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棋逢对手
是什么能让两个大老爷们在大半夜对着电话隔空喊话，你来我往，激动万分？
如果不是因为共同的爱好，或者双方是彼此的爱好......
那就只能是因为钱了。
郭兴抛出1.2亿的投后估值报价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陈晋选择了在沉默中爆发。
他冲着电话吼道：“郭总，你这属于异想天开！你们现在一没有主营业务收入，二没有产品，三没有大客户背书，上下嘴唇一碰，竟敢要1.2个亿？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我告诉你，刚才的8500万已经是我们的最大诚意，咱们要是不趁着我们秦总今晚正好关注，把这个事情关闭掉，一定夜长梦多！”
郭兴此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他当年博士答辩时都没有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
一松口，就是3500万的差距啊！
他们团队要赚多久才能赚回3500万？
难怪有一种说法认为，谈判才是性价比最高的赚钱方式。
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切换了一个相对来说更加现实可行的业务方向，又引入李柘一这个强援加盟，估值只增加500万？
抛却一切感情因素，仅仅从冰冷的底层逻辑来推断，都不应该如此！
郭兴也提高了音量回答：“如果8500万是你们的最大诚意，那便是说明你们的诚意还不够。如果你们诚意不够，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像上次一样，双方都再冷静冷静，今天晚上不是做出决定的最佳时间......”
“不！郭总，今晚就是做出决定的最佳时间！我跟你说过了，我们合伙人是很忙的，每天都要看好多项目，他们这段时间的热情和精力放在兴能中和上，如果我们不趁热打铁，落袋为安，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如果发生变化？会发生什么变化？世界末日吗？不至于吧。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你们决定不投我们了呗。但是，世界上又不仅有你们一家投资机构，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新能源初创企业，我们或许都有更合适的选择。”
“郭总，你要知道，如果你坚持这个价格，没有任何投资机构愿意跟你往下谈！我们已经算是最有耐心的了！”
“我没有说一定要坚持1.2个亿，我只是告诉你，我不能接受8500万，那是对我和我们团队的侮辱。”从陈晋的语气中嗅到一丝可能谈判的味道，郭兴也开了一个口。
谈判要想最终达成一致，必须要相向而行。
他眼前突然浮现出白穆那张标致的脸。
我能有今天这些心得，也多亏了你啊......
听到郭兴这句话，陈晋的口吻略有缓和：“郭总，你要相信，我们秦晋资本是最专业的，我们如果把创业团队的士气打压了，让你们没法安心工作，创造价值，最后失败了，我们的投资岂不是就打了水漂？那我现在拼命压价又是图什么呢？为了亏这8500万吗？”
“说得好听，可是如果我接受这8500万，明天白穆不好说，李柘一肯定就离开我们而去，我们还搞个毛的动力电池？我们不搞动力电池，你们的投资逻辑是不是就不成立了？就像你说的，那这8500万的估值又有什么意义呢？肯定得打水漂。”
见陈晋没有立刻回答，郭兴继续反击：“你刚才说你领导今晚一直在线等，那你赶紧请示一下他，我们这个1.2个亿的报价到底夸张不夸张，如果他不能接受，你们能够接受多少？”
“郭总，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明白？8500万就是我们的上限。”
“我不想再跟你谈了，我们是不对等的。我可以做主，你却做不了，如果你老板真的今晚非要把我们的合作谈成，他是不是应该直接出来跟我谈？要不你建议建议？我随时奉陪，不管多晚。”
“......”
陈晋没想到郭兴突然使出这一招。
的确，郭兴作为创始人，是可以拍板的，无论是8500万也好，1.2个亿也罢，只要他认定了，就没人能推翻，哪怕是白穆。
但他陈晋却不同，只能从领导那儿拿一个授权，授权范围内就是他的腾挪空间，一旦超出，只能另行请示。
而秦晋资本又是一家很正规和严谨的投资机构，一旦超出合伙人会议批准的授权，重新上会讨论时，又需要重新建立财务模型，还要凑几个合伙人的时间，有时候等上一周都是常事。
这是不对称的谈判！
不过，陈晋毕竟在华尔街工作过几年，也有着丰富的经验。
8500万其实并非他所得到的上限，他已经从秦汇成那儿拿到了更大的空间。
只不过，一开始，他想通过闪电战迅速瓦解郭兴的防备，所以才在大晚上给他电话，然后急迫地推动他去做出决策。
如果能够做成，他将立上一功。
投资本质上跟买东西没有区别，都想捡便宜货。
可是，没想到郭兴在最摇摇欲坠的关头挺住了，并且竟然开始反扑！
这是个难搞的谈判对手。
但却是很可能成功的企业家。
我一定要拿下兴能中和！
“郭总，无论从我自己的立场角度，还是投资界的惯例来看，都恕我不能满足你的愿望，让我老板直接跟你谈......”
“行！那我们还谈个啥？洗洗睡吧，也不早了。”郭兴准备挂电话。
“稍等！但是......至少我可以先请示一下他，请你随时保持电话畅通。”陈晋说。
他心里开始骂娘：这个难缠的郭兴！
挂掉电话，陈晋起身，到洗漱间用冷水冲了把脸。
面对着墙上的镜子，他发现自己的双眼都红了。
真是杀红了双眼。
他在迅速思考着。
这一次，再释放多少空间呢？
他不能过太久给郭兴电话，因为这样会给郭兴传递一个信息：秦晋资本竟然没有多重预案，太不专业了。
同样的，他也不能马上回电，这样会让对方觉得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做成这一单。
虽然他们的确如此。
我爱你，却不能让你看出来。
原本陈晋很擅长玩这些个套路。
但这一次，他面对的并非平日遇见的那些女人。
而是一个钢铁直男。
他等了约摸二十分钟，再次拨通郭兴的电话。
可是，听筒里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