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楼女子,三家名门抢着求娶?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楼下又传来那几个长舌妇尖锐造作的声音,她此时只想做一件事情:送她们一桶潲水!
“戚牵牵要嫁人了!!”
“戚牵牵?就是云想茶楼的老鸨,戚苓的女儿?”
“可不是嘛!一个妓女生的女儿,还妄想嫁入京陵的高门,谁若是娶了她,就如同亲手将自己钉上了耻辱柱,连同族亲都会被人诟病,永世不得翻身!!”
织锦被褥上绣着的梅花被她捏得失了形状,困意逐渐散去,可怒气却笼罩在床榻上越积越浓。
正如楼下妇人们所言,她要嫁人了。
阿娘戚苓广发招亲文书:莫等花落空折枝,欲嫁娇娘送千金。
千金陪嫁,只嫁京陵城中的名门贵族。
所有人都笑她们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被茶客众星捧月般的妓女做久了,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记了。
而她家这个云想茶楼,什么十两金子一盏茶,什么打着茶楼的旗号实则是家妓院,京陵城的百姓们对其如数家珍,千金招婿之事更是当下最热的闲话。
突然,婢女流萤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姑娘,夫人又催了,您快好好挑一个吧!”
这时,楼下的妇人不知疲倦地继续道:“我听说竟然有三家名门同时前来纳彩,户部尚书朱府、左侍郎刘府、以及御史中丞白府。”
“这无论嫁给谁都不能说是高攀,直接是祖坟冒青烟啊!”
“祖坟?呵!这个戚牵牵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一个野种还有什么祖坟?!我猜一定是她们母女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说不定还会蛊惑人心的妖术!”
话音未落,流萤推开窗户,一盆水泼了下去:“你家祖坟就算是冒透了烟,连贵族的门都进不去,敢置喙我家姑娘的婚事,小心把你舌头拔了给阿旺加菜!”
两妇人抬眼一看,见流萤似是要吃人的眼神,挎着蓝子悻悻的离开了。
此时流萤接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三份婚书上,轻声道:“如今京陵城中不知有多少名门小姐羡慕姑娘你呢,这么好的婚事一来来三家,就等您挑一个,随便嫁一个可都是改命换运,再也不会有人敢这般议论您了!”
不敢议论?只怕是议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如今人人都羡慕她被名门求娶,攀上了好姻缘,可戚牵牵心中明白,这三家只要她嫁进去,那就是在深宅大院中,顶着谩骂和非议等死。
戚牵牵躺在床榻上默不作声,心中一直思忖如何应对这婚事。
流萤见状,不好多言,悄悄地退了出去。
戚牵牵翻了个身,手里紧紧拽着被褥,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被褥上的梅花。
因为这桩婚事,戚牵牵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她不想嫁入高门被婆家束缚,又想逃离云想茶楼不再被戚苓管束。
她想开一座生意比自家茶楼还火爆,名扬四方的大酒楼。
那时,人人都能敬她一声戚娘子,而不是谁家府上的新妇,连名谁都不知晓,只知夫家的姓氏。
酒楼老板的美梦就在眼前,可身后又传来动静,戚牵牵强压怒意道:“你随便挑一个给我娘,她想让我嫁谁就嫁谁!”
“随便挑一个?没想到轰动京陵城的婚事竟如同挑白菜一样随便。”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犹如一桶冰水直灌戚牵牵的脖颈。
戚牵牵猛然惊醒,睡意全无,又一次从塌上惊起,“谁?!”
只见一个身着紫袍,头戴金冠,剑眉星目,俊朗神清的男子立在桌子旁。
屋中房门紧闭,窗户半掩,而男人的衣襟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水渍。
足以说明,此人是从那扇刚泼过水的窗户中翻进来的!
阳光透过雕花窗后落在屋中的斑驳光影,正巧打在男人的身上,将他宽肩窄腰、挺拔修长的身形雕刻的极为完美。
可戚牵牵却是没有半点欣赏美男的心情,一脸诧异地看着翻窗而入的登徒子。
此人是定王谢松的庶子,京陵城贵公子中名声最臭、人品最差、脾气最不好的谢谨秋!
谢谨秋眼眸微沉,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三张婚书上。
修长的手指像是在把玩什么物件似的,轻轻掠过满页山盟海誓的红纸上,随即嗤鼻一笑:“既然是随便挑一个嫁,那你不如嫁我好了。”
谢谨秋气定神闲地站在戚牵牵的闺房中,就好像此处是他家似的,一点都没有不请自来的拘束。
他抬眼看向床榻上的戚牵牵,四目相交间,传递着她的难以置信,与他的胸有成竹。
说着,谢谨秋不要脸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戚牵牵,调笑道:“戚牵牵,嫁我如何?”
谢谨秋的样貌在京陵城中也是榜上有名的,曾经有位花魁娘子是这么形容谢谨秋的:金乌振翅破碧落,云霞尽撒水云天。
说得就是谢谨秋桀骜不驯,如金乌般耀眼高翔,又像云霞生辉,只在水云天才有的神颜。
为此,很多青楼女子在行梳弄礼之前都想着能见上谢谨秋一眼,也算是为自己日后黯淡无光的日子里,留下一抹光亮。
可此时戚牵牵看着他玩世不恭的模样,藏在被褥下的指间气得发抖,“谢公子怕是走错房间了吧,这一层并非客房,您这样翻窗而入,若是让人知道了,小女的名节可不保啊。”
在戚牵牵的印象中,一个月里,至少有二十天谢谨秋辗转于各处秦楼楚馆中,将京陵城有名气的姑娘几乎点了个遍。
而且他还是云想茶楼的常客。
偶尔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偶尔身无分文,只能赊账,最后还是账房们被逼得跑去定王府里才把钱要回来。
最重要的是大家还不敢不从,谁让他是皇家子弟。
谢谨秋挑眉笑道:“既然已经名节不保了,那我娶你,让你保住名节,可好?”
戚牵牵脸上怒意已起,只恨身边少一盆水,“谢公子,这连午时都没到,您是已经吃醉了酒,还是在我家昨夜贪杯,酒醉未醒呢?”
谢谨秋抿唇一笑,目光再次落在桌子上的三张婚书上,“虽说戚娘子的确有本事,让这三家给你送来了婚书,可你知不知道,此刻这三家的府里已经闹得是人仰马翻,鸡犬不宁,你是可以挑一个随便嫁了,人家会娶你,但未必会善待你。”
在戚牵牵眼中,阿娘可以拿捏各种各样的男人,为人热情大方,说话软言细语,是诸多权贵的解语花。
而这三家主君也是云想茶楼的常客,拿捏住他们的什么短处,对于戚苓而言,轻而易举。
所以,逼着这三家的公子迎娶自己,戚牵牵并不觉得是什么稀奇事,而且嫁谁都于她来说都一样,“死路”一条。
但这谢谨秋凑得哪门子热闹,戚牵牵一头雾水。
二人正僵持着,屋外传来戚苓的声音,“你就算把流萤赶出去也没用,这三家你必须挑一家给我嫁了!”
话音未落,戚苓便推门而入,看着塌上用被褥将自己裹成一团的戚牵牵,呵斥道:“如今整座京陵城都知道你要嫁人,如果你想让全楼的人都有好日子过,你就早做决定!”
戚苓逼嫁的喝声对戚牵牵不痛不痒,可紧紧握着她细腰的一双大手却让戚牵牵后背发凉、身体发热、似是被人紧紧摁在胸口,生怕下一刻心从口中跳出来。”
“谢谨秋,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