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当朝太子

右相府的环境比起山上来说更加的压抑。

仅仅只是刚走进广庭,宋观南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意思血腥气。

宋观南随着贺聿龄的脚步走进了广庭,刚刚坐下,就看到贺聿龄朝着一遍的盆栽走了过去。

这倒是让宋观南有些好奇,视线也随着贺聿龄的动作落在了那盆盆栽的上面。

那盆盆栽看上去格外的新鲜,那土上面不像是其他盆栽压着汉白玉或者是五彩斑斓的鹅卵石。

这一盆盆栽,最上面用来压着泥土的,是一堆细碎的金属块。

凭借着自己傲人的记忆,宋观南一眼就看出了这些金属块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自己和水云打残的那个暗卫的佩刀。

宋观南心下一惊,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贺聿龄的动作竟然如此快,这不过短短一两天的时间,这人已经变成了广庭里面不怎么起眼的一株盆栽。

想到这里,宋观南看向其他盆栽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

这样说来……这广庭里面的盆栽,会不会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性命?

宋观南不敢细想,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像是看够了那一株刚刚放在广庭里面的盆栽,贺聿龄畅快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软榻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宋观南:“这里是广庭,是我评事待客的地方。”

宋观南立刻点头:“有所耳闻,当年为了修建广庭,右相花了不少的银子,找来了各式各样的珍奇之物。”

“你说对了,你看到这广庭的青石地砖了吗?”

“自然是看到了。”宋观南不卑不亢,但也格外的内敛。

反倒是贺聿龄颇为自豪,像是炫耀一样:“这些青石地砖,那可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一块一块磨出来的,光可鉴人,冬暖夏凉。”

宋观南嘴角带笑:“论起品味这方面,右相您可以说得上是见解独到,是在下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

表面上宋观南是在夸赞贺聿龄,可实际上只有宋观南自己知道自己心里面有多么的不屑一顾。

这广庭里面的所有东西,那都是当年豫州赈灾的粮食。

宋观南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只觉得自己的掌心里面发凉,连带着自己心里面也是冰冷如寒铁。

再加上刚才贺聿龄说的“豆蔻年华的少女”,宋观南对这奢靡广庭背后的阴暗,再添上了一笔。

可是现在的宋观南并不能够把自己心里面的想法表现在明面上。

她还要借着贺聿龄的势头走到朝堂上面呢,自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时候和贺聿龄闹得不痛快。

而贺聿龄听到了宋观南的恭维,哈哈大笑着,广庭里面回**着他的笑声。

宋观南没有说话,只是坦**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看上去分外的光明磊落,仿佛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一样。

贺聿龄的视线微转,正好看到了自己手边上的茶具。

这一套茶具还是上午他出门时候的那一套,以往的贺聿龄还蛮喜欢这一套茶具的,只是上午的时候,他摔了一只茶杯。

贺聿龄不悦地啧了一声:“这套茶具怎么还放在这里?

这样的茶具还要让我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吓得一边的侍女纷纷跪下,都低着头,仿佛犯了什么错处。

贺聿龄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宋观南的身上,脸上的愠怒消减了不少。

他看着宋观南,实际上却是对自己的侍女说话:“还不拿下去磨成瓷粒放在盆景上?光溜溜的像什么样子?”

一边走出来了一位侍女,正是上午去处理那暗卫的如月。

如月恭恭敬敬地把这一套茶具带了下去。

这时候的贺聿龄脸色才好转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宋观南:“倒是让宋小姐受到惊吓了,都怪这些下人,办事不麻利。”

宋观南盯着贺聿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定定地看着贺聿龄,只觉得分外有趣。

他刚才明明说着道歉的话语,可是眼底却不难看出威胁的意味。

他是在威胁自己吗?

宋观南想不明白,可是宋观南却知道自己此时此刻面对的是贺聿龄,是这昭国的右相。

她故作腼腆地笑了笑:“右相御下有方,在下还要多学学您啊。”

贺聿龄看着宋观南,蓦然笑了起来:“你啊,你啊。”

宋观南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浮于表面,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实意。

她开始习惯了这样从善如流的面具戴在脸上的感觉。

贺聿龄从自己手边摸出来了宋观南之前写的那一份手稿:“你的计划安排得不错,只是不清楚,你到底有几分的把握?”

问这话的时候,贺聿龄看向宋观南军酒精里面带上了些许打量的意味,像是在思考。

可宋观南心里面明白,贺聿龄其实已经同意了自己方法,不然也不可能现在就把自己接回右相府。

现在贺聿龄这样问,不过就是在考量自己的想法,想自己的承诺罢了。

宋观南的脸上浮现出了自信的笑容:“十成十的把握。”

当宋观南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她敏锐地看到了贺聿龄和自己身后的王庆业也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贺聿龄的视线落在了宋观南的身上:“包括让圣人信任你,你要成圣人的谋士?”

宋观南点头:“自然,我有这个信心。”

她说得有些大言不惭,可是贺聿龄看着宋观南的表情,并不觉得宋观南是在说谎话。

只不过她有些拳脚功夫这件事情倒是让贺聿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贺聿龄上下打量着宋观南,倒是让宋观南有些不适应。

宋观南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贺聿龄别开脸,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宋小姐这样笃定,想必已经准备好了?”

宋观南看着贺聿龄想要试探自己又不敢试探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右相要是觉得我宋观南的办法好,那就让我去,觉得我不行的话,就把我送回山上去,进退自如,任由您选择。”

宋观南的眼神坦坦****,仿佛心里面完全没有半分私心。

但是贺聿龄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宋观南?

就在贺聿龄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了一名男子。

“许久没有来看望舅舅了,今天太傅给放了半天的假,我想着来看看舅舅。”

男子的声音十分爽朗,像是晌午头里面挂在天上的太阳。

宋观南侧目,正好看到了他刚刚从外面走来。

这下愣住的是贺聿龄了。

贺聿龄收紧了手指,拳头攥得紧紧的。

宋观南的余光看到了贺聿龄手上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

她已经清楚这个男子的身份了。

当朝太子,季临渊。

宋观南垂下眼界,努力收敛起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显眼。

可是贺聿龄这广庭里面鲜少出现女子,季临渊自然一眼注意到了宋观南。

他也顾不上贺聿龄还没有回话,立刻好奇的问贺聿龄:“这位姑娘未曾见过,是舅舅的人吗?”

听到这里,宋观南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太子倒不愧是贺贵妃收养的孩子,和贺家的钩心斗角几乎一点都不沾边。

就在宋观南暗自腹诽的时候,却看到了贺聿龄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贺聿龄又恢复了平时那一副不苟言笑却又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着站在广庭正中央的季临渊,脸皮上的肉依旧不受控制地抖了又抖。

“是渊儿啊,怎么想起来看舅舅了。”

虽然两人只是名义上的舅甥关系,但季临渊的举动以及贺聿龄的态度倒是显得两人关系很是亲近。

宋观南没有吭声,装作没有听见刚刚季临渊提起自己的样子。

反倒是季临渊好奇地看了宋观南的背影好几眼。

贺聿龄自然也是发现了季临渊的小动作,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季临渊见贺聿龄没有理会自己刚才的问题,眨巴了两下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精明闪过:“自然是因为许久没有见过舅舅的,难免会想着要来看看舅舅。”

季临渊说得很是兜圈子,但是那看上去机关算尽的眸子里面却格外的清澈。

宋观南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

反倒是贺聿龄看着季临渊,脸上的笑意分外灿烂:“既然是这样,那今天晚上就住下,晚上让厨房多做些好菜。”

“那先多谢舅舅照拂了。”

季临渊笑着冲贺聿龄拜了一下,随后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右相府的花园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