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一文一武的亲姐妹

宁见岳看着吴秋悯消瘦的身形,心里面有些酸涩:“你看你都瘦了许多,本来身子就弱,可千千万万要注意身体。”

说着,宁见岳把自己来时路上买的药糖放在了吴秋悯的手里:“你也不想到时候师父见到你现在这样憔悴吧。”

吴秋悯攥紧了自己手里面的药糖,笑得分外开心。

“阿岳,你知道吗,我在书院里面虽然累,但是很开心。”

“为什么?”

“就是一下子明白了夫子为什么是夫子。”

“师父为什么是师父?”

“对,书院里面书声琅琅,每天都是一样的光景,但却又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像夫子一样,好好把书院经营好,想着总有一天,书院会越来越大。”

“那你方才说,师父为什么是师父,我还是想不明白。”

“夫子会受国子监祭酒的邀约来教我,是因为书院里面的开支实在是太大了,夫子不得不从自己的腰包里面接济书院,而夫子接济书院的原因,是她想要教出真正的济世为民之才。”

“林……就是师父带出来的吧。”

“对,我问了书院里面其他的先生,都说夫子对待林公子就是对待自家的孩子一样,什么都是亲自教导,才能有林公子这样刚刚及冠就登科的学子。”

说这话的时候,宁见岳的视线被吴秋悯眼睛里面的光彩深深地吸引。

宁见岳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所以现在你是书院的山长?那我可要见过山长了。”

吴秋悯笑着打了一下宁见岳的肩头:“你就会取笑我。”

“我哪敢啊。”

宁见岳笑着揉了揉自己刚刚被吴秋悯打过的地方。

吴秋悯却是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以前读书是赌气,想着家里面庶出的兄弟都能够读书,为什么我明明是嫡出,却因为是个女儿不能读书?”

“但是侯爷还是给你找来了师父。”宁见岳很认真的说道。

“我当时还觉得阿爷是和我开玩笑,明明夫子和我年岁相仿,凭什么她就读过书,她就是夫子。”

“我当时也是,和师父呛声,还比不上师父一只手。”

宁见岳的脸上浮现出了怀念的神情。

“后来我发现夫子是真正的有才之人,就下定决心要和夫子学,这样我也不比家里面庶出的兄弟差。”

“秋秋才不比他们差。”

“但是啊,就在我到了书院的时候,我发现,我也不是那么想和庶出的兄弟们争个高下了。”

宁见岳很是好奇:“那秋秋想做什么?”

吴秋悯说得很是笃定:“我想好好经营书院,想到时候女子也能到书院读书,就像之前的我一样。”

“那侯府呢?”

宁见岳不解的看着吴秋悯,她可是了解秋秋的,之前还有下人说秋秋早晚要嫁人,淮安侯府早晚是她那些庶出兄弟的。

当时的秋秋很生气,罚了那些下人,也就是那时候,秋秋想要像庶出的兄弟那样读书。

“侯府?侯府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夫子说了,王侯将相也只有一个头两只手,百年之后都是一抔黄土,没有什么分别。”

宁见岳皱了皱眉头:“可是活着的时候不一样啊。”

吴秋悯鼓着腮:“侯府的话,阿爷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想把夫子的书院好好经营下去,把夫子的愿望继承下去。”

她很是认真,说这话的时候,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辉。

宁见岳眉眼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那阿岳呢?阿岳想要做什么?”

吴秋悯好奇地盯着宁见岳看。

“我?”

宁见岳摸了摸下巴:“我一直都想上战场,可是爷爷不让我去,说战场上面打打杀杀的,刀剑无眼,小姑娘家家的去什么,可我分明已经打过了我兄长,兄长都能去,我凭什么不能?”

吴秋悯想了想:“上战场?那不就是把头悬在裤腰上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不就再也回不来了吗?”

她了解宁家的规矩,宁家人向来忠烈,埋在长安墓园里面的都只是衣冠冢,而埋骨的地方,都是在昭国的边境。

战死沙场,就埋在当地,送回长安的只有衣冠。

宁见岳毫不在意:“死了就死了,那是我技不如人,总好过一生碌碌无为呆在长安,享受着父辈兄长的荫蔽。”

吴秋悯轻轻拍了拍宁见岳的肩头:“那我要是想见你呢?”

宁见岳怔了一下,声音一下子变得低哑:“到时候你只能去边关看我了。”

“你不会死的。”

吴秋悯有些赌气的说道。

“对,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去到师父说过的西域看看,看看那边是不是真的有头发眼睛都不一样的外族人。”

说起这些的时候,宁见岳的眼睛里面满是希冀,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能够直奔西域统领万军。

吴秋悯托着下巴:“真好,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夫子……”

“会的,一定会的。”

宋观南坐在屋檐下面,看着院子里面放着的水缸。

这院子很小,比之前她和师父住的院子还要小。

红烛站在宋观南身边:“宋小姐。”

宋观南的眼底划过一丝悲戚:“连累你也来这笼子里面了。”

红烛看着她这样阴沉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观南看向了红烛的身后,站着的正是一直和红烛住在一起的绿蜡,苦笑一声:“怎么你们二人都跟我来了右相府?”

红烛正要说什么,宋观南却是别过头去继续看着院子里面的水缸:“真是罪过,两个自由身,被我一个人连累了。”

此时此刻,宋观南只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情绪,坐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面,仿佛和坐在万丈深渊里面没有丝毫的分别。

红烛安慰她:“我们二人本身就是奴籍,现在右相帮我们洗脱了奴籍,虽然要呆在这右相府里面,但是好在有相熟的人,总归是有个陪伴。”

宋观南眼神漠然地点点头:“陪伴,对。”

随后,宋观南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院子里面的水缸,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雕像。

红烛站在宋观南的身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