,调整后又神色正常地离开。

书房里候着的阿海听见后有些惊异地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郎君的神色。

景策冷冷扫过,他连忙再次垂下头,装作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