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摸着石头过河
当面对不确定性的时候，还是郭兴的主意更多一点。
白穆提出，需要去找专业的财务顾问（Financial Advisory，FA），由FA去寻找专业投资方。
“FA会给我们很多专业建议，我们多聊几家，心中就有数了。”
“但是，我们一开始放怎样的预期，这很重要，贸然出击，聊倒是可以聊很多家，但一方面，万一我们一开始估值低了，以后就很难翻身，降价往往比涨价要容易许多；另一方面，FA难道是学雷锋吗？他们帮我们对接投资方，不收钱的吗？”
“收，一般是3到5个点。”
怎么又是3和5！
郭兴胸闷。
公司的现金流也是3个月和5个月之分。
自己还真是跟3和5杠上了。
“那我认为，我们可以先用别的方式试试水，了解大致情况之后，再看看要不要找FA吧。”
“别的方式？”白穆问。
“我之前不是见过那个许莎的老师嘛，叫魏哲。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但也还没有当面直接拒掉他，他还在跟我联系。不如，我们先跟他聊聊，探探底。这样我们心里有数之后，再去找外面的FA......”
“你想见许莎就直接说，有必要这么弯弯绕吗？”
“......”
郭兴有些扭捏地说：“其实，主要还是想从魏哲那儿获得更多的信息。再说了，许莎已经介绍他跟我认识了，也不太好再麻烦她......”
白穆一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跟许莎说，你和魏哲谈得挺好，可能会继续往下合作，为了表示感谢，想请她吃个饭。如果她愿意跟你单独吃饭，这样最好，如果不愿意，你就叫上魏哲和我，这样也很自然。”
郭兴脸一红：“还是你有经验......不过，我已经跟许莎说了，我不喜欢魏哲。”
“......”
这个木头脑子！
不过，白穆脑子一转：“观点是可以改变的嘛，你就跟她说，你觉得个人喜好归喜好，业务合作归合作，可以分开的嘛。没有谁要求你一定要喜欢你的每一个同事，只要能够合作把工作干好就行了，对不对？”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之间必须相互喜欢才行，我们如果不相互喜欢，工作就不可能干好。”
“......”
“好，那就靠你安排了。反正许莎的电话你也有，她也认得你，上次到公司来还问到你呢。”
“喂！我当然可以负责安排，但是，你好歹先跟她说一声啊！现在还是过年，拜年是多么顺理成章的理由！”
“好主意，那就这么定。年后，我们四个聚聚，我们正好跟魏哲好好讨教讨教。”
“你不跟她两个人单独约么？”
“还是以正事为重吧。”
“那，你......做好跟你不喜欢的人打交道的准备了吗？”白穆还是有些不放心。
“还好吧，我只是有一点不喜欢他，程度并不深，远远谈不上厌恶。更何况，到时候还会有两个我喜欢的人在场啊。”
说完，他看了看白穆。
“......”
在白穆的安排下，年后上班第一周，这个局就组成了。
四人在靠近许莎单位的一家火锅店碰头。
虽已立春，真正的春天还未到来。
吃点火锅，暖暖身子，是极好的。
当然，这是许莎的建议。否则按照白穆的性子，一定给安排在一个幽静的地方。
“要聊点正事，火锅店会不会太吵？”他问许莎。
“没事，大家都是老朋友，朋友聚会别去那种商务风的地方嘛。”
“行，那我们到时候就开展热气腾腾的聊天。”
“哈哈哈。”
白穆组的局，所以他最先到。郭兴忙完公司的一些技术决策之后，第二个赶到。
魏哲则只比许莎提早了半分钟。
“好险，差点最后一名......”他擦了擦满是雾气的眼镜。
见到三人，许莎显然心情很不错：“大家新年好啊！今天就算是照顾我了，在我们这附近选个地方。”
“那必须的，就你一个美女，不照顾你还照顾谁？”白穆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引着许莎坐在自己对面，郭兴旁边的座位上。
“就麻烦你冲着我坐啦，我和郭兴要好好向魏老师讨教讨教。”
许莎微微一笑：“听你安排。”
由于空间比较狭窄，坐下的时候，她的手臂无意的，轻轻地擦过郭兴的肩膀。
郭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自觉地转头又往身边的许莎看了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她。
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张脸！
略施粉黛，但基本上看不出来画过妆，关键还是天生丽质，落落大方。
许莎也感受到了旁边郭兴的目光，心中一紧，不敢去对视。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向郭兴打招呼。
我坐你旁边啦！
郭兴的对面，白穆的旁边，则坐着魏哲。
接到许莎的邀请，说郭兴和他的合伙人都想跟自己见一面聊聊，魏哲一开始还有些诧异。
与郭兴的第一次见面，不知道算愉悦或者尴尬，他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但以他多年教书识人的经验来判断：郭兴对他的兴趣不大。
虽然在见完郭兴之后，魏哲还是按部就班地把调研报告整理好，在年前提交了合伙人会议并且获得通过，他原本已经做好了石沉大海的准备，
本来合伙人想约郭兴见一面，都被他拦住了。
“他上回说他过年可能要回淳怀市老家一趟，还挺远的，都没有直飞航班，要不等等吧，我会盯着。”
他可不能让自己的老板在郭兴面前吃闭门羹，否则自己都没法交代。
正在这个时候，许莎联系了他，让他觉得这是一次确定郭兴意向的机会。
谈得好，就引荐合伙人。
谈不好，就从此是路人。
“郭总，白总，两位幸会，多亏我这位学生的牵线搭桥啊，我以茶代酒，先敬几位一杯，新年好！”
魏哲没打算今晚喝酒。
好在郭兴和白穆也一样。
许莎从不喝酒。
几人喝了半口茶，便开始往火锅里放各种食材。
还是以羊肉为主，切得很细的一片一片的羊肉，几乎是入水即熟，然后入口即化。
一边吃着，郭兴突然问道：“魏老师，上回我们聊完之后，你们回去有没有讨论，觉得我们值多少钱？”
魏哲此时正在往嘴里塞毛肚，差点给噎着。
怎么又来了！
上次这小子就不按套路出牌！
但是，他很快调整过来，轻轻咳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上回郭总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对于融资的时间窗口有什么设想呢，要不要先告诉我？你们希望钱什么时候交割？”
“交割？”
“就是到位，打到你们银行账户上。”
“哦，明白了，如果我说下个月，你肯定狠狠压我估值，如果我说明年，你可能就拂袖而去，让我想想......”
白穆和许莎都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但魏哲则满脸黑线。
有你这样直来直往的吗？
行吧，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了！
于是，他先把刚刚煮熟的几片羊肉扒到盘子里，然后咬了咬牙，说道：“郭总，我们都是爽快人，根据你们兴能中和的情况来看，目前最多值5000万。”
郭兴还没反应过来，白穆脸一沉。
“魏老师，我们创业两年了，创始人一个是燕华大学的科班博士，一个是中经大学的研究生，我们干的业务是最有前景的氢能源，在各类项目上收入都大几百万了，现在您告诉我，我们只值5000万？”
不过，当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已经将语气控制得很和缓了。
这段话要是让郭兴来说，恐怕服务员就可以就直接来灭掉火锅的炭火了。
但白穆的意思很明确。
你欺人太甚！
魏哲倒不恼怒，尽管从高校出来才一年多，他已经见过几十家创业团队了。对于创业者来说，自己的企业都是宝贝，都是很值钱的。
所谓敝帚自珍。
但是，真正值钱的宝贝很少，大多数都是劣质仿冒货。
至于兴能中和是哪种，他也无法分辨。
至少在这个阶段无法分辨。
对于像他这样的天使投资人或者早期投资人来说，真的很多时候就是靠运气。
投中了一个成长型企业，日后投资翻几十倍上百倍都是有可能的，而投错了呢？钱便打了水漂。
而且有很大可能打水漂。
既然要打水漂，每次就少打一点嘛。
“白总，不要这样，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行业惯例。对于初创的、又没有主营业务收入的企业，我们一般都是按5000万投后估值来估的。”
“谁说我们没有主营业务收入？”白穆问。
“我做过调研了，上回你们郭总也说，目前你们的收入全部来自于高校或者政府项目，而不是产品。在我们看来，这个收入严格上不能算作主营业务收入。”
“......”
白穆有些气愤，更多的还是无奈。
谁叫我们没有真正的来自市场的客户呢！
这时，郭兴听明白了，问道：“也就是说，5000万是一个最低价格？”
郭兴没有岔开话题，魏哲有些不习惯，于是回答：“差不多吧。更低的价格也有，但一般来说，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个市价。”
“好的，谢谢魏老师。说实话，我们没什么经验，只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魏哲一开始觉得很纳闷：郭兴还是很谦虚的嘛！
可是，这火锅越往下吃，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摸着石头过河？敢情我就是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