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星,我要她做平妻
她下意识垂眸,看向水盆。
水面倒映出来的人红唇桃腮,明眸皓齿,眉眼处带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飒爽豪气。
果真,这不是一个快三十岁女人的脸,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脸!
裴星肆一个晃神,手中半条鱼没拿住,径直落在油锅中。
噼噼啪啪的声音夹着一股古怪的腥味直冲面门,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慢慢湿润了。
这是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听闻这次少将军出征,那边陲小国不到半月便投降求和,谁家不夸少将军威名,要我说,夫人慧眼识珠,真是没有看错人,当初裴老将军还说...”
素雪嘴快,见裴星肆脸色不对,立刻禁了声,低头继续择菜。
这话倒让裴星肆愣了半响。
前世她为了嫁给姜夙,不惜和爹娘决裂,至死都没有再见一面,裴老将军最后说的话犹在耳畔,
“我儿星肆,应是九天翱翔的凤,搏击长空的鹰,志在辅佐帝王,保卫江山,而不是自甘堕落,做一只缩在男人怀中的金丝雀!”
可她被爱冲昏了头脑,执意和裴家断绝关系,一心扶持自己的丈夫,直到最后...
裴星肆苦笑两声。
门外忽然起了一阵喧闹,素雪立刻蹦了起来。
“莫非是少将军回来了!奴婢先去看看!”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就瘪着嘴回来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裴星肆揉了揉眉心,她是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的。
素雪支支吾吾的嘟囔,
“少将军他...”
“他带了个女子回来?”
“他带了个女子回来。”
两人异口同声,素雪不由得愣了一下。
“夫人怎会知道?那女子举手投足,甚是野蛮粗鲁,她,她还……”
果真如此。
裴星肆自嘲的摇摇头,心中涌上一股火气。
“走,去看看。”
她带着素雪穿过一条条长廊,每走一步,她的血液便沸腾的更厉害。
还没到正堂,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母亲,她是西岐国丞相的女儿,虽为女子,但也立下过功劳,因此破例成为皇室郡主,儿子与她在战场一见钟情,也有了夫妻之实,今日班师回朝,特带她回来拜见您。”
禾雀笑得明媚动人,丝毫不怕生,上前一步握住老夫人的双手,施了一礼。
“禾雀见过母亲。”
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讨喜,哄得老夫人连连点头。
咔嚓——
裴星肆冷眼看着,扶着门框的手颤抖不停,微微一用力,一小块木头瞬间变成碎屑。
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向外看去,老夫人与姜夙瞬间变了脸色。
“阿星,你来了。”
姜夙将禾雀拉到自己身后,似有似无的挡在她们之间。
裴星肆身上带着一股厨房烟火气的味道,禾雀皱了皱眉,
切,一个洗衣做饭的普通女人罢了。
“阿星,禾雀她...”
裴星肆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他们紧扣的双手,心中一阵绞痛。
“少将军风头正盛,不宜奢靡,况且府上婢子尚且够用,我想起前日国公夫人与我说,她身边缺几个伶俐的丫头,这个婢子姿色尚可,就送去国公府上吧。”
禾雀瞪大双眼,自己的穿衣做派,无一不是西岐国皇室的标准,她竟说自己是婢子!?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刚要争辩,姜夙却上前一步,朗声道,
“阿星,她不是婢子,是西岐国的郡主,还有,我要娶她,我要她做平妻。”
裴星肆定定坐在上首,直视姜夙的眼睛。
她出生将门,又在战场上杀伐多年,不言语的时候总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气质。
姜夙有些心虚的撇过头,良久才出言打破寂静。
“阿星,你不要任性。于公,西岐国实力不容小觑。比起两国战乱,劳民伤财,陛下更愿意看到两国共利,西岐国愿意依附我云国,也多亏禾雀在其中游说,她愿意自降身份嫁我,是我府上的荣光。”
一番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星肆,夙儿说的没错,这事关乎两国交好,你我虽是妇人,但在大事上不能有妇人之见,你不要不懂事。再说了,郡主入府,也能和你做个伴儿,听说郡主剑法了得,你们二人也能切磋一二。”
姜老夫人在一旁打岔,试图引开话题。
“于私呢?”
裴星肆冷冷开口,她现在无比想撕了这对狗男女,报前世之仇,可爹说过:
上智驭心,下智驭力。
姜夙狼子野心,她要看他大厦倾颓,要看他生不如死!
姜夙看向禾雀的眼神突然变得万般浓情,脱口而出,
“禾雀身为郡主,却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从不娇生惯养,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连我军将士看了都为之胆颤,
一次意外,禾雀与我双双坠江,却因此生出惺惺相惜之情,从那时我便想,要敬她,爱她,我要带她回我们的家。”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在裴星肆的心头割。
素雪没听几句,气的眼眶就红了,
“少将军得了新欢,难道忘了夫人为您众叛亲离吗?
少将军喜欢英姿飒爽的,难道忘了您之前每一场仗,都是夫人代...”
“住口!主子说话,奴婢也敢插嘴!?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姜老夫人眼中突然露出凶光,看向素雪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将她一刀杀了。
那些事,若是被外人知道,姜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一个贱婢,在京中无依无靠,只能依附姜家赏的几口饭吃,竟敢以下犯上,反驳主子的意愿?当真是没规矩!”
她这几句话意有所指。
裴家势力再大,可整个京城都知道,裴家早和裴星肆这个不孝女断绝了关系。
没了支柱,她裴星肆能翻出什么水花儿来?
老夫人身边的婢子眼疾手快,上前堵住素雪的嘴就要将她往外拖。
哒——哒——
裴星肆的甲尖在漆面桌上轻叩,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如同雷击,敲在众人心头。
这是她生气时候的小动作。
“谁敢。”
那两个婢子登时愣在原地,一股极寒冷意从她们背后升起。
“裴星肆,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