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杀人手法
我正在沉思,忽然想到她怎么杀人的?也就是杀人手法。我就想,既然是夫妻,接触的机会一定很多,既然她想杀顾应龙,请问,一个女人,又是美貌女人,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选择用水果刀杀人呢?再笨的人要杀人也必须想到用什么办法,就是潘金莲杀武大郎,也想到用药,难道麦颖就没有想过?我设想一下,譬如下毒,多方便,昼夜相伴,茶水饮食不都是下手的去处吗?但是不行,这种手段,随着科技发展,已经被淘汰了,不管啥样的毒药,一查就出来了。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用绳子,但是这得看对象,譬如麦颖就不行,她不可能用绳子一下子把一个男人勒死,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除绳子和毒药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譬如制造墙倒屋塌,或车毁人亡,一起旅游,到时找个机会让顾从悬崖上摔下来等等,该想的都想了,但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用刀。因为刀最便捷,一刀毙命,还容易制造自杀现场。对,这种办法看似愚蠢,其实运用起来才是最聪明的法子。麦颖真要是这么想的,不仅是温柔一刀,还是聪明一刀!
想到这,我拿起不锈钢水果刀,站起来,想着,比画着。也许是麦颖的生曰吧,这一天顾应龙记得很清楚。去接,并送给她最爱的化妆品。麦颖刚刚从村里回来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休息,看见他回来,就问,今天没有应酬?
顾应龙神秘地说,颖,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麦颖正在想着古塘村老任的事情,这个老任,是很有意思的一位支书。在支书位置上一干就是三十年,刘书记让我做工作,让他退下来,结果,老任装得像孩子一样可怜,还哭了,说,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我当时就感到好笑,怎么能这样理解呢?他又说,他是为党做过贡献的。五八年大跃进,他就在村里了,那时叫大队,接着吃大锅饭。他家老伴,没有饭吃被活活饿死。那时他是大队会计,管伙食,为了执行公社党委决议,公而忘私,没有偷着带回一粒粮食。老伴饿极了,去找他,还送他一双拉底的鞋子,但是他也没有留她吃饭。老伴又羞又怒,回去路上自缢死了,但是,听群众说,不是这样的,那天到大妮家,刘金香就说,任支书年轻时漂亮,个高,又有文化,他妻子是用二斗米换来的,任支书不爱她。虽然都是个死,但是,怎么个死法,却有很大的差距。或高尚,或卑贱;或幸福,或痛苦……而任支书却把那件事情作为政治资本炫耀,这里面,人的廉耻何在?也许,历史的真伪确实需要考证。
麦颖回忆着,老任说,要是自己下去也行,看在为党工作快到四十年的分上,有几个问题,是不是考虑?
麦颖说,那,你提出来。
任支书说,一是养老问题。在支书位置上,怎么说也得罪不少人。那时候忙着催缴提留、统筹,反而把自己的事忘了,村干部投保才六十元。也就是说,退了每月只能领六十元钱。这点钱够啥子?你知道,麦镇长,我呢,干部当的时间长了,也不会干活,家里的田地都是你老嫂子种。我还爱抽个烟喝个酒打个小牌什么的,要是退休了,每月花销就得二百多元,从哪弄?是不是考虑,像我这样的老支书,能不能特殊,再追加一点退休金。
麦颖当时插话说,你这个支书不是干部,你的身份还是农民,有田种,还有六十元退休金,跟无职无衔的农民比一比,强多了。忘了告诉你,镇里根据政策出台了补贴规定,按照一个人的工作年限,每年补贴多少,那都有标准。
任支书说,好,待遇不提了,我提第二条。我有个老儿,高中刚毕业,也没有出去打工,党委是否考虑考虑,我退了,让俺家老儿上。像黄冈村老支书退休后,就让他儿子接班。
麦颖一听,心想,这是什么年代了,国家主席也没有这样。就问,任支书,你是党员吗?
你这说的啥话?任支书有点不高兴,铁青着脸说,我党龄就比你年龄长,我人党还不知道你在哪儿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任支书以前不是这样,每次见面,都很客气,这是怎么了?麦颖心想,知道了,这就是农村说的“势利眼”。也太现实了,我代表的是镇政府不是我个人,难道你还想干到死吗?麦颖说,任支书,既然你也是老党员了,为什么就不知道党的政策呢?党的干部有接班的吗?
任支书一下子站起来,气呼呼地说,我这不是向你求情吗?都说你心善肠软,同情俺老百姓,对管家你还结了亲戚,我跟你工作这多年,就不能替我说说话?
麦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镇里是一刀切,年纪大了,你老任快七十了,又不是对你一个人的。就是国家干部也有退休一说,你还能干到死吗?现在党把握时局最主要的就是公平、公正、公开,要不是这样,还是执政党吗?这个老任,当一辈子支书,这点道理还不明白,真是人们常说的,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临到自己头上,就装糊涂。麦颖气得晚饭也没有在村吃。
麦颖睁开眼睛,想了一下说,我还没到三十六岁,我的生日,那不是很平常吗?
对别人也许很平常,但是对我老顾来说,就很不平常。你想,我的女人过生日,而且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一个生日,我能不关心吗?说着,把皮纸袋放在麦颖的办公桌上,接着说,都是你的日常用品,为了这些,我开车到省城专卖店去了。
麦颖有点激动,水汪汪大眼睛看着顾应龙说,老公,辛苦你了。
顾应龙像个孩子,走近,把脸贴近,问,就这一句?
麦颖亲吻了一下,问,还不够吗?
不够,这边还得来一下。
多了就不稀奇了。
顾应龙拉着麦颖的手,摇着,像个孩子,带着哭腔哀求说,好事成双嘛。
麦颖推了一把说,去去去,烦不烦,又像开玩笑说,自己玩去,真是长不大!
顾应龙一下子正经起来,坐在麦颖对面,说,我已经为你准备了烛光晚宴,去吗?
刘书记已经通知,说晚上七点半,看罢新闻联播开会,研究村干部调整问题。
我同刘书记说了,晚上也请他。
请他?不去,麦颖说,你这是怎么了,还讲究?
不是,我没有跟刘书记说是你的生日。
我有点头痛,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转悠,麦颖说,你想,我的生日,我们俩在屋里过多好呀。
就请了刘书记和法院任庭长,其余,都没请,顾应龙说,这样做,就是想让你开心嘛。
那好吧,麦颖想了一下说,要不,你多请几个同学,叙叙旧。
但是那天很不凑巧,刚下班圣院长来了,说,小任,你别忙走,你跟我一起,县委陈书记宴请,让我带你参加。
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是想到顾应龙请我,我说,那,那……好吧。
坐在车上,我拨打了麦颖的电话,对她说,老同学,在电话里祝你生日快乐,永远美丽。
麦颖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她说,那好吧,你忙你的。说过,挂了。我听说,那天晚上刘书记打电话取消了办公会议,在“水帘洞”,也就是顾应龙开的“地下时空隧道”玩了个通宵。
我想象着,那天,水帘洞,一定是灯火辉煌,里面热闹非凡。特别是小姐,都是顾应龙从各大城市选聘的,不说妖媚艳丽,也是风情万种。顾应龙也是个情种,即使麦颖在面前,他喝醉了,也抵挡不住**。老顾就选了一位歌星一起唱歌,又选了一位舞女一起跳舞,还选了一位美丽女郎陪着睡觉。顾应龙摸着,哼着,享受着,他已经忘记了麦颖的存在。麦颖感到困乏了,就问,老顾呢?李大龙哪敢怠慢,就说休息了。麦颖就找去了。找去了,事情就出来了,她看到了这一幕,顾应龙看到了麦颖,一下子酒醒了。那位美女跑走了。顾应龙**把门关住,跪在她面前,向她讨饶。
其实,这不是顾应龙的性格。但是,圣人也有糊涂的时候,这不,顾应龙喝酒了更不清醒了。他跪着,看见麦颖鄙夷的目光,感到完了,彻底完了。于是,他就想到以死明志。一看,每个房间还配有果盘,果盘上还放有一把雪亮的水果刀。虽说家里的水果刀是麦颖买的,但是,顾应龙还是有心人,知道她喜爱那个样式,也就到店里批发了几十把,都放在各个房间里,以备顾客使用。
顾应龙站起来,拿起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胸脯子,威胁麦颖说,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死给你看!
麦颖冷冷地说,你去死吧!说着,就去拉门。
顾应龙骂了起来,你这个蛇蝎女人,我得不到你,我也就不让别人得到。说着,就扑了上来,往麦颖背后捅去。麦颖一闪,顾应龙把水果刀捣在门上,毕竟喝酒了,手劲儿大减,麦颖处于自卫,躲过一刀之后,拿过刀,对着顾应龙,没想到顾应龙真喝醉了,一下子扑了过来,水果刀刺了进去。
虽说是案卷里有这方面的交代,但大多是我的想象。我一边想着,一边把那柄水果刀往我的胸口戳。王燕推门,手里提着东西,赶紧放下,大叫,妈呀,哥,你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手一松,咣当,水果刀落在地上。我说,王燕,深更半夜大惊小怪,把我吓了一大跳。
王燕赶紧走到我面前,伸出细细的小手,摸摸我的前额,问,你怎么了,哥?是不是闹鬼了?妈呀,你的脸,卡白,看,多瘆人!
我说,王燕,我在看材料,正在思考问题。说着话,我又回到了现实。
王燕说,我在对面,客人都走了,正准备休息,一看,这边还亮着,我想,一定是你在加班,就叫师傅做了一碗肉丝鸡蛋面,给你消夜。我高兴起来,看着她那张脸,虽说也是美女,但跟麦颖相比,就有很多差距。王燕的脸就不太好看,太大,像柿饼。鼻子好像很性感,突兀着,但是搭配起来,整体上就没有麦颖的灵秀。我心想,不管怎么说,还有个红颜知己,也算很知足了。我走过去,闻闻,说,还真有点饿,真香!燕,要是你嫂子跟你一样贤惠,我也就好了。
我不同意,她说,我看嫂子也挺贤惠的,要是你跟我结婚,我也不会关心你。
为什么?
王燕只管笑,说,就是不告诉你。
我吃着肉丝鸡蛋面,怪有意思。我仿佛就是那面条,肉丝是谁呢?是妻子,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没有味道,但能补身子。鸡蛋是谁呢?是王燕,看,多好。一碗面条,有了鸡蛋才有了色香味。黄白的颜色,软软的情调,还有就是香,香得让你难以拒绝。这水是什么?是生活呢,还是爱情?我看,更像生命。水干了,一切都完了。
王燕看着我吃的特香,问,哥,这把刀怎么这么亮,谁的?
我说,你想要吗?
嗯。
不给。
为什么?
那是凶器,是罪犯招供的。
不祥,我不要。王燕问,死者是男的,还是女的?
就是顾应龙。
顾应龙的案子,一年多都过去了,怎么还在破呢?王燕皱着眉头问我。我说,没破,麦颖今天来了,来自首。圣院长说,让保密,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胡说呀。
王燕开玩笑说,你拿着刀,我以为有女人呢,以为是女人来喊冤,迷住你的魂魄了,你想自杀呀?
王燕,哥待你不好?你怎么总是咒我死呢?我反问。
要说咒你,那我可真咒你了,我每夜都咒你死,王燕说,你死了,不就没有人占有你了,不就属于我一个人的了?但是我看着你拿刀,我又吓傻了,又害怕你死了。
好,等你死了我再找,王燕很动情,我也没办法。
又吃了两口,我说,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顾应龙死了,公安局都没有破案,我有啥看法?但是,顾应龙不是一般人物,他有钱,还有一帮人,又是我县名人。特别是她后娶的美女镇长,更是轰动一时,外界都说是钱权交易。这些,说实话,是自杀,还是他杀,真是不好说。
麦颖自首,说是她杀的,你怎么看?
王燕惊讶,问,麦颖?
嗯。
不可能。
我说,既然你知道了,材料在桌子上,你看看。
王燕随手翻翻,问,就三页?
嗯。
只用了几分钟她就看完了。我吃过饭,洗了一把脸,问王燕,材料也看了,事情你也是知道的,顾应龙你也熟悉,说说看,麦颖杀顾应龙,有可能吗?
不可能,不可能!她摇着头说,打死我也不相信。
但是,麦颖白天确实来了,确实是自首呀?
那记录怎么这么简单呢?
我也不知道。我出差才回来。我说。
麦颖是不是精神上有毛病?
这个问题我可没有想过,我在思考,麦颖,我还是了解的,她十分坚强,女儿发生了意外,她伤心过度,但是她还是挺过来了,还照常到古塘村,看望大妮一家,工作还照常进行。为了这个,我去看望她,她的精神受到了刺激,但是她也说,自己没有尽到一位做母亲的责任,只有下辈子还女儿了。那时,我看见她十分脆弱,但是也没有什么毛病。顾应龙死了,她没哭,她把老顾用过的东西都封存起来了,财产也接了过来。要说变化最大的,听说在顾应龙人殓那天,她把头发剪掉了,放在棺材里,让顾应龙带走了。有了财产的女镇长,还是原来那样。一年过去了,顾应龙事件慢慢冷却,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自首,难道真是精神问题?我摇摇头,再次否定自己:不可能!
我说,王燕,你要是麦颖,你会杀顾应龙吗?
王燕说,不会,我为什么要杀他,是他有钱吗?我已经是她妻子了,他跟前妻的关系已经扯断,孩子问题也明确。财产方面,应该属于夫妻双方的,有必要冒这大风险杀人吗?更何况麦颖和顾应龙的爱情又是那么传奇。
我也是想不通,我才在这儿想。你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恨呢?王燕说,她恨顾应龙?恨他干什么?顾老板不是小气的人,这个人我知道,因为是你同学,我们成了合作伙伴,我觉得这个人天生就是生意人。你看他做生意做得多绝。那个什么破山,经他开发,现在成为远近闻名的“金山”了。当地百姓也富裕起来了。当时,谁有这个眼光?谁有这大魄力?我听说,他投资就五千万。那时,顾应龙还没有那多钱,但是,人家会搞,硬是把这件事情搞好了。名利双收。
你好像很佩服他似的。我听说,那个旅游度假村,不也有你的股份吗?
哥,啥听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当时还是你帮参考的呢。
现在有效益吗?
屁的效益,她说,不过,每年都让我去开会,在会上公布股东获利情况,接着就说,根据股份制章程,经过股东表决,可以把红利转化为新股再投资。要是不同意,可以分红,但是,你想想,既然这个项目这么混钱,何不再投资呢?虽然都没有分得红利,但是心里舒坦。你说,顾应龙会办事吗?
我问,麦颖现在是董事长,她今年怎么办的?
别提了,王燕说,这个女人,真能做漂亮女人。做事太原则,说话有风格。顾应龙死后,按照法律程序,她就很顺当地当上了董事长。李大龙也当上了副董事长。她对度假村进行了整顿,把那些美女全部进行了消化,现在是门庭冷落呀。
靠美色吸引顾客,确实不是好办法,但是,这种东西,要想杜绝也很难。
王燕看看我,说,哥,连你都这样说,我信。你想,人有几种?不就是男人、女人嘛,要是这个世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或者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你说咋办?
我说,照常过呗。
你没有说心里话,要是那样,人连动物就不如。那天,到麦颖那去,她知道我跟你的关系,那女人总是笑,笑得我身上直发毛躁。她说,要是没有男人,看你怎么办?我说,麦镇长,你不也是女人吗?她说,我不一样,我有理想。我说,我也有理想。她说,哎哟,妹子,没看出来你也有理想,你说说看,你的理想是什么?我说,钱呢,我想赚一个亿;人呢,找一个我爱的。麦颖一怔说,为什么不找一个爱你的人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没有理她。
我来了兴趣,问,你们还聊些什么?
这个麦颖是个官迷,说话唱高调还行,聊天,三句话不离本行。她说,没有下到镇里工作还没有多少感受,到了镇里,感到这个官不好当。我说,麦镇长,你是镇长了,还说不好当,怎么会呢?再说了,当镇长多好办事?如今像我们这样做生意的,要是没靠山,那是寸步难行。
我问,她没有说到镇里啥感受呀?
王燕不大感兴趣,说,忘了。说了。她好像说,贫富不均,贫富不均。很危险,很危险。我问,怎么危险?她说,都有牢骚。就说干部吧,隔两年就增加工资,但是干部还说生活水平低。他们跟老板比,说老板有车坐,很自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这也是实际情况。就说我哥,在法院工作,每月就是一千多元,死工资,不行。我每月是他十倍还多。麦颖说,但是,为什么很多人还想当官呢?我说,有外快。她说,这不就很危险吗?她又说,农民也发牢骚,他们种田,要这要那。但是,要是不向群众要,干部、教师工资怎么兑现?看来,还是国家政策有问题。我说,姐,你是太操心了,这不是你能操心的。她说,我是党员,又是干部,吃党的,为老百姓服务,怎么不想?说得我没有话说。
我没有说话,在思考王燕说的话。
我说,王燕,什么事,都不可能永远。你现在爱我,不表示你以后还爱我。你要是一辈子爱我,那不就是一辈子的悲哀!最好你现在就别爱我。
为什么?王燕很不理解。
这很简单,我说,你要是爱我一辈子,要么,我现在死了,让你永远记住我的好处;要么,我变成雕塑,永远不变。你想,这可能吗?很危险,王燕眨着大眼睛。
我说,一点也不危险,只要是人不变成猴子,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是正常的。
王燕说,你这么一说,那麦颖自首,还真是她杀的了?但是,她为什么要杀顾应龙呢?他俩又是两口子。
是呀,王燕的话提醒了我,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我看了那三页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要是不问这个问题,直接去思考麦颖来自首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那会是什么结果呢?从另一个方面说,她一定在试图掩盖一个事实,要是这样,难道说,杀死顾应龙是一个阴谋?顾应龙死了,李国庆没死,麦颖难道还有可能跟李国庆复婚?要是这样,这里一定埋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要是这样,麦颖太可怕了。这个麦颖,就是毒蛇,就是魔鬼。我实在不想用这样的语言去形容,但是,我想到了,心里惊诧。
王燕说,我又看了一下,说的不知道对不,这个材料有三个疑点。
你说说看。
我说,但是,你要是杀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还手,只能感到惊诧。
王燕说,这就说明顾应龙爱麦颖,已经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
我说,这点我知道。
王燕接着说,第二点就是手法。麦颖说,顾应龙正抱着小姐鬼混,她碰到了,十分生气,失去理智,上去就打。打着打着,看见果盘上有一把水果刀,就拿起来,没想到顾应龙说,我早就想死在你面前了,还把胸口衣服掀开,跑到她面前,说,你杀呀,来,往这里捅。麦颖一下子失去理智,刀对着他捅了过去,捅后,也没有听到顾老板喊叫就跑了。当时,屋里灯光昏暗,她也不知道就这么一下子把顾杀了。回去后,一夜没有合眼,睡在**暗自落泪,觉得自己命苦。第二天县委通知学习,拣点东西,就这样走了。这里有问题。麦颖不是那么粗心的人,麦颖也不会跟顾应龙打架。再说了,她是生气,不是真心杀人,下那么大的力气是不可能的。但是,档案记载,凶手下手狠,一刀毙命。
我看着王燕,觉得分析得很有道理。
第三点就更不值一驳了。麦颖说她看上了顾应龙的财产了,这就是她杀人的动机。你想,老鬼相信?要是我,反正做不出。他们已经结合了,财产是共同的,再傻也不会去杀人呀!王燕把刀对着我的胸部比画了一下,笑着说,要是因为爱,又得不到,也许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杀人会存在的,比如……
我没动,但是王燕牙咬着,眼睛圆睁着,装着要杀我的样子。我说,好了,别闹,我还补充一点,顾应龙死后,很长时间都没找到,难道人们都没有发现?更何况那地方可是个繁华的闹区,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呢?再说了,麦颖去上学,打不通电话,也会问问公司的人呀,李大龙本身是寸步不离的,按照这个推理,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但是却发生了,难道时空已经凝固了?
王燕说,哥,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个问题,对,我记不太清了。有一天下午,我邀邱玲玲到我饭店来打牌,她来了,问我要谁。我说,要顾老板呗。她说,顾老板来也还三缺一,那正是顾应龙出事的时候。我说,你再要一个。她掏出手机说,忙吗?到王燕这儿来打牌。只听那边说,别打牌了,你跟我一起去,有事情。我一听,声音挺熟悉的,就问,谁呀?是不是你男朋友?她说,你耳朵聋子呀?鬼丫头,你知道我跟你说过的,我独身,不嫁人。你不是说你也独身吗?
是谁呀,你没听出来?
像谁?
好像王天亮的声音。
王天亮?我说,他怎么跟邱玲玲有关系呢?
王燕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这个案子很复杂,好像邱玲玲真会算似的,说不定是个大阴谋,你要是沾手了,得注意。
我说,我是秉公断案,调查,那只是附带工作,要是有问题,再移交到刑侦,让他们破。话说回来,要是能查出一点线索,我什么也不怕。王燕说,哥,还是得注意。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回去休息,明天要是没事情,你到那洞里看看,再找麦颖聊聊,也许会有收获的。你说的对,我也有这个打算。王燕,不也有你的股份吗?你明天要是没事,我们一起去。
王燕想想,说,行,那我走了,你也早早休息。
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抬头一看,窗外有一个小小人影闪动,我们都没有注意。
王燕拉门一看,有一个人站在门前,是邱玲玲,王燕不好意思地说,任庭长加班,我来送点夜餐。
哦,还在加班?
嗯。说过,王燕溜走了。
是玲玲吧?我说,还没有休息呀?
公安局领导邀请我陪客跳舞,我从这儿经过,看见庭里的电灯还亮着,就来看看,邱玲玲解释说。
明天到古水镇,你去吗?
邱玲玲说,是不是为了顾应龙的案子?
我点头。嗯。
什么时候走?
九点,九点吧?
好,我去。她穿着大摆裙,显得十分高兴,旋转了一圈儿问,庭长,你看,还行吗?
我说,漂亮极了。
她看见我收拾东西,对我说,那我先走了?
我说,用不用送送你?
她说,不用,有人在外面等着。
我问,对上了。
她笑,说,才接触。
我真有点替邱玲玲高兴,但是我又有点酸酸的,很怪。我眼睛冒火一般看着她,问,谁呀?不告诉你,她斜着眼,看着我,装着神秘。唉,你们年轻人,我算是服了。服了吧,我的老爷爷!她开玩笑。我一下子笑了,我说,我有那么老吗?她说,在我说话之前,那是阳春三月;在我说话之后,已经是霜雪满天啰。
死丫头!我走了。我锁门,她说,不送,拜拜。真会调侃,我心里想着。
刚出门,骑上车子,回头一看,大路旁站着李国庆,手里提着东西,正朝着办公室走。我有点迷惑了,感觉有点别扭,嘀咕着:不会吧,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