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曹方最近也有一丝焦虑，就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眼看着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五十九岁现象”出现了。
曹方心里想，反正船到码头车到站了，再不捞，今后就是想捞也没有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干吧，最后干一票，老子就这两年捞钱的机会了，该捞的要捞足，该玩的女人要玩够，要不然自己到时候会后悔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吗！你看那些退休了的老干部，真他妈的可怜，逢年过节，没几个人去看他们，带的礼物也是三核桃俩枣的，不值钱的，不捞够，到时候万一得了大病，说不定还看不起呢！
春节前，曹方代表组织上看望了东州市一个退休的老干部，此人叫付长乐，曾经当过东州市的商业局局长，副市长，市政协副主席，也是副厅级干部。付长乐六十岁的时候，得了尿毒症，花了几十万，做了换肾手术，现在刚过去四年多，肾又不行了，还得换，由于长期患病，吃的药有些是进口药，价格贵，医保不能报销，要自己负担，虽然是副厅级干部，现在付长乐老人的退休金每个月才四千多块，吃进口药，每一个月就需要三千多块。
没办法，为了治病，也是倾家**产，好在几个孩子还孝顺，经常凑钱为父亲治病。
曹方问他：“老付，你这病总共花了多少钱了”
付长乐说：“没法算了，估计最少也有五六十万了。活着什么意思吧？对自己是痛苦，对儿女也是一个累赘，我现在觉得，死了挺好，至少对大家都是一个解脱！”
曹方说：“别悲观，组织上一定会想办法的。”
付长乐说：“国家那么大，管不了这么多的人，谁患上这病，该谁倒霉！你没有看新闻，中央领导下去视察，碰上这样的人，也只能是动员大家捐款，捐个几十万，救了一条人命，其他的人，你就自生自灭吧！国家管不了的，这病就是烧钱的，没有几百万的家产，谁也顶不住的。”
从老付家出来，曹方心情很是沉重，这个老付，当年肯定是清官，两袖清风，谁知道老了得了这个病，连保命的钱都没有了，傻啊，他妈的，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了，不喜欢好人，好人不一定有好报，还是不能装傻，不捞白不捞，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一个上午，曹方参观了三家企业，和企业家、工人代表也进行了座谈，总之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算是把一个上午的时间对付过去了。
下午三点，曹方在大家的陪同下，去了卧牛山国家森林公园参观。
卧牛山国家森林公园内，有一个大坝，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国家修建的水电站，当时负责向清溪县城提供电力。大坝的上面，形成了一个周围十几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波，这里四周都是群山环绕，湖水清澈，是清溪县城的备用水源地。沿岸建设了码头、酒店，是清溪县一个重要的休闲度假胜地。每有上级领导来，这里基本上是一个必看的项目。一来可以让领导在紧张的视察工作中，放松放松神经，欣赏一个大自然的神奇和美丽。二来呢，这个时候也是下级领导和上级拉近关系的好时机，在这样的湖光山色里，大家的心情都非常好，领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熟悉了。
车子停在湖边，大家下车后，上了一艘崭新的游艇。下午能够荣幸地陪同曹方考察的清溪县的领导，也就是胡民、刘建、张青云、蒋海四个人。此外两个人，一个是县旅游局的副局长周小梅，一个是卧牛山风景区管理委员会的主任马忠诚。
大家在游艇里坐好后，游艇向湖中心开去，周小梅坐在曹方身边，曹方一边欣赏着窗外美丽的风光，一边看着周小梅白嫩的粉脸和修长的双腿，一边是美景，一边是美人，这个下午过得真是惬意得很。
张青云坐在他们的后面，他看了一眼曹方，又看了一眼周小梅，心想，这个女人就是周小梅啊，怪不得胡民那么照顾她，就是个美人坯子吗！个子高挑，身材性感，加上很好的皮肤，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顾盼生辉，颇有一番风情。
按说，周小梅现在的职务是副局长，拟提拔她担任县旅游局党组书记的任命刚刚公示。这个时候有上级领导视察，出面陪同的也应该是一把手才对啊。
张青云知道，县旅游局的局长叫钟虹，是一个五十三岁的老妇女干部，估计胡民是嫌弃她老了，不中用了，这个时候让她来陪同曹方，还没有周小梅出来效果好呢。
果然，胡民观察到，曹方一见到周小梅就非常喜欢，一路上周小梅给他说什么，他都是笑眯眯的，显露出一副很亲民的样子，和上午在车上发脾气的时候，判若两人。
胡民心里想，看起来让周小梅出马是对了，男人哪有不喜欢美女的呢，尤其是像曹方这样的老男人。
对于曹方，胡民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研究的。他对曹方的经历和家庭，都了解得非常清楚。
他知道，曹方在平原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和老婆离婚了，娶了现在这个老婆。现在这个卢岚，比曹方小将近二十岁，年轻貌美，原来做过几年省里的新闻节目的主持人，现在是省电视台的副台长了。
他还了解到，曹方的第一个老婆和儿子都移民去了美国，现在居住在洛杉矶，曹方的儿子在美国开的有公司，住的房子也是上百万美元一栋的别墅，位于洛杉矶的富人区。
从这些情况分析，胡民认为，曹方不是个清官，清官哪有那么多的钱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弄到美国去啊！曹方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好色是男人的本性吗！
有了这个基本判断，胡民就知道怎么样和曹方打交道了。
曹方刚到东州市当市委书记的第一年，春节前，胡民特意回了一趟省城，到曹方家里亲自去登门拜访，和曹方的爱人卢岚也认识了。
第一次，胡民投石问路，送了一万美元的礼金，放在一个信封里。信封的上面，放了两盒高级龙井。此外，还有一箱子五粮液，一箱子三十年的陈年茅台。
胡民顺手把装有现金的礼品袋递给卢岚时，交待了一句说：“卢台长，这里面有给你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请千万不要推辞。”
卢岚是多么聪明的人哪，一下子就明白了。
胡民刚坐了几分钟，茶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外面又有客人送礼来了，胡民只好主动退出。
等家里的客人走后，卢岚悄悄告诉了曹方说：“老公，这个小胡来的时候，送了一个封包，说是给我的小礼品，我看了，里面装了一万美元。你看怎么办？”
曹方想了一下说：“你先存起来吧，等出国旅游的时候用。”
胡民等了几天，看曹方没有找他退回礼金的意思，就知道，曹方是收钱的，这就好，事情就好办多了。胡民认为，自己对曹方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的大官，基本上都是两面人，表面上冠冕堂皇，其实私下里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照样贪钱好色。这个时代，谁还愿意学雷锋、焦裕禄啊，那不是傻子吗？！
去年春节前，胡民听说省委组织部要东州市委上报三个副厅级后备干部的名单，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一定要千方百计争取到手。怎么办？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曹方个人的意见，他说推荐谁，谁才能在市委常委会上获得通过。
思前想后，胡民决定赌一把大的，他立即约见了胡彪，说：“大哥啊，我要跑官了，需要你三天内给我准备三十万美元，有问题没有？”
胡彪说：“没问题，没问题，小菜一碟。我立即安排财务，这两天准备好，你要随时送给你。”
胡民说：“好，好，多谢老哥了。”
胡彪把钱准备好后，装在一个旅行箱里，一天晚上就交给了胡民的司机。
胡民第二天就回了一趟省城，把三十万美元送到了曹方家里。
曹方两口子在书房里打开旅行箱，一看，里面装的都是面值一百的美元，一捆一捆的，总共是三十万美元。
曹方安排卢岚赶快放进保险柜里。
收了钱，曹方对于胡民的事情自然是尽心尽力，在市委常委会上，他力主推荐胡民为副厅级后备干部，并且为胡民说了不少好话，他说胡民政绩突出，各方面的条件都是非常合适的。
其他的市委常委一看，得了，曹方肯定是被胡民的糖衣炮弹搞掂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卖力啊！
一把手看上的人，其他的人也不敢随便放屁啊，于是纷纷表示支持，最后胡民在三个上报的副厅级后备干部中排名第一。按照规则，最近一段时间，东州市哪怕就是仅仅提拔一个副厅级干部，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胡民。
这一次曹方来清溪县视察，胡民想，钱已经送过了，下面就是送个女人给他玩玩了，送谁呢，周小梅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按理说，周小梅是胡民的女人，但是，胡民在清溪县有好多个女人哪！女人在胡民这里，就是一个玩物。想上了上一次，不想上了好长时间都不会联系的。
胡民对周小梅的热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最喜欢的是马雪娇，女人嘛，不就是图个新鲜吗！马雪娇更年轻，更漂亮，最关键的是在**伺候胡民的时候很卖力，功夫到家。
把周小梅送给曹方，怎么送，也是一个问题。
曹方毕竟是大领导，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你领着一个小姐送到他房里里，说：“领导，这个女人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办就可以怎么办了。”
那不是把领导当成嫖客了吗！那么生硬，到时候事情会办砸锅的！
领导就是领导，什么时候都是讲究品位的，要有气氛，要提前有沟通，交流，等火候差不多了，水到渠成了，领导才好意思下手啊！
所以老道的胡民才特意安排，下午让周小梅全程陪同曹方在卧牛山风景区参观，让曹方这个老家伙自己主动出击。
这样才有意思吗。
果然，胡民发现自己的安排是恰如其分的，曹方一见周小梅，一扫上午处处摆谱，一副高不可攀、盛气凌人的样子，变得和蔼可亲、笑容可掬了。
在游艇里，曹方谈笑风生，眼睛在周小梅身上、脸上扫来扫去，随着游艇的快速前进，受到风浪的影响，游艇东摇西晃起来，胡民发现，曹方一会儿倒伏在周小梅身上，周小梅一会儿又倒伏在曹方身上，两个人摩肩接踵，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周小梅拢了拢自己的一头秀发，眼睛斜眯着身边这个胖胖的老男人，心里说：“这个曹书记，这么大一个官，挺好的一个人吗，一点架子都没有，像个邻居大叔似的。”
下午刚见到曹方的时候，周小梅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曹方。曹方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以前周小梅从来没有和这样级别的大领导近距离接触过。
中午，胡民特意把她叫到自己在迎宾馆的住处安排她说：“小梅啊，今天交给你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做好曹方的服务工作。”
周小梅说：“怎么服务啊？”
胡民说：“我安排你下午全程陪同他参观游览，你坐在他身边，做全程的导游。你和他近距离地接触接触，如果他对你有了想法，我晚上再安排你陪一陪他如何？”
周小梅一听，就想发火，心里说：“胡民你这个王八蛋，你是人吗你，我是你的情人，你想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有时候例假来了，你还不放过我，让你玩弄了四五年了，你玩腻了，有了新的女人，更年轻更漂亮的，你就把我当成礼物，送给别的男人玩，你当我是妓女啊！”
但是，周小梅知道，自己现在的命运都在胡民手里捏着呢，胡民一句话，可以让她飞黄腾达，在县里成为正科级干部。但一旦得罪了胡民，他也可以把她周小梅收拾得凄凄惨惨，在清溪县都混不下去的。
周小梅内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表面上却不能做出任何不高兴的表情。
她问胡民：“你什么意思？明说吧！”
胡民上去抱住她的腰，抚摸着她的身子说：“你知道，我的前程都在曹方这家伙手中捏着呢！这是个关键时期，说不定最近省委组织部就会派人下来，对我进行考察。到时候提拔不提拔，还是曹方一句话。曹方老了，喜欢漂亮女人，你就算是帮我一下，我提拔，才会更安全。现在当着县委书记，也就是一个正处级干部，在省里，也根本不入流。等我当了东州市委常委，那才是高级干部，权力大了，才更安全。我现在给你说实话，我钱是不缺，就是缺安全感。升官才能给我安全感，官越大，就越安全。你就牺牲一次，算是帮帮我了。”
周小梅听了，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能得到什么报酬吧？”
胡民说：“你的正科级我已经给你解决了，这一次，你要是受到了曹方的赏识，说不定他一句话，就可以把你提拔为副处级。到时候进省城工作也不是没有可能。关键就看你的表现了，曹方是大官，他是省委常委，你要是靠上了这座大山，什么问题今后都不是问题了。跟着我，最多我就是给你解决了正科级；跟着曹方，你今后随随便便就能做到正处级，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厅级干部。背靠大树好乘凉吗！跟曹方比，我算什么吧，小蚂蚁一个吗！”
周小梅一听，正中下怀，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在考虑，胡民马上就要升迁离开清溪县了，胡民一走，她就自由了，可以交男朋友嫁人了。但另外一方面，她也为自己今后的前途焦虑，一个女人，上面没有有权力的男人罩着了，在官场上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吗，谁都可以欺负你了。在县里，一个正科级干部算什么吧，说不让你干，你就干不成。现在她之所以春风得意，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就是因为有胡民做靠山。
眼看着胡民要走了，周小梅也得为自己另外找一个靠山了，这个曹方，无疑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对象。
周小梅觉得，这对她是一次机会，现在的社会，只要你敢于豁出去，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当初要不是她敢于豁出去，和胡民迅速勾搭在一起，就没有她的今天，说不定到今天，她还是一个临时工。
这个世道，男人要敢于用钱，女人要敢于用身子，大家各得其所，不能好面子，脸皮薄，那样就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胡民看周小梅的思想工作已经做通了，想到今天晚上曹方说不定就会上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了，于是，心里一股欲望就升腾起来，他把周小梅抱起来，放到卧室里的大**，周小梅被他勾引得又受不了了，嘴里说着：“你这个流氓，无赖，你变态啊你，又想糟蹋我了。”
胡民才不管这些呢，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该收拾的一定要收拾，不能放过她的。
两个人在**很快就纠缠在一起了。
整个下午，胡民看到，有了周小梅的陪同，曹方都是兴致勃勃的，心情很好。
在大坝上散步的时候，看着此处的湖光山色，曹方对周小梅说：“这里的空气真好啊，真想在这里过一夜，感受一番这里的自然美景。”
周小梅笑着说：“曹书记，这有什么难的，那里有一家宾馆，叫碧湖山庄，要不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曹方说：“县里迎宾馆不是已经安排好房间了，现在换到这里，又要麻烦这里的酒店工作人员，说不定很多顾客已经入住了，打扰人家，不好，影响不好，明天上午还有其它的事情的。”
周小梅说：“那您就明天晚上在这里住一夜，反正明天晚上没有什么事情了。”
曹方说：“好，好，可以考虑。”
当天晚上的酒宴就安排在卧牛山庄，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红酒，曹方非常高兴。
晚上八点半，大家回到县城里的迎宾馆。
为了迎接曹方的到来，胡民把自己长期居住的一套总统套房都让出来了，让曹方住。
曹方刚回到房间，休息了十几分钟，就见秘书龚祥接了一个电话后，过来汇报说：“老板，刘建要过来汇报一下工作，你看可以不可以？”
曹方说：“让他来吧！”
过了几分钟，刘建提着一个礼品袋，诚惶诚恐地来到曹方的住处。
刘建平常里也住在这家宾馆，他的房间在十楼，是一个套房。
刘建进屋，和龚祥握了握手，说：“谢谢你龚秘书。”
龚祥把门关上，赶快离开了曹方的房间。人家领导之间要谈事情，做秘书的这个时候就是要有好眼力，及时回避。
曹方站起来，和龚祥象征性地握了握手，指了指沙发对刘建说：“小刘，坐吧！”
刘建坐下，小心翼翼地说：“曹书记，是这样，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您的支持。”
曹方问：“什么事情？”
刘建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曹方说：“你这个小刘，吞吞吐吐的，痛快些，有话就说吗！”
刘建说：“曹书记，你看，我这个县长已经干了五年了，按说各方面的条件也到了，下一步胡民提拔后，这县委书记的位子，到时候是不是可以优先考虑考虑我啊？”
曹方一听，就知道刘建此行的意思了，县委书记这个位子，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按说，刘建的资格也到了，但是，现在曹方用人，有自己的标准。
最关键的是关系，如果是曹方的铁杆部下，你现在就是一分钱不掏，曹方照样把你放在一个好位子上。因为对于铁杆部下，曹方获得的是长期回报，不在乎一时一地的得失。比如，现在这个县委书记的位子给龚祥，由于龚祥是曹方的秘书，现在曹方可能一分钱的收益也没有，但是，龚祥是曹方的铁杆，这一辈子他都是曹方的人马。即使将来曹方退休了，老了，没有权力了，想办什么事情了，交待龚祥一句，他还得办，因为秘书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有时候甚至比自己的儿子还好用。但现在，龚祥的资历还不到，年纪轻轻的，年前刚给他提拔了一个正处级的副秘书长，就是下去当县委书记，也得有个一两年的锻炼，曹方打算，在自己退休之前，一定要把龚祥安排为县委书记或者区委书记，到时候自己就是退休了，自己的秘书也占住了一个关键的位子，今后就是按部就班地升，也能做到副厅级。那样，将来退休了，还是有人鞍前马后地为我办事的！
其他的人，关系一般的人，就不能这样干了，这样干，就没有什么收益的。
比如这个刘建，此前和曹方素昧平生，根本不认识，曹方来到东州市当了市委书记，才成了刘建的顶头上司。两个人才打起了交道。
如果曹方不到东州市当市委书记，还是在省委统战部当部长，那这一辈子刘建都不用和曹方打交道，更别说向他送礼了。
这就叫萍水相逢，不期而遇。对于这样的人，他们要想和曹方打交道，获得曹方的认同，有这样几条途径。
第一，你上面要有靠山，况且这个靠山是在曹方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他们的意见曹方会重视。曹方会看在你的靠山的面子上，给予你特别的关照。因为曹方也需要建立自己的关系网，他也有求人办事的时候。那些手中握有权力的大人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左右曹方的政治命运的人，是曹方不得不重点关照的对象，你要是认识了这样的人，有他们做靠山，那曹方无论如何会给予你一定的关照的。就像张青云，曹方原来也不认识他，张青云和他也是素昧平生，但是，王天成一句话，曹方就非常重视，为什么？因为曹方不敢得罪王天成啊！
第二，你要有机会和曹方接触，获得他的认可，从不熟悉到熟悉，到最后成功地成为他的小圈子里面的人之一。
这个非常难，一般的人你根本没有机会。因为曹方这样的人，他的防范心理是很严重的，你没有特别的本领，没有特殊的机遇，你是没办法走进他的身边，获得和他交流的机会的。
在这个方面，只有那些长相非常漂亮的女人，才有优势，她们会施展自己的性魅力，在每一个曹方出现的地方，展示自己的魅力，如果曹方感到眼前一亮，对你感兴趣，这样你就有机会了。如果能够把握住，迅速和曹方发生关系，并且把关系稳定下来，这样，今后想办什么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要官有官，要钱有钱，都是曹方一句话的事情。
上面两条你都不具备，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就是送钱，但是，想送钱，也是有一个过程的，你要循序渐进，逐渐获得曹方的认同，让他觉得，你的人品是靠得住的，收了你的钱，只要给你办成了事情，是安全的，没有任何后遗症的。这样，他才会心安理得地收下。要不然你的钱根本没办法送出去，你想办的事情也没办法办成。
现在这个刘建，就属于最后一种情况。
听说曹方要到清溪县视察，并且会住一晚上，刘建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刘建回想起和曹方这两年打交道的情况。曹方刚到东州市工作的第一年，是十一月份，月底，刚刚上任的曹方就到清溪县视察，当时是上午来，晚上回去，到县里转了一圈，看了几家企业，听了胡民代表县委、县政府做的汇报，就回省城了。
刘建和胡民陪同曹方考察了一天，双方算是基本上认识了。
春节前，刘建特意到曹方家里去了一趟，送了一箱子茅台酒，一箱子五粮液，又用信封装了两万块的购物卡，算是投石问路，意思意思一下。
虽然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各级领导干部收受礼金、购物卡和有价证券。但是，大家到领导家里去，不送些购物卡、礼金什么的，你自己就感觉不好意思。今后万一求领导为你办什么事情，怎么好意思吗！
此后的每年八月十五和春节前，刘建就心里有数了，送的礼物、购物卡层层加码，一出手，都是三万五万的。算是基本上获得了曹方的认同。
刘建思忖了一下，这几年到曹方家送的东西，全部加起来，估计价值在三十万左右。这些东西只是起到一个作用——保官。让曹方觉得，这个刘建还是一个懂事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个借口，就把你的县长的乌纱帽搞掉了。
刘建如果执迷不悟，不懂规矩，逢年过节从来不到曹方家里拜访，不进贡一些东西，表达表达自己的心意，那曹方会怎么看？！好小子，别人都来我家里拜访，你不来，是什么意思吗！看不起我是吗？！这么不懂规矩，好，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你的岗位调整了。你现在是县长，好，现在市文联还缺一个党组书记，也是正处级的岗位，你去吧。市文联是什么地方？清水衙门啊，穷得吃顿饭都要考虑考虑，你一个堂堂的县长，到了那里，大家都会笑话你，说你靠边站了。
刘建这一段一直在谋划，再过几个月，胡民一旦提拔后，县委书记这个位子自己一定要志在必得，因为这对于刘建来说太重要了，也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后的机会了。
刘建今年四十五岁，像他这个年龄的干部，如果不能在最近一两年里当上县委书记，工作一旦变动，就是回市里到哪个局、委、办，当个一把手，像什么教育局局长啊，交通局局长啊，能安排到关键的局委办，已经非常不错了。如果安排得差一下，到什么社科联、文联当主席或者党组书记，就太寒碜了。这样的结果只能表明，他的政治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今生今世已经没有升迁的机会了。
而当了县委书记却不一样，五十五岁之前，他都有升迁的机会。运气好了，可以一步做到市委常委。运气一般的，也可以到市政府或者市人大、政协，当个副职。升迁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如果刘建不能把握住这一次机会，成功地当上县委书记，那今后几年，他所面对的形势就非常险恶。
如果是张青云或者别的什么人当了县委书记，即使刘建还是当县长，他也干不长。
因为刘建当县长时间太长了，已经干了五年，一届满了，组织上会考虑把他交流走，另外换一个岗位。或是回市里当局长，或是到别的县当县长或者县委书记去。总之清溪县他是呆不下去了。
这些情况都表明了，刘建只能争这个县委书记，志在必得，不这样不行，他没有其它更好的出路。
怎么争？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金钱开路。
刘建思忖了一下，志在必得，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送钱给曹方，十万八万的，曹方肯定看不上，不仅办不成事情，还会让曹方对他有不好的印象，怎么？这个县委书记就值这么几个银子啊！你太不懂事了吧！
思前想后，刘建觉得，怎么着也得送个三十万人民币才合适些。但是，三十万人民币不好拿，也不好送，三十捆，要装满一个大皮包，太打眼了。还是送港币好，面值大，一千元面值的，不显山不露水的，装在一个礼品袋里就行了。
于是，刘建就从保险柜里凑够了四十万港币，这些钱都是那些承包工程的老板送给他的。
他找了一个礼品袋，把四十万港币用一张报纸包好，上面又放了几盒冬虫夏草，自己掂着就到了曹方房间里。
现在见曹方问他，他只好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曹方看到了刘建来的时候提着的礼品袋，估计里面装的有现金，但具体是什么币种，有多少，曹方无法判断，他现在只能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刘建既感到有希望，又没有完全的把握。不把话说死，留有余地，是曹方的一贯做法。
曹方站起来，腆着大肚子，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手指着刘建说：“你这个小刘啊，有想法，很好，我实话实说，这个县委书记的位子，很紧俏啊，我要摆平的关系很多啊！就是办不成，没有轮到你，到时候你也要理解我啊，我也难啊！”
刘建心里更没谱了，脸色蜡黄，只好点了点头说：“我能理解，能理解。”
曹方说：“僧多粥少，上面还有那么多领导打招呼，我要权衡各方利益，难哪。”
刘建估计，曹方这句话说的就是张青云，说不定王天成已经打了招呼，让曹方一定要重用张青云，最好一步到位，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
刘建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张青云，你这个小子，你去哪不好，到清溪县和老子争，你难道天生就是老子的对头吗！”
曹方这个时候玩的是心理战，他就是想折磨折磨刘建，小子，老子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就是给你，也不能让你太容易得到。让你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翘首以待，望眼欲穿，那样你得到了，才会更加感激我的。
看着刘建一副沮丧的样子，曹方心里感到很好笑，他冲刘建摆了摆手说：“好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耐心等消息吧！”
刘建听出来，这基本上是下了逐客令了。
刘建连忙站起来说：“好，我就不打扰曹书记休息了，曹书记，您忙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曹方把刘建送到门口，关上门，把刘建拿来的东西拎到卧室里，打开一看，上面是四盒冬虫夏草，每盒上面的标价都是六千多块。下面有一张报纸包裹着的东西，曹方打开一看，原来是面值一千的港币，总共是四捆，毫无疑问，是四十万港币。
曹方把港币拿起来，放到床头自己的大大的黑色公文包里。
他想，这个刘建，挺会办事的吗，四十万港币，换了别的人，不一定能办成事情，毕竟县委书记是非常关键的岗位，有的人愿意出一百万买这个位子的。
但刘建不一样，他本来就是清溪县的县长，已经当了五年了，让他接任县委书记，顺理成章，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同意见。
这样的钱收了最放心，只要把事情办成了，就没有任何后遗症。曹方想，好吧，这个县委书记的位子就给刘建吧。目前还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送走了刘建，曹方开始进了卫生间，洗澡，换衣服，躺在**闭目养神。他年纪大了，忙了一天，也需要早些休息了。
这个时候，卧室里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就听见里面传来龚祥的声音：“老板，县委胡书记要和您通话，您看行不行？”
曹方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钟了，一般情况下曹方都是习惯晚上十一点入睡。于是他说：“好吧，你让他打过来吧。”
龚祥说：“好的，好的。”
过来一会儿，电话铃就想了，曹方拿起来听筒，就听胡民说：“曹书记，我是小胡，您还没有休息吧？”
曹方说：“小胡啊，我刚洗完澡，准备休息了！”
胡民说：“是这样，曹书记，我准备带着小周，现在到您房间里坐一坐，汇报汇报工作，您看可以吗？”
曹方一听，问：“你和哪个小周？”
胡民说：“就是今天下午坐在你身边，陪同参观的县旅游局的小周啊！”
曹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说：“喔，是那个姑娘啊，好，好，你带她过来一趟吧！”
曹方一听，连忙下床换衣服，他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皮带束好，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的高级羊绒衫，下面是黑色的西裤、黑皮鞋。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曹方打开门一看，果然是胡民带着周小梅站在门口。
原来此前胡民和周小梅都一直待在胡民的房间里，两个人鬼混了一番之后，胡民说：“小梅啊，今天晚上就看你的了，等一会儿我带你上去，我假装还有其它的事情离开后，你要对曹方采取主动进攻的办法，相信我，一个女人采取主动，没有哪个男人顶得住的。他只要上了钩，今后就只能乖乖地为我们办事情。不就是让他睡一下，玩弄玩弄吗，他老了，也没有多少精力了，你不用受那么多罪的。”
周小梅点了点头，说：“好的，我试一试吧！”
胡民立即打了龚祥的电话，问：“龚秘书，曹书记还没有休息吧？”
龚祥说：“刚洗完澡，估计已经躺在**，准备休息了！”
胡民说：“这样，麻烦你汇报一下，我想单独和他通个电话。”
龚祥说：“好的，好的，我汇报一下，你等我的回信。”
得到曹方的亲口认可后，胡民立即打了司机小夏的电话，说：“过十分钟，你打一下我的电话。记住啊，一定。”
小夏说：“好的，好的。”
胡民连忙带着周小梅坐电梯，到了十二楼曹方的房间门口。
摁了一下门铃，等了一会儿，曹方笑呵呵地从里面打开门，站在门口对胡民和周小梅说：“小胡，小周，快请进。”
胡民说：“曹书记，还没有休息吧？”
曹方说：“没有，没有，刚洗完澡，我习惯晚睡，正在**休息呢！年纪大了，累了，不像你们年轻人了。”
周小梅说：“曹书记，您身体保养得那么好，看着也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怎么说老呢！”
曹方哈哈一笑说：“我五十八了，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要服老啊。”
胡民坐下，顺便从一个装有一块劳力士手表的礼品袋里拿出一块手表，递给曹方说：“曹书记，我看您手腕上的表已经戴了好长时间了，也该换一块了，这块表是我托一个朋友去香港时买的，你试一试吧？”
其实曹方也有好多块高级手表，胡民就是这么一说。他思前想后不能空着手来看望曹方，就从那些老板送给他的手表中，找了一块价值二十多万的劳力士金表。这个送给曹方，档次也够了。
曹方看胡民拿出来的一块劳力士，是玫瑰金的，款式也确实不错，适合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戴，于是就戴在手腕上，感觉了一下，顿时非常喜欢。
曹方说：“不错，不错，还是你小胡是个有心人哪。多少钱？你告诉我，我一会儿把钱给你。”
胡民说：“朋友从香港买的，便宜得很，也就是区区几千块港币，用不着，用不着，送给曹书记，就是个纪念吧。”
曹方一听，胡民肯定是在撒谎，这个表，少说也需要十几万。
反正胡民为了跑官，几十万美元都送了，不会在乎这一块手表的。
曹方这样做，只是做一个姿态而已。
大家坐在沙发上，胡民问曹方：“曹书记，这里的环境还可以吧？”
曹方说：“不错，不错。”
胡民说：“曹书记，这个小周会一种按摩的手法，很有水平的，对促进睡眠很有好处的。”
曹方看了周小梅一眼，他发现，周小梅上身穿了一件蓝色的羊绒大衣，下面是牛仔裤，比白天看着更年轻漂亮，脸上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似的。
曹方说：“是吗，小周，你还会这一手啊？”
这个时候，胡民的电话响了，他立即把电话挂断，对曹方说：“曹书记，我就不打扰了，让小周伺候伺候您吧，她很有水平的。”
曹方说：“好，好。小胡你去忙吧！”
胡民一听，加快步子就走出了房间，出去的时候，吩咐周小梅把门保险好。
胡民走了，房里里就剩下周小梅和曹方两个人。
周小梅脱下大衣，露出高耸的胸脯，看得曹方眼睛发亮。
曹方看着她圆滚滚的两个屁股，把牛仔裤撑得紧绷绷的，心里一股欲望顿时升腾起来。
周小梅看着曹方，用火辣辣的眼光说：“曹书记，走吧，到**，我给你按摩按摩。”
曹方这个时候就像是鬼使神差一样，听话地走到卧室里，脱下衣服，换上睡衣，躺在大**。
周小梅让他趴在大**，周小梅骑在他身上，开始为她捶背，捏脖子。
周小梅也没有学过什么手法，她就是胡摸乱捏，这是胡民教她的，胡民说：“你一上去，就骑在他身上，到处摸摸捏捏，等勾引得差不多了，你就摸他的敏感部位，到那个时候，老家伙肯定是亢奋得不得了，这个时候你再动手，他就只好举手投降了。”
果然，周小梅一番折腾，马上让曹方感到有一种**气回肠的感觉。他翻过身来，继续让周小梅骑在身上。只见眼前这个周小梅，风情万种，曹方一下子就受不了，主动抓住周小梅的敏感地方，抚摸起来。
周小梅乘胜追击，两个人脱去衣服，很快就纠缠在一起。
这一晚上，周小梅尽心尽力地伺候曹方，在曹方房间里呆到早上五点，才悄悄地离开曹方的房间。
这个时候，酒店里静悄悄的，周小梅迅速下楼，开车回了家里。
走的时候，曹方说：“小周啊，感谢你一个晚上伺候我，你说吧，想让我办什么事情吧？”
周小梅说：“我想调进省城里工作，离开清溪县。”
曹方说：“没问题，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周小梅说：“正科级已经公示了。”
曹方说：“好，过半个月，你的正式任命通知下来后，我就安排人把你调进市委办公厅，过两年有机会了，再给你解决个副处级，到时候让你当市旅游局的副局长，你看怎么样？”
周小梅说：“那太好了，谢谢曹书记了。”
曹方摸了摸她的小脸说：“美人，跟着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让你要什么有什么，荣华富贵，应有尽有的。”
晚上八点半，在卧牛山庄陪曹方等人吃完饭，回城的路上，张青云打了魏书田的电话，说：“小魏啊，你现在找一家高档的烟酒商店，去买四条软中华香烟，两盒高档的铁观音，记住啊，千万不能买到假烟，用两个礼品袋装好，一个里面放两条烟、一盒茶，送到我在迎宾馆的住处。等一会儿我用。另外你开好发票，找蒋主任报销就可以了，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曹方房间里，张青云想了想，就不用去了，反正刚去过他们家不久，现在去，空着手，总不好意思；不空着手，去了，拿什么东西呢？送些烟酒茶的，似乎拿不出手。万一别人去了，都是真金白银的；就你张青云去了，拿了几盒不值钱的茶叶，这样不如不去，万一曹方生气了，对你印象反而不好。
张青云推测，别人去不去曹方房间里，不好判断，县委书记胡民和县长曹方，是肯定会去的。
因为当年他跟着王天成当秘书的时候，一旦到下面的县里视察工作，住在县城里，到了晚上，张青云的手机都是响个不停。那些县委书记、县长，都是千方百计地联系到张青云，让他通融通融，说是想向市委书记王天成汇报工作。
张青云放下电话，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汇报个屁啊！都是一帮子马屁精投机钻营来了！”
因为张青云知道，工作白天已经汇报过了吗！晚上九点多，这个时候到房间里看望王天成，送礼的可能性很大吗！
但当今的官场上，这些规矩是大家都懂的潜规则。只有和领导发展了私人关系，感情上有了沟通，你才能成为领导欣赏的人，到时候，你的升迁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反之，你光顾埋头干活，就是不和领导发展私人关系，进行感情上的投资，你就是干得再好，也进入不了领导的内心世界，无法获得他的认同，这样的人，你想升官，那是白日做梦了！
谁在当今的官场上混，都得遵守这个潜规则，张青云对这个规矩还是非常懂的。
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张青云觉得，自己用不着像其他人一样，在曹方身上下那么大的本钱。
为什么？首先是张青云没有钱，给曹方送礼，买个县长当当，没有二十万，你总不好意思出手吧！现在让张青云立即拿出二十万的现金，他真作难。就是借，也得有人借给你啊！
第二，张青云从来没有给大官送钱的习惯，就是给王天成，他也从来没有送过，送些烟酒茶叶高档水果什么的，属于礼尚往来，送钱，性质就变了，属于是行贿受贿。这就属于犯罪的事情了，张青云绝不干这个的。
第三，张青云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副书记和将来的县长的位置，说白了都是王天成用面子要过来的，就是送礼，也应该送给王天成才对啊，曹方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自己的恩主是王天成，不是曹方。
第四，送钱给曹方，张青云绝不会干的，因为有风险，谁能知道曹方今后会不会出事？哪一天出事？万一到时候他出事了，你送了钱，就一定会被牵连出来，到时候，你就是行贿上司买官的典型。
而到顾云和鲁智勇房间里坐一坐，是张青云应该做的。
晚上八点四十，张青云正在宾馆自己的住处洗漱，这个时候房间里的门铃响了，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小魏来了。
小魏接了张青云的电话，就开着摩托车上街了。买烟买酒，小魏是轻车熟路。他爸爸老魏是县水利局的局长，家里好烟好酒到处都是。县水利局有固定的烟酒商店，小魏都是在那里拿东西，老板认识他，不会骗他卖假货给他的。
小魏把手里两个礼品袋递给张青云说：“张书记，烟和茶叶我都买好了，都是真品，熟人卖的。茶叶一盒一斤，四百八一盒。总共是花了三千多块，我开了两张发票，上面写的是香烟。原来我给冯书记办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开的。”
张青云说：“好的，明天你去找蒋主任签字，我会给他打招呼的。”
魏书田说：“好的，好的。”
下午，在卧牛山风景区参观的时候，张青云瞅了个空隙，对蒋海说：“蒋主任，晚上我想看望看望顾秘书长和鲁副市长两位老领导，他们都是烟瘾很大的人，买几条烟去算了，你看怎么处理？”
蒋海说：“张书记，你安排小魏或者小姜去办就可以了，他们都会的，开好发票，写上香烟名称就可以了，每张发票不要超过两千，两千以上，要找胡民书记签字。让小魏拿过来就可以了，到时候我签字在办公室报销。”
张青云说：“好，多谢老兄了。”
蒋海说：“这么大一个清溪县，不在乎这些小钱的。张书记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有了蒋海的首肯，张青云才敢这样操作的，要不然，这些钱自己出，他怎么办？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张青云接过礼品袋，对魏书田说：“老弟，辛苦你了。”
魏书田憨厚地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然后对张青云说：“那好，我走了，张书记您忙吧！”
张青云说：“好，好，谢谢你了小魏。”
小魏走后，张青云连忙拨通顾云的电话，说：“秘书长吗？我是青云啊！”
顾云说：“青云啊，我正想找你呢！”
张青云说：“我现在就上去，有些事情要请教请教秘书长。”
顾云说：“好的，我等你，我的房间在1101。”
张青云提着一个礼品袋上去，坐电梯上了十一楼，很快就到了顾云的房间门口。摁了一下门铃，顾云很快就把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欢迎张青云。
张青云走进去，随手关上门，在沙发上坐下，顾云亲自给张青云倒了一杯茶叶水。
张青云说：“老领导，我看你这一段，很辛苦是吗？”
张青云问：“难道曹方这个人不好伺候吗？”
顾云说：“现在的大官，哪有好伺候的？！关键的问题是，到底不是自己的主子，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的。”
张青云说：“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的贴牌太明显了，谁都知道你是王省长的人，曹方用你，是没有办法，你占住了这个秘书长的位子，又是市委常委，一时半会，他也没办法让你挪位子的。”
顾云说：“谁说不是呢！曹方早就想叫我走了，但是，我不离开东州市，现在没办法安排啊！大家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现在有一个市委常委突然出事了。再说了，我也不愿意离开东州市，毕竟在这里工作三十多年了，各方面的人都熟悉，退休我也想在这里退休。我春节前去看王省长，他说，如果想进省里的厅局机关，可以考虑给我安排一个地方，做副厅长或者副局长都行。我说哪也不去了，老了，都五十五了，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到处看人的脸色，没什么意思。到了年底，我干脆主动提出去市人大算了，当个副主任，提前养老也行。”
张青云说：“现在就去市人大，有些亏了，你还可以干个三两年的。”
顾云说：“那也没有办法，要是还是王书记干着，那就好了，我随随便便都可以弄个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什么的当当，说不定还可以当上市委副书记。”
张青云说：“那肯定没问题的。”
顾云说：“县官不如现管啊，现在是曹方说了算，就是王省长，也不能过于干涉啊！我的官运也就这样了，还是青云你好啊，跟着王省长去了省政府，你看他现在还照顾着你的。”
张青云说：“是的，是的。”
顾云说：“我判断，年底之前胡民就要升迁了，副厅级是肯定的，到时候怎么安排，还不确定。他一旦升迁后，离开清溪县，县委书记的位子就空缺了，你一下子接任县委书记，估计可能性不大，但县长是一定的了，因为上面有王省长说话，曹方是不敢得罪王省长的。”
张青云点点头说：“估计是这样的。”
顾云说：“县委书记我看是刘建的可能性很大，今后这清溪县就是你和刘建搭班子了。”
张青云说：“估计是吧。”
张青云还想了解了解市长高必胜的情况，于是就问顾云说：“秘书长，您对高市长了解吗？”
顾云说：“老高这个人，和王省长关系一向不错，我和他早就认识，那个时候他是西平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我当时在城北区当区长。他到城北区参观、考察，我当时还接待了他。后来他到省林业厅当党组书记、厅长的时候，我们还吃过几次饭。王书记到东州市当市委书记的时候，看上了我，把我调进市委办公厅，当了副秘书长，主持办公厅的日常工作。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和老高接触更多了，我们经常在王书记家里碰面。所以，我听说老高来东州市当市长，心里非常高兴，大家毕竟都是王省长的人吗！这两年，我们经常在一起开市委常委会，我发现，老高也是性情中人，非常霸气，只有他一个人敢于当面对曹方表达不同意见。上一次，在市委常委会上，因为对一个干部的任命有不同意见，他和曹方当面就差一点干起来。”
顾云说：“因为一个交通局局长的提名。交通局原来的局长老马不是年龄到了，要退二线了吗，高市长当时提名市政府副秘书长章志高出任市交通局长，已经交待了市委组织部去考察过了。当时，组织部长赵军政也向曹方汇报过了，说是高市长安排的，想让章志高去市交通局当局长。曹方当时就很不高兴，交通局是大局，在市里属于是正处级的肥缺，这个位子早就被市委副秘书长施建强看上了，估计已经送了不少的钱，曹方已经默许给施建强了。但现在高必胜凭空插出来一杠子，打乱了曹方的用人计划，让曹方很为难。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安排施建强去交通局当局长。于是当时曹方就安排赵军政，说提名施建强到市交通局当局长，上常委会研究，高市长提名的章志高，等下一次有了合适的位子，再安排吧。谁知赵军政给高必胜打过电话后，高必胜并不买账。过了几天，等市委常委会召开研究干部问题，大家对施建强的提名表示意见时，高必胜首先开炮，说不同意施建强到市交通局当局长，理由是施建强大学时学的是中文专业，参加工作后，长期在市委从事的是文字工作，没有交通部门工作的经历，缺乏专业背景，这样的干部是不适合到市交通局工作的。老高郑重其事地一开炮，把其他所有的常委都震惊得够呛。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了。曹方被气得脸色蜡黄，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樊中华副书记出来收场的，他说，既然高市长对施建强的提名有异议，那这一次就不研究交通局长的提名了，等市委组织部另外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下一次再研究吧！这样，才使得会议得以继续开下去。你看，老高牛不牛？”
张青云点了点头说：“牛，是真牛，有王老板从政的风格。”
顾云说：“要么说他们是一路人吗！在官场上，有了权力，虽然必要的谦虚是不能少的，但是，一定不能处处示弱，那样就显得你是一个软蛋。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坚持原则，敢作敢为。那样，谁都不能小看你。如今官场上，喜欢的是狠角色，你够狠，才有霸气，才显得有权威，下面的干部就会怕你。这样，你就会形成自己的势力，屁股后面会跟着一帮人。”
张青云说：“是，是，秘书长高见，高见。”
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顾云打开门一看，原来门口站着的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鲁智勇和县长刘建。
鲁智勇比顾云小六岁，今年才四十九，他早年是省政府办公厅的秘书，在办公厅一步一步从副主任科员、主任科员熬到了第三秘书处的副处长、处长，第一秘书处的处长，他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了二十多年，其中在办公厅当第一秘书处的处长的三年，是直接为省长李大化服务，鲁智勇就是从邱惠民手里，接任的第一秘书处处长的。当时省委组织部要安排一批处级干部到美国进修一年，是作为副厅级后备干部培养的，邱惠民就去了国外。鲁智勇幸运地接任了第一秘书处处长的位子。他为李大化直接服务了三年，获得了李大化的认可，李大化给省委组织部长打了个招呼，随后他就被任命为东州市的副市长了。那个时候，王天成还是东州市的市委书记。鲁智勇副市长刚干了两年，又赶上东州市领导班子大调整，王天成去了省政府当了省长。市委书记换成了曹方，市长换成了高必胜，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严少明到北城市当市长去了。这个时候，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就成了大家争夺的焦点。
当时省里有不少副厅级干部垂青这个位子，纷纷找人疏通关系，想把这个肥缺弄到自己手里。
此时的省委书记是杜茂林，代省长是王天成。毫无疑问，谁能够找到这两个人，获得他们的支持，谁才能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