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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余二多仍然坐着小胡的车去上班,到了市政府办公厅,碰见政府秘书长成钢,成钢大吃一惊:“余副市长,你怎么直接来了?副秘书长带着车到城管区接你了,肯定跑两叉了,好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带你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吧。”

秘书长成钢打电话叫来总务处的人,要了余二多的办公室的钥匙,亲自带着余二多到了他的办公室:“余副市长,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安排他们去办。”

余二多的办公室比起他在城关区的区长办公室,面积并大不了多少,因为还没有正式就职,分工也没有明确,所以办公桌上没有堆积起来的文件资料,只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份近期的大参考、需要市级领导传阅、会签的文件,办公桌倒是擦拭得一尘不染,饮水机的红灯亮着,显然已经有人进来打扫过卫生,并且把水也烧上了。

“对了,余副市长,组织部让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秘书你自己有目标,还是由组织部给您选一个,或者由政府办公厅内部调整一下?”

余二多想起了王亚洲:“现在是不是有规定,干部调转提任,不准随身带秘书、司机?”

秘书长笑笑说:“那是指异地调动,你这属于本地工作调动,没有那些规矩,看您自己了。”

余二多说:“那就还是让王亚洲跟我吧,用惯了,也熟悉一些,司机也让原来的小胡过来,如果市上暂时没有空闲的车,我就还用原来的车。”

成钢笑笑,余二多看得出来,他的笑容背后有一丝赞赏:“怎么了?我这么省事,是不是刚中你的意?”余二多跟他开玩笑。

成钢说:“这样好,证明余副市长不是寡情薄意之人,也证明余副市长的下级对你也很好。”

余二多哈哈一笑:“没那么多理由,就是人熟好办事,说到头都是党和国家的干部,谁也不是谁的私有财产。”他这是给王亚洲创造机会,只要能够正式调到市政府给自己当秘书,王亚洲就能自然而然提一级,仅仅是需要人事、组织部门过一道手续而已。此外,到了市里担任市级领导的秘书,接触的面、经受的锻炼、今后的发展前景,都是给区长当秘书所无法比拟的。

秘书长的态度也很积极:“那好,我给组织部回话,不然就先让他过来,你刚来,有一些琐事身边有个人跑腿方便些,办公厅就不再临时安排人了。”成钢想得很周到,如果办公厅临时安排个人跟余二多,等到王亚洲来了,临时安排的人还得哪来哪去,失望、失落是难免的,没必要人为制造矛盾:“那我就直接打电话给张大凯,让他通知王亚洲来报到。”

余二多有点担心:“万一组织部不同意呢?”

成钢说:“我给张大凯谈的时候,不把话说死,就说你刚来,身边需要个人跑腿,用熟了王亚洲先让他过来帮忙。另外,组织部和人事局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说到底,人还是你用么。”

至于司机小胡就更加简单了,先让他连人带车一起过来,等到新车到位了,直接接车就行。市政府不是没有空车、闲车,而是没有适合余二多的空车、闲车,像余二多这种常委副市长,肯定要配新车,谁也不敢弄一台旧车让他坐,即便不考虑余二多自己是不是讲究,万一出点安全事故,光是用旧车给新领导这一条,就是办公厅躲不过去的大麻烦。新上任的市领导坐新车现在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惯例,然而,不管是惯例还是规矩,买车的程序还是要走到一圈:办公厅打报告给机关事务管理局、机关事务局打报告给主管市领导、主管市领导批转财政局、财政局列支项目资金,同时将走完程序的报告抄送控购办审批,这一圈程序走完,至少也得一两个月,这个期间,让余二多用原来的司机、坐原来的车,是最为妥当的。

中午,余二多到小食堂吃饭,熊书记招呼他过去,他过去之后,熊书记说先个别就他的分工沟通一下,如果他个人没有意见,就上会过一下,然后好宣布。余二多连忙装积极:“熊书记,我个人没有任何要求,组织上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而且保证全力以赴,死而后已。”

熊书记呵呵笑:“没那个严重,我个人想,你年富力强,又有长期在区里负责全面工作的领导经验,肩上的担子应该重一些。这样好不好,你负责工业、城建、财政这一块,这方面你也比较熟,另外,进入应该快一些。”

听到熊书记这么说,余二多多少有些惊讶,这一块是过去吴资当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分管的,如果他分管这一块,实际上就等于接了吴资常务副市长的班。刚刚提任副市长,就同时任命为市委常委,现在分工又负责通常由常务副市长分管的那一摊事,余二多兴奋过后,顿时又起了戒心,按照他过去的感觉,熊书记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很好,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区长的位置上熬满两届,如果是郑市长这样安排,他就会欣然接受,不管怎么说,郑市长起码在感情上除了上下级关系以外,还有点近似于朋友、哥们的因素在里面。这个分工由熊书记提出,无非截然相反的两个可能:一个是熊书记彻底抛弃了对他的负面印象,决定从现在开始将他纳入自己权力圈子,这个权力圈子跟组织任命的,比方说常委会,不是一回事,而是熊书记个人心目中、心理上的圈子。另一个可能就令人不寒而栗,熊书记这是把他放在火上烤,让他成为众人眼中的愤怒、大家心中的对手,毕竟他属于后来居上,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嫉妒恨会让他陷入泥沼,稍有不慎还会遭遇没顶之灾。

余二多心念电闪,眼神也就游移不定,熊书记埋头吃饭,却并不耽搁观察他的反应:“怎么了?刚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

余二多只好用谦虚来搪塞:“熊书记,我觉得我刚刚到市一级的领导岗位上,还需要一个历练的过程,一下子挑起那么重的担子,担心给组织上造成损失。”

熊书记说:“你在区长的位置上干了将近十年,能当好区长就能当好市长,我看好你,干吧。”说完,扔下残羹剩饭扬长而去。

真正上了会,熊书记的分工提议就不能再用任何方式表现负面意见了,这一点余二多懂。既有熊书记坐镇,又有余二多在场,别人对这个分工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会发表不同意见,于是市委、市政府的分工正式发布,虽然自从吴资荣任代理市长职务以后,常务这个头衔并没有交给新人,而在所有人眼中,按照副市长分工,余二多都是常务副市长的角色。

上任以后,郑市长却一直没有给余二多来电话表达祝贺,余二多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刚上任事情多,想着给郑市长打个电话,却又都被各种琐事给打断了。给郑市长打电话,不能随意,必须要有思想准备,还要有相对充裕的时间,当然,还要考虑到郑市长接听的方便。所以,给郑市长挂个电话的事情储存在余二多的脑子里,却并没有列入上任后的重大议事日程中。

就在余二多从上任后的忙乱中归入正常工作轨道,思想情绪也都适合给郑市长挂个电话沟通、联络一下感情的时候,郑市长却亲自跑到海市来要钱了。随同郑市长来的还有陆市分管水利、财政和环境的副市长。他们要钱的理由是通过陆市供应海市的主要水源大龙河流域的环境整治,需要投入将近十个亿的资金,他们要求这笔投入和海市分担,根据人口和供水量,由海市投入六点七亿,陆市投入三点三亿。

水源是任何一座城市的命脉,水源保护也是任何一座城市的基本责任,从这个角度上说,居于大龙河上游的陆市不但要负责自己用水的安全、卫生,还要承担下游海市供水的安全、卫生。陆市经济发展不如海市,人口也没有海市多,却占据了地理优势,大龙河要流经陆市以后,才会进入海市辖区。过去按照省里协调的结果,每年海市都要向省水利厅缴纳三个亿的大龙河水资源基金,再由省水利厅划拨给陆市,并且负责监督这笔专项资金的使用。然而,随着近些年经济的高速发展,资源和环境恶化几乎成了无法逆转的大趋势,大龙河也没能幸免,沿河流域工厂林立,尤其是造纸厂、水泥厂这些污染大户更是直接导致了大龙河水质的恶化。于是海市多次向省里告状,和陆市打行政官司,要求陆市承担大龙河上游水资源保护的责任,对得起海市人民每年交付给他们的三亿多血汗钱。

而陆市也有自己的道理:治理大龙河流域环境污染需要钱,陆市经济发展相对落后,所谓治理环境,其实就是彻底灭掉位居大龙河流域的污染源,这些都是需要钱的,所以,治理污染,应该由大龙河水资源共享城市共同承担。并且提出了一个治理大龙河流域的投入预算,要求按照人口和用水量分摊这笔投入。

海市坚决不同意,海市的道理是:海市每年已经给陆市支付了三亿多元的大龙河水资源基金,陆市拿了钱,理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义务,造成水资源污染是陆市管理不到位的结果,不能以此为由,重复向海市要钱。

“混蛋,把我们海市当成他们的纳税人了,我们海市纳税也给国家纳,纳不到你陆市头上。”收到陆市报给省水利厅,省水利厅转发给海市的报告之后,海市代理市长吴资曲背弓腰、面含谄媚的破口大骂。

“这是明目张胆的讹诈、盘剥,我们坚决不交。”熊书记也明确表态。

事情闹到这个程度,基本上就等于破局了,现在陆市市委书记带队亲自杀上门来要钱,熊书记也怒了:“这个郑洪生,好赖也是我们海市出去的,翻脸不认人,我倒要看他怎么面对海市三百万父老乡亲。”

说归说,骂归骂,那都是关起门来耍的威风,人家真的来了,海市也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市委市、政府组织了接待组,在华岳山庄给陆市代表团安排了落脚地点,熊书记还专门吩咐,接待上一定要按照贵宾档次安排,谈判桌上一定要坚持原则,一分钱也不能给。

余二多倒霉,接待、谈判,都交给了他,为了体现对等原则,熊书记职务最高、级别最高,只在第一天晚上的招待宴会上露一次面,剩下的具体谈判事宜,由余二多代表海市伸张海市的权利,吴代市长也仅仅是礼节性的出面,他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做好大陆集团投资项目的落实工作。

虽然海市捂得很严,新闻媒体对大陆集团的化工项目装聋作哑只字不提,可惜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项目在海市老百姓中间逐渐传播开来。经过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散播,这个项目的毒副作用被不断添油加醋,成了比地震台风危害还大的灾难源,恐怖和惊慌,还有压抑着的怒火,在市民中间蔓延。市委、市政府对市民的反应不是没有察觉,可是每年增加近百个亿产值的巨大**就像蒙眼的魔镜,令市委、市政府抱持着造成既定事实让市民接受、木已成舟无法改变、生米做成熟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的鸵鸟心理,对市民们的反应佯装不见,只想抓紧时间尽快开工,尽快投产,所以,吴代市长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投放到了项目落实上,熊书记给余二多安排了常务副市长的分工项目,也是想把吴代市长从日常管理工作中摆脱出来,尽快把那个每年可以为海市增加近百个亿产值的项目变成实实在在的GDP。

余二多接受了接待陆市代表团的任务之后,知道代表团由郑市长亲自带队,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就跑到华岳山庄恭候,还派了王宗汉从警队调了几台警车,到海市、陆市交界处迎接、开道。当然,这有些越轨,按照规矩,国务院副总理级别以上的首长驾临,才能享受这个待遇,让陆市代表团享受这个待遇,算是一种超级礼遇。

有了自家的警察开道,陆市代表团进入海市界以后,一举一动都能掌握,到了什么地方,领导停车撒了泡尿,上车继续前进,领导到了什么地方,停车观看了一会风景,上车继续行进等等,不停地由充当礼宾车的警车报告回来。王宗汉也亲自坐镇华岳山庄,陪着余二多等老领导郑市长。

陆市和海市相邻,可是陆市城区和海市城区又都在辖地的两头,位置活像两个人脚对脚趴在地上,身体相接,脑袋却距离很远,真正从陆市城区到海市城区,也要走三个多小时。郑市长带领的陆市代表团一大早从陆市出发,刨去途中撒尿、下车休息等零碎消耗,到达海市刚好是吃中午饭的时间。闻听郑市长一行已经到达,余二多连忙跑到华岳山庄一号楼外面恭候。一号楼位于华岳山庄中心位置,是用来接待身份比较尊贵,却又达不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档次的客人,一般省级领导、外省外市由省、市领导带队的考察团、访问团之类属于公费接待的对象,都安排到这个楼里。郑市长过去是海市的市长,自然懂得这个规矩,把他们安顿到这座接待省级领导的楼里,也算是比较高的规格了。

陆市市委办公厅提前已经电传过来代表团人员名单,海市这边也早就把住房安排妥当,代表团进入一号楼大厅,自然有市委、市政府的接待人员指挥着服务人员带领各位领导去住处安顿。余二多和郑市长相见,两个人过去上下级关系和谐,现在又属同级干部,私下不时还有电话来往,分别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已经有大半年了,这次相见自然是格外亲热。余二多陪着郑市长去了他的房间,郑市长安排在最高层的豪华套间里,站在窗前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海市风景最佳的东南角,远眺,还能看到碧波**漾的大海,住到这个套间里,啥都不用干,就是站在窗前卖呆,也能卖出个神清气爽来。

郑书记钻进卫生间洗脸,余二多就站在窗前卖呆,居高临下看着窗外的美景,想到自己现在已经高居这座城市的顶端,从特定意义上说,已经拥有了对这座美丽城市命运的决策权,心里不由潮起潮落,涌起了一阵阵的使命感,暗暗决定,即使和郑市长私交再好,也要坚决维护海市和海市人民的利益,绝对不让私人感情侵害到公众利益。

他正在窗前自己对自己表决心、献忠心、亮红心,郑市长已经洗过脸从卫生间里出来,第一句话是半开玩笑的:“余市长,你们没有给我的房间里安放窃听器、摄像头吧?”

余二多前不久才经历了绯闻大波,窃听器、摄像头都是极易刺激他神经的敏感词,听到郑市长这么说,弄不清他是单纯开玩笑,还是意有所指,呵呵讪笑着红了脸说:“那怎么可能,谁敢啊。”

郑市长看看手表:“几点开饭?跑了一路还真有点饿了。”

余二多告诉他,宴席已经备好,午宴由他和市委、市政府秘书长全权代表,晚宴熊书记带领市级领导集体出席,现在还得等一会,郑市长带来的人都收拾好了,接待处的人会上来邀请。正说着,一个服务员进来给郑市长沏茶,看到郑市长挺亲热地招呼说:“郑市长,欢迎您旧地重游。”

郑市长奇怪:“你认识我?”

服务员很会说话:“郑市长是我们的老市长,我们怎么会忘了呢?”

郑市长顿时兴奋,情绪好了很多,跟服务员聊了几句家常,服务员沏好茶告辞,郑市长还把人家送到了门口。余二多顺杆上爬:“郑市长,看到没有,海市人民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我们对你也是很有感情的。”

郑市长笑容满面:“是啊,我对海市人民的感情也很深,对了,你提升了,我还没顾得上给你道喜呢,一会我们碰两杯,就啥都有了。”

余二多连忙说:“你是老领导,我的每一个进步都离不开老领导的帮助提携,跟你好好喝一场是应该的。”

郑市长看到门半敞着,过去把门关严实,郑重其事的问他:“上任了,给周书记道谢了没有?”

余二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个周书记?”

郑市长说:“你看,我就知道你只要风声一顺就会犯二。”犯二这个词,过去只有郑市长和熊书记敢当面说,自从当了市委常委、副市长之后,熊书记再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今天听到郑市长嘴里冒出来这两个久违了的字,余二多反而觉得亲切:“郑市长,咋还是老毛病,今后不能再说我犯二了,好赖人家现在也是个正厅级领导了。”说完,哈哈大笑。

郑市长没有跟着他笑:“咱们现在虽然不是封建社会了,可是知恩图报的中华民族美德总该继承吧?尤其是知遇之恩对于每个领导干部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不知道为了你的职务问题,省委周书记是怎么对那只熊下得死命令吗?周书记说,如果海市安排你有困难,他就要把你调到省城去,像周书记那个层级的领导,点名道姓为一个基层干部的任职说话,据我所知,这是唯一的一次,你不该给周书记挂个电话、写封信表示表示谢意吗?”

余二多连忙解释:“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啊,再说了,周书记那么大的领导,我认识人家,人家未必认识我,我就是想给人家挂电话,也不知道电话号码啊。”

郑市长指点着余二多的胸脯子说:“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换作任何一个人,能有周书记这样的知遇之恩,都恨不得头拱地的感谢人家,你说周书记不认识你,不认识你人家帮你干嘛?”

余二多其实自己心里也纳闷,一直觉得花大姐说的可能有道理,自己真的属于那种有狗屎运的人,让郑市长这么一提醒,再往深里想一想,运用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分析判断一下,哪是什么狗屎运,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必然,所谓偶然不过是必然的外在形式,或者说是人们不了解的必然造成的结果而已,省委周书记之所以对自己有印象,之所以会着力提拔培养自己,很大的可能性还是源于那一次接待中央首长。郑市长说的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结果都是周书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只要有知遇之恩,就应该感谢,就应该把感谢之意、领情之念表达出去,别让周书记觉得自己这个人木头疙瘩一块,得了便宜装傻。

“郑市长,你说我该怎么感谢周书记?直截了当打电话?那可能有太贸然了、太唐突吧?”

郑市长翻找着自己的手机:“你记下,这是周书记的手机号,先给周书记发个信息,该怎么说你自己知道。另外,想办法从郭欣然手里弄一两幅字画,下一次去省城送给周书记,周书记对空无法师这位硕果仅存的弟子的字画情有独钟。”

空无法师是民国时期著名的佛学大师、书画大师,郭欣然是空无法师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仍然在世的弟子,现在隐居在海市。郭欣然字画双绝,深得空无法师的真传,现在已经年逾九旬,要想从他手里弄一两幅字画,不比从老虎嘴里套羊腿轻松。余二多知道这些情况,却还是连连点头答应了郑市长,他确信郑市长能对他说这些,完全是为了他好,为了他今后的发展。

余二多手机响起了“滴滴滴”的短信通知音,郑市长说:“周书记的电话号码,我给你发过去了,你换个名字存储起来,给周书记先发个信息,既是表达感谢之意,也算是探探路子,如果回复了,说明周书记认你这个人,如果没有回复,你就当他没有收到,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余二多连连答应,把省委周书记的手机号码储存了起来,名字则改成了“邹淑吉”,取了周书记的谐音。刚刚办好这件事,接待办的人就过来邀请郑书记、余市长“用餐”,于是两个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下楼,去了餐厅。

下午,两市就开始谈判,大概是为了体现对等原则,郑市长没有出席,由余二多率领海市相关部门和陆市分管财政、水利和环保的副市长带领的陆市相关部门对阵。一家要钱,一家不给,各说各的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余二多打定主意不给钱,这也是贯彻市委、市政府的精神,而且他也明白,这种两家的争论讨论绝对不会有任何结果,最终还是要由省里来协调,在这里争论,唯一的意义就是相互表达一个态度和理由而已。心里明白,他也不费那个精力,更不动那个心思,不参与具体问题的讨论、辩论,坐在沙发上,掏出笔记本给省委周书记拟感谢词,他打算先拟好词,再让郑市长帮着把把关,然后给周书记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