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审问

全程,季然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周时烬的表情。

周时烬盯着季然的发旋看了片刻之后,大掌顺着季然的腰封攀上去,轻轻一扯,腰封落在地上,季然的外裳一松,季然下意识想要将其拢好。

在她抬手的一瞬间,周时烬一手搂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腕,将季然带到床边,沉沉压下来。

季然呼吸一滞,随即紧张闭眼,在这事上,周时烬力气总是很大,叫她吃尽了苦头。

她闭眼等了半天,头顶传来一阵低笑,暗含嘲讽:“你这样,是在作践自己还是在作践我呢。”

身上骤然一轻,周时烬已经起身站好,眸光沉沉落在季然身上。

季然坐起身,拢了拢衣襟。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季然。”周时烬撂下这一句话之后便甩袖离去。

季然坐在床边发呆,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翌日一早,有人敲开季然的房门。

“季姑娘,王爷喊你过去。”

季然整理好自己之后,朝着前厅走去。

周时烬罕见的穿了一身月白色束腰束袖长袍,时常束起的鸦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后背线条流畅锋利,他正端坐在桌边,听到脚步声。

他头也不回:“来了就坐下吃饭。”

季然坐在对面。

两人默契的不提前几日发生的事情,都想尽快跳过这件事情。

“你怎会知道那不是意舟公子?”季然率先试探性的开口。

“我同意舟公子有些交情。”周时烬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只得压低声音掩饰道。

季然心里咯噔一下,试探地问:“你认识意舟公子多长时间?”

意舟之前同季然说过他很早就认识她了,那周时烬肯定也是认识的。

“不久,一年多。”

“那你和他……”季然还想问,周时烬却显然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

“书书我安排在安全的地方,那个奶娘我得再审一段时间,她有点问题。”周时烬递给季然一双筷子。

“柳嬷嬷她年纪大了,人也是一时糊涂,能不能别对她用刑。”季然看了眼周时烬。

“嗯。”

两人坐在同一个饭桌上,静默无言,各自吃着饭。

“严武,你们以前认识?”周时烬突然开口。

季然脸上神色冷然一瞬道:“之前在南县待过一段时间。”

周时烬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目光幽深:“南县?”

季然心头一颤,避开周时烬探究的目光:“嗯。”

不待周时烬再问,季然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先慢慢吃,等吃完,我想去看看书书,他还小,一个人会比较害怕,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将他带在身边。”

周时烬眸色暗沉:“随你。”

季然的双手无所适从地放在膝盖上。

太明显了,刚才她岔开话题时的表现太明显了,周时烬想着,心微微沉下去。

下午的时候周时烬将季然带去别苑里看书书,一进门,季然就加快步伐往内屋走去。

书书正坐在地上玩一些周时烬给寻来的小玩意儿,他的身后站着一位面容慈祥,上了年纪的老嬷嬷。

“书书。”季然轻声喊了一声。

书书转过身,看到是季然,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朝季然晃悠悠走过去,季然将书书抱起来,亲了亲书书的脸蛋。

“娘亲。”书书一声一声地喊着娘亲,头枕靠在季然的肩窝里。

季然拍着书书的后背。

周时烬这时也走进来,给站在一旁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嬷嬷便退下了。

书书看到周时烬,将小身子扭得更厉害,别开脸不看周时烬,季然扶着书书的后脑勺哄着:“好了好了,他不是坏人,娘亲在呢,不怕不怕。”

周时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着:“小没良心的,这些小玩意儿都是我着人去寻来的。”

季然看了眼周时烬,眼中隐隐浮现笑意。

想起什么似的,周时烬同季然道:“你先陪着书书,这里很安全,有什么需要你同方才屋里的嬷嬷讲,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季然点点头。

周时烬回到府中,唤了严武到书房。

严武心中有些忐忑。

“你认识季然?”周时烬神色淡淡。

“回禀王爷,属下……”

“本王要听实话。”

严武神色一凝,随即咬牙道:“属下同季姑娘有些过节。”

周时烬一挑眉,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漫不经心道:“说来听听。”

季然初到南县时,人生地不熟,南县人多眼杂,她决定带着书书同奶娘一起去村子里。

她来到汉京山下的玉水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严武。

他表面上是个卖肉的屠夫,当时光着膀子,身上背着一个大袋子往村子里走,看见季然抱着孩子站在村头,微皱了皱眉,便越过去。

季然租了一位猎户的院子,猎户时常不在家,季然付了定金,便住下了,村子里的人都很热情,念及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子,邻里对她也多有照顾,时常会拿些东西送给她。

只是在一众经常下地干农活的农村女子中,她出众的面貌给她带来许多麻烦。

村里有个二流子,经常混在村头,消息什么的最是灵通,人长得贼眉鼠眼,猴精猴精的,看见季然,就走不动道儿,还扬言要照顾季然娘俩。

季然有学识,在村子里的私塾里打下手挣些银子。

二流子天天等在季然的必经之路上,终于有一天让他给等到了,他上来就要摸季然的脸,这时候一同在私塾里帮忙的严泰,也就是严武的三弟,及时出手,救下季然,之后两人便熟悉了。

严泰见着季然总是脸红,他同季然不一样,他干的都是苦力,季然做的都是实打实在教孩子们读书,这让严泰对季然的爱慕中多了一些敬佩。

他一直默默保护着季然,直到严武的二弟金牙回来,事情发生了一些变故。

三个兄弟其实早就建立了山寨,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三个兄弟各自有自己的明面身份。

金牙财迷了心窍,早就同自家亲人闹得有些僵硬,那时他心中也颇有傲气,觉得自己有钱有势。

他看上了季然,将季然绑到自家屋子里准备侵犯时,严泰发现了,当下立即制止,结果二人争执的时候,金牙失手杀了严泰,还想杀了季然时,季然趁机逃跑了。

而金牙,却跟严武说是季然勾引他,挑唆他和严泰,还失手杀了严泰。

严武知道的真相都是金牙歪曲过的,故而这许久以来一直记恨着季然。

他这时跟周时烬说的,也是说了季然来到玉水村,徘徊于自己的两个弟弟之间最终导致一死一伤的经过。

严武说到关键之处,还落了泪,神情激愤,周时烬听完,神情愈加冰冷。

“严武,你对季然怀恨在心,所以伙同白妍,制造了昨日那一出戏?”本来他还不确定有没有严武插手,现在却是明白了。

“王爷,实不相瞒,那天晚上属下看到季姑娘同一个男子在私会,那个男子就是意舟公子,于是属下便觉得她不值得王爷付出这么大心力,便想……”严武恭敬地弯着腰,其实他心里很虚,因为意舟公子确实是别人假扮的,但是谁知道呢?。

“便想以这种方式让本王将她逐出府?”周时烬轻声笑了一声,声音有点瘆人,他站起来理了理衣袍:“严武,关于她值不值得这件事,你没有资格评头论足,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作为我的下属,却愚蠢到去插手这种事,你去领罚吧,然后滚去军营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吧。”

严武瞪大眼睛,不甘道:“王爷!您……”

周时烬回头:“你用脑子想想,季然有什么能力在金牙面前去杀了比她壮硕的严泰然后逃之夭夭,你也是个蠢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严武一人站在原地,他垂着头,神色不明,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不是没怀疑过真相,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真相,只因为他心底阴暗处对于季然的一些肖想令他自己所不齿,只要季然消失,那他依旧还是那个刚直的大当家严武。

周时烬打发了严武,便独身去了一处王府的暗牢,那里关着书书的那个奶娘。

“柳青,川州人,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有十年了,两年前,陪季然离开了京城。”周时烬好整以暇地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奶娘。

“本王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周时烬眼底掠过一抹冷意,他早就想审问这个奶娘了,只是碍于季然在,无从下手,这次终于被他逮到机会。

“王爷,老奴什么也不知道,老奴只是听从太后娘娘的命令行事。”柳青神色淡淡。

“你年轻时死了丈夫,留下一个儿子与你相依为命,你猜猜你走了两年,他过得怎么样?”周时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柳青的神色,果真从她脸上看到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同他,已经断绝了母子关系。”柳青的声音透露着艰涩。

周时烬对她的这句话充耳不闻,只接着上句话道:“他前年考中了科举,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他长得不差,前不久已经同一名小官家女子互换了婚书。”

柳青眸光闪烁,她犹疑着,不懂周时烬为何要说这些。

“若是本王想,他可能会丢了头顶的乌纱帽,落得全京城的骂名。”

“王爷您,到底想做什么?”柳青嗓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本王说了,本王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周时烬重复一遍。

“王爷,实不相瞒,当年的各种缘由,您得亲自去问小然。”柳青故意提起季然。

“你不说?可以,你那儿子离川州也不远,本王改日可以请他来喝杯茶,你说他会来吗?”周时烬的语气带着随意。

“王爷……您,”柳青叹了口气:“王爷,老奴知道的真相,同您从别人口中知道的真相略有不同罢了。”

周时烬挑眉,示意她继续。

“当年太后娘娘突然找上老奴,叫老奴陪同季姑娘离开京城,什么都不要过问,并承诺会找人去教老奴的儿子考科举。”柳青回忆着:“老奴就答应了。后来离开京城两个月后,季姑娘被诊断出了身孕,那时她过得并不太好……”

“够了!”周时烬打断柳青。

“你说离开京城两个月她就怀孕了?几个月大?”周时烬有些失态。

“大概是两个月身孕。”柳青努力回想。

“两个月?”那时他自己已经入狱了啊!周时烬踉跄着后退一步,尽管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他一直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那她,这两年过得……还好吗?”周时烬艰涩地问出口。

柳青皱着眉,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尽管看起来已经恨极了,却还是将季然放在心里的。

“季姑娘这两年,除了刚开始怀孕的时候吃了点苦头之外,其他倒还好。”她隐瞒歪曲了许多事实,她笃定这位王爷无从查证,也不会无故去为难一个小官。

周时烬审讯完后,从暗牢里走出来,身形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