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恩客

就在她做好失身的准备时,那人却停下来,将她揽进怀里,她的后背抵上一堵坚硬温热的胸膛,腰间横陈着两只手,将她胳膊箍在身体两侧,后颈能感受到他浅浅的鼻息,似是缱绻又似不舍。

“你到底是谁?”季然心中有个答案,可是她无法相信。

“然然,睡吧,就陪我三天,三天后我就将你还给周时烬。”那人的声音低沉好听,给人无限的安全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信赖他。

难道是以前暗自心悦她的某个人只是她不知道?季然想不通,这怀中实在舒服,她晕晕沉沉睡过去了。

清晨的光照进窗户里,屋子里季然还酣睡着,躺在她背后的男子却一手支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季然的一缕头发,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只是那温柔似乎只是针对季然的,房间里没有旖旎缱绻,只有岁月安好。

季然舒服的一转身,整张脸撞上一堵温热硬挺的胸膛,她无意识伸手摸了摸,耳边传来一声戏谑轻笑“然然,你再摸,我可把持不住。”

季然瞬间清醒,猛地往后退去,可是床就这么大点,她再退也只能退到墙根。

“行了,不逗你了,有人送来热水,下去洗漱用早膳吧。”

她眼睛上还蒙着黑绸,什么都看不清,那人直接将她抱起来,扶着她的后颈,摘掉她眼睛上的黑绸,她只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掬着水,她又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替她洗好脸擦干,又迅速的给她戴上黑绸,整个过程流利迅速。

想装作不经意间悄咪咪看一眼他脸的季然:“……”

用完早膳,季然终于得了机会问出那句话:“这位……公子,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唤我意舟。”

季然一愣,意舟?这里难不成是意舟别苑?她暗自心惊,意舟别苑在川州一直是个谜一样的存在,是一年前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的,此后无人得知意舟别苑的主仆的行踪,甚至有人不信邪,专门去蹲点,却一无所获,只说灯火会在晚上亮起两个时辰,和平常人家一样,里面却没有人声。

总而言之,意舟别苑神秘又诡异,久而久之,在意舟别苑附近的居民全搬走了。

“我想为你描几幅丹青,你就坐这儿吧,不必太拘束,放松即可。”意舟将季然扶着坐在秋千上。

季然心下了然,他不是周时烬,周时烬并不会丹青。

她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幅度晃着,思绪渐渐远去。

周时烬是大启的四皇子,生母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自己生性素淡不喜争夺,却将周时烬教导得一板一眼,事事都要争第一,这将年仅十岁左右的周时烬推上了风口浪尖,小小的周时烬总是给自己众多压力,总是觉得自己还做的不够好,不然为什么在母亲的脸上连赞赏都不曾有过呢?

他越来越不爱说话,只是闷头按照母亲给他规划的路线走,周围同龄的皇子公主们都不同他玩,他们是这样说他的:“周时烬?他天资聪慧,肯定不愿意同我们一起的,还是算了吧。”或者说:“我母妃天天拘着我,让我向周时烬学习,我才不呢,那多没意思啊!”

他不是储君,却过早的展露了超越储君的才华,树敌颇多,等他的母亲明白这一点时,已经迟了,他已经被太子的生母皇后给盯上了。

皇后便时不时召他到凤仪殿,考他的功课,问的都是些他这个年龄段还涉及不到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便会遭到皇后泄愤似的毒打,每次从凤仪殿出来,不是手肿得无法写字,就是腿疼得走不了路。

小小的周时烬带着伤回到母亲那里想寻求安慰,换来的却是母亲对皇后的冷嘲热讽,母亲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伤,只说他真厉害,下次要更厉害。

可是周时烬不想这么厉害了,他想像五弟六弟一样笨一点,这样就有人来找他玩儿了,这样就没人排斥他了。

有一日周时烬鼓起勇气,走到一众皇子公主面前,想跟他们一起玩,那些人接受了他,他们玩的是捉迷藏,他们将周时烬藏在冷宫的枯井里,叫周时烬藏好,不要暴露自己。

周时烬乖乖藏好,从中午一直藏到晚上,也没人找到他,他意识到不对劲,扯着嗓子喊人,没人来,他绝望伤心又生气,他缩在枯井里一直喊他的母妃,在他嗓子已经哑得出不了声,被冲天的绝望包裹着的时候,季然趴在枯井上探头。

好奇道:“你怎么掉下去了?”

周时烬“哇”的一声就哭了。

那年周时烬十岁,季然八岁。

“然然,你在想什么?”她被环进一个清冷的怀抱,意舟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极尽温柔的安慰。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担心我的孩子。”书书虽有奶妈照顾着,可是她还是放不下心。

“周时烬他不会为难一个襁褓婴儿的。”意舟抚了抚季然的背。

季然点点头,身体往后避了避,同意舟隔开了些距离,意舟听到她有孩子竟也不惊讶,看来是早早调查过她,季然心底升起一丝防备和警惕。

季然在意舟别苑里过了三天,这三天是继两年前她离开皇宫后过得最无忧无虑的三天。第三天傍晚,她便被送上一辆马车,临行前她对意舟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意舟戴着面具,唇角噙着一抹笑反问。

季然朝意舟挥挥手:“多谢公子这三天的款待。”

马车慢慢行至昭王府。

她回到王府时,还未到门口,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她心下一紧,忙跑进门,却被眼前一幕镇住。

那个男人身形高大,着一袭玄色劲装,修长的双腿在大厅来回走动,精壮的双臂中抱着一个婴儿,很惹眼,他此刻眼中难得露出少许慌乱,臂间婴儿放声啼哭着,他皱着眉头,如临大敌般与婴儿对视,许久才憋出一句“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