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盛言臻,你这样努力地活着,你的人生里不该有那些东西。

这句话仿佛被施加了某种魔法,在盛言臻耳边不断徘徊,循环播放。

盛言臻看着江意,目光深沉,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都显得不合时宜。

江意手上还残留着他触碰过的温度,淡而清冷,像初冬的雪。她抿了下嘴唇,正要说话,盛言臻的手机响了。

周遭气氛静谧,铃声骤然响起,尖锐得近乎突兀,两个人似乎都被吓了一跳,慌忙移开黏合在一处的视线。

盛言臻低头去看手机屏幕,江意不小心瞄到,看见上面显示着一个名字——盛槐林。

那通来电盛言臻并没有接,手指一滑,直接挂断了。

江意专门跑来送花,原是为了提醒盛言臻,他们之间还欠着一顿饭。之前盛言臻帮江意解了陈华恩的围,江意说过要请他吃饭。两个人还打了个很幼稚的赌——猜猜那天会不会是个好天气。

现下气氛和时机都不错,江意正想说择日不如撞日,盛老师要是没有其他安排,不如一起吃个饭吧。一个“择”字刚出口,化妆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咚”的一声。

郑决一贯莽撞,门都没敲就蒙头闯进来。他先看到江意,明显一愣,接着,扭头看向盛言臻,神色里透出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

盛言臻瞄他一眼,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礼貌就饭吃了?不敲门就往里闯?”

郑决摸摸鼻子,没敢顶嘴。

江意察言观色,立即改口,说:“盛老师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我欠盛老师的那顿饭先记在账上,等盛老师有时间了,随时欢迎你找我来讨。”

盛言臻站起来:“一口一个‘盛老师’,不觉得别扭吗?简单点儿,直接叫我言臻吧。”

江意想了想,说:“叫你‘盛老师’,我没觉得别扭,倒是觉得有点生分。你比我大,我该叫你一声哥。”

“这称呼好。”郑决背倚着墙,笑着接了一句,“你叫他哥,我也叫他哥,咱俩平辈儿!有空多来工作室坐坐,这附近有家冰激凌味道不错,让言臻哥请你吃。”

江意嘴甜,马上说:“言臻哥是我哥,决哥也是我哥,以后我常来,你们俩得轮流请客。”

郑决一挑眉:“小丫头,还挺贪!”

说笑间已经走到门口,盛言臻忽然想到以江意的年纪,她应该还没驾照,于是,半转过身,看向江意,问她:“你不是开车来的吧?要怎么回去?有没有通知家里的司机过来接你?”

江意紧挨着盛言臻,这一转身,两人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从江意的角度,刚好看见他的喉结,以及说话时喉结小幅度滑动的弧线。

盛言臻穿着衬衫,衣领雪白挺阔,转头时脖颈上筋脉绷起,线条瘦削而精致,莫名地,有种极**的魅力。

江意目光一顿,忽然很想一口咬过去。

她想,总有一天,我会在这里留下一个牙印。

盛言臻迟迟没有等到江意的应声,又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相对,不知为何,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像被什么东西撩了一下,心头微微发痒。

江意摆手说:“我打车回去就好。”

盛言臻扭头看向郑决:“阿决,你开车送江小姐回去。她一个人,我怕不安全。”

郑决没想到盛言臻会这么安排,愣了愣。盛言臻没再多说,直接带他们走到停车的地方。江意见状,也没多做拒绝,拉开副驾那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郑决故意落后几步,见江意上了车,才压低声音对盛言臻说:“宋警官把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说叔叔正闹呢,你要亲自过去处理?万一被记者拍到呢?”

江意什么都没听见,隔着车窗玻璃同盛言臻挥手告别。盛言臻笑着点了下头,语气却异常冰冷,低声说:“他折腾出这么大阵仗,无非是想见见我,我若不去,闹剧怎么收场?”

盛槐林闹了那么多年,手段就那几种——撒泼、骂人、跳楼。

盛言臻从不担心盛槐林真的跳下去,他很清楚,盛槐林不敢死,或者说,舍不得死。

盛槐林还没有吸干他这身皮肉骨血,怎么可能放手去死!