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

安清王府。

除暗夜之外,乌衣骑其他四名首领齐聚在书房中,纷纷把目光落在书案上的京城地形图上。

安清王的手指在几道城门与皇宫处点了点,叹了口气道:“就算本王手持先帝御赐的赤龙令。遵先帝旨意,可以在京畿动**时接管京城城防。可是王太尉手握军权,经营了十几年,要想顺利从他的人手里接管城防谈何容易。”

首领们齐声答道:“王爷,要不咱们提前下手,将王家的人偷偷杀了?”

安清王瞪眼:“他们中间有王家的人,也有被王太尉胁迫,投靠过去的。杀几个可以,总不能全杀了吧?否则就靠你们这二百来人能守住京城几道城门?京畿大营两万人马会服气?”

首领们闻言讪讪低下了头。

安清王安慰道:“该做的事情咱们还得做。能争取过来的一定要争取。王家的亲信,到时候就看他们遵不遵赤龙令了。我已修书给允之,令他先行带着五千府军赶回京中。你们随时准备接应吧。”

“是!王爷!”

“好了,都下去吧!赤凤你留下。”

安清王难得一见的严肃。

他已经从守陵人处取出了匣子拿到了皇帝的传位诏书。

现在没有废黜太子,皇帝一旦驾崩,太子会名正言顺的登基。就算他有皇帝的传位诏书,也必会受到朝中大臣置疑。没有王太尉的兵符,四皇子得了右翼军的支持,也不敢带兵赶来京城,除非亮明旗帜起兵。

一旦起兵。朝中支持两位皇子的官员会分成两派,宁国就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听闻皇帝病重,陈国就迫不及待攻打荆州。两位皇子争位,宁国内乱,陈国焉会坐视不理。

安清王想到此处,便叹了口气。皇位是要争的,却不能明着来。

他寻思了会儿,提笔修书一封写给子离。

用火漆封了信,他递给了赤凤:“赤凤,你是乌衣骑赤组首领。你领三名乌衣骑,乔装秘密出城,亲手把信交给四皇子。如果遇到拦阻,立刻毁掉这封信。”

赤凤接过信坚定地回道:“王爷放心!”

赤凤走后不久,书房外飘进一条身影。斗篷遮面,正是鸽组暗夜。

安清王看到他,老脸便绽开成一朵花:“暗夜哪,带着我的印鉴亲自去趟安南。告诉四皇子,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十五日内本王要见到他出现在京城。”

暗夜有些吃惊:“王爷信不过赤凤?”

“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王太尉早就盯上了王府。赤凤身形魁梧,能认出他的人不少。本王只是想借他引开王太尉的注意力。关键是你,你一定要保证四皇子得到消息。并在十五日内赶到京城。”安清王沉声道。

“赤凤手里的信不是张白纸吧?”暗夜轻笑着问道。

安清王也笑眯了眼睛:“当然不是白纸。这次你走的时间长,又在这节骨眼上离京,安排得妥当一些。”

“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的。”暗夜接过印鉴便走,他突然回头,“老头儿,信里写的是什么?”

安清王见暗夜也忍不住好奇,禁不住贼贼地说道:“我写了两个字。你猜猜?”

暗夜眼珠一转:“燕回?”

安清王哈哈大笑:“还是你小子聪明。”

“这有什么难的?太子妃名字取的好,身份也妙。四殿下瞧着这两字,心里自然明白,宫中有变,他得赶回京城了。”暗夜撇撇嘴便离开了。

办完这些事,安清王有些怔忡。

京城冬季终于起风了。

他想起了阿萝。这个聪慧的丫头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但是,依他看,阿萝喜欢他那傻小子,把浪掀得再高却不见得完全是为了刘珏。也许,她心里也是在意子离的。

安清王突然有些心痛儿子,转而他又想的明白,极是得意:“老子专情,我儿子当然也是这样。难过美人关的才是英雄嘛。”

回到相府,李相唤阿萝进书房:“与安清王相处可好?”

阿萝闲闲地道:“老王爷待我甚好,平南王真是个好归宿。”瞧到李相脸有喜色,阿萝话锋一转:“不过四殿下也不比他差呢!”

李相大惊:“你什么时候又和四殿下有了瓜葛?你这朝三暮四的念头被安清王知道了,那老泼猴在金殿上就敢给你爹没脸!”

“什么朝三暮四?如果不是子离被赐了婚,我又不想做妾,哪还轮得到和刘珏定亲!”阿萝故作不屑地说道。

李相顿时急了:“阿萝啊,你已经和平南王订下了亲事。如果不是你偷跑出府,你早该出阁了。耽搁了两年,你不能再悔婚一次了!不行,我明日便和老王爷商量婚期去!”

阿萝一笑:“爹啊,你糊涂了?皇上重病,你却想着办喜事,你让朝中大臣怎么看你呀?”

是啊,皇上重病,他现在想大肆操办嫁女儿不妥当。可是,李相有些咬牙切齿地盯着阿萝,这个女儿走了两年,回来一扫往昔柔弱,言语之中还有拒婚的念头。不把她嫁了,夜长梦多啊。他脑中迅速闪过诸般计算。

看着李相闪烁不定的眼神,阿萝又补了一句:“听说四殿下到了安南封地之后和右翼军的关系不错。他手握重兵,万一……”

李相一省,是啊,四殿下焉是池中之物?二虎相争,自己把宝押在太子身上。要是有个万一呢?反正三个女儿牺牲谁都不重要,重要的左右逢源!平南王是好。璃亲王拥兵自重夺了皇位当了皇帝,阿萝嫁给他,自己得的好处不是更多?但是悔婚的话,他怎么对安清王那老泼猴交代呢?李相头又痛了。

“爹爹不必烦恼,现在谁也不嫁不就得了?等形式明朗,我看明白了再嫁也不迟啊!”

对呀,现在反正不方便办喜事。拖着就行了呗。如果太子顺利登基,就嫁给平南王。如果四殿下万一起兵夺了皇位。难不成刘珏还敢和四殿下争女人?李相暗叹阿萝真是好心计,堆起满面笑容赞道:“好主意,真不愧是爹最疼的乖女儿啊!明日你去宫中见青蕾,万不可让她知晓了!”

阿萝心道,她此去东宫,正是要把这件事通过青蕾传给太子知晓。让王家以为刘珏和安清王还有被拉拢的可能。左翼军给刘珏下的绊子才能少一点。

也许,安清王是站在子离这边的呢?皇室宗亲容不下王氏外戚专权了。所以连同太子一起,都要放弃掉。她这样做,会不会也帮着了子离呢?

阿萝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青蕾很不想见到青萝,然而,不得不见啊。

太子笑道:“这个妹妹不见了两年,蕾儿不想好好和她叙叙旧吗?她可是未来的平南王妃呢。”

王燕回插话道:“不知道两年后青萝妹妹变了没有,当年那曲琴音本宫至今难忘。”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转眼间又清澈如水。

这里内侍跪地报道:“相府三小姐到了!”

“快请!”

阿萝斯文地走进了东宫,跪伏于地:“太子殿下千岁。小女给太子妃、良媛请安!”

浅绿色的罗裙散开,那抹纤细的身影像极冬去春来枝头最嫩的春色。她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不知东宫诸人瞧见会是什么反应呢?

太子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起来吧!”

阿萝婷婷站起,抬头间笑容绽放。

殿中三人看得心头一跳。青蕾情不自禁收紧了拳头,心里一个声音叫道:“我就知道,有那样的娘,她长大后必是倾城尤物!”眼睛竟似要冒出火来。

她迅速看向太子,刘鉴目光呆滞,满脸惊艳。青蕾的心沉沉落下,哪个男人看到此时的阿萝会不动心呢?

王燕回最早回神笑道:“没想到李三小姐竟出落得如此美丽,竟叫我们移不开眼去,自惭形秽了!”

太子回了神,笑道:“平南王真是好福气啊!”

阿萝嘴一撇:“太子又开阿萝玩笑了。谁说我要嫁他了?我才不喜欢那个莽夫!”她说着走到青蕾身旁道:“太子妃谬赞。阿萝如果有太子妃一半的气度,姐姐一半的容貌,就知足了。”

王燕回笑道:“李三小姐真会说话。殿下不是还有政务要办吗?您就不要碍着我们姐妹谈心了。”

刘鉴有些舍不得走,盘亘在心头的疑问始终想得出答案。眼下却不是问话的时机,太子只得无奈地说道:“太子妃和你姐姐都很想你。三小姐便在东宫多住几日吧。”

太子对自己这么热情干吗?口口声声称青蕾想她。青蕾想她死还差不多。阿萝暗暗腹诽。原来是想扛出安清王这杆大旗,但是现在她要做的,却恰恰不能拿安清王当借口。如此一来,自己就没有什么理由离开东宫了。阿萝心里发愁,却只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虚与委蛇。

王燕回心里已转过数种念头。她瞧阿萝说不嫁平南王似乎并不是因为害羞。刘珏年轻英俊,皇室宗亲,又被皇帝封了平南王,虽然不及一等亲王公爵,在年轻一辈中已是平步青云,且接掌了左翼军,手里握有实权,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有多少妙龄少女能够挡得住刘珏的吸引力呢?阿萝如果真心不肯嫁刘珏,那么,又有谁能超过刘珏?

王燕回心里闪过一道电光。难道李青萝心目中的那个人是他?

青蕾携了阿萝的手询问王燕回:“我们三人去水榭可好?”

王燕回不动声色地笑道:“好,正想聊点体己话呢。”

一行人去了东宫水榭。阿萝眼前一亮:“好美的地方!”

她寻思水榭的湖底恐怕是铺设了坑道一类的,烧着炭火。水面上热气氤氲,冬季红莲怒放。她啧啧赞叹,暗暗算计着在冬季拥有这样的一池温暖和莲开美景,得耗费多少银子。

红莲迎风摆动,婀娜多姿。水榭中茶香袅袅,谈笑风生。三人各怀心事,表上却是都不显露半点,似乎都忘记了皇帝病危,京畿内外已是剑拔弩张危机重重。

“母妃母妃!”一阵清脆的喊叫声引得阿萝好奇的转过身去。

一个穿着红绫小袄,颈间挂着玉锁的可爱女孩儿被乳母抱着进了水榭。粉粉的脸,黑乌乌的眼睛,小小的下巴,伸着双手朝王燕回笑着。

阿萝瞧得一眼,便知道是青蕾的女儿。可是小公主扬着双手却扑进了王燕回的怀抱,这让她诧异不已。她站起身送过去笑道:“小公主真可爱。这是姨妈送给公主的见面礼。”

青蕾依恋地看着王燕回怀抱中的女儿,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却没有吭声。

抱着小公主的乳母和宫婢跪地请安。

王燕回淡淡说道:“起来吧。太子现在只得这么一位公主,宠爱得跟宝似的。天寒地冻的,怎么让小公主出来了?公主受凉,看太子殿下怎么惩治你们。”

乳母讷讷地回道:“奴婢这就带小公主回去。”

王燕回没理她,笑容可掬地望着公主道:“芯儿,今天怎么吵闹着要来找母妃?”

芯儿两岁了,眼睛一转,细声细气答道:“听说姨妈来了,芯儿想看姨妈。”

听到她的声音,阿萝一颗心像浸在水里似的,变得柔软。她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芯儿的小脸笑道:“芯儿是个小美人呢。”她解下一枚玉佩放进芯儿手里,柔声说道:“姨妈送给芯儿玩的。”

“谢谢姨妈。”

青蕾温柔地瞧着,总觉得看不够女儿,硬下心吩咐道:“外面风大,别让公主受了凉。抱她回去吧。”

乳母上前接过芯儿。她小嘴一扁,眼泪已冲了上来,却不哭,黑乌乌的眼睛瞟了一眼王燕回,又看看青萝,委屈地说道:“芯儿走啦。”

阿萝心里叹息,长在宫中的孩子连哭都要忍。她看向王燕回,见她气定神闲。再瞅着青蕾不舍的表情,赶紧岔开话题:“芯儿真乖!听娘娘的话回宫去吧。芯儿生病了,娘娘会心疼死的。”

芯儿这才随了乳母离开。

王燕回打趣道:“阿萝喜欢小孩。等将来出嫁,便多生几个承欢膝下。”

阿萝低头做娇羞状:“都说不嫁了,娘娘还取笑我!”

王燕回和青蕾听得心里均是一沉。

青蕾便瞪了阿萝一眼。不嫁?皇上随时有驾崩的可能,太子正急需拉拢讨好安清王父子,阿萝已经逃婚离家过一回,她再毁亲,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安清王父子岂不是恨极了李家。青蕾笑道:“阿萝真是孩子气。如果不是你尽孝道,陪了七姨娘去庵里修养身体,早就出嫁了。真是在外面把性子玩野了,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呢。”

“妹妹心里另有心上人了是吧?本宫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男子能比平南王还好?”王燕回调笑道。

阿萝埋着头喝茶,也不回答。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竟似默认了王燕回的话,她心里真的另有一人。

王燕回心思数转。李青萝另有心上人,悔婚不嫁。安清王府和李相府便会反目成仇。李相已经上了东宫的船。如此一来,太子拉拢安清王的计划就会失败。

皇帝以刘珏在荆州大捷里立下的功劳,让他接管左翼军。王家绝不能让刘珏顺利夺走左翼军的控制权。不给刘珏兵符,他便不能随意调动左翼军。但是皇帝驾崩,刘珏不听朝廷号令,兵符便形同虚设。且左翼军中尚有忠于陈大将军的旧部。刘珏在荆州还有忠于他的五千府军。

所以,拉拢安清王,控制刘珏对东宫而言太为重要。

安清王赋闲在家多年,府中的乌衣骑也不过三百人。老王爷性烈如火,想以他要挟刘珏他宁可死了也不会让人如愿。可是李青萝不同,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起死谁都会怕,她概莫能外。她不嫁刘珏,扣住她有什么用呢?

王燕回便笑道:“阿萝另有心上人,良媛想来早就知道了吧?”

青蕾一惊,说道:“臣妾都听愣住了。刚才还在想,还有谁及得过平南王。阿萝,这里没有外人。你别害羞,也不用害怕父亲不肯答案退婚。你说出来,还有太子妃替你做主呢。”

阿萝的头越发埋得低了。

皇帝病危,东宫最忌惮的是子离。自己一旦说出来,就活生生成了东宫的人质。刘珏一旦知道自己为了子离悔婚退亲,便会和子离势不两立,投靠东宫就理所当然。也赢得了时间收服左翼军。

为了刘珏,她已经答应了安清王。

她腹诽道:“不是我不想说。而且说得太利索了怕你们不相信啊!”

阿萝温婉说道:“多谢娘娘厚爱。时辰也不早了,阿萝先告退了。改日再进宫给娘娘请安。”

阿萝装羞的时候。王燕回和青蕾也在寻思,阿萝究竟看上了谁?能与刘珏匹敌,且有这个胆量敢和刘珏抢女人的,也没几个。

见阿萝要走,王燕回立即做出了决定:“两年没见你,良媛日日牵挂。太子也开口留了你。在东宫多住两日吧,本宫还想听你抚琴。”

“是啊,阿萝今晚就和姐姐一起住吧。芯儿也很喜欢你,就多住两日再回府。”青蕾忙道,叫过内侍去相府传话。

阿萝早就料定了会是这样。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她心道,今晚青蕾定会逼着自己说明白。否则就不会放她离宫。

拜别王燕回,青蕾看似亲热却紧紧握住了阿萝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水榭。

阿萝由她拉着走,心里冷笑,终于可以拿下姐妹情深的面具了。

进了寝宫。青蕾松开阿萝的手,屏退了左右。

阿萝淡淡道:“青蕾你这次又想玩什么?再陷害我一次吗?”

青蕾冷艳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悲伤。她缓缓往阿萝面前一跪。

阿萝避开不受:“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犯不着这样。虽然你想要我的命,我却没有那么狠毒的心肠。”

“阿萝,以前是姐姐不好。你原谅姐姐好不好?咱们是亲姐妹啊!”青蕾苦苦地哀求着。

阿萝淡淡地说道:“我又没说要和你算账。你何必这样!”

青蕾咬着嘴唇,双眼一闭,滑下两行泪来:“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为人大度。你都不再计较青菲出言陷害你,你定也不会和我一般见识。今日我求你,求你……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你代我照顾芯儿吧?我没有别的牵挂,就是舍不得芯儿!我求求你答应我。阿萝!”

阿萝大惊失色:“我不懂你的意思?青蕾你先起来!”

青蕾固执地跪在地上:“你答应我。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芯儿。“

阿萝叹了口气道:“芯儿这么可爱,是谁都会疼她爱她的。你我虽然不和,我怎么也不会对一个两岁孩子怎样。”

她这就是答应自己了。青蕾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慢慢站了起来,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不知为何,我相信你定能照顾好她。”

阿萝疑惑地说道:“青蕾,我还是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青蕾定定地看着阿萝:“其实七姨娘性情温柔,与世与争的待在棠园里,也没招惹过我什么。我却与青菲都不待见你。一半是因为听娘亲说过七姨娘原来的美貌,得了父亲的宠爱。想替自己的娘出口气。另一半的原因却是总想着,你虽然打扮得像只灰老鼠似的,性情又怯懦。七姨娘那么漂亮,你长大了女大十八变,说不定会比我们漂亮许多。”

阿萝苦笑道:“从小到大,你和青菲都是锦衣玉食。你们都长得美貌,纵然我这张脸比你们好看一点,也不能改变我在相府的地位。我的娘亲终究出身青楼,被人瞧不起。你们又何必如此介怀。”

“你错了。我和青菲的锦衣玉食是用我们的美貌和苦练的才艺换来的。如果你比我们更漂亮,七姨娘的出身再低贱,父亲也会宠着她。你心里都明白的不是吗?所以你隐藏着自己的美貌,抓住机会就逃离了相府。你愿意从此漂泊,我却是不愿的。从小到大,我都想要嫁这世间最高贵的男儿,让所有人都匍匐在我脚下。我如何不忌惮你?如果在桃花宴前父亲知道了你的美丽和琴艺,他会觉得你更有可能赢得太子的青睐。幸亏,他不知道。也幸亏你隐藏得好,才使得我顺利进宫。”青蕾淡淡地说道。

阿萝道:“你既然进了宫,我又立了誓,不会说出去。你何必还要害我。”

青蕾神情有些凄凉:“桃花宴上我便爱上太子殿下了。他每次一提那曲秋水,我就会想,他爱的人不是我。你帮了我,我却恨你。恨不得你死了消失了,再没有人的琴艺能胜过我。王燕回总令我为她抚琴安神。我总觉得她似乎知道一切,她的目光令我心慌,惶恐不安。以至于当日太子令我弹秋水给四殿下听时,我害怕得不行。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你死了,手残了,再不能弹琴,再不能威胁我。很蠢,可是我不后悔,以当时我的心境重来一回我仍然会选择陷害你。不过,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伤了手不能再抚琴,殿下会如何待我呢?那晚,他对我极其温柔。可是他却提到了你和平南王。我终于明白了。太子殿下其实谁都不爱。他不爱王燕回,只需要王氏一族的支持。他也不爱我。他只是一时贪图我的美貌和才艺。那一晚,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便想着你最好能顺利的嫁给平南王。有这样一个妹夫,我在东宫的地位才会稳固。也正因为平南王待你情深一片,两年来回绝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王燕回并没有说出她的怀疑,太子也照样宠爱于我。可是王燕回却拿捏着我的芯儿,让我再得宠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阿萝心里叹息,可怜起青蕾来:“青蕾,你也想得太多了。他不是疼爱芯儿吗?哪能不疼她的娘呢?”

“可是现在你却不愿嫁平南王!阿萝,你知道你悔婚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在太子眼里再也没用了。王燕回也不会对我客气了。我花了大笔银子收买了东宫所有的人,可是他们拿了银子,却依然屈服于王氏的权势下。阿萝,我害怕呀,我害怕太子不宠我了。我老了,女人生过孩子就老了,你知道老了有多么可怕?这宫殿到了夜里有多么寂寞!”青蕾明艳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她捉住阿萝的手,手背因为用力浮起了道道青筋。

阿萝这时才发现青蕾瘦的厉害。仔细打量,才看清楚青蕾浓浓的妆容下掩饰不住的憔悴。才两年,明艳的青蕾竟然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光彩。皇宫太可怕了,竟能让一个明媚少女在两年时间里迅速地枯萎。

她一把甩开青蕾的手,后退两步说道:“魔由心生。青蕾。你先前让我好好待芯儿,你别是自己想多了吧?再说,我愿不愿意嫁是我的事情。我不会再被你利用的。”

青蕾疯狂地摇头:“不,阿萝!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心里的人是璃亲王对不对?是四皇子对不对!”

阿萝吓了一跳。她怎会知道?当时自己对子离心动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别否认!当初东宫夜宴,四皇子一向怯懦胆小书生气重,可他却显得极其愤怒,说要亲自折你的手指。你琴音里的悲愤不是为我这个姐姐想害你,你的眼睛一直看着四皇子!你是在生气他不能护着你!有情还是无情,只要尝过个中滋味的人,轻易就能分辨出来。”青蕾一字一句地说。

阿萝听得愣了。她喃喃重复着青蕾的话:“有情还是无情,只要尝过个中滋味的人,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她突然便想起了刘珏含嗔似怨的眼神。就算是怒气冲天的,他的眼神却是温柔的,含笑的。

阿萝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你在想他了是吗?殿下待我好时,我瞧着镜中的自己也是这样,情不自禁地带着笑容。”青蕾轻声说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样事情。也许,我是因为嫉妒。嫉妒你会嫁给刘珏做正室。希望有一天他能发现你心里的人是四皇子。盼着你倒霉吧。你的运气真好。逃婚两年,平南王仍对你念念不忘。阿萝,为什么你还会喜欢四皇子?你难道不知道他有了王妃?你不知道如果太子登基,四皇子处境堪忧?”

她眼锋瞬间变得锐利:“或者……四皇子会起兵和太子争位。阿萝,幼时你隐忍,现在你的野心也不小啊?”

阿萝平静地注视着她,讥讽地说道:“青蕾,你别把我看得和你一般势利。对,你说的都对。很早以前我就认识子离了。在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时,我就喜欢上他了。他娶了右相的女儿做王妃。我不想做妾,老爷不会同意让我做他的妾室。否则,老爷便会被百官耻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婚了吧?子离为了我扔下王妃去了安南,两年里每天都喝我曾为他做过的开水白菜。我不想负他。”

一开了口再解释起来,阿萝听着都觉得很正常很自然。她情不自禁地想,原来她为了刘珏可以说谎也说得这么流利。原本回京城后她想靠着安清王这棵大树。没想到还是免不了卷了进去。大树也不能靠了。但是,她却心甘情愿。

阿萝静静地想,她就这样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了。万一子离起兵,自己就会成为头号祭品。太子会不会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子离?

想起子离,刘珏的样子便浮了上来,阿萝目光变得温柔。刘珏深情的脸印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苦笑。自己说不喜欢刘珏要退婚,安清王府丢不起这个人,平南王自然也丢不起这个人。甩了他一次还来第二次?刘珏会气得从荆州跑回来掐死自己。

阿萝有些怀疑,让刘珏掌兵权,真的只是为了对付王太尉?刘珏控制了左翼军同样也能帮子离争夺皇位。而且因为和子离的夺妻之恨,他还能麻痹东宫。要帮子离的话窝里反来得更为容易。

阿萝一夜无眠。这个局一经布好,就由不得自己了。眼下倒是没什么危险,以后难说。她现在极想知道王燕回如何应对。通过王燕回的态度,她便能探知东宫对子离和刘珏的想法。

第二日王燕回请阿萝与青蕾用膳。

用膳之后,阿萝笑道:“娘娘不是一直想听阿萝抚琴吗?其实这两年来少有碰琴,不要叫娘娘失望才好。”

弹什么呢?阿萝眼珠子一转,一曲《秋水》泠泠从手指滑出,比起当日少了那份空寂高远之志,却多了几分缠绵之意。

王燕回诧异地看了眼阿萝,心里暗想,难道当初那曲秋水真不是她弹奏的?

青蕾听着却满心不是滋味。她是擅长琴艺之人,闻声便知同一曲秋水,弹出了不同的境界。她看向阿萝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阿萝这样做,是在帮着自己吧。

一曲既罢,王燕回她拊掌赞道:“这曲《秋水》虽然比不得当日良媛所奏,却也是难得的好曲。平南王有福气呀。”

阿萝一嘟嘴道:“他懂什么?只有子离才明白我。”话一出口,她“啊”了一声,用手掩住了嘴,眼神慌乱。

果然是子离。子离是那样优秀的男子,阿萝倾心于他也很正常。王燕回玩味地看着阿萝,心里有几分得意。可惜了,子离心里的人是我。他欣赏喜欢的是自己!

她突然又想起一事。据安南的探子来报,子离两年中最不正常的事便是每日都要煮碗开水白菜。这道菜原是千风楼的名菜,后来素心斋也学会了这道菜。

王燕回脱口问道:“阿萝会得一手好厨艺是吧?听太子殿下说,今日早朝安清王曾问过他今日是否请了你进宫。还说,昨天你去王府做了一桌素菜,他吃得欲罢不能。”

那只狡猾的老狐狸,连后路都帮着自己断了。

有了子离两年不曾间断的一碗开水白菜,她甚至根本不用说什么,就能让东宫相信,自己和子离是有私情的。

阿萝对安清王好一阵臭骂,讷讷说道:“老王爷谬赞了。我的手艺一般,只不过王爷少有吃素菜,所以才觉得鲜美。”

王燕回瞧着阿萝明若翠玉剔透晶莹的眼眸又有几分明白。这样的美人儿,子离对她念念不忘也在情理之中。

她回想和子离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冒雨从父亲派去的杀手手中救了他。她进宫之前去素心斋和子离最后一醉。子离大婚的那晚,他踏荷而来取走了自己的金钗。王燕回轻叹口气,男人总是这样不知足。要美人也要知己。好在她从来都想得明白。就如青蕾,太子当初还不是疼爱异常,连大婚之夜都惦记着她。现在,太子对青蕾也慢慢地褪去了最初的爱恋。

想明白之后,王燕回便平静下来。她甚至盼望着有一天,她在战场上和子离为敌。美色转眼便为红粉骷髅,当子离败在自己手中,他才会永远忘不了自己。

她轻轻笑道:“妹妹怕是不知道吧。安南郡冬季并不产白菜,四皇子却每日嘱快马送去。四皇子对妹妹亦是情深意切。”

阿萝故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似呆在了原地。

三人都没注意到,太子早已隐在门外已是痴了。

他长身玉立在夜色中,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双眸深如夜色,浓得化不开的嫉恨。

他是皇后嫡子,又是国之储君,眼界从来就高。可是皇后管他管得严,总有各种道理教训他。

母后力主他娶了自己的表妹,王太尉的女儿燕回。他当时有些抗拒,想着王家的支持,他便接受了。在他看来,皇位是必然要得的,只有登基之后,他才用不着听母成天训诫自己。他甚至很得意自己的选择。王燕回足智多谋,对朝政有独特的见解。青蕾漂亮、温柔,对他一往情深。

可今日见着阿萝。他觉得胸腔里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阿萝美丽得让他失神,她的琴音让他震撼。

然而,她喜欢的人却是那个从小就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从来不敢忤逆自己心意的四皇弟。

东宫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子离去了安南郡,便像是放飞的鸟。和右翼军的高级将领们频繁往来。东宫谋士们都进谏道皇帝驾崩,子离必然起兵夺位。

他已经派成思悦领着东宫密探悄悄去了安南郡查探。如果子离真有反意,他会借着父皇驾崩子离进京时除掉他。

太子慢慢握紧了拳,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他是太子,理所当然是下一任皇帝。他把政务处理得再好,纵然得到左右相的赞许,可父皇自病重后,瞧自己的眼神却没有更多的温情。父皇不是不爱他,但满满的心疼却从未给过他。太子终于想起来了,子离娶王妃,父皇赏了他御赐仪仗,阵容不输于他娶太子妃。

他比子离差吗?论外表,同样的俊朗。论才干,大臣们对他心悦诚服。论才华,他何尝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殿内那个美得让他心动的女子凭什么喜欢的是子离?他才是未来的天子,他理应拥有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

太子心中翻涌着狠绝的杀意。刘绯你拿什么来和我争?你现在是在和平南王抢女人。刘珏会恨你入骨。有了安清王父子的支持,自己将来的皇位稳若金汤。太子朗声一笑,抬步走入殿中:“什么高兴事这般高兴?”

三人忙离座行礼。

太子手一扬:“起来吧。”

王燕回望着太子,掩口笑道:“殿下来得正好。阿萝不想嫁给平南王。她的意中人是四皇弟呢。”

阿萝故作羞恼的跺足:“娘娘!你怎能告诉殿下!”

太子惊诧地扬眉:“哎呀,平南王怎咽得下这口气?”

阿萝咬着唇,眉宇间笼上了淡淡的忧色。瞧得太子心头一紧,怜惜不已。

王燕回瞧在眼中,心里冷笑。好一个见色起心的太子!她柔声说道:“妹妹快别发愁了。你是良媛的妹妹,也是本宫的妹妹。岂有不帮你的道理。”

太子皱眉道:“方才在宫里遇着李相。他道璃王妃给府里下了帖子,四弟妹请李三小姐过府一叙。”

顾天琳请自己去璃亲王府?阿萝心想,来东宫一趟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找这个借口离开东宫倒是不错。至于顾天琳为什么要见自己,到时候再说吧。只不过如果承认和子离有私情,却是有些对不住顾天琳了。

阿萝却不能显露出无动于衷,扮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王燕回道:“娘娘。王妃该不是知道子离天天吃开水白菜的事吧?”

王燕回安慰她道:“放心,有本宫替你做主,你便离宫回府去吧。明日打扮漂亮点去见璃王妃,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是寻常事。她若容不下你,便是善妒。”

阿萝眼睛一亮,给王燕回行了礼道:“小女多谢娘娘。”

她给太子和青蕾行过礼后,便由宫婢领着出了宫。

是夜,王燕回请了太子来自己寝宫。

大婚之后,她托病没与太子圆房。没几个月消息传到皇后耳中,将她痛斥一场。王燕回实在无法,终于在半年之后病愈,成了太子的人。

纵然如此,她心里厌恶太子为人,却是不够热情。太子东宫除青蕾和原来的几名孺人外,又纳了数名女子。对太子妃更多的是敬重,床笫之事却无半点贪恋。

今日来了王燕回寝宫,太子聪明的问道:“燕回请孤前来,可是有事要商量?”

王燕回点点头道:“燕回确实有事和殿下商议。父皇今日如何?”

太子叹了口气道:“父皇咳血,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王燕回道:“殿下。父亲一直紧盯着安南郡的动静。同时阻断了京城和安南的联络。那时璃亲王得到消息,也赶不急在殿下登基前回京了。如今咱们必须要拿捏住安清王父子。我已经嘱人快马去荆州,带去了父亲的手信。这样,刘珏便知道四皇子和他夺妻的消息,又有了父亲的手信,刘珏必然会回京,劝说安清王,站在东宫这边。有了安清王挟制,四皇子想动右翼军,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子嗯了声道:“有舅舅和你替孤分忧。孤很放心。”

王燕回却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却担心一件事。如果李三小姐悔婚是假,咱们这样信任刘珏,岂不是引狼入室?就算是真的,我心里也不踏实。”

太子恶狠狠地说道:“不论是真是假。咱们都要把李三小姐留在宫中。捏在自己手心里。”

王燕回悠悠说道:“我很期待明日她去了璃亲王府,如何面对顾天琳。”

出了宫回到相府,阿萝一遍遍回忆在东宫的一切。

信可能会有七分,还有三分带带疑。

所以,她去见顾天琳绝不能让她瞧出破绽。她更不能再去安清王府。最好从璃亲王府回来就老实在家待着。

不管自己毁不悔婚,东宫都一定会将自己拿捏在手里。阿萝想,这回牺牲大了。别弄不好掉了小命啊。

她恨恨然地说道:“刘珏,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拉着你家的老狐狸一起撞墙去死吧!”

第二天阿萝简单的装扮了一番就出了门。她没让刘英跟着,吩咐道:“刘英,你主子我现在去瞧情敌,你不用跟着。给我弄幅宫中的地形图,说不定你主子将来逃命时有用!”

刘英想到自家少爷吃醋的模样早就笑酸了牙,低头忍笑道:“是,祝小姐与璃亲王妃和和气气,以后姐妹情深!”

阿萝眼一瞪:“你不担心平南王吃醋?”

“我的主子是您!何况他欺负了我二十年,喝喝醋有利于身体健康!”刘英笑道,心想怎么可能吃醋,刘珏心里绝对不会酸,只会痛,心痛!还不知道要是回来了会和老王爷怎生撒气呢。

阿萝进了璃亲王府,被一直引进了一间厢房。

阿萝抬头一看,瞬间呆若木鸡。

“我偷偷临下了王爷私藏的画像。”身后传来了顾天琳温柔的声音。

阿萝回头,顾天琳一如桃花宴时般美丽娴静。换了王妃装束,梳了妇人发髻后,更添几分成熟的风情。但是顾天琳的眉宇间却笼罩着淡淡的伤感。阿萝有些内疚。

她心里暗叹,如果自己当初答应了子离,看着他和顾天琳,自己会不会也这般忧郁?

顾天琳款步走到她身边,痴痴地瞧着墙上的那幅画呓语:“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我很惊喜,以为他对我一往情深,竟在府里藏着这样的画像。但是等我再看,我的心便已坠入了谷底。三小姐,这幅画明明画的是我,可画像的人心里想瞧的却不是我,是你。”

她转过身看着阿萝:“桃花宴上的李相府丫头,认出我是顾家小姐的聪明女子。原来你是左相府的三小姐。”

顾天琳几乎低不可闻地轻叹口气:“我着人查了很久才知道,平南王所做的这幅画像,那双灵动得像真的一样的眼睛是画的相府三小姐。”

阿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刘珏曾说过,他画了一幅顾天琳的画像,下笔时无意中画成了自己的眼睛。

刘珏日夜望着画像想念着自己吗?

听他说时不觉得,今日瞧到画像,阿萝心里一阵甜一阵酸,感动不已。

顾天琳细细地打量着阿萝,轻声说道:“你的眼睛很美,其实不只是眼睛,你真是个美人。那时刘海挡住了半张脸,梳着丫头的发式,穿着丫头的青布衣裳,我怎生也没瞧出来,你竟然长得这么美丽。两年了,你知道吗?他去了安南两年,除了每月一封家书,从来没有提过要接我去。”

顾天琳尽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却止不住带出丝丝颤音。

“王妃。这幅画是平南王画的,后来你和四殿下成亲,平南王觉得不方便再留你的画像在府中,这才送给了四殿下。你别想的太多了。”阿萝下意识地回答,她不希望顾天琳这样难过。

“是啊,本来不是他画的。可是画到了王爷手里,他却常常望着画像出神。明明我就站在他身边,明明他抬头就能看到我,为什么他却痴痴地望着画像呢?他待我再温柔,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明明他每月必定写家书来,我却从字里行间感觉不到他的思念呢?你告诉我,我是在胡思乱想吗?”顾天琳悲伤地说道。

有了顾天琳的猜测,自己和子离的私情便坐实了。璃亲王府中会有东宫的探子,这样他们对自己的怀疑又会减少几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去只会惹顾天琳伤心。阿萝果断告辞:“王妃,我只想告诉你四殿下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要相信他,他会待你很好的。小女告辞。”

她行了礼转身离开。

顾天琳轻声说道:“皇上病重,药石无效。我想王爷很快就会回京了。如果你俩彼此有情,我不反对他娶你。”

阿萝沉默半晌道:“四殿下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她不敢多留,生怕停留的时间长了她会忍不住告诉顾天琳一些不该说的话。阿萝暗想,子离快回来了吗?刘珏也应该快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