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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暧昧了,你想一男一女,在屋子里说是换衣服,泡温泉。但换多久,怎么换,却没人干涉,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你说这孤男寡女的,能会清清白白的吗!

周广生上身穿的是金利来的白色体恤衫,下身是银灰色的休闲裤,脚下是一双棕色的休闲皮鞋。坐在双人**,两腿张开,笑眯眯的看着覃茜,说:“你这个姑娘,个子有一米六八吧,看着这么高,穿上高跟鞋,都赶得上我高了。”

周广生是个大个头,个子有一米七八,浑身上下,膀大腰圆,所以他喜欢个子高的女人,牛高马大的,经得起折腾。

覃茜卖弄**的用手挽了挽头发,甩了甩头,弄的前面两块肉,不由自主地晃**了两下,像两只欢快的小白兔,憋不住的要跑出来撒散欢。

周广生看着这道美丽的风景,自然是心中浮想联翩。他一把把覃茜拉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用手自然的环住腰,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个妮子,长的真好!”说着伸出手,捏了捏覃茜的脸,说:“你看这皮肤,简直是肤如凝脂,美人啊!”

覃茜也自然的用自己的胳膊,环住周广生的脖子,说:“周书记,人家有事情要求你,请你无论如何帮帮忙!”

这个时候,她就是要天,周广生也会许她半个。

周广生拍着胸脯说:“姑娘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办的,我一定鼎力相助!我相信,在这西江省里,还没我办不成的事情!”

覃茜忸怩作态了一下,说:“人家现在都上班五年了,还没有编制,有编制的,每个月的工资都多了两千多块,还有杂七杂八的补助和各种保险,像我这种招聘的主持人,什么时候说下岗就下岗了,所以我求周书记,无论如何要为我搞到一个编制。”

周广生一听,是这个啊,这电视台的编制不就是自己说了算吗!每年十几个指标,自己不发号施令,他刘治国都不敢动。当然,宣传部长李志斌还掌握几个。

所以,周广生无可置疑地说:“你就放心吧,我回头就给刘治国打招呼,让他今年无论如何,给你留一个。”

覃茜说:“你可记好了,到时候千万不要忘了。有了编制,才有分房指标。我现在还住着租的房子呢!我们台又买了一片地,听说马上就要建家属楼,都是大户型。没有编制,我就没有资格要房了。在电视台混,成了二等公民。”

周广生这个时候,手已经不老实的摁在覃茜身了,轻轻的揉着,说:“跟了我,你今后就想要什么都有什么,谁也再不敢找你的麻烦了!”

坐在周广生的大腿上,左手搂着周广生的脖子,歪着头,覃茜的心里,一股欲望也在慢慢升腾。她这样的女人,没有正式的男朋友,隔三差五的,和自己心仪的男人一起,现在又结识了周广生这样的高官,为自己的前途,她舍得出自己的身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生不来利息。一会儿,她嘴里就哼哼唧唧了,眼睛迷离着,不住的瞟着周广生这个大流氓。

周广生早就跃跃欲试了,怕中途自己的家伙不听使唤,他进门的时候,就从裤兜里掏出一粒早就准备好的药丸,放在了嘴里,喝了一口矿泉水,咽下了肚子。现在十几分钟过后,果然有了效果。他一把把覃茜抱了起来,放在了**,压了上去。

在他心里,他还是喜欢,一件一件,剥下女人的衣服,像剥洋葱一样,充满了刺激。

在覃茜的配合下,他先脱掉了覃茜的上衣,然后又揭开内衣。等覃茜抬起细腰,配合着周广生脱下最后的衣服,眯着眼睛,扭来扭去,嘴巴里哼着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歌谣,这一切都对周广生形成了巨大的刺激,他迫不及待的进入了主题,动作有些粗鲁。

覃茜轻声地抗议说:“你轻一点好吗?”

周广生嘴里答应了一声,稍微放慢了节奏,他这个人,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他有点变态心理,就喜欢粗暴的方式,在她们的求饶中,他享受着特别的感觉。

另外一间屋子里,刘治国和张美霞已经熟悉的像是一对情人,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关上门,面对着面,就可以坦坦然然的脱衣服。

现在的社会,男男女女,一旦有了这一层关系,那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张美霞也是没有固定的男朋友,像她这种人,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男人没钱的,他嫌弃人家。有权的吧,她又嫌弃人家太老,不帅。现在这样的交际花,多得是。她和刘治国,先是在办公室里打情骂俏,很快就被刘治国,安排了几次去外地出差的机会,在外地的宾馆里,两人完成了第一次的媾和。

和台长产生了联系,当然会得到一定的好处,在这个大染缸里混,大家也都看开了。不就是饮食男女吗,现在这个社会,是笑贫不笑娼,大家出来混,一个个都是衣冠楚楚的,但脱了衣服,都是禽兽,甚至是禽兽不如。一个漂亮女人,生活在一个性泛滥的时代,你要想洁身自好,是比较的有难度。

三下五除二,刘治国先脱掉了衣服,然后拉着张美霞的上衣,就往上翻。

张美霞配合的伸出胳膊,撅着屁股,让刘治国为自己脱裤子。这么**的事情,当然刘治国不会放过了。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你捏我一把,我揉你一下,不住的调着情。到卫生间里冲冲水,很快就黏在了一起。

在另一个房间里的王一鸣和马芳,却是另一个状态。

王一鸣看到刘治国和周广生,各人带一个美女,进了房间,关上门,他以为真是像平常里一样,也就是找个地方,换换衣服,就到外面的大池子里,泡澡去了。

他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马芳,也就是二十五六岁,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皙的像是凝脂,往脸上一掐,能出水来。两个眼睛,水汪汪的,比在电视上看更加迷人,身子是一扭一晃,两个美乳,也是不住的抖动,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看着这样一个女人,和自己独处在一个屋子里,王一鸣也感到,不自然了,嗓子眼里有一种想冒烟的感觉,他站在房间的中央,看着马芳的眼睛说:“要么你先换,我出去一会儿。”

马芳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句话,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就是王一鸣对她耍耍流氓,她也不会拒绝的,最多是半推半就。因为刘治国早已经做好了她的思想工作。上班这几个月,不住的被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骚扰,她也觉得有些烦了,一个漂亮的女主持人,天天晚上出现在新闻节目里,自然成了那些好色的男人关注的对象。有的男人,看来软的一手不行,就聘期黑社会的混混吓唬人,目的是强迫她就范,和他们约会。连续搞了那么几次,在心里,她也确实害怕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在外地,连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都没有,说不定哪一天,被人绑架了,也未可知。

王一鸣的出现,正好满足了她所有的心里预期,这个男人,够档次,就是给他当一回情人,也是心甘情愿的。俗话说,男想女,隔万里;女想男,隔一船。一个女人要是对一个男人上了心,八成这个男人,是跑不掉的。

即使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在马芳的心里,她还是希望男人主动些,要不然自己显得多掉价似的。她看王一鸣不像别的男人,对他不住的动手动脚,心里更是有了几番欢喜。

看王一鸣说要出去换衣服,她说:“不必了吧王书记,我去卫生间里换,你在房间里。我们谁也不打扰谁,总可以了吧!”

王一鸣看她这么开通,只好点点头,说:“好。”

马芳先拿起**准备好的游泳衣,去了卫生间。轻轻的关上门,在里面脱了衣服,换好,对着镜子照照,看自己身材,前凸后翘,还是非常有女人味的,就是上围太大,游泳衣上衣太窄,露出了大大的圆边,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她换好后,轻轻的开开门,问了一声:“我可以出去了吗?”

王一鸣其实早就换好了,坐在**,都等了她半天了,男人吗,几秒钟就可以完成。

马芳左手拿着换下的衣服,走着猫步,一扭一扭的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笑嘻嘻的,说:“你看我像是模特吗?”

王一鸣一看,心里更是一抖,这个姑娘,穿上泳装,更显得迷人了。浑身上下雪白,一双大腿直直的,圆圆的,屁股绷得紧紧的,又圆又翘。紧身的游泳衣,都包不住了,露出了大大的一个圆周。一走一晃,让人浮想联翩。

王一鸣看她脚尖着地,娴熟的转了一圈,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舞蹈演员,于是就夸赞她说:“小马,我看你一定是受过专业训练吧。你的身材、动作,比着舞蹈演员,丝毫也不差了!”

马芳笑着说:“你的眼力还算不错,我小时候,练过舞蹈的,还参加过市里的舞蹈比赛呢!只是大了,学了主持人专业,就不练了。你看,我给你做做蹬天的动作。”

说着话,她果真抬起右腿,慢慢往上,到了肩膀上的位置,再往上,就上不去了。

王一鸣就站在他面前一米的位置,马芳说:“你过来帮帮我,把我的腿往上抬,看能不能到了头顶上。”

王一鸣只好抱着她的一条腿,轻轻的往上抬。一点一点的,居然还真是到了头顶。

马芳说:“这样你相信了吧,我是真正练过功的。”

王一鸣怕她拉伤了自己的肌肉,忙扶着她的腰说:“好了姑娘,长期不练,容易受伤的,下来吧。”

马芳趁势就慢慢放下了自己的右腿,站直的时候,还真是感到自己的肌肉有些不适应,酸痛酸痛的,唉的一声,身子就顺势倒了下去。王一鸣抱之不及,只好一起倒在了双人**。

这个时候,隔壁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啊”的一声,随后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这里的房间,顶棚都是相通的,就吊了一个顶,用墙壁隔开,隔音效果非常差,隔壁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可以听的见。

两个人都是成人,听到这种声音,一下子就明白了另外两对男女,在做什么事情。王一鸣的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他知道,此情此景,这个时候如果马芳扑上来,硬扯他的衣服,他是招架不住,只好缴械投降的。

马芳这个时候,也羞红了脸,躺在那里,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一对对男女,在**翻滚的情景。毕竟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两年了,她还没有再沾过男人,心中的欲望,在这种声音的刺激下,也是冲动的不行。这个时候,就是王一鸣扑上来,撕扯她的衣服,她相信,自己会放弃抵抗,半推半就的。甚至会迎合着,都是有可能的。

但她躺了几分钟,却发现,王一鸣站起来了,飞快的去了卫生间,过了几分钟,就出来了。身上淋着水,湿漉漉的。现在看来,已经恢复了常态。

原来王一鸣也发现,自己躺在**,欲望在不由自主的升腾。再这样下去,只能是把这个年轻漂亮的小马,当成自己的老婆用了,自己就身不由己的,滑进了一个未知的领域。这简直是太可怕,不可思议了。因为他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陷阱。这个小马,和周广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出现,到底是扮演什么角色。所以,这让他立即清醒了许多,连忙冲进卫生间,抓起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身子,冲了下去,那个东西一受凉水的刺激,立即垂头丧气,恢复了以往无精打采的样子。

女人再怎么激动,从外表上看,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的,可以迅速的掩饰起来。

王一鸣湿漉漉的站在那里,说:“小马,走吧,我们去泡温泉去。”

马芳这个时候,也恢复了常态,站直身子,和王一鸣一起,走出了房间,到了池子里,慢慢的试探着,把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浸泡在水里。

这里的温泉水温很高,泡一会儿就劈头流汗,脸也红了,头发也被汗水浸湿了,整个身子,也滑腻腻的。俩个人就坐在池子边上,聊天。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的光景,才见刘治国和张美霞,一前一后出来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算是掩饰了过去。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周广生才和覃茜,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

大家都猫在泡池里,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大自然的馈赠。或许脑子里,还在玩味着刚才的春色无限。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泡累了,还可以到自己的房间里,洗洗澡,躺在**休息休息。

王一鸣和马芳,看他们成双成对的又进了房间,自己的手掌都泡得发白,起了一层层的皮,知道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就进了房间,准备冲冲澡,休息休息。

当然是女士优先。马芳看王一鸣就是不上钩,以为是自己的魅力不够,于是在洗澡的时候,故意没有关上门,半掩着,她希望哗哗的流水声,会把王一鸣吸引过来。你想啊,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马芳相信,他只要不是太监,就撑不住。

哪知道王一鸣看自己呆在房间里,真是有点撑不下去了,于是站起来,关上房门的门,又走了出去,到温泉池里,泡起来了。

等马芳换好衣服,走出来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池子边,两只脚放在水池里,不住的晃着。

马芳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就是不上钩。难到他对美女没想法,真是怪了。

周广生那里,他是享受了一个够。覃茜不住的亮骚,伺候的他跃跃欲试,又吃了一粒药,重整旗鼓,重新厮杀了一番。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后,躺在**,养起了精神。

中午吃了饭,本来下午是打牌的时间。周广生准备好好的玩一天。但问了王一鸣,下午愿不愿意打牌。王一鸣以还有其他的事情做借口,推辞掉了。

周广生一看,也没了兴致,再说了,他打牌喜欢和那些大老板打,每打一次,就有几万、十几万的进项,那些人都是有求于他的,是不敢赢他什么钱的。说白了,让他们陪打牌,是看得起他们。别人想送钱,还没有机会呢!

于是大家吃好饭,各自上车,回了城里。

当然,美女们是不会放弃机会,要领导们的电话号码的。领导们的联系方式,虽然对一般人严格保密,但对于美女们,是格外网开一面的,于是大家交换了电话号码,相约下一次再见面。

车子一溜烟的开出山沟时,王一鸣闭上眼睛,还在回忆一上午发生的事情,他感慨,作为一个权势人物,所面临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的女孩子,也太开放了,随随便便的就敢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像吃饭一样随便。这在以前的中国社会,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中国女人,几千年来,都是视自己的贞洁如生命,她们终生,只和自己的男人,发生性关系。其他的男人,多看了她们两眼,都会激起她们的反感。守身如玉,是她们从小就树立的信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她们终生所信奉的宗旨。就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谁在男女方面出了问题,还都会抬不起头来,走到大街上,背后都要被别人指指点点。那些所谓的破鞋、强奸犯,在那个年代,是非常丢脸的事情。

而现在,一切都没有禁忌了。男人女人,刚刚见面,说了几句话,双方一递眼神,就可以深入了解。完事以后,还可以各走各的路,谁也不认识谁!真是一个荒谬的时代!

但这一次,也让王一鸣和周广生的关系,更加深入了一层,毕竟双方可以在这样的场合,互相不避讳对方,说明在双方心里,已经建立起互信。只是王一鸣比较收敛,没有下水而已。

但周广生不这么看,虽然他不知道,王一鸣到底上没上马芳,反正他觉得,只要王一鸣是个男人,他是不会放过这样漂亮的姑娘呢!除非他是个傻子!这样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啊!

大家能够在一起玩女人,这才是真哥们!

有了这样一次亲密接触,再看西江省里的新闻时,王一鸣盯着马芳的脸,就有了另外一种感受。他也觉得,自己和这个姑娘,不知不觉间,就有了那么一点关系。人都是有感情的,凭良心说,王一鸣对马芳,是真不反感。一个女人长成这个样子,又那么优秀,是个男人,没有不动心的。

他只是想起来,老婆于艳梅对自己的一再提醒。可能于艳梅也知道,天各一方,老公现在是越来越风光,献媚的女人,肯定是越来越多,只要男人思想稍微一动摇,那在男女问题上,出点事情,是一点也不稀罕的。

其实,于艳梅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是王一鸣和哪个女人上了床,只要不过分,闹得满城风雨,或者要公开的提出离婚,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就行了。现在的社会就这样,男人找了女人随便玩玩,只要不影响家庭,你和他计较,是自讨苦吃。到时候他心一狠,破罐子破摔,把你这个黄脸婆一脚踢开,你什么也得不到。一个没有男人的黄脸婆,不是大官太太了,还会有人巴结你吗?你还会有荣华富贵吗?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还有人争着抢着给你埋单,这样的好日子还会有吗?!

所以,官太太们想一想心里就平静下来了,现在就是这样的社会风气,男盗女娼,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真是没治了。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就要接受现实。男人他只要还回家,没离婚,隔三差五的上交些工资,奖金,对外还承认你是正妻,就可以了。

至于他在外面怎么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不少大官们的私生活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就是这个道理。她们都计算清楚了,和气生财,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裤裆里那些事情,就放他一马算了。

只是马芳这个姑娘,好久没碰见自己心仪的男人了,他和王一鸣有了这么一次接触,王一鸣的内敛,意志力,又让她多了一份佩服。

人就是个奇怪的东西,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向往,充满了幻想。

马芳此后隔三差五的就会往王一鸣手机上发个短信,问候一下,有时候还会撒撒娇,说些意味深长的话。比如:好无聊啊,好寂寞啊,没有人疼我啊!你也不来看看我之类的。弄的王一鸣晚上十一点多了,正是心里最柔然、抵抗能力最差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她的短信又来了。

漫漫长夜,寂寞难耐,两个孤男寡女,通过电波,热情一天天升温。虽然没有跨越最后的界限,但谁都知道,双方的心里,就隔着一层纸。轻轻一捅,就会破的。

五月底,回北京开会的时候,顺便回了趟家里,几十天没见面,夫妻双方,都有点迫不及待。于艳梅的表现,还是让王一鸣非常满意,温柔,体贴,也知道表现自己的优势。久久压抑的情感,得到了宣泄。

当然,王一鸣没敢说,还有一个女子,差点成了他的情妇。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也怕突然来一条短信,让于艳梅发现了,更要解释半天。所以,回到家里,他都要关闭手机,反正能够找到自己的方式,多得是。

回到西江,生活又恢复了常态,作为一个副书记,王一鸣倒觉得,自己这个位子是可有可无的,你看看文件,批示批示,到下面转转,就是工作了。

一天到晚,有开不完的会议,只要在家里,就有会见不完的外宾、内宾,晚上还有无穷无尽的饭局。

看看文件,开开会,上上电视,讲几句话,举举酒杯,不用思考什么问题,要说什么话,早有人为你准备好底稿了。你要想省劲,只要照本宣科就行。这个官当的,只要你自己不去找事情干,就完全没有你必须干的事情。没有人监督你,真是惬意。但王一鸣也感到,有一种无力感,一种空虚感。

他还是喜欢自己分一摊子具体的事情,像当年当市长一样,亲力亲为,每天一起床,就有无数的事情等着自己,拍板,决策,都是实打实的干事情。过一段日子,一条路修好了,一座桥架通了,一个问题解决了,一家工厂开工了,充实,具体,活的也精神。

但现在没有办法,组织上这样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自己是副手,就要本本分分,做好配角,说话做事,要看一把手的脸色。就是二把手刘放明的,他也得听。现在就是这个阶段。还没到你发号施令的时候。

进入六月份,江城市的气温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动不动就是三十多度,让没在南方呆过的王一鸣,有种提前进入伏天的感觉。办公室里,一天也离不开空调了,整天呆在屋子里看文件,开会,也是无聊得很。尤其是开常委会的时候,十几条烟枪,熏得整个会议室里像是扔了一颗烟雾弹。王一鸣看了看,省委常委里面,除了自己是不抽烟的,其他的人,都是瘾君子。有几个烟瘾特别大的,更是一屁股坐下来,香烟就不离嘴巴了,开一个上午的会,面前的烟灰缸,都是一堆烟屁股。个个朝上,像是射箭的靶子。

当然,他们抽的都是好烟,一般的是软中华,办公厅开会的时候,都会提前准备好两条,放在会议桌上,大家一人一包,不够抽了,还可以再上。

高天民作为省委秘书长,在后勤服务水平上面,是没法说的。反正都是花的公家的钱,就为主要的几个领导服务,谁也不会说什么。一般的老百姓,他也不知道啊。他怎么了解,现在这些当大官的,连抽的烟都是财政上埋单的。财政上哪来的钱,还不是从老百姓头上收的税。一包烟五六十块钱,可以买几十斤大米了,够五保户半个月的口粮了。

为什么党政机关的经费年年增加?我国的行政成本占GDP的比重都达到世界第一的水平了,每年公车消费、公款吃喝、公费出国考察,都是几千亿,比军费还高,究其根源,就是这些当官的,忘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本色,脱离群众,忘记了毛主席一再的提醒,“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他们挥霍起民脂民膏来,比任何一个朝代的官员,都更加肆无忌惮。反正不花白不花,都是公家的,大家都是这样干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人家群众也没有监督的权力了,官员们头上没有了任何紧箍咒,想干什么,为所欲为。现在像王一鸣这样,什么时候还问问自己的良心的官员,已经是稀有动物了,估计属于大熊猫这个级别的。

王一鸣想起看过的一则资料,说是在当时,在中南海里开总理办公会的时候,出席会议的副总理陈永贵,在会议中,从来都是喝白开水。服务员问他:“陈副总理,要不要喝茶叶?”他总是摆摆手,说:“我喝白开水。”别人一开始不知道,以为他就是个农民,没有喝茶的习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怕花钱。因为他虽然在职务上是副总理,但他的工资,是在大寨发的,算公分。是没有多少钱的。当副总理,开会的时候,有一定的补贴,但在中南海喝一杯茶,是要算钱的。好像是一杯五分钱。即使你是副总理,也要从你补贴里扣。陈副总理为了省下这几分钱的茶水钱,就忍着,一直喝白开水。

王一鸣看了这则报道,眼睛都湿润了,以前不了解,他上大学的时候,正是彻底颠覆批判那个时代的时候,媒体上充斥的是对那个时代的指责,批判。小说和文学作品中,充斥的是对那个时代的反思,鞭挞。所有的中国人,在这样的狂轰滥炸中,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洗了脑袋,事实真相也从这个社会灰飞烟灭了。我们以为那是一个邪恶的年代,是个人鬼颠倒的年代,是个不堪回首的年代。只有到了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亲身体会了官员们是如何腐化堕落的,社会风气是如何空前败坏的,多少人的生活,没有任何保障,充斥着大街小巷的,是走投无路,不得不鸡鸣狗盗的男人,和操皮肉生涯的失足妇女。这个新旧对比,简直是太明显了,我们才从残存的资料中,发现那个时代的主旋律,是正义,是公平,是为政清廉,是奋发向上,是一个把失足妇女改造为自食其力的新人的时代,她们在那个年代,都是好母亲,好妻子。而在这个几千年未遇的盛世里,她们却成千上万的走上色情场所,成了千人骑、万人睡,人人可以糟蹋的可怜女人。

新社会把鬼变成人,旧社会把人变成鬼。

虽然身居高位,已经成了官僚权贵集团的一分子,王一鸣可以装糊涂,得过且过,也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浑浑噩噩的过一生,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该贪的贪,没有人制约了他,但良心上,他却一直觉得自己过不了那个坎。

看着老百姓受罪,他就心痛。看着贪官污吏腐败,他就忍不住怒火冲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办法。

省委常委会开了一个上午,快十二点的时候,终于散会了。大家等杨春风站起来,缓缓地踱出了会议室,才一个一个,鱼贯而出。在这里,什么都要看老一的脸色,他不出去,你就是再急,也要忍着。这是规矩。

王一鸣站起来,跟着刘放明,往外走。

到了走廊上,刘放明把手中提着的黑色公文包递给等在门口的秘书小方,对王一鸣说:“一鸣老弟,我去一下你办公室。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虽然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但刘放明作为一省之长,他说到谁办公室坐坐,那也是很大的面子啊!估计在整个西江省里,没有人会拒绝。

王一鸣自然更不会拒绝。刘放明比自己大十几岁,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老领导,人家这么客气,你就是再有别的事情,也得靠后,什么都没有接待老领导重要。

王一鸣脸上忙带着笑容说:“欢迎,欢迎,我来这么久,还没有单独和老哥交流过,你总是很忙,开完常委会就走。让我也找不到时间。”

刘放明也知道,王一鸣这也是嘴边上的客套话,作为省委副书记,他王一鸣是没必要屈就到刘放明办公室里汇报的。除非有特别棘手的事情,要拜托刘放明办。这样的情况一般很少有。混到他们这个级别的,每个人手中都有自己的权力范围,想办什么事情,都尽量在自己的权力覆盖之下,不求人,顺理成章,说句话,签个字,事情就办好了。不用欠人家的人情债。

这一次,刘放明是不得已。为了自己的秘书肖刚的前程,他不得不出马。

去年就因为一时兴起,没给周广生面子,让他临阵打了一耙子,结果输的很没面子。今年是王一鸣说了算了,正好,不用和那个愣头青周广生打交道了。要不然还要向他低头,真是他妈的晦气。

刘放明在前,王一鸣在后,后面跟着刘放明的秘书方志刚。刘放明的两任秘书,名字里都有一个“刚”字,所以省政府里的工作人员,都称呼他们是“大小金刚”。

到了王一鸣办公室的门口,小龚连忙迎出来。一看刘放明到了,连忙喊:“刘省长好。”

刘放明记不清小龚姓什么,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每天要见那么多的人,他们又是贵人多忘事,自然对省里主要领导的秘书这样的小角色,是不会过多留意的,除非你是国家主要领导人的秘书,他才会记住你的名字。所以,刘放明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好。”在王一鸣的陪同下,走到里面的办公室里。

方志刚自然和龚向阳见过几次面,领导出席大的招待活动时,他们带的秘书,自然会聚在一起,交换交换号码,日后有什么好联系。大家都是为主要领导服务,相互之间,说不定会用到对方。

小龚连忙为刘放明倒了杯茶水,关上门,才回来和方志刚握了手,招呼对方坐下,也倒上茶水,两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王一鸣的办公室里,两个领导已经坐下了。

刘放明环视了一圈,说:“办公室装修的不错,一鸣老弟,你不知道,你这个办公室,还是我为你腾出来的。你来了,高天民打我的电话,说你这里还需要一套办公室,我说,腾我的吧,反正我在省政府那里还有一套,省委常委楼,我也不在这里办公,闲着干什么,也浪费。”

王一鸣说:“我还真是不知道,那太感谢老哥了。你看现在,常委楼上你连一个休息地方也没有了。真不好意思。”

刘放明潇洒的摆了摆手说:“小意思,小意思,反正有车,累了就直接回家了,为了我一个人,一年难得用几次,不值得。你来了好,好,我们都是北京下派的干部吗,俗话说,是京官。只不过我比你早来十年。”

王一鸣知道,刘放明原来在北京一个部委里,也做过司长的,到地方锻炼,就留在了西江,先是做了省长助理,后来就升了副省长。现在这样升官的,速度快。在北京不好安排,一个部里,位子就那几个,到了地方,四大班子,几十个人,随便塞哪里,都是副省级,比在北京提拔的快。

同是从北京下派的,都是外来户,感情上本来就容易沟通。

王一鸣说:“老哥,我刚来,情况不熟悉,两眼一抹黑,今后还请你老哥多多指教啊!”

你看王一鸣,这话说的多低调啊!作为一个省委副书记,又是有深厚背景的人,谁都知道,他王一鸣是来做大事的,两三年之后,整个西江省里,说不定就是他说了算。而像刘放明这样过气的领导,到时候,只能是回全国人大或者政协,安排个专门委员会的副主任什么的,就非常不错了。虽然你现在还是省长,但已经日薄西山了,好日子屈指可数,明知道也升不上去了,只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王一鸣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不管多大的官,他都喜欢别人尊重他,况且你王一鸣又年轻,比人家刘放明小十几岁,低调一些,还是应该的吗!

刘放明吹了吹冒烟的茶水,小心的喝了一口,说:“你老弟,真谦虚,做事也厚道,我北京的朋友,有认识你的,他们说起你的为人,都赞不绝口啊。赵老也是,我当司长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他批的文件,老人家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啊,言简意赅,直言不讳,一是一,二是二,字也写的好,都是公文的样板了,我们部委的官员,就爱比较中央主要领导人的字体,批示,从这里面,研究他们的性格特征,有时候,还真是有些道理。”

王一鸣知道,刘放明说这些东西,都是为了拉近彼此心中的距离,在官场上混,谈话是很注意艺术的,彼此是同僚,谁也不比谁高多少,大家就像兄弟一样,你好我好,有些事情,还好办些。

两个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话,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刘放明才话锋一转,到了正题。

他说:“老弟啊,现在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我的秘书肖刚,不是外面坐着的那个小方,在省政府办公厅第一秘书处当处长的那个,跟着我六七年了,小伙子素质不错,资历也够了,我也向杨书记打过招呼了,他也同意,给小肖提个副厅的位子。去年的时候,本来就可以通过了,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上省委常委会的时候,没有他的名字,会后我一问,才知道周副书记有不同意见,认为他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要下去挂职锻炼一年。我想这也好,年轻人吗,多历练一下,有好处。我们这些人,不是在多个岗位上锻炼过,才进入组织上的视野吗!今年这一批,我希望他能顺利通过,具体位子我就不要求了,你老弟看着办。只要上了副厅级就行,他才三十多岁,上了这个台阶,以后就看他自己了。我也老了,说不定两年后就回北京了,所以今后还少不了让你老弟关照。”

王一鸣看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忙表示说:“老哥,你放心吧,没问题,等秦大龙报上来名单的时候,我为你留意着,到时候我肯定会征求你的意见,一定要让你满意。”

刘放明看王一鸣这么给自己面子,自然很高兴,站了起来,说:“好,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吃中午饭了。中午还要休息一下。我们有时间再聊。”

王一鸣连忙快走几步,为他开了门。

刘放明迈开不紧不慢的步子,出来套间。

小龚和小方两个秘书,连忙结束谈话,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领导。

刘放明心情特别好,于是就想表示一下亲民的形象,指着小龚问:“小伙子,你姓什么?”

小龚说:“省长,我叫龚向阳。”

刘放明点点头,好像是把小龚的名字记到了心里,回过头,他看着自己的秘书小方说:“你要和龚秘书多加强联系,记住了啊!”

小方说:“好的,好的。”

王一鸣和小龚,把刘放明和小方送到二楼的楼梯口上,才转回头,收拾东西,回了宾馆,吃了些饭,到房间里休息。

下午上班,王一鸣就让小龚打了秦大龙的电话,让他到自己办公室里来一趟。

秦大龙一听就知道什么事情了,连忙把几个星期以来,组织部上上下下一帮人搞的一个拟提拔厅级干部名单,装在文件包里,带着自己的秘书小文,出了办公室,坐着电梯下了楼,就到了省委常委办公楼这里。

别看就这么几步,秦大龙也会带着自己的秘书,堂堂的一个省委常委,到了哪里,不能是一个人吧,提包要有人帮提,开电梯要有人帮按键,到了哪里,前呼后拥的,也才有个当官的气派。再说了,现在的干部,在工作中免不了的会得罪人,身边没有自己的铁杆跟着,万一碰上什么人,伤害或者攻击了自己,就不好办了。有一个铁杆跟着,临时也可以挡挡驾。所以,这当秘书的,有时候也扮演半个保镖的角色。只不过秘书都是自己选的,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所以秘书才拼上力气,保自己的主子万无一失。你这个级别,还到不了国家为你配备警卫的程度。等你当了正省级的干部,像杨春风和刘放明,都有专门的武警做警卫了,就是逛街,都有贴身的警卫跟着,随时护卫领导干部的安全。

为什么领导们这么没有安全感呢?到了哪里,都是戒备森严,那是因为这个社会所积累的矛盾,一天一天,呈现井喷之势,他们作为一个省、一个部门的头头脑脑,许多政策的出台,他们是直接的制定者或者执行者,他们作为一个完整链条上的重要环节,是难辞其咎的。所以,好多人把报复的目标,选定为他们。因为他们影响大,一旦得逞,心里的满足是没法说的。

历朝历代,古今中外,当权的政治人物,从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他们做的事情多,可以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可以做出无比龌龊的丑事。可以利国利民,也可以遗臭万年。当一个社会的大的游戏规则出现问题时,政治人物由于身在其中,不能自拔,随波逐流,免不了的要干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自觉不自觉的,就积累了许多孽障。甚至一个人越成功,孽障越多。

秦大龙和小文,一前一后,上了楼梯,拐到王一鸣的办公室门口。小文上去,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里面传出来一声:“请进。”

小文推开门,小龚一看,是秦大龙来了,忙站起来,问候了一声:“秦部长好!”又冲着跟在后面的小文,点了一下头。

小文和小龚,也见过几面。小龚陪同王一鸣到省委组织部视察时,两个就认识了。

秦大龙接过小文手中提着的公文包,就进了王一鸣的办公室。王一鸣站了起来,和他握了握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来。这一次是汇报工作,双方就是上下级关系。所以,王一鸣就没必要像第一聊天时那样,要屈尊和他并排坐在沙发里。

小龚照例是倒上一杯茶水,就关上门,到了外间,和小文秘书天南地北的聊了几句天。做秘书的,都知道对方的时间珍贵,小文看小龚桌子上还有一大堆公文要处理,于是连忙站起来,说:“老兄,你忙。估计两个领导还需要一段时间,等他们结束了,请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小龚说:“好的。等有时间了我们再聊。”

小文说:“到时候我约你,我找个地方,兄弟们好好坐一坐,你刚来,对江城市还不熟悉。”

小龚说:“好。”

秦大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王一鸣说:“王书记,这是按照杨书记的指示,部里这一个多月,经过严格的考核,拿出的一个拟提拔为厅级领导干部的名单。总共是三十六人。其中杨书记提名的六人,刘省长提名的四人。其他的都是各厅局党组和各市市委按照通知推荐的。”

王一鸣接过名单,看了看,秦大龙还是比较细心的,在每个名字的后面,都标注的有提示。像张运来后面,标注的是“杨”。肖刚后面,标注的是“刘”。后面附的还有各人的简历。考评结果,厚厚的一大沓,有七八十页,一时半会是看不完的。

王一鸣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放下了,说:“这几天我慢慢看,争取仔细看一遍,在上省委常委会之前,我们再碰碰头,最后敲定下来。你现在就给我汇报一下,根据你的判断,这批要提拔的干部,你总的印象如何。”

秦大龙说:“这批处级干部,绝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你也知道王书记,像我们这个层级的,只认识厅级以上干部,处级干部太多了,如果没有工作上的接触,是不可能认识的。省委省政府的这几个,我还有些印象。像肖刚,原来是刘放明的秘书。黎安平,是周副书记的女婿。张运来,就更不用说了,就是现在杨书记的秘书。其他的,就全靠考察组的成员到各市和各厅局了解的了。最重要的,是各厅局党组书记的意见和市委书记的意见。你也知道,现在的干部提拔,都是下面的单位推荐。考察谁不考察谁,都是厅党组书记和市委书记说了算。他们说哪个干部优秀,我们就考察考察,上报省委常委会讨论了。”

“那些厅局推荐的人,哪一个不是厅长或者厅党组书记的红人,关系不好,他们会推荐吗?这些人,都是和主要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说不好听点,说不定都是靠拉关系,走后门,才获得主要领导的推荐的,他们得了好处了,可以不负责任的把一些自己欣赏的人,推荐给组织部门,如果我们不严格监控,让这些人通过我们的考核,顺顺当当的升了官,到了更关键的领导岗位上去了,下面的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他们会认为我们和那些人是同流合污的,也是清白不了的,说不定也是收了人家的礼物的。我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老百姓看的是结果。眼看着一个素质很差的,就会请客送礼的人上去了,对那些踏踏实实干事业的,不懂不屑于拉关系走后门的人,不是极大的伤害吗?真正能干事,素质好,原则性强的好人,好苗子没有选上来,相反,却选上来一批素质很差,说不定就是隐藏的犯罪分子上来了,还成了高级干部,你说这不成了笑话吗?长此以往,老百姓还会怎么看待我们组织部门?我们不是成了瞎子聋子吗?!”

秦大龙被王一鸣这样劈头盖脸的来了一通,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没办法,他也知道,王一鸣说的确实有道理,现在这个选拔干部的办法,确实是漏洞百出。真正有骨气,有才华的人,不一定能选出来。相反,那么善于拉关系,跑门子的人,倒如鱼得水,赚了不少加分。这个情况,老百姓也是心知肚明的,没听现在的顺口溜吗,“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现在的当官的,大多都是跑出来,送出来的。说白了,是花钱买来的。封建社会也有买官卖官,但那都是明码标价,什么职位,给多少钱,你得到什么爵位,那都是虚的,只是个级别,说出去好听些。花钱买来的官,你没有实际的职务,所以没有实际的意义。买官所花的钱,也堂堂正正的,进了国库,成了财政收入。

而现在,一个县委书记,就可以卖官。报纸上不是多次报道过吗,虽然没有明码标价,但暗地里大家都知道,想当个科局长,没有个十几二十万,你想也别想。大的有实权的乡镇党委书记,一出手就是几十万。关键部门的局长,也是抢手的不得了。

所以,一旦查处,那些县委书记,都是身家上千万。你想啊,当了五六年,全县的科级干部职位,最少能卖几百个。每个五六万,也是不得了的数字。要么老百姓说现在的领导干部,“要想富,动干部”。

对这个情况,就是党的高层,也是心知肚明的,连最高领导都明确指出,“反腐败斗争,关系到我们党的生死存亡”。你看,连最高领导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让他一个组织部长解决,不是太为难他了吗?

秦大龙苦笑了一下,说:“我的大书记,你也知道,我们的大环境就是如此,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全国都是这样选拔干部的,我们也不能标新立异吧。再说了,不让那些市委书记和厅局长推荐干部,他们会有意见的,在对我们省级领导考评的时候,他们会不配合的。中央组织部对我们这些省级干部考察,最主要的就是找这些厅局干部,让他们给我们打分,得罪了他们,你的分万一不高,中组部就以为你的领导水平不行,一纸令下,你就去了人大或者政协养老去了,所以,为了平衡关系,就是春风书记和放明省长,都会给他们面子的。在这个问题上,还是谨慎些好。你刚来,还年轻,作为一个老哥,我还是劝你,先按部就班,等位子坐稳了,再大动干戈。现在折腾,万一拿捏的分寸不好,得罪了这些厅局长和市委书记,他们都是杨书记或者刘省长的红人,你说没有关系,谁能干到这个位子吧。他们联合起来毁一个人的能量,还是有的。到时候杨书记和刘省长再站到他们那边,我们就被动了。你我都是外来户,根基不深,我是没问题,到时候大不了还调回我老家,到政协或者人大养老去。而老弟你,就可惜了,谁不知道,赵副总理他老人家,对你抱了相当大的希望。妒忌你的人,也不会少,他们巴不得你出来事情,卷铺盖走人。到时候他们才有机会。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考虑考虑,现在不是心急的时候,你得耐得住性子,一步一步的来。”

王一鸣听秦大龙啰嗦了那么一大段,也确实是有一定道理,于是心情就平静了许多,头脑也冷静了下来,他站起来,伸出双手,握着秦大龙的手狠狠晃了几下,说:“感谢你了老哥,你的话我记住了,你是对的,要稳,心急吃不到热豆腐。等大局已定了,自己有发牌的自主权了,再大动干戈。我会感谢你的,也希望你继续提醒我。”

当然,当省长,中组部最主要的还是看一把手的意见。到时候如果王一鸣是一把手,谁和他关系好,是个最主要的加分项。不管今后的情况到底如何变化,都要做好心理准备,俗话说,机遇等待的是有准备的大脑。在官场上,更是如此。你不为自己的前途操心,老想着天上掉馅饼,那不是一个政治人物的风范。一个政治人物,什么时候都要有前瞻性的眼光,做到未雨绸缪,就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只有这样,才能成功。官越做越大,对当官的来说,才是真正的成功。

王一鸣虽然认同秦大龙的主张,但他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想完全无所作为。他说:“这样吧,等我全部看完后,对这批人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我再挨个会见他们一下,每个人给他几十分钟,我近距离的观察他们,考察一下,看他们的言谈举止,也算是没有葫芦僧错判葫芦案吧。感觉不好的,就退回去。感觉好的,就上常委会研究。下一次我建议,除了听从那些市委书记和厅局长的建议外,我们组织部门,要掌握更过的主动权。我们召集所有的机关工作人员,搞一个突然的民主测评,公开推荐干部,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不一定全看别人为我们准备好的名单。我们就是要搞突然袭击,让他们来不及准备,这样才能尽可能真实的了解下面的实际情况。推荐上来的干部,才有民意基础。还有,条件要适当放宽,什么担任副厅级干部,必须要在正处级的位子上干满三年,党政选拔干部条例,这样规定,是没错。但你想想,能担任正处级干部三年以上的,都是哪些人?还不是厅局长们看上的人。那些厅局长们不喜欢的,许多当了副处级的干部,就上不去了。往往这样的人群里,藏龙卧虎,有真正有品格,有能力的人,我们要把目光,投到这些人身上去,把这样的人,选拔出来,给他们干事的位子,做到这一点,就是胜利。所以,我建议,对于那些担任副处级职务满五年的人,也有资格,进入厅局后备干部队伍。你看行不行?”

王一鸣说:“好,你去吧,我好好看看文件,不明白的地方,打电话问你。”

秦大龙连忙站了起来,王一鸣也站了起来,送他到门口。对这样级别的人,年龄又比自己大,王一鸣都是客客气气的。表示了对对方的尊重,别人心里也受用。

小龚一看秦大龙出来了,连忙拨通小文的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的主子。

秦大龙冲小龚笑了笑说:“小龚,不错。”

小龚说:“还请秦部长多多关照啊!”

秦大龙说:“王书记在关照你,用不着我了吧!”

王一鸣笑着说:“他要想进步,你这个组织部长不说话,他怎么上的去。”

秦大龙哈哈笑了笑说:“快了,快了,下一批,你们这些主要领导的秘书,得考虑一下了。至少先上个级别吧,还干秘书,算是兼任吧,别的省份,也是这样干的。看准的人,要尽快上。年轻才有优势吗!”

王一鸣说:“那就拜托你了。”

秦大龙说:“大家一起来,一起来。”说着话,小文秘书一路小跑就到了,跑的脸上红扑扑的,小声的喘着气。从省委组织部到常委楼,少说也有一两百米,他竟然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赶过来,你看这秘书做的,真是够水平!看年龄,小文也有三十岁了。体能还能保持到这个水平,这当秘书的,真是不容易。

小文接过秦大龙手中的公文包,向小龚摆了摆手,跟在秦大龙的后面,主子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回到办公室,王一鸣打开文件,仔仔细细的看起来,他想从这些人的简历和考核结果中,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